脐带

新しい学校のリーダーズ | Atarashii Gakkou no Leaders (B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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脐带
Summary
她不会再唱这样的曲子了。她会交给年轻、充满野心、如同她当年般的女孩们去唱。

椎名林檎二十二岁生下她的第一个孩子,是二零零一年,二零零一年的年尾金泽凉花出生,于是每当她触摸上她腹上的妊娠纹都像女儿虔诚地朝拜母亲。她们之间的年龄差太巧妙,仿佛天定,后来椎名林檎遇上二十二岁的金泽凉花,她在舞台上大声嘶吼,好像二十年前自己。她站在后面看着女孩蹦蹦跳跳的背影,暗暗敲定,转头就向她们抛出了橄榄枝,要一起合作曲目,就这样之后的一切床上床下也是顺理成章。金泽凉花表演完还要向她挥手叫一声“林檎さん”,嗓子掐得甜甜的跟方才吼歌时一点儿不一样,在床上她也会泄露出这样的呻吟,细细的断断续续的,随着椎名林檎的动作一点点破碎,在一下升至高潮时戛然而止,只剩下连绵起伏的胸膛,和扬起来被自己隐藏到阴影里的年轻的脸庞。二十二岁的肉体紧实炽热,在凉夜里烫得发红,平日里还能毫无顾忌讲黄色笑话,一面对大前辈就不可避免地支支吾吾起来,终究还是孩子。然而椎名林檎自己还在这般年龄时,就已经成为母亲了。
她喜欢做母亲的感受。她的孩子还在腹中时,那颗幼嫩的心脏就在子宫中搏动,她能感受到沿着脐带,营养、血液、能量,正在对流。就像一颗葡萄缓缓成熟,她的孩子从羸弱青白,到晶红而丰烁,妊娠纹像由此而生的葡萄藤,从底至上舒延,罩住隔着一层皮肤一层宫壁里沉睡的婴儿。在上位时,金泽凉花喜欢去抚摸这些痕迹。胎儿早已产出,紫青色的纹路印刻在平瘪下来的小腹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像某种地脉。金泽凉花从她的胸口舔啮而下,漫过乳尖,两肋,肚脐,最后来到腹底。她把鼻尖埋在那里磨蹭,脸颊贴着皮肤,她们同样滚烫,只是年长者终究要冷一点。女孩垂着双睫,吐出轻轻的呼吸,听心音。子宫中曾经存在过的心脏的心音,这证明她曾经孕育。这种时刻总是叽叽喳喳的她都会静默下来,纯净地感受体温的传递,不用脐带,只是,只能,肌肤相贴。金泽凉花说,林檎さん给我一种久违的母亲的感觉。椎名林檎听了只是浅笑,眼角鱼尾纹皱出来,显得她眼睛更细长了,像一只高贵的日本猫,眯着一条缝的眼睛笑。
金泽凉花喜欢她的胸。每次椎名林檎斜跨在她腿侧,手伸在她内裤里,揉弄阴蒂或者是已经插到里面去,金泽凉花就隔着胸罩贴上去,手爬到里面,充满色情意味地划过乳房的下缘。那双乳房也是经历过哺乳的乳房,它们曾经充盈着乳汁,现在被金泽凉花亲吻吸吮,黑色的短发蹭在她两乳间,毛茸茸的痒。她们的下体紧密地连在一起,相互耸动,摩擦出充沛的快感,没有母亲和女儿会这样做。但高潮时金泽凉花伸出双臂紧紧搂住她脖子,沉浸在毁天灭地的快乐里弓着脊背埋在她怀里喘息,又真的只像一个寻求母亲庇护的孩子。椎名林檎看她总是带着怜爱,也许是她年纪大了,可她身上那股不息的欲望和莽头向前的闯劲真的好像她当年。
合作过どラ1独走之后,年尾她又找她们来参加自己演唱会,要金泽凉花唱她那首正しい街,在床上说的。她俩刚做完,赤身裸体贴在一起,金泽凉花还伏在她身上不肯走,听到头顶的声音之后猛地弹起来,瞪大眼睛问她真的可以吗。椎名林檎摸摸她下巴,弯着嘴角说当然,问她能不能唱。上次舞台合作她们都没唱好,金泽凉花总觉得对不起前辈。这次她小心许多,要确保能唱好了才敢答应得肯定。她蹭过去,埋在椎名林檎颈窝里厮磨,说:
“那林檎さん教我嘛。”
顺着动作,她不自觉地慢慢拍着金泽凉花的背,正如以前哄孩子入睡时的做法。她偏过头去,少女的脊背完好地展现在那里,肩胛骨微微地突立出来,晶莹,在昏黄的光线下泛出黄玉一样的光泽。
“都是好多年前的歌了,现在让我唱还真是尴尬啊。所以想请你来唱啊。”她这样回答道。颈侧的人没有动作,仍然埋着,热的吐息在皮肤上打转,像海浪。安静良久,椎名林檎继续轻拍她后背起来,一下一下,开始低声哼唱那首暌别了多年的,一九九八年的出道曲。

