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造船厂的战斗结束了，天空泛起鱼肚白，夜色渐渐被清晨的薄雾吞噬。警笛声渐渐远去，厂房周围的空地上散落着打斗的痕迹，地面上仍残留着硝烟与血腥的气息。
周笔畅站在一辆警车旁，双手插在口袋里，抬头看着远方的天际线。夜风拂过她的面庞，带着一丝寒意。她的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伤口隐隐作痛，但她却感觉不到疼。此刻，所有的声音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朦胧而模糊。
“笔畅！ ” 林浩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担忧。
“你的伤怎么样？ ” 他低声问，目光扫过她缠满绷带的肩膀。
“死不了。 ” 周笔畅勉强扯起一抹笑，却比哭还难看。
林浩沉默了几秒，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却发现那薄薄的衣料下的肩膀比他想象中还要瘦削。片刻后，他轻声说道： “刘炜远的集团算是彻底瓦解了，这是一场大胜。我们摧毁了他们的网络，救了很多人，虽然我们也有牺牲...... ”
周笔畅低头，轻轻笑了一声： “林浩，你觉得我们赢了吗？只要有买卖很快就会有下一个刘炜远。我们毁掉的，是别人的世界。 ” 周笔畅抬起头，眼神空洞， “而我的世界，早就没了。 ”
林浩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周笔畅——空洞，疲惫，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她的力量。
几小时后，新闻台的头条铺天盖地地涌向大众： “今日凌晨，警方与贩毒集团爆发激烈交火，双方均有伤亡。行动中，警方成功摧毁了这一大型贩毒网络，抓捕数十名嫌犯，主谋刘炜远在交火中当场毙命。” 屏幕上滚动播放着警方押解嫌犯的画面，旁白里满是对警方的赞扬与英雄事迹的渲染。然而，真正的牺牲与隐秘从未被提及，媒体的聚光灯只照在公开的英雄身上，真正的牺牲却被埋藏在暗处。
周笔畅躺在公寓的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随意地切换着电视台。每一个画面都让她感到陌生，这些她拼尽一切换来的“胜利” ，似乎与她毫无关系。
“这场戏，真好看。 ” 她自嘲地低声说道，嘴角勾起一抹几乎不可察觉的冷笑。
她关掉电视，将头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望向天花板，那些纹身下隐藏的疤痕开始隐隐作痛。脑海中李家杰的目光一次又一次浮现，那些他无声的呼喊，如同最深的梦魇。
当门铃响起时，周笔畅并没有立刻起身。她盯着门的方向愣了几秒，最终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过去。
“宇春？ ” 她打开门，看到了李宇春那张熟悉而温暖的脸。
“听说你受伤了，我带了点汤过来。 ” 李宇春举起手中的袋子，语气中透着一丝轻柔的责备， “你又不说一声，是不是怕我担心？ ”
周笔畅没有回答，只是侧身让她进来。两人坐在沙发上，空气中有些许静默。
“笔畅。 ” 李宇春先开了口，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 “最近发生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
周笔畅的手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试图掩饰情绪： “宇春，不要问太多。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 ”
“我不需要知道所有细节。 ” 李宇春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安， “但我希望，不管发生什么，你能让我分担一些。 ”
周笔畅放下杯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只是不想连累你。 ”
“可你这样，才让我觉得更难受。 ” 李宇春的声音忽然哽咽，她伸手握住周笔畅的手，眼中泛着泪光， “笔畅，我爱你。如果你真的信任我，就不要再把我排除在外。 ”
周笔畅抬起头，对上李宇春那双清澈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某种无法承受的重量。
“宇春……” 她的声音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真的对不起你。 ”
几天后，周笔畅来到医院，玫瑰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她的目光在看到周笔畅时亮了一下，随后又黯淡下来。
“你来了。 ” 玫瑰的声音很轻，带着虚弱。
“玫瑰姐，你感觉怎么样？ ” 周笔畅在床边坐下，低声问。
“笔笔，你觉得活着是好事吗？ ”玫瑰轻轻笑了笑，随后盯着周笔畅的眼睛。
周笔畅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低下头。
“玫瑰姐，谢谢你救了我。 ” 周笔畅坐在床边，低声说道。
“我不是为了救你，我只是厌倦了那些肮脏的交易。 ” 玫瑰的目光直视她，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但笔笔，你活得开心吗？ ”
周笔畅一怔，随即露出一抹苦笑： “开心？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了。 ”
玫瑰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没有再说话。
回到公寓后，周笔畅站在阳台上，望着城市璀璨的灯火。那些灯光像是无数颗孤独的星星，在她的眼中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