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
在试图抓捕芬里尔·格雷伯克的晚上,凤凰社连续遭遇意外。目标逃走,他们的计划完全被打乱,正在一片混乱之际,却有个人忽然闯进凤凰社的天罗地网中。
他被一个混乱的传送魔法带来,并非出于本意。
因为身型不同,卢平立即发觉这不是他们要找的目标。他对那人问话,但并未得到回答。
众人靠近目标,在金色的细网中见到已经晕过去的德拉科·马尔福。
德拉科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吃要喝。
他被带进凤凰社总部,但并未严加看管,因为他完全不重要,甚至都不是食死徒。但也不是可以随便放他离开。
克利切拿了食物给德拉科,他吃得还挺高兴,并对克利切说他想见哈利·波特。
哈利也想见见他。
最近他们在寻找魂器这件事上遭遇瓶颈,而据说伏地魔就住在马尔福庄园,或许德拉科会知道些什么。
他和赫敏、罗恩一起去见德拉科。这时德拉科刚醒没多久,还没吃完饭。
三人走进暂时关押德拉科的房间,见他正好心情地吃着东西。
“好久不见了。”德拉科笑道。
没人会认为那个笑容正常。他一脸假笑,而且在热情洋溢、竭尽全力地做出笑容。
“这么高兴见到我们?”罗恩问。
“事出有因,”德拉科说,“听说你们摧毁了黑魔王的灵魂碎片之类的东西,未来如果你们杀了他,我可要做第一个倒戈的,现在正应该和你拉近关系。”
然后他就开始了东拉西扯,倒真是和他们套近乎的样子。但哈利没空听他闲扯,直接问他关于魂器的事。
“我只知道有这么一件东西,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德拉科说。
“我希望你说的是实话,”哈利说,“晚些时候卢平教授会过来,带着吐真剂。”
德拉科的笑容忽然变得有点僵。
“认真的?我又不是食死徒,怎么能给我用吐真剂?”
“现在情况特殊,毕竟是战时,”赫敏说,“吐真剂会在被监管的情况下使用,你不必担心凤凰社询问你任何隐私。”
“这样,”德拉科点点头,问道:“格兰杰,但如果我正处于不能使用吐真剂的情况呢?”
“你显然没有先天性生理缺陷,所以你是镇静类魔药过敏?”赫敏问。
“再想想。”德拉科做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你又不是十五岁以下……”赫敏说了一半,忽然停住了。
哈利和罗恩都奇怪地看着她。
“怎么了?”罗恩问。
“你怀孕了?”赫敏问。
德拉科脱下长袍,露出里面的衬衫和西裤。衬衫的样子有些奇怪,因为他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
“你们凤凰社就是这么办事的?连犯人怀孕了都看不出来?”
没人相信。
晚上卢平和金斯莱一起来了,对德拉科用了检测魔法,这才确认他怀孕的事实。
哈利三人完全无法相信,甚至连想象这是事实都做不到。他们是和德拉科一起上学的,多少对他有些了解,没人认为他会在十八岁怀孕。而且从没听过他有男友,更没听说他结婚。卢修斯·马尔福难道会允许儿子未婚先孕?
哈利和罗恩都坚信德拉科用了什么方式欺骗了他们。
“对我们说实话吧,好吗?”哈利问,“我们和你做了六年同学,难道会对你一无所知?你才刚刚毕业,又没有结婚,怀孕不可能在你的计划里。”
德拉科笑着看他。哈利说完了话,他的笑容也消失了。
“你说对了,波特,这不在我的计划里,”德拉科答道,“这是意外。”
当晚,另一场意外也发生了。
卢平原打算第二天带德拉科去圣芒戈,确认他怀孕的事实。但当天夜里,德拉科忽然陷入高烧和昏迷,卢平不得不冒险带他离开凤凰社总部、去圣芒戈。
哈利和罗恩、赫敏也跟着去了,不然只有卢平一人的话会很忙乱。他们忙着跑前跑后,办理手续等等。
医院立刻收治了病人,治疗师也立刻确认了德拉科怀孕的事实,同时也很恼火:德拉科是体质较为特殊的Omega,他不该怀孕。一旦怀孕,就会危及生命。而且德拉科之前就来过圣芒戈,那时医院就建议他放弃孩子,现在他竟然还没有做引产,再拖下去,就完全没有引产的可能了。
在德拉科醒来时,治疗师又一次询问他是否同意引产。
德拉科拒绝了。
几个治疗师开会去了,讨论这种情况为了病人的安全是否要执行引产——无论病人意见如何。因为那胎儿不可能成型,不可能生下来,它和一块瘤没有区别。甚至肉瘤也比它好上不少,至少不是所有肉瘤都会要命。
哈利和罗恩那晚几乎没睡。他们不想讨论德拉科的事,可就是没办法不想。他们虽然是死对头,但显然没恨到希望对方死的地步。这一整晚全是意外,或者意料之外的消息。先是德拉科怀孕,然后得知孩子会危急他的生命,而德拉科却不肯拿掉胎儿。
赫敏连夜翻书,寻找德拉科这种体质的成因以及是否有解决方法,但这种体质就只是概率问题,几万人中总有那么一两个的。所有书籍对这种体质的解释大同小异:只要不怀孕就好,怀了孕就生死难料。
治疗师开完会了。第二天他们来通知德拉科,几天后会对他进行引产。
德拉科的态度忽然暴躁起来,一改前一晚在凤凰社温和又满脸假笑的样子,怒斥他们这是谋杀。
治疗师耐心地拿检查报告给他看,说他的孩子甚至无法生下来——无论如何,完全没有可能。它既不会成长,也无法出生,德拉科与胎儿互相连累,彼此谋杀。
德拉科气坏了。他手头没有魔杖,但还是砸了病房。哈利和罗恩甚至不得不努力拉住他,但德拉科怀了孕,他们拦他时也要很小心才行。两人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竟然会费心按住德拉科、以免他伤害自己。而且他太生气了,显然这对怀孕的人不好。
德拉科气得头疼,他躺回病床上睡觉了。
他醒来时,罗恩和赫敏去拿午饭了,房中只剩下哈利。
“你听见治疗师的话了,”哈利说,“你还是早点做决定比较好。”
“不用理他们的话,”德拉科疲倦地看着墙壁,“我不会死,所以,尽管我感激你的好意,波特,但我们不用再谈这个话题了。”
哈利完全不能理解。
“你爱上什么人了吗?爱到这种地步?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生下和他的孩子?”
