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梦结婚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发过消息。
其实就连陈梦婚礼，王曼昱都没去。
她不觉得自己是重要的人，也不想去面对那么恶心的时刻。
这是陈梦结婚后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王曼昱没有使小性子删掉备注或者拉黑，乒乓球的圈子不大，即使一年买一百个营销，能打到绝对主力的就那么几个人而已，她开乒乓球学校，她回去做教练，兜兜转转不可能不见面，维持社交体面是王曼昱成年以来一直学习的事情。
不过就是睡过，没什么好逃避的。
“你在酒店吗？”耳朵边是呼啸的风声，陈梦总有办法找到她。
“8034”没有拒绝，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但是王曼昱怎么也没有想到，陈梦会穿着礼服过来，虽然头发散了，耳环也丢了一只，还披着男士西服。
“没必要这么隆重吧。”王曼昱有点愣住。
“别给自己贴金，帮我解一下。”陈梦把头发全部撩到一边，背对着她。她瘦了很多，西服几乎是挂在身上的，棘突很明显，皮肉薄薄的贴着，王曼昱擦过那块骨头，帮她解开细细的项链，她现在不戴翡翠了，变成一颗正白莹润的珍珠。
解开了项链，陈梦没有回头，礼服是绑带式的，一片式的鱼骨被交错的绑带束缚在身体上，紧紧地贴着皮肉，需要很有耐心地一层层解开，像是解开一个礼物，布料一点点炸开，能看到因为长时间穿着产生的肉粉色勒痕，王曼昱解得很慢，想把两个人之间交锋的主动权拿回自己手上，但还是会恍惚想到陈梦穿上这件衣服的过程。
是谁给你一根根系上的呢？
脱到最后一层的时候，王曼昱停下来了，因为鱼骨胸衣下是陈梦赤裸的酮体，一根细细的绸带隔着她们最后的关系。
然后，陈梦解开了它。
酒店的浴室是透明玻璃，薄薄的水汽把透明变得朦胧，王曼昱看着陈梦在洗澡，一点点洗掉头发上的发胶，洗掉覆盖在身上的泡泡，然后关水，王曼昱认命地给她递了一件自己的长款短袖，陈梦擦着头发出来，自然地把吹风机递给她。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一样，王曼昱挑起她的头发，一层层的吹干。第一次给她吹头发时候，王曼昱只会对着最外面一层开最大风，吹得陈梦找不着东南西北，也只会低头说一句：“我平时自己都这么吹得嘛。”陈梦揉了揉她的杂毛，教她怎么一层层吹干自己的长发。
头发快吹干了，陈梦转过来吻她，手指勾上王曼昱细细的腕骨，带着未干的水汽，是邀请的信号，王曼昱一边低头轻轻回应一边确认了一遍最近有按时剪指甲。
没有比赛的日子，王曼昱都习惯把指甲剪干净磨光滑。
能感受到陈梦在微微垫着脚，王曼昱手托在了她的腰处，因为没有带换洗的内衣裤，所以白色衣服下空空荡荡，陈梦双手攀上她的肩膀，两个人的距离顺理成章地被拉近。
“灯在哪里。”陈梦腾出一只手摸索着
“在你背后。”王曼昱把她抱得更紧，伸手关上了灯
黑暗会把所有的触感放大，王曼昱感谢她提出来的关灯，手指从衣服的边缘摸索进去，顺着突出的耻骨，到达柔软的胸部，王曼昱用指腹沿着下胸的半圆描画，凹凸不平的地方是礼服的勒痕。陈梦被她的动作搞得有些不耐烦，抬着王曼昱的手肘就要往上。
“要去床上吗？”王曼昱顺着陈梦的动作，轻轻地亲在了她的脖颈处，藏在底层的头发还有些没吹干，胡乱的扫在王曼昱的脸颊上，很痒。
“就在这里。”今晚的陈梦显得很急切，王曼昱总感觉像在偷情，不过陈梦已经是已婚人妻，严格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在偷情。一只手隔着轻薄的布料抚摸上柔软的胸部，另一只手随着肌肉记忆撩进衣服往下。
即使王曼昱再不想承认，但她真的很了解陈梦，右手中指的第三个指节没入，刚好能到达她最敏感的地方，拍了拍她的后腰，没有说话，陈梦就把腿张开了一点点
第二根手指进入的时候，陈梦趴在她肩头发出了一声叹息，带一点点满足和渴求，两个人在黑暗里呈现一种亲昵的拥抱姿势，如果忽略陈梦赤裸的下身。
王曼昱还保留着练球的习惯，虽然强度远不如以前，但是手上的茧还没有因为时间褪尽，每一次擦过那块软肉的时候，能感受到陈梦的颤抖，王曼昱把手伸进衣服，按着她的脊背贴近自己，加快了另一只手的频率，高潮会在一瞬间放大身体的触感，从脊椎至后脑升腾的快感让陈梦有点想逃，双腿渐渐没有支撑的力气，用手撑着柜子往后缩，却被王曼昱紧搂着，只有下意识抓紧她的小臂。
“抓得有点疼。”王曼昱一手拖着她的屁股，一手在侧腰轻轻地摩挲，陈梦能感觉到自己的指甲陷入她的皮肉，她有做美甲的习惯，应该已经留下了红红的指印，但还是有点生气不想松手，陈梦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理由生气，毕竟现在这个情况，怎么看也应该是王曼昱朝她脸上泼红酒比较合理。
