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15
尽管德拉科不喜欢里德尔的统治方式，但在让麻瓜得知巫师存在这件事上她是认同并且热心的。对里德尔来说，这更有利于他的统治；对德拉科来说，她认为麻瓜和巫师可以互通有无，与对方合作，双方彼此获益。
在魔法部，德拉科和里德尔经常被认为分属为两个阵营，但在公开巫师的存在这件事上他们始终是一致的。在德拉科进入魔法部的第二年她就开始为这件事做准备，现在九年过去，新法案顺利推行，麻瓜世界得知巫师的存在，虽然他们仍旧提放着、不信任巫师，但因为医疗魔法的大规模推广，麻瓜中反对巫师的人数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在德拉科的提议下，里德尔一直没有做魔法部部长，他已经是实际的掌权人，没必要挂上部长这个头衔。
在里德尔掌权后，在多个地区的魔法部都赞同的情况下，巫师向麻瓜公开了他们的存在。这一举动遭到许多巫师的反对，也立即引来了麻瓜的惶恐。德拉科预料到了这些状况，也早就准备好了解决方案，唯一的麻烦是要让里德尔所在的阵营不要有过激的反应——虽说她也做好了对于发生过激冲突的应对方法。
事情按照她的计划发展着，麻瓜首先体验到大范围推广的医疗魔法，这立即引来了拥护与反对的狂潮，医疗魔法立竿见影，在麻瓜眼中是不折不扣的巫术，有一部分人很反对，但有更多人渴望从中获利，迫不及待地与巫师和医院开展合作，更不必提还有海量的病患急切地投向巫师求医。
世界处于轻微的混乱中。想要袭击巫师的麻瓜不在少数，做出反击的巫师也不少。里德尔终于如愿以偿颁布了他在对德拉科妥协后的新法案，与早已被他控制的麻瓜当局“合作”，开始镇压和统治。
在局势暂时得到控制时，德拉科继续去国外出差。理论上来说，她可以每天都幻影显形回到家里，但有些国家对跨国的幻影显形有种种限制，还是住在当地更方便。多数时候，里德尔会和她一起出门，也带上孩子。但这次因为工作的缘故，他要晚上两三天才能来。
在异国的陌生会场中，德拉科在会谈结束后回到酒店的房间。她拒绝了工作人员带她去餐厅的邀请，打算和朋友聚一聚。
潘西原本不在这个国家，她听说德拉科在这里后特意赶来找她。反正她在旅行，哪里都可以是目的地。
潘西穿着一身宽松肥大的白色衣服，看起来不伦不类，这不是因为她不擅长麻瓜衣着搭配，而是因为她混迹在麻瓜艺术家中间，艺术家都有胡乱穿衣服的特权。
进门时，她手中大包小包地提着许多东西。
“你干嘛像个麻瓜一样？”德拉科问。
潘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我忘了我可以用咒语……我假装得太好了。”
她将长长的黑发挽起来，扎了个松散的发髻，之后抽出魔杖，把所有袋子收进一个小箱子里。
德拉科也觉得潘西伪装得太好，几年来她一直装作她是个麻瓜艺术品收藏家，她收集了许多麻瓜的艺术品，后来她开始对麻瓜艺术家感兴趣，哪怕没有有价值的艺术品她也会混迹在他们之中。她觉得麻瓜艺术家很有趣，有些极度疯狂，有些又极度好笑，鉴于麻瓜数量庞大，他们中真真假假的艺术家很多，为她提供了数量可观的观察样本。
两人喝着茶聊他们的近况。德拉科在做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她现在算是公众人物了，满世界跑来跑去，和各个国家的魔法部要员来往密切，确保她想要推行的法案可以顺利实施。
“你对我就不要假装了，岂止是欧洲……”潘西在身上摸了摸，“糟了，没带烟，”她看了德拉科一眼，“更糟糕的是我一直想抽烟，还不想去圣芒戈用一个简单的咒语戒掉。”
“要不要我心狠手辣一次？”德拉科拿出魔杖指着她。
潘西犹豫了。
只要你犹豫——
一道红光打中了潘西。她呆坐在椅子上，刚刚扎好的发髻散开了，头发从肩上披散下来。她出神了几秒后开始第二次扎头发。
“真好用，完全不想抽了。”
“感觉怎么样？”
“很高兴少了个麻烦，但也怅然若失。”
“你现在说话也像艺术家了。”德拉科笑她。
她们在附近找了个餐厅吃饭。潘西想在德拉科这里找收集艺术品的渠道，问她的公司里是不是还有麻瓜的画廊。她打算大买特买。