“我都说了我不会死,你怎么不听人讲话。”他抱怨道。
“可是,他让你在十八岁就怀上孩子,”哈利不由得皱着眉头,“什么人才会做这种事?你生他的孩子干嘛?”
“十七,”德拉科强调,“所以我说这是意外。我们别谈这事了,波特,谈谈你,好吗?”
“我有什么好谈?”
“你想没想过战争结束之后,你要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战争不会结束,除非你愿意说出最后那两个魂器的下落。”
“我不知道,难道你认为黑魔王会告诉我这种重要信息?别做梦了。所以我们还是聊聊你,波特,聊聊战后,我很喜欢设想战后的世界。”
“不消灭魂器,战争根本不会结束。”哈利说。
德拉科看起来很想翻白眼。哈利继续对他追问,德拉科只是绕圈子,什么也不回答。直到罗恩和赫敏带着午饭回来,他们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哈利因德拉科逃避问题觉得很不痛快,甚至于饭已经吃了一半,他才发现罗恩和赫敏很少说话,脸色也奇怪。
吃过饭后,哈利和罗恩去取药,罗恩这才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他和赫敏去取午餐时遇见了纳威,他们聊了几句,当提到马尔福时,纳威说他在学校的最后一年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一是学校里有过流言,说马尔福成了伏地魔的……情人;二是在毕业前的一个晚上,他从学校的塔楼上跳下去了。”
“谁跳下去了?”
“德拉科·马尔福。”
两人站在病房门口。哈利惊愕不已,也忘了要去推门。
他正要再问些什么,赫敏一把拉开了门。
“我正奇怪你们怎么还没回来……”她把门拉开得更大,哈利和罗恩都不约而同地看了德拉科一眼。后者正在看一个空药水瓶上的标签,什么也没注意。
赫敏关好门时,德拉科忽然放下药瓶,向窗外看。
哈利也察觉到了。
“你们听见什么了吗?”哈利问。
德拉科看了窗外几秒,然后低下头继续看床单,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天花板轻微摇晃起来。可这间病房被防御魔咒保护着……
三人立刻拿出魔杖指向不同的方向。
忽然,一声巨响传来。
保护魔咒被撕碎了。
医院登时警铃大作,凤凰社成员马上就会赶来。
地板瞬间就塌了下去,赫敏立即用魔咒减轻他们坠下的速度;而就在他们猛然跌落的同时,窗口的方向忽然被炸裂,仿佛被什么吸着似的,窗棂、玻璃、砖墙统统碎裂着向外飞去,化为粉末,然后——
是伏地魔。
在看见他的瞬间,哈利正在向下一层坠去,他刚要去拿魔杖,在他侧前方的罗恩已经扑了过来,挡在他身前。
但伏地魔并未拿出魔杖。
就在凤凰社成员抵达的瞬间,哈利看见德拉科伸出手去,伏地魔立即拉过他,抱着他幻影显形了。
02
七年级开学后,学校里有了奇怪的传言,称德拉科在分化成Omega后,被伏地魔标记了。
德拉科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谣言。一来,他一直过分张扬,过去做了不少讥讽同学的事,后来他分化成Omega,别人不编排他才怪;二来,伏地魔回归后,马尔福一家一直和他走得很近,假期时德拉科干脆住在伏地魔那里,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传出去也在意料之中;三来,他的性格渐渐变了,一夜间安静下来,沉稳了不少,不再热衷挑衅,有时甚至沉默。他的变化太明显,为谣言的滋生提供了土壤。
谣言还说他已经成了伏地魔的情人,说他早就被伏地魔没日没夜地调教过,已经堕落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有许多不堪入耳的词汇描绘了这种状态。
后来那谣言变得极具侮辱性。但德拉科并未恼怒,他只觉得很奇妙。
多么有趣又令人费解:人们以性侮辱他人。
他试图思考,为什么性是有侮辱意味的,但就是无法明白。
某天在上课之前,教室里又一次有人含沙射影地讽刺他如何放荡又下贱、勾引黑魔王时,德拉科正在看教材上一段很令人费解的内容,他正为搞不清楚课本觉得恼,这时又听别人侮辱他,火气立刻上来了。
“我勾引黑魔王怎么了?”德拉科向那人望去,“不勾引他难道勾引你?你有什么好值得我勾引的?我就算下贱也只对他一个人下贱。”
对方被他说得愣住了,但那人呆滞几秒,又堆上笑容,问道:“别装了,马尔福,告诉我们,被黑魔王干的感觉怎么样?”
“爽得要死,”德拉科笑道,“总比你要好,一辈子也不会有人愿意跟你上床。不然你现在脱了裤子让大家看看,说不定出于怜悯,会有人让你上个一次两次的,还愿意假装高潮维护你的自尊。”
“你……”对方涨红了脸,“你简直像娼妓一样——”
“整天讨论别人在床上的事,我和你谁更像娼妓?你自己没有床事可谈吗?从来没有人愿意和你上床是吗?还是其实你想被人干、却没人愿意干你?但话说回来,就算我下贱又如何?就算我放荡又如何?”德拉科的魔杖怼到了对方脸上,“你能把我怎么样?”
对方吭哧着说不出话。
“别耍嘴皮子,直接动手。”德拉科又道。
但没人敢动手。
尤其是,如果传言是真的,他确实和黑魔王有关系的话。
“赶快动手,求你们了,我简直迫不及待。”德拉科轻声说道,然后收起了魔杖。
在那之后,旁人议论他时,至少不敢再当着他的面了。
德拉科极少理会这些话,因为他着实不在乎。那些不知道是谁的无名小卒,干嘛要在乎他们的话?又不会给他什么好处。
半个学期过去了,传播流言的人发现德拉科真的不在乎,渐渐都觉得无趣了,于是一部分人偃旗息鼓,一部分人干脆动手。
动手就好办多了。
德拉科永远只用一种方法回击:反弹咒。非常公平,咒语还击到原本施咒的人身上,谁也不能说这是他的错。但有过几次,对方施加的咒语恶毒,反弹回去后,对方血流不止或干脆摔下楼梯,教授们还是不能不因此责罚德拉科。
德拉科欣然接受关禁闭,但在接受惩罚前还是要为自己申辩的。
“只是和您说一声,教授,真不是我先动手的,我只用了反弹咒。”他把魔杖交给老师检查,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样的事多了几次,惹他的人也少了。毕竟被自己施加的咒语反弹、受伤、还要关禁闭,而且根本没能伤害或激怒德拉科,再这样做实在得不偿失。
晚上三人小聚时,德拉科一脸委屈。
“我真的在强忍着不杀人,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吗?”
