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德拉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疗室了。他抬起胳膊撩开宽大的病号服看了一眼，胸口的伤包扎得很好，但还是被他的动作牵扯到，有一种快要裂开的疼痛。
德拉科没顾得上疼痛，慌张地按住左臂——他不知道他是如何换上这身病号服的，手臂上的黑魔标记有没有被别人看到。
“德拉科？！你终于醒了！”哈利端着一份三明治简餐走过来，语气很欣喜：“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梅林啊，要不是庞弗雷夫人非常确定你只是失血过多，其他方面没有大碍，我真的要怀疑神锋无影是不是对你造成什么无法挽救的伤害了。”
“哦嚯，我们伟大的救世主这是把过度泛滥的同情心用到他的死对头身上了吗？”德拉科一副见鬼的表情，嘲讽的声音都充斥着不可置信：“还有，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叫我的教名，圣人波特。”
哈利看着面前这个表情夸张的德拉科，虽然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从前那混蛋一般的天真了，但仍让他好一阵恍惚。他太久没见到德拉科了，偶尔和别人零星的对话谈到，他总忍不住叫德拉科的教名，好像这样就会让现状有些什么改变——但是想变成什么样呢？哈利自己也不清楚。
但他确信，如果是十九年后的德拉科，听到他叫他的教名，只会皱着眉用冷漠冰凉的灰蓝眼睛看着他，然后拖着贵族长腔说一句：日安，波特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认知并没有让哈里感到开心，他甚至更希望德拉科像现在这样恼怒地盯着他，咄咄逼人地说着讽刺的话，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呃…我叫习惯了…”哈利有些支支吾吾地解释：“我很抱歉，德…马尔福，我是说——”
“你私下里一直叫我的教名？！”哈利话还没说完就被德拉科打断：“你是有什么毛病？！！”
哈利看见德拉科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也不知道是羞还是怒，但显然他的教养使他很好地控制住这种情绪。
“那我可以叫你的教名吗？”哈利看着脸红的德拉科，忍不住问。
德拉科瞪了他一眼：“当然不行，你的脑子被撞坏了吗，疤头，我们已经做了五年的死对头了，更何况我还是——”
德拉科突然止住声音，抓着左臂的手紧了紧，指甲陷进衣袖里。他不知道是谁给他换的衣服，是用魔法还是动手，如果是眼前这个死疤头的杰作，他敢确定这个从开学起就紧跟着监视他的疤头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绝对会扒了他的衣服看看他有没有成为食死徒。
哈利看着这样的德拉科，没来由得感到心痛。哈利有些惊讶于他在现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在长袍店见到这个小混蛋时，这个人散发出来的和达力如出一辙的讨厌的傲慢。他又想到斯科皮，他敢确定斯科皮长到六年级也一定会和现在的德拉科一样漂亮——漂亮但不易碎，不像此刻的德拉科，瘦骨嶙峋，挂着很浓的黑眼圈，下巴更尖了，唇色因为失血而苍白，像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摇摇欲坠，却发出美丽又绝望的光芒。
没有人应该这样。哈利看着眼前这个只比自己的大儿子大两岁的人，心痛地想，至少德拉科不应该这样，德拉科太娇宠了，两年前德拉科还会因为一点刮伤就哭天叫地说自己快死了，一年前德拉科还会因为向老师打小报告而窃喜，半年前德拉科还在回家的火车上跑去哈利的车厢找茬——哈利也很惊讶他自己居然记得那么多年以前的点点滴滴。怎么才过去一个暑假，短短两个月，德拉科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哈利无法想象德拉科在那两个月里经历了什么。他又想到詹姆——自己那个总喜欢捉弄弟弟的大儿子，两年后詹姆也会到德拉科这个年纪，而他肯定那个调皮鬼只会升级他捣蛋的招式。
是的，没有人应该像德拉科这样快速地长大，尤其这个人还是德拉科。对德拉科来说，长大或许是个悲剧的开始。
“嘿，德拉科，听着，”哈利握住德拉科按在黑魔标记上的手，看向德拉科的眼睛里，“我很抱歉，好吗，对于一切我都很抱歉，我知道你认为没有人可以帮助你，你也不会相信我，但是请不要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好吗？我不会干涉你现在在做的事情，但我希望你可以心平气和地听完我的建议再做决定……”
“你到底在搞什么？”德拉科试着挣脱开哈利的手，却没有成功，这下他确定哈利给他换了衣服并且看到了他的黑魔标记，他恶狠狠地说，“不要告诉我救世主的圣母心泛滥，想要拯救一个邪恶的食死徒！”
“我没有那么神圣，德…好吧，马尔福，”哈利在德拉科愤怒的眼神下换了称呼，“我也没有那么多泛滥的感情，我只是想让你相信，我会保护你。”
哈利看着德拉科的眼睛，像是在承诺一个誓言：“我会保护好你，这一次，我会让你慢慢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