德拉科在包里翻了翻。潘西以为她会拿出名片，但德拉科却拿出一部手机。
“来吧，交换一下麻瓜联系方式，”德拉科在手机上找出一个号码给潘西发过去，“这是画廊负责人，你和她说就行了。我一会儿让我的助理先和她打个招呼。”
“这些麻瓜真不错，是不是？为你工作好多年了。”潘西用手机存下了电话号码。
“也有糟糕的，踢出去了。”
“我和你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安全？”潘西笑道，“就像上个月那样，你好好地走在路上，忽然被人袭击。”
“而且是巫师，”德拉科说，“我还以为只有麻瓜会这样做。”
“恨你的人太多了。很多巫师都认为麻瓜和巫师无法和平相处。”
“这是自然，巫师和巫师不能和平相处，麻瓜之间也是，现在我让他们互相认识一下有什么损害？说不定还转移了内部矛盾。”
潘西笑着拿出一包太迟才找到的香烟，用咒语让它在一瞬间燃烧殆尽。
“这里面多多少少总会有些私仇，你太高调，想杀你的人太多。”
“我习惯了——无论是高调还是有人想杀我。”德拉科笑着补充。
她们选得这家餐厅非常不合口味，两人吃了一半不得不离开，换了下一家继续吃，一边抱怨刚刚口味糟糕的食物。潘西讲她遇到的各种麻瓜怪人，德拉科讲她在各国魔法部遇到的巫师怪人。她们吃着奇怪的异国料理，讨论两个世界的怪人。
当然也有很多正常人，但正常人没什么可聊的。
晚餐时她们喝了点酒，觉得不过瘾，又去酒吧喝了一会儿。离开酒吧后，她们吹着晚风在路上边走边聊，步行回了酒店。
在睡着之前，德拉科想到她在麻瓜世界的公司。自她进入魔法部后，她每个月仍会花精力过问公司的经营情况，中间总有起落，但大体上收益很可观。在巫师向麻瓜公布他们的存在后，收益可能会存在很大波动，但这时也是进入其他行业的好时机。
她漫不经心地想着未来的打算，又想起晚上那顿糟糕的晚饭，回想着每一道菜的难吃之处并为之啧啧称奇：好好的食材竟然能做成那种样子。
在德拉科出差的第三天，里德尔带着女儿抵达她所在的酒店。在她工作时，她让里德尔带孩子探索一下这座城市，但要小心做本土菜肴的餐厅。
这天她的工作到中午就结束了。她回到酒店，伊莉丝跑到她腿上坐着，说爸爸给她买了难吃的冰激凌。
“汤姆不是故意的，”德拉科说，“这里的东西就是不合口味，但我没想到冰激凌也这样。你们要选异国风味的料理——还有零食——才不会吃到难吃的东西。”
伊莉丝接受了这个说法，之后她让德拉科教她咒语。德拉科教了她一会儿，伊莉丝忽然说道：“妈妈，我在家里杀掉了好多小动物。”
德拉科呆住了，抬头看一旁的里德尔。
里德尔摊了下手，像是在说“算我的，责任在我，但你又不是没料到这种事。”
伊莉丝说她杀掉了很多田鼠、兔子还有虫子，比如蟋蟀和蜗牛。
“蜗牛不是虫子。”里德尔说。
德拉科转头看他。这是问题的重点吗？
里德尔摆了下手，示意她们继续。
德拉科觉得她不能把这些孩童的残忍都推给里德尔的遗传，毕竟她小时候也做过这样的事。但她做过不代表这是对的。
她和孩子聊了聊，确认她没有从杀掉动物这件事中感觉到乐趣或成就感。
“我没有觉得开心，妈妈，”伊莉丝说，“杀掉它们太容易，不会让我有高兴的感觉。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是觉得杀了它们也没关系。”
“留着它们也没关系。”德拉科说，她松了口气，至少孩子没有热衷于杀戮，只是对生命很漠视，还不至于无药可救。
现在伊莉丝年纪太小，她说更多她也不懂，德拉科只告诉她在她生命不受威胁时不要再杀小动物，伊莉丝答应了。
里德尔让德拉科休息一会儿，他来教伊莉丝咒语。比如教她驱逐咒之类，她不喜欢小动物至少可以把它们赶走，还可以以她为中心设定保护圈，把小动物都赶到圈外去。
“这也太难了，”德拉科说，“她才八岁。”
“学上几个星期总会学会的。”里德尔说。
“我不需要几个星期。”伊莉丝说。她看了里德尔一眼，很不满他认为她学咒语需要那么久。