他和潘西、布雷斯在塔楼的一间空教室喝黄油啤酒。
“别装可怜,不适合你。”潘西说。
“我还以为我演技提升了呢!”德拉科惊讶地叹道。
“不,你只是个无知青少年。”布雷斯说。
他们聊着天,越喝越多。
“今天你把潘西也连累了。”过了一会儿,布雷斯说。
“怎么了?”德拉科差点呛到,“你故意的!你就要趁我咽酒的时候说!”
他赶快转向潘西。
“没什么,不过是别人对我胡言乱语,说你要怀上黑魔王的孩子之类的。”潘西说。
“然后呢?”
“我说‘不怀黑魔王的孩子难道怀你的?也不看看你自己配不配。长得一副猪头样还敢操心德拉科,你想嘲讽他,就先给自己换一张不那么像猪的皮’。”
布雷斯笑得快要滚到地上去。
“这太恶毒了,潘西,”布雷斯边笑边说,“下次务必继续这样说,气死一个少一个。”
德拉科瞪大了眼看着她。
“有什么好惊讶?这不就是事实?”
德拉科笑了,和她干杯。
“你真好。”德拉科笑道。
“不客气,下次我会骂得更狠。”潘西说。
“我现在巴不得有人来惹我,”德拉科说,“我觉得我‘升级’了,已经可以轻松应对他们的小花招了。”
“还有试图把你弄个半残的‘小花招’,”潘西说,“如果你真从楼梯上滚下去、或者从三楼掉到一楼,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用担心,我是个巫师——早有应对。”
“这是什么话?”布雷斯问,他有点喝多了,晕头晕脑地看他。
“就是这个意思,”德拉科脚步不稳地站起来,“我给你们个示范……”
他脱了外套甩出去,然后忽然一个翻身越过栏杆。
他张开双臂,从塔楼上跳了下去。
03
哈利猛然惊醒。
他太累了,就算被关进监牢里,也无法不睡着。
他睁开眼,焦虑地想着赫敏和罗恩此刻在什么地方,是否安全。
前一天他们被食死徒突袭,哈利在最后一刻用了个传送魔法将他们两人送去了不知什么地方,他们必然已经平安,但食死徒一定会对他们穷追不舍。
此时距离他们抓到德拉科、伏地魔又带走德拉科也不过才一个月。这会和他有关吗?哈利忍不住想:会是他走漏风声吗?
但这也不过是没有理由的推断罢了。德拉科即使去过凤凰社总部,也不知道凤凰社的地址。而无论上个月他们是否抓捕过德拉科,伏地魔都是要除掉哈利的。
此刻,哈利正在德拉科家,在马尔福庄园的地牢里。他是通过食死徒的交谈知道的。
被关进地牢后,哈利就没再见到任何人。只有两个食死徒在门口守着。
伏地魔在一天之后出现了。
哈利没有魔杖,这一次,他毫无办法。
伏地魔走入牢房,他拿着魔杖,却并未动手,也没有急于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的却是什么和凤凰社、魔法部谈条件,还有停战等等。
“停战?”哈利问,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是又一个骗局。
“确实,我们会停战,我也不会杀你,”伏地魔看着他,若有所思,“但也不意味着你可以就此离开。我最近有新的打算了,这会是我最后的退让,为了避免双方的伤亡。”
“你不在乎任何一方的伤亡。”哈利说。
“没错,我不在乎。但这其中……”伏地魔没费心再说下去。他似乎正为什么事很烦乱,也打算就此结束这段对话了。
正在这时,卢修斯的声音忽然传来。
“主人——”
“什么事?”伏地魔问。
让哈利惊讶的是,伏地魔的神色忽然有了微小的变化,似乎绷紧了神经。
“主人,是德拉科,他需要您……”
这句话立即勾住了哈利的神经。德拉科怎么了?他需要伏地魔什么?尤其是在他怀着孩子的情况下……可能是伏地魔的孩子……
更让哈利惊讶的是,伏地魔听到这句话后立即离开牢房,一个字也没再说。
伏地魔匆忙上楼,进了二楼的一间卧房。房中一片漆黑,一个瘦弱的身影蜷缩在床上,正在发抖。
他立即走到床边坐下,抱起德拉科。
“怎么了?”
德拉科发着抖,死死抓着伏地魔的袍子。
“疼。”
“没事了,”伏地魔摸着他的头发,温柔地吻着他,“我在这儿。”
在信息素的安抚下,德拉科的呼吸趋于安稳,也不再发抖了。
“你好些了?”伏地魔问。
德拉科抓着他的衣服,仍闭着眼。
“不要离开我。”
接下来的几天,哈利没再见过看守之外的任何人。
直到一个星期后,才有看守之外的人靠近牢房。
“德拉科,你不该来……”哈利半醒半梦时,听见门口的看守说,“主人知道了又要……”
“别拦我。”德拉科没好气地说。
哈利立刻醒了。他睁开眼,见德拉科穿过魔咒栅栏的阻挡,走了进来。
哈利惊愕地看着他,动也不会动了。
虽然德拉科穿着件很大的黑袍子,但这依旧不能遮掩身体的曲线。他的肚子鼓起来更多了。
“没见过孕妇?”德拉科没好气地问,“有什么好看?”
哈利仍是一脸惊恐的样子。仿佛在替德拉科感受他遭受的痛苦。
“对不起,”他低头道歉,“那时候我不该怀疑你。”
“你也不该误会我,”德拉科说,“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我没有被强迫,你不要胡思乱想。”
“你、你……”哈利瞪着他看,根本问不出后面的话。德拉科也不好说出口。他们其实都没多少性经历,说起这些话还会觉得别扭。
“你能帮我逃出去吗?”哈利问。
德拉科变出一把椅子坐下,答道:“你很快就能出去了。而且不用逃。”
他几乎是叹息着说出这句话。
哈利怔住了。
“伏地魔要杀了我?”