「あの日飛び出した
此の街と君が
正しかったのにね
不愉快な笑みを向け
長い沈黙の後
態度を更に悪くしたら
冷たいアスファルトに
額を擦らせて
期待はずれのあたしを攻めた
君が周りを無くした
あたしはそれを無視した」

像她少女时代的很多歌一样,那是一首饱含着情绪,嘶吼出来的曲子。但她早已离开那个质疑着、批判着世界,只能用嘶吼的方式表达不满的时代了。她只是低低地唱,近乎呢喃,就像在唱摇篮曲,绮丽的嗓音融得淡淡如水。

「足らない言葉よりも
近い距離を好み
理解出来ていた様に思うが」

她不会再唱这样的曲子了。她会交给年轻、充满野心、如同她当年般的女孩们去唱。拍ドラ1独走的MV时,她给金泽凉花安排了一个在细雨中的球场上独自行走的镜头。她拿着球棍,在蒙蒙的雨帘里蹒跚前行,对应着“もう一生帰れなくていい”的歌词,做出迎击的动作,等待着远处,椎名林檎向她掷来的一颗棒球。
无论如何,她都要稳稳地接住它。正是这种特质,让当初椎名林檎被她一眼吸引。她势必会作为她的孩子,一路前行到最高最远的地方。就像十九岁的她写正しい街,是踏上征途前,对故乡的告别。
哼着哼着,怀里金泽凉花突然小声地笑了。她问:“演唱会在哪里开?”
“福冈。”
“好啊。我会去唱的。”
椎名林檎的右手移到她头上,一下没一下地揉弄起又剪短没多久的黑发。“不担心唱不好了吗?”
金泽凉花拉过她的手臂,抱在胸前,咧着嘴笑道: “林檎さん的歌,我一定会唱好。”
深秋时节,夜露透过玻璃侵袭,椎名林檎把她拢回被子里,防止她着凉。温度已经把她们肌肤冷却下来,但相交的胴体还是能汲取出上蹿的热度,像炉火,轻柔地蔓延。这件事已经议定,剩下的时间足够她们尽情蜷在被子里消磨。金泽凉花四肢并用地缠住她,脸又蹭上她胸口。
二十二年前她第一次给孩子喂奶,侧抱在怀里,袒出一侧胸乳,小心翼翼送到婴儿嘴中。出生的幼婴渴乳,迫不及待地吸上去,很痛很痛,但自己的乳汁真的流入了孩子的嘴里,这件事于她而言,已经给她带来了压倒痛感的奇妙的感受。从此她和孩子的联系不仅止于脐带,有了一种真正开始成为母亲的实在感。金泽凉花的双唇触在这对乳房上。她小时候躺在母亲胸口时,也正是椎名林檎的血汩汩化为乳汁之时。
半是调笑地,椎名林檎开口说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情人?炮友?前后辈?还是,恋人?她轻巧地预设了很多个答案,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在意对方会怎么看待,只是突然想问一问,恐怕是年长者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然而,低低的音节在心脏处震颤而起,传导到她耳朵里。
妈妈。
金泽凉花这样轻轻地呼唤道。
只不过两个音节,很快,夜色就把它们抹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