里德尔觉得孩子的这一面倒是很像德拉科，上学时德拉科就很喜欢在各方面把他当成对手，直言不讳地表达她的嫉妒甚至是憎恶。伊莉丝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流露出了和德拉科相似的特质。
里德尔教给伊莉丝两个魔咒，孩子坐在一旁的地毯上练习，他和德拉科在沙发上闲聊。她提到她的公司在明年会进入新的领域，今年要做很多准备。她在公司有很多可以信赖的人，但还是要分出精力去应对。
“还有各种各样的冲突，”德拉科说，“比如医疗魔法带来的事故，今年已经发生十几起了，麻瓜以此为借口渲染我们不怀好意，幸好还没有爆发冲突……但如果真的发生很可怕的事，”德拉科笑道，“那就交给你了。”
“我忽然期待麻瓜惹你生气，这样我就有借口——”里德尔停下，两人都看了孩子一眼。
“——就有借口去杀他们了，就像我杀小田鼠，”伊莉丝看也没看他们就接上话，“汤姆比我还要糟糕，妈妈却不教育他。”
“我尽力了！”德拉科笑道，“现在你看到的爸爸是最好版本的汤姆·里德尔。”
“真的？”孩子转过头来，“你们谈恋爱的时候他不是这样吗？”
德拉科回想当时的情景，转头看里德尔。里德尔也等着她的答案。
“他那时候和现在当然不同……我也是，那时候我们是两只刺猬。”
伊莉丝晃动着魔杖，烧掉刚刚她自己莫名制造的一点雪花。
“你没有想过选别人吗，妈妈？”
里德尔笑了一下。
伊莉丝的眼睛盯住父亲，忽然，她将头扭到一边，将所有她制造出的雪花一把烧掉了。她怎么会不知道答案？怎么会蠢到问妈妈这种问题：汤姆当然会除掉想要接近妈妈的人。
德拉科注意到她的神色，又看里德尔，三人的眼睛在彼此身上看来看去，里德尔和德拉科各自笑了，伊莉丝转过头去继续练习咒语。
德拉科睡不着，在半夜提出想吃东西，但绝不要可怕的本地料理。他们住在酒店，不方便用厨房，里德尔出门去买，终于在一家酒吧里买了些零食。
德拉科靠在床上吃东西，偶尔喂一块给里德尔，尽管他现在已经完全不需要摄入食物了。两人用了个静音咒，以免吵醒孩子，否则她也会一起过来半夜吃东西，还顺势躺在德拉科身旁睡，里德尔还要用咒语把睡着的孩子送回她自己的房间里。
“我们出去走走吧，”里德尔说，“外面的气温很适合散步。”
“大半夜散步？”德拉科笑道。
里德尔点头，“我给房间施好咒语了，我们会随时知道孩子的情况。”
德拉科在床上伸懒腰。
“做巫师可真好。”
里德尔帮她穿衣服，又拿来她的鞋。德拉科想起她见到潘西时潘西穿的鞋，于是对里德尔描述起那双花哨却很有趣的靴子，上面甚至有几个徽章。
“怎么会有那样的鞋？”
“我不知道，麻瓜们的新潮流吧，”德拉科说，“还打了补丁呢。”
他们离开酒店在夜晚的街道上散步，里德尔揽着她的腰，德拉科提起潘西说的那些奇怪的麻瓜艺术家。两人路过一座桥时，他们面朝河水在栏杆上坐下，看着月光下的河流和不远处的群山。
里德尔提起他来到这里之前的晚上被小白熊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被哪个？”
“不知道是哪个，它们两个呆在一起。”里德尔说。那时已经过了午夜，他离开书房回卧室，一进门口就被倒在地毯上的两个小白熊绊了一下。
原本只是德拉科的一只小白熊在家里乱走，现在她给女儿做了一个，两只熊一起在家里乱走。德拉科给伊莉丝做的小熊要更大一些，毛也更长、更厚。
里德尔捡起两只熊把它们放在一旁的橱柜上。橱柜上有一套专门为它们做的迷你家具，有沙发、茶几、桌椅和床。两只小熊爬到各自的床上躺下，还自己盖上被子。
“就好像这两只熊是活的似的，”里德尔说，“它们好像也认为它们是活的。”
德拉科笑了。
“你送我小白熊的时候我从没想过它还会有个同伴，按照我原本的猜测——最坏的那种，现在的世界已经在战争的阴霾下了。”
里德尔缓缓吸气。战争是他未完成的渴望，一步一步的变革和发展太慢了，战争对他而言则会轻易很多，将一切推翻，在废墟上重建。
“但你总是会阻止我。”里德尔叹道。
他们离开桥梁，继续漫步。走到一家俱乐部附近时，两人听见音乐声从里面流淌出来。就着夜色和晚风，他们在月光下跳起了舞。
尽管许多地区都在执行里德尔的镇压法案，但反叛者仍旧层出不穷。德拉科数次被袭击但都全身而退，有两次伊莉丝正在她身旁。