“不,”德拉科抬起头小心地看着他,“世界变了,波特……一切都要变了。”
“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哈利提高声音,“还有,你——你难道真的要站在伏地魔一边吗?你真的认同他做的这一切吗?他甚至对你……”
哈利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而德拉科只是不解地望着他。
“但我说了,波特,一切都变了。汤姆在进行一场变革,世界要经历阵痛然后重生,我们会生活在一个巫师不必躲躲藏藏的世界。对于麻瓜来说,巫师不再是异类,更像是……同为人类的另一个分支而已。我们不支配他们,我们提供给他们自由的、但拥有知情权的生活。”
“他折磨麻瓜!而且你叫他‘汤姆’?”
“为什么不?难道我还要叫他主人?”德拉科不屑地笑了一下,“至于折磨麻瓜,那已经是过去了。我们确实有过错,无所不用其极,好在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
“别说这些不知所云的话!快放了我,德拉科,让我走,我会想办法杀了他,毁掉所有魂器——”
德拉科只是一味紧盯着他。
“告诉我,波特,假如世界没有战争,你最希望过着什么样的人生?”
“啊?”
“试着想想。”
哈利混乱地想着。什么样的人生?当然是父母都在世,一家人平平安安……小天狼星也仍旧活着……
“这种假设没有意义。”片刻后,哈利说。
“不,有的。”德拉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他的魔杖对准哈利,然后一个昏迷咒打了过去。
当晚伏地魔回来时,德拉科已经在地牢里呆了好久了。
“埃弗里说你在地牢里,而且已经呆了一个下午了。”伏地魔走进来。
“我动手了,”德拉科说,“但我的魔咒没那么熟练,接下来的还是交给你吧。”
伏地魔走到德拉科身边。后者没费心站起来,仍在椅子上坐着,他把头靠在伏地魔身上,就算是个拥抱。
伏地魔抬起他的脸看了看。
“快回去,这里太冷。”
德拉科摇摇头:“我留在这儿。动手吧,杀了哈利·波特,”他笑道,“然后一切就结束了——重新开始。”
伏地魔的魔杖对准哈利。
“他要什么?”
“父母都在世,亲近的人都没有去世,没有任何人因他而死,他也从未经历任何人的死亡。”德拉科说。
“真是无聊。”
“无聊也没办法,谁让你的灵魂碎片在他身上。”德拉科说。
伏地魔的魔杖对准哈利,让新的记忆取代旧的。
04
在去霍格沃兹之前,巫师的孩子们要在家里接受一些必要的基础教育,例如,读写,魔法基础理论,一些常识。
在德拉科三四岁开始,纳西莎就挑剔地为他寻了几位家庭教师。他们教得好,德拉科学得也好。
四岁时,德拉科已经会写很多字了。
一天,他溜进了卢修斯明令禁止他去的一间书房,然后在里面翻翻捡捡,找到一个日记本。封皮很旧,不怎么好看。
德拉科把日记本拿出来,爬到旁边的一张书桌上,用羽毛笔歪歪扭扭地写下:
“日记本,不怎么好看”
“破破烂烂”
这行字他写得太歪了。德拉科重写了一遍。
“破破烂烂!”
还加了感叹号。
他另起一行,继续写:
“德拉科,德拉科”
“妈妈”
“糖”
“牙齿疼”
他一边写,一边发现这些字都消失了。
这本子虽然不好看,但显然还挺好玩。
日记本,不怎么好看,照样带走。
“归德拉科”
他把日记本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当然,那是伏地魔的日记本。
日记本忍受着德拉科的一笔烂字,后来有一天黑魔王忍不住了——你给我按照我的方式写,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字帖。
你现在就给我临摹这句话:日记本,不怎么好看,破破烂烂。
写不好就别去吃饭。
德拉科一开始很不情愿,但我们都知道黑魔王有多擅长说服别人,更不用说对方是一个四岁的豆丁。
德拉科开始迷恋上日记本。他很高兴地按照日记本教他的方式写字,一面和汤姆聊天。
他的字越来越漂亮,完全不像四岁的小孩子。
当然,因为黑魔王本人在教他读书写字。
等到德拉科五岁时,家里人都发现他说话有点奇怪。
他有时会用一些过于古典和书面的词汇。但大家都只觉得这很有趣。
德拉科也觉得有趣:汤姆教我可多词了呢。
阿瓦达索饼!
德拉科就这样多了一个知心笔友。从他四岁起,一直到他十二岁。
而黑魔王有了自己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学生。
这孩子虽然字写得难看,但好在聪明。
灵魂碎片呆在日记本里也没什么事做,而德拉科又在本子上写个不停,黑魔王干脆给自己发展了一个绝对忠心的食死徒,毕竟,他可是从这孩子四岁起就开始教育他了。如果教育得当,他一定能成为黑魔王的左膀右臂。
黑魔王针对德拉科一人开展的基础课程包括:魔法常识、人文常识、血统理论、麻瓜危害和发动战争的快速入门方法。
当然,在这一切之前,他要先教德拉科拼写、语法和阅读。
顺便也教他如何为人处世和大开杀戒。
德拉科就这样获得了一个见不到面的老师和知心好友——德拉科什么都对他说,黑魔王被迫知道了德拉科从小到大的每一件琐事。
在德拉科去霍格沃兹上二年级时,卢修斯说那本日记丢了。
德拉科大哭一场。他的笔友啊,他的汤姆啊,他还不知道阿瓦达索饼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认真的,德拉科真的很难过。他哭得肿了眼睛,像被蜜蜂蛰了。
他不管,汤姆那本日记不见了,他照样要给汤姆写信。
德拉科自己买了好多本日记,继续写下给汤姆的话。
四年级的暑假,当卢修斯听到黑魔王说让自己带德拉科来见他时,卢修斯差点吓死过去。
伏地魔告诉他没必要害怕,他不会伤害德拉科。毕竟,在那本日记被毁之前,他教德拉科读书写字教了快八年。
卢修斯这才明白为什么德拉科小时候说话那么奇怪,还总说什么“钻心骨骨”之类的——您就不能教他点儿好的?