王曼昱没说话，只是趁着陈梦失神的时候转移阵地到了床上，她还是习惯定双床房，另一张床经常被用来堆杂物或者做别的事情，比如现在
陈梦有时候还是很佩服王曼昱走神的能力，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记得垫了一件衣服，甚至还不忘在陈梦腰下面塞了个小枕头。
“顺手的事。”
站立的时候，精神总要分一部分用来保持平衡，像是靠在渔船上也没办法享受水波，但在床上的时候，就可以把注意力都聚焦到一个地方。王曼昱只留了一盏小小的阅读灯，但还是能在白墙上照出晃动的身影，陈梦不知道眼睛该看哪儿，久别重逢的同性炮友做爱的时候还要有眼神交流？毕竟两个人上一次所谓的眼神碰撞还是在赛场上，不管是算计对方球路的剑拔弩张还是女双被球拍遮住的彼此信任，都和现在这个场景不一样。
王曼昱现在倒没想那么多，刚刚经历过一轮，还不想这么快再开始，索性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捞起上衣，从头走一遍前戏。陈梦一直不太喜欢披着头发做爱，毕竟不是纯情挂的，做到后半程的时候往往泪水汗水分不清，夹着发丝一起黏在脸颊上，挡住视线影响呼吸，所以到后来，在刚刚拥抱或者抚摸的时候，王曼昱就会一一地把头发收回她的耳后，现在也不例外，一只手在乳尖打圈，另一只手帮她把长发往上挑开，因为太久没有见面，陈梦被突如其来往自己脸上招呼的手吓到，下意识伸手抓住，又在一秒内反应过来，把脸悻悻地转向一边
“刚刚不是这只手。”王曼昱用了三秒打破尴尬。
“我不是——”陈梦开口后才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脸连着耳朵脖子一起变红。王曼昱也懒得去深究她脑子在想什么，改成手往她的腰窝探。不打球的日子，陈梦的肌肉一天比一天掉的快，以前沿着腰腹和大腿能擦过起伏的线条，现在都几乎变成了薄薄的一片平川，只有偶尔皮肤下微微紧绷的触感，提醒着以前的训练。
“痒”陈梦露出小狗一样的眼神，以往王曼昱撩拨她这个地方的时候，陈梦就会抽出手阻止她，顺理成章地成十指紧扣的模样，然后两个人抱着笑在一起。
现在也不例外，长久的默契让两双手就这样握在一起，陈梦在心里轻轻叹气，生理记忆有时候确实比心理记忆更深刻。王曼昱倒没变什么神色，两只手下意识地轻轻摩擦着，王曼昱的手指很软，陈梦会下意识捏捏她的指尖，看着从白变成深红然后褪成淡淡的粉色。身下的异物感又让她回神，两个人的目光就这么撞上，刘海在王曼昱脸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看不清她的脸，但陈梦能感受到她心情不太好，以前也是这样，她不会明说也不会拒绝她，只是在做的时候使点小性子，弄得陈梦受不了，转身去给她顺毛。
像院子里那个有点小脾气的漂亮三花。
突然身下的节奏开始快起来，十指相扣的手被挣脱开，使坏地按在小腹上，弓起的腰被往下按，大脑皮层的快乐逼出了一点生理性的泪水，左手下意识地拉着王曼昱的手臂，王曼昱顺着俯下身，轻轻地亲在了她的肩膀，亲吻、眼泪和高潮一起来临。她大口大口地喘气，用拥抱回应。
就这样默契地停在这个拥抱，房间有些老旧，墙上的挂钟游走的声音在房间里均匀响起，像俩个人紧密的心跳，窸窸簌簌的声音，王曼昱用床头的纸巾擦干净手指，两个人上一次拥抱要追溯到陈梦退役那一天，再上一次就是巴奥女团决赛。比起和另外一个同期队友，两个人在赛场上倒很少拥抱，像是一种默契的避嫌，但少有的几次，都抱的很深。王曼昱会下意识张开腿弯腰迁就陈梦的身高，下巴刚好能嵌合在彼此的肩膀，最亲密的姿势。
“还会痛吗？”右肩膀传来异物感，是王曼昱在摩挲她因为囊肿清创留下的伤疤，这是除了腰伤之外，乒乓球在她身上留下的最深的痕迹。
“早就不痛了。”陈梦捏着王曼昱的手臂，“你又瘦了。”
“比你现在好一点吧。”王曼昱轻轻闭上眼，微微侧头把脸颊肉贴在陈梦的皮肤上，像以前无数次吵架又和好一样，陈梦也和以前一样，把手插入她的发间，慢慢地往下顺。人在感到舒适的时刻会安稳地睡觉，这是远古时代流淌在血脉中的生存本能，人们常常用这样的状态来判断大家是否爱彼此，王曼昱感觉眼睛变得越来越沉，在失去了大量的训练后，她很难像以前一样抛下一切睡个好觉。
要是时间能在拥抱的时候静止就好了，迷糊中这样想着。
即使是再辉煌的过往，也是流动的，不息的，有太多人站上过领奖台，又有太多人离开，人们只会看见瀑布飞溅，但流水早已前往下一程。我会记得从彼此手中夺下的冠军，也会记得站在球台同侧的共频心跳，还有这一刻的拥抱，足矣。
“曼昱，曼昱。”
“睡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