“妈妈，我发现和你在一起时遭受袭击的几率更大，我是说和汤姆送我出门时相比，”她们坐在一家餐厅吃午餐，伊莉丝问，“是因为你看起来更容易被欺负吗？”
“这是一部分原因，别人会以为欺负我没有后果。”德拉科说。她给刚刚试图袭击她的人施了咒语，他们会连续几个小时都在疼痛中打着滚度过，就算有其他巫师想要停下那个咒语都很困难。
“你确实很心软，”孩子抬起头看她，“汤姆会直接杀了他们，或者让他们半死不活。”
德拉科停下正在切肉的刀叉。
“汤姆当着你的面杀人了？还是折磨别人？”
“他没有，”伊莉丝答道，“但他会这样做——只要看他一眼就知道。”
德拉科想了想。
“我们有很多不杀人的理由，宝贝，其中一个是你不能用这种粗暴的方式解决一切：任何人只要惹到你你就杀了他，时间久了你会习惯于这种思维方式，遇到事情只喜欢以杀人来解决问题，无法剖析问题也无法思考，只会变成一个残暴的笨蛋。”
“汤姆也这样吗？”
“他不是，他杀人不是为了解决问题。”
“那是为了什么？”
“我不是很想探讨这个问题，或许你可以自己去问他。”德拉科说。
外面下起雨来。雨水飘飘洒洒，将玻璃窗涂抹得模糊。在她们吃完饭时里德尔刚好结束工作，他幻影显形来接她们，但伊莉丝看不出这有什么必要。
“我们自己能回家，汤姆。”她对他强调。
“我知道。”里德尔说。
“我们又被人袭击了，”伊莉丝继续说，“妈妈只用一个咒语就让他们趴在地上打滚。”
“没事吧？”里德尔问德拉科。
“当然没事。”
“你上报给魔法部了？”
她点点头，因为袭击事件的增多，魔法部设立了一个专门的部门来应对它们，还有上报袭击事件的咒语。虽说她不该给那两个麻瓜下咒，但魔法部对巫师向麻瓜发起的反击通常都是视而不见的态度，只要不过火就不会被追究。
三人幻影显形来到马尔福庄园门外。走进庄园，伊莉丝把魔杖对准树木随随便便地施咒，里德尔盯着她看了看，不敢设想如果伊莉丝发生意外，德拉科会有多痛苦。
“我们应该给她更多防御咒语，”里德尔说，“甚至最近可以让她多呆在家里。”
“谨慎到这种地步就太夸张了。”德拉科说。
“我怕有意外发生，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你会很痛苦。”
“你看她像是会出事的样子吗？”
“她才八岁。”他说。
“她像八岁吗？”她问。
里德尔无话可答。伊莉丝确实不像是八岁的孩子，她不止聪明、冷静，掌握的咒语也很多。
忽然，里德尔一个咒语打向她。伊莉丝正巧转过身来，看到了他的动作，她避开了，站在一片高高的树篱旁看着父亲。她没有抬起魔杖，只疑惑地看向母亲。
“汤姆会陪你练习魔咒，”德拉科说，“保护好你自己。”
她向宅子走去。在细雨中，她听见魔咒发射时的轻微响动。
许久之后，里德尔把孩子夹在胳膊下带回来了。至少在德拉科看见他们时她就是这种感觉，里德尔像夹着一条法棍似的将孩子夹在身体和胳膊中间。伊莉丝浑身都是泥水和灰尘，脸磕到了什么地方，留下一片青紫。
“你简直在虐待儿童！”德拉科惊呼。
“算了吧，你没看到她对我用什么咒语，”里德尔说，“她不要我给她治疗，否则她现在早就好端端站在你面前了。我没办法用其他方式带她回来，她浑身都疼。”
伊莉丝嚷着让里德尔放下她，然后摇摇晃晃走向德拉科。她无意向德拉科卖惨，她觉得自己和汤姆能对战那么久很了不起，负伤也很光彩，因此想让妈妈看到她的伤疤勋章。
德拉科一个咒语就治好了她所有的伤，伊莉丝试着活动四肢，然后一阵风似的跑回房间去练习魔咒。她刚刚被汤姆打败，虽说这在意料之中，但不耽误她憎恶失败。
“分裂灵魂是对的，”里德尔揉了一下肋骨，“不然我迟早有一天要被她打死。”
德拉科忍着笑：“你怎么会被她的咒语打到？”
“谁会防备一个八岁小孩？”
“她是你女儿，汤姆。”德拉科笑道。
“不要完全推给我，当年你对我动手也一样不留情。”
“你在记仇，”她笑道，“你对我还不是一样！”
里德尔拒绝承认，他总觉得当时他很收敛，但德拉科认为这些都是他对回忆的美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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