但这么说也不公平,德拉科也受到了很多好的影响,他确实写得一手好字,语法严谨,从不出错,还有点古典风——当然啦,因为他的老师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家伙。德拉科的学习习惯也很好,学什么都不费力,对知识总是很渴望。
卢修斯带德拉科去见黑魔王了。他没告诉德拉科对方就是汤姆,想把惊喜留给儿子。
差点把亲儿子吓死。
十四岁的德拉科战战兢兢地进了房间。他们的主人就站在那里。一个高大的男人,很瘦,眼睛是红色的……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有种压迫感。
“主、主人……”
他几乎要哆嗦起来。
“过来。”
德拉科走过去,走到伏地魔两米之外,他停下了。
“你怕我?”
德拉科发着抖点了点头。
伏地魔向前两步,摸着他的脸颊,让他抬起头来。
“你长大了。”
德拉科觉得这话很奇怪。
“您以前见过我吗?”他困惑地看着对方。
“你忘了是谁教你读写?”
德拉科惊讶地望着他。
可是,这不可能,汤姆……汤姆怎么会是……
“日记本,不怎么好看,破破烂烂。”伏地魔说。
德拉科呆住了。这是德拉科写过的最多的一句话,想忘都忘不掉。后来他五六岁时,也会没事闲着在本子上反复写这句话。他写惯了。
德拉科几乎想后退了。
“你……汤姆?”
“是我。”伏地魔答道。
德拉科呆滞地望着他,呆了有十几秒。
从他四岁到十二岁,除了父母之外一直陪伴他的那个人;知道他所有秘密的那个人;陪伴他度过童年、进入青春期的人;在青春期后,德拉科在没有回音的笔记上写满了给他的话的那个人。
忽然,他爆哭起来,一把抱住伏地魔。
卢修斯听见他哭起来,还以为出事了。他立即进了房间,结果却发现儿子抱着主人大哭特哭。他赶快过去,要把德拉科从黑魔王身上薅下来,但德拉科抱得太紧,根本薅不动。
“没事,卢修斯,你去忙吧。”伏地魔说。他不得不提高音量,因为德拉科正在嚎啕大哭。他哭累了,顺势坐在伏地魔的腿上,在他怀里继续哭。
05
那一整个夏天,德拉科都呆在伏地魔身边。
伏地魔暂住在一栋极少有人知道的宅子中。德拉科也在那儿住下了——两人都觉得这理所当然。过去在马尔福庄园,伏地魔的灵魂碎片还在日记中时,他们就一直是朝夕相处的。
对伏地魔而言,他教了德拉科八年,德拉科简直像他一手养大的。
但伏地魔觉得自己的教育出了偏差。
他原本想培养一个心腹,一个残暴的黑巫师,一个能做他左右手的人。德拉科确实天赋不错,魔咒等也学习得非常好,但他缺乏成为顶级黑巫师的品质:他不够心狠,缺少杀伐决断,没有对权力的渴望,也没有对力量的追求。虽说他才14岁,但伏地魔看得出,如果不刻意培养,德拉科是无法拥有刚刚说到的那些特质的。
可另一方面,德拉科又确确实实受到了他的影响。虽然娇生惯养,又十分任性,德拉科却有种平静的狂妄,他什么也不怕,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他很听伏地魔的话,大概是做惯了他的学生——而且也一直是个不错的学生。
但德拉科在认同伏地魔理念的同时,他的理解方式却出现了一点偏差。他认为伏地魔将创造的那个新世界需要建立在逻辑和秩序上。秩序,以及一切都有据可依,这会有利于巩固伏地魔的新世界。德拉科很愿意为那新世界制定法条,但有些事,比如折磨麻瓜,根本找不到合理的原因写进法律,这事既不合逻辑,也违背了秩序。
德拉科觉得自己可有道理了:我没说你不能折磨麻瓜,但你要拿出合理的政策来说服我。拿不出来,还谈什么谈?
德拉科没有忘记《巫师优越论》,但他觉得既然优越,就该成为神,而不是刽子手。刽子手哪里优越了?
伏地魔没和他再讨论这事。完全没必要和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认真。
但伏地魔确实开始后悔自己教得太多了,也让德拉科想得太多。
或许还有救。
德拉科今年十四,伏地魔还有很长时间,足够他把德拉科培养成一个真正的黑巫师。强大,残暴,忠心不二。
他认真培养德拉科,把他当做自己的学生,又不止是学生。
例如,没有老师会每天都习惯性地接受学生的拥抱和亲吻——孩子气的吻。德拉科还没长大。
每天早上德拉科见到他时总是欢喜的,快活的。他的亲吻快活地落在伏地魔冰冷的脸颊上,他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这样做的人。
有时德拉科早上急着见他,刚一睁眼就跑到伏地魔的房间去。他困倦地被伏地魔抱着,困倦地坐在他的膝盖上讲自己的梦。
德拉科边打哈欠边说,金发在伏地魔的脖子上蹭着。德拉科的体温较常人高一些,伏地魔抱着他,像抱着一个小火炉。
但德拉科的空闲时间也只有早晚这一会儿。
早饭后,德拉科忙碌的假期时光开始了。
在伏地魔见食死徒的那个大房间里,德拉科有一张自己的桌子。桌子挨着窗户,方便他发呆时向外看:窗外全是德拉科自己捣鼓出来的东西,怪模怪样且毫无用处的动物和植物。他盯着外面看一会儿,然后继续写学校的作业,写腻了就换换口味——写伏地魔布置的作业,翻书翻到眼花缭乱,学习学到精疲力尽。
食死徒过来见伏地魔时,德拉科也不回避。食死徒来汇报什么、被交代了什么任务,德拉科连听也不听,而且他也没精力,伏地魔教给他的东西太多了。
这很累,但德拉科习惯了,过去汤姆在做他的老师时就是这样严厉,现在只不过是汤姆从日记中走出来了而已。
但他的老师要更好些。德拉科一直这样想。汤姆不仅什么都知道,而且对他也很好。德拉科有时靠在他身上看书,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醒来时,他们仍在沙发上,他躺在伏地魔怀里,身下被垫了一个抱枕,身上盖着毯子。
德拉科醒了也不坐起来,仍躺在他怀里,看着窗外寂静的黄昏,久久地出神。
“怎么了?”伏地魔问。
“我要一只恐龙。”德拉科直直地望着庭院。
说着,他拿过伏地魔的魔杖向窗外一指,念出一串稀奇古怪的咒语。
他没能变出恐龙,反倒把庭院的飞鸟都吓走了。
“是你自己发明的咒语?”伏地魔问。
“当然了。”他理直气壮地答道,还挺自豪。
“用来驱赶鸟的?”
“用来变出恐龙的!你故意这么说!”他嚷了起来,把头埋在伏地魔的袍子里。
伏地魔愈发怀疑自己了。
他摸着德拉科的头发,感觉自己培养黑巫师的计划必然会失败。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德拉科在魔法方面进步飞快,他什么都学得会,但性格就是没有丝毫改变。他无法残暴也无法心狠手辣,在学了大量黑魔法之后,他竟然只变得更快乐了——快乐的原因就只和伏地魔有关。德拉科很高兴一整个假期都和他在一起。
这不符合伏地魔的期盼。
第二天,伏地魔告诉德拉科,他将会对他进行更艰苦的训练——或者说,残酷的训练,伴随惩罚。
德拉科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伏地魔有些惊讶,他知道德拉科的娇生惯养,也知道他根本没受过苦,但德拉科几乎是立刻就习惯了黑魔王的残酷教导。
说到残酷,不是身体上的,就是精神上的。但德拉科仿佛永远置身事外。遭受身体上的惩罚时,他哭一会儿也就算了;遭受精神上的压力时,他像是魂游天外——或者说,刀枪不入。他知道伏地魔并不真正想要伤害他,于是他也无法被伤害。
因此,虽然训练严苛,却根本不能改变德拉科的性格。
在出错后,德拉科会遭到很严厉的惩罚,但他从没有怨恨或退缩的情绪。
有时伤口太深,疼得又厉害,德拉科甚至会哭起来。可他就算是哭着,也只是不满地抱怨,并不因此放弃、后悔、恨自己或对方。
“你不想停下吗?”伏地魔问,“我承认,这种训练方式确实过于严格了。如果是其他人,早就开始恨我了。”
德拉科呜呜啊啊地给自己治疗伤口,泪眼朦胧地看他。
“为什么要停下?只是流了点血而已,我不会为这点事就恨你。”
“流血受伤不重要吗?”
德拉科抹着眼泪:“不重要,因为马上就治好了,和没受伤一个样。”
“那你哭什么?”
“疼啊——”他哭得更大声了,“真的疼啊,汤姆。”他抱住伏地魔哭,眼泪都蹭到了伏地魔的袍子上。
伏地魔觉得好笑。
“我不反对艰辛的训练,”他继续眼泪汪汪地说,“这是必经之路……我甘之如饴。”
如果他没哭,这话大概会更有说服力。
又一个月过去了,严苛的训练只增强了德拉科使用魔法的能力,对他的性格完全没有影响。
伏地魔试图反思是否自己在哪个环节出了错,他原以为问题在德拉科身上,因为他不知天高地厚又事事都不放在心上,但后来伏地魔发现问题还是出在自己身上,是他教得德拉科胆大妄为、什么也不在乎。
毕竟,有他撑腰,德拉科还能怕什么?
06
假期时,德拉科一直黏着伏地魔。
旁人都怕伏地魔,只有德拉科不明白有什么好怕。他没有惧怕的基础和经验,因为汤姆从未伤害过他。因为汤姆一直是他的老师和朋友,教给他魔法,教给他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伏地魔是父母之外最亲近的人。
他还把自己十二岁到十四岁的日记拿去给伏地魔看。
伏地魔认真看了日记,确认德拉科无法成为顶级黑巫师的事实。他天性如此,难以改变,连做个残暴的食死徒都做不成。
德拉科的日记上永远都是小孩子的心事,他十二岁、十三岁、十四岁,几乎没有任何改变,日记中他写家里和学校的事,讨厌的老师和同学,和其他学院的冲突,永远都是类似的东西。
多数时候他都是平静的,有时尖酸刻薄,有时怒不可遏,也有些时候,他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觉得委屈,然后在日记里对伏地魔诉苦。
我想见你。
好想见你啊,汤姆。
十二岁时,德拉科知道日记不见后,好一阵子他都愤怒又委屈。他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和汤姆说话了,就好像之前的八年都是他的幻想。
可就算那是幻想,汤姆也是德拉科最重要的朋友。
青春期的德拉科多愁善感,一点也不像原本的他。
有几个夜晚,德拉科在梦里哭起来。
他梦见自己的过去是假的,那本日记从不存在,汤姆也不存在。
这就像从他身上剜去了一块,连他的灵魂也被剜去了一部分。
这不可能。他在梦中狂躁地否认。这不是真的,他们曾有过八年的时光。一本日记,无数次交谈,无数幼稚的、快乐的、烦恼的、气闷的字句,无数情绪,无数知识,无数个日日夜夜。
日记是组成德拉科生活的一部分,也是德拉科的一部分。
小时候他抱着日记睡觉。清早醒来时,日记有时放在他的肚子上,有时被踢到了一旁,无论日记在哪,他只要摸到了日记本,就觉得很安心。
他把日记本拿过来,迷糊地在封皮上吻一下。
早安,汤姆。
德拉科迷糊着起床。他坐起来,短短的腿连地面都够不到。
后来汤姆的日记不见了,他就用其他日记本代替,固执地在上面写再也没有回应的话。
现在汤姆回来了,德拉科觉得他的安全感也回来了。他不需要一直在汤姆身边,他只需要知道汤姆存在,仍在这世上,他仍能见到他,德拉科就觉得很放心。
圣诞假期时,德拉科又回了伏地魔那里。他还提出让父母也过去一起住,卢修斯和纳西莎婉拒了,他们趁此机会丢下孩子去国外度假,父母的浪漫之行不需要电灯泡。
卢修斯和纳西莎对于德拉科和伏地魔共处这事很放心。伏地魔像另一个家长,他待德拉科很好,像宠着他自己的孩子。虽说在教导方面有些严格,但也从未真正伤害德拉科。德拉科还是原来那副样子,趾高气扬、什么都不在乎。
德拉科和黑魔王单独过假期了。
他要出去玩,黑魔王就带他出去玩。
德拉科迅速制定了旅游计划:非常简洁,只要把所有想去的地方都写在纸上就好了。
——很多个地方。
和爸妈一起出门时,旅行的目的地很少,旅程也慢,但德拉科年轻又性急,他就是要一处接一处地迅速游玩、走马观花,反正巫师可以幻影显形,干嘛要在一个地方流连太久?
于是那个圣诞假期,伏地魔带他一连去了十几个地方。德拉科不想对众多目的地多加了解,他只想看看,走一走,仅此而已。他迅速得到满足,迅速感到厌倦,然后立刻去下一个地方。
晚上,德拉科打着哈欠在壁炉旁的沙发上躺下,一面和伏地魔聊天,说着今天的旅行心得,没多久就睡着了。伏地魔把他抱进房间,为他盖好被子后,伏地魔没有立刻离开。他盯着德拉科的面孔看了一会儿。
他知道德拉科年纪小,刚刚十五岁,但伏地魔自己十五岁时,他和身边的同学都早早有了野心,也早早褪去了孩子气。而德拉科这样的性格,显然无法做一个心狠手辣的食死徒,那他到底要把德拉科培养成什么?
“怎么了?”德拉科有些醒了,迷糊着问了一句。
“你未来想做什么?”伏地魔问。
“什么也不做。”他咕哝道。
伏地魔却想起另一件事来。
“在你小时候,我问过你长大要做什么,你还记得吗?”
德拉科像是睡了过去。但过了几十秒,他笑了一声,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
“做新娘。”
他笑起来,想起小时候的事。
八岁那年,他在日记本上工工整整地写下:德拉科要做新娘。
其实他不知道“新娘”这词是什么意思,而且还拼错了。
伏地魔不容忍错误。他让德拉科把“新娘”和“贿赂”两个词放在一起背,结果有好几年德拉科都分不清这两个词。
德拉科抱着毯子,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07
为着办事方便,伏地魔开始住在马尔福庄园了。
六年级的暑假,德拉科刚一回家就飞奔去伏地魔的房间,高高兴兴地拥抱他,完全不像个刚刚成年的大人。
白天他依旧和伏地魔呆在一起,写作业,看书,练习伏地魔教他的魔咒。食死徒在房间里来来往往,他也根本不当回事,每天只顾着学个没完、然后攒下一堆问题去问黑魔王。
假期开始没多久,一天夜里,德拉科忽然从梦中疼得醒过来。身体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骨头里生长。
那疼痛前所未有,德拉科甚至以为自己要死了。身体中有什么东西绞在一起,他惊惧地承受着疼痛,在床上扭曲了身体、甚至摔到地上。摔到地板上的那一刻,他甚至觉得好受些了,因为摔下去时的瞬间疼痛分散了体内的绞痛。
“汤姆……”德拉科气若游丝地唤道,“汤姆!”
他用尽力气提高声音,但所发出的不过是阵阵喘息。他挣扎着拿到魔杖,向门口指了一下,失控的魔法炸碎了他的门。
这次伏地魔听到了。他立刻幻影显形出现在德拉科的房间里,匆忙在男孩身前跪下。
“怎么了?”
“疼……”
“哪里疼?”
“不知道,就只是……”德拉科挣扎着,死死抓着伏地魔的手腕。伏地魔立刻检查他的情况,过了十几秒后,他才开口。
“你在分化,”他说,“你会疼上一阵子,但是……”
伏地魔用了个咒语,减轻了分化的痛苦。
德拉科顿时觉得疼痛少了大半。他抓着伏地魔不放手,被后者抱到床上,几乎是立刻昏睡了过去。
在正午的光芒中醒来时,世界焕然一新。
他的身体轻盈又舒适,带着Omega的香味。
德拉科迷糊着睁开眼,抬起自己的手看着。疼痛消失了,过去的他也消失了。他长大了,成了一个新的人。
他在阳光下打量着自己的手,仿佛能从上面看出什么变化似的。
“分化期结束了。”伏地魔说。
德拉科躺在床上伸开双臂抻懒腰。
“我是Omega了。”他懒洋洋地说。
“感觉怎么样?”伏地魔问。
“我拥有这世界。”
德拉科不明所以地笑,呼吸着新世界的空气。
然后他坐起来,拥抱了陪他度过童年和青春期、也度过分化期的人。
在那之后,伏地魔忽然发现德拉科开始躲着他。
最初还不算明显,但后来,德拉科莫名地提出要独自出门去度假。伏地魔以为他只是想去散散心,结果德拉科过了三个星期才回来。
他是半夜回来的,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衣服被露水打湿,整个人都像一块冰似的。他悄悄进了伏地魔的房间,脱下外套搭到一旁,然后爬上床来。
“汤姆,你醒着吗?”他小声问。
“我醒着。你去哪了?”
德拉科掀开毯子,爬到伏地魔身上。后者揽住他的腰,抱惯了。
“这不重要,”德拉科说,“我来对你说重要的事。”他停顿片刻,然后吻上伏地魔的嘴唇。
过去他曾无数次吻过汤姆的脸颊,这次终于不同了。
伏地魔却很快拉开了他,亲吻也中断了。
“所以,重要的事是什么?”
德拉科的眼睛在黑暗中闪亮亮的:“我觉得,我们应该结婚。”
“结婚?”
“对啊,”德拉科快活地答道,“明天我就去和爸爸妈妈说。”
伏地魔握着德拉科的腰,把他从自己身上挪下来。后者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我们不能结婚。”他说。
德拉科前一秒还是喜滋滋的表情,现在那表情留在脸上,但笑容已僵了。
“你在说什么呀?”德拉科问,“我们不该结婚吗?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是喜欢。
问题是喜欢也分很多种。
德拉科立刻就被拒绝了。
伏地魔拒绝的不只是结婚,还有性。他认为德拉科虽然已经成年,但在心智上和小孩子差不了多少,他的感情也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所以立刻拒绝了他,连想都没想。
而且他对德拉科的感情,也只是将他当做孩子看待的喜欢。
他认识德拉科时,德拉科才四岁,他能对四岁的小孩子有什么感情?这几年虽然他长了年纪,但对伏地魔而言,也不过是从四岁变成了十几岁,差别不大。
伏地魔很喜欢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但这样对小孩子,实在没有必要,既没有挑战性和成就感,也无法获取任何东西。
他清楚地拒绝了德拉科,德拉科气坏了,大发脾气。
他发脾气的方式是又一次用了那个恐龙魔咒,这次咒语成功了,几只类似恐龙的生物在庄园里轰隆隆地乱跑,最后自相残杀,让花园倒了大霉。
卢修斯回家后见到花园的惨状,原本想教训儿子,但德拉科反倒先对他抱怨起来了。
“汤姆不肯跟我结婚!”德拉科发着脾气,第一句话就震得卢修斯呆住了。
他还要继续说下去。
“他连上床都不同意!这是个什么主人啊!什么样的主人会连这种提议都拒绝?”
在震惊之余,卢修斯对黑魔王感恩戴德,暗暗发誓这辈子要为他效忠到死。
卢修斯把德拉科拉到他和纳西莎的房间里,夫妻俩一同劝说了他一番,说他现在虽然已经成年,但在感情上还不成熟,不能鲁莽,他需要耐心,需要慢慢长大。
而且,他们认为儿子现在根本不懂爱。
德拉科也不知道自己懂不懂,他只是想要汤姆罢了。既然他想要,就应该得到。世事正该如此运行。
08
但拒绝就是拒绝。
在那之后,伏地魔继续像过去那样做德拉科的老师,德拉科却在心里暗暗生气,恼火他不接受自己。
他的恋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这事给了他不小的打击。再者,他的生活里也从没有过什么挫折,这样的一件事就像是天塌地陷。
开学之前,德拉科还放下狠话,说因为对伏地魔很生气,所以这次不会给他写信了。
他气鼓鼓地上了车,开学后的好多天都在恼火。一些不小心惹到他的人倒了霉,被德拉科又是讽刺又是嘲笑。德拉科七年级开学后树敌无数,比他之前六年招惹过的人加起来还多。
最开始德拉科只是暴躁,但很快,他的情绪变了。
学校里的许多人都发现了德拉科的反常。
他不止脾气暴躁,有时还十分消沉。他瘦了很多,脸色愈发苍白,情绪又差,有一阵子,他甚至总是独来独往,没有和斯莱特林那群人混在一起。这给想要侮辱他的人提供了很大便利。
听到那些流言时,德拉科有种惋惜的感觉。他惋惜那谣言不是真的。他希望他做了谣言中的事,和汤姆不知道多少次亲密、翻云覆雨。
但现在,他觉得做不到了。这不是解决欲望的时候,他太担忧,也根本感觉不到欲望。
关于那些流言蜚语,有时他会反击,让对方哑口无言、自取其辱,而如果有人动手的话,又总是会被德拉科用反弹咒还击,招惹德拉科的结果永远是丢脸或者被关禁闭。
有时德拉科也被关禁闭。但他真不在乎。最近,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不为爱情,为那个陷入战争的世界和混乱的未来。
德拉科感觉很奇怪。外面有无数人正在死去,战争正在进行,而现在他们在学校里,却还能为一些完全没有依据的流言吵架?
算了,也或许是因为有些人无处发泄对伏地魔和战争的怒气,于是对德拉科发火。可严格说起来,德拉科也从没参与过伏地魔的事。
他始终都清楚伏地魔要做什么,他从小就被灌输这些东西。如今,这天到了,德拉科却不再是小时候的心境。他愿意见到汤姆建立的世界,但他不希望是以这种过分血腥和恐怖的方式实现。
到最后,德拉科还是打破承诺,给伏地魔写信了。
他的信乏味至极,如果有其他人对伏地魔强调秩序和规则,恐怕会有性命之忧,但信是德拉科写的,伏地魔不仅认真看了,还给他回信,告诉德拉科他必须采取强硬政策的种种原因。
谋杀和绑架依旧在发生。
有一阵子,外面似乎安宁些了,因为食死徒已经控制了魔法部。斯莱特林有些学生的父母是食死徒,最近很是趾高气昂,反倒德拉科变得沉默寡言,行事低调。
他没有对伏地魔说出他最担心的事。他怕他死。
如果伏地魔采取的方式不这样血腥恐怖,那么恨着他、决意杀掉他的人或许还少一些,但现在他和食死徒都是极端的想法,让一些原本不打算采取任何行动的人也加入了反抗的行列。甚至,德拉科在学校里也听到了风声,有人说波特在寻找什么东西,摧毁了它们就能摧毁伏地魔。
周末的晚上,布雷斯在天文塔发现德拉科。他向夜空望着,也不知望了多久。
“我以为你在占卜和天文上花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布雷斯走过来。
“确实太多了,”德拉科说,“你留心了吗?”
“什么?”
“星象。”
布雷斯抬头向夜空望去。
“没有,怎么了?”
“它显示我们的世界会长久地处于混乱中。”
“所以和你有什么关系?”布雷斯问,“无论混乱到什么地步,都不会影响到你。你放假时一直在主人身边,不是吗?他能保护你,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布雷斯的话里还带着点酸味。
德拉科笑了。他确实不必像别人那样提心吊胆,这也让他失去了抱怨的资格,否则就成了无病呻吟。
可担心着所爱之人的性命,也不算是无病呻吟吧?
他正在出神,布雷斯忽然握住他的手腕,说要看黑魔标记。
“我没有,”德拉科说,“他没说给我,我也没说想要。”
“那你胳膊上的是什么?”
“我自己画的,你要看吗?”德拉科说。
布雷斯的眼神像在看着一个疯子。
“你自己画的黑魔标记?你不想要还画它干什么?”
“我觉得好玩,”德拉科耸耸肩,“我画得很有进步呢,来,今天让你见识见识……”
德拉科解开纱布,露出他自己用墨水画的黑魔标记,歪歪斜斜,有点丑。
布雷斯盯着那冒牌的黑魔标记看了一会儿。几秒后,他抬起头,问道:
“你恋爱了?”
那句话骤然落入耳中,如迎头痛击。德拉科忽然觉得很难受。他恋爱了,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
圣诞假期,德拉科回到马尔福庄园时,伏地魔立刻发现了他的变化。
他褪去了孩子的神情,忽然长大了。
伏地魔原以为他会再度提起恋爱、结婚的事,但德拉科一个字也没说。
早餐时,德拉科味同嚼蜡地吃着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一面看着报纸上对于袭击的报道。
“如果这些让你心烦,”伏地魔说,“我有个好消息给你,他们很快就不会再做出类似的报道了。”
德拉科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他觉得自己的喉咙肿了,吞咽东西十分费力。
“你不喜欢,是吗?”
“我不知道。”德拉科回答。
伏地魔发觉德拉科似乎又长高了些,面部的轮廓也和从前不同了。他仍留着那种趾高气昂的模样,眼睛却格格不入。
“你在为什么不高兴?”
德拉科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胡思乱想罢了。”
伏地魔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到德拉科身旁。他呆了呆,似乎不知该怎么做,但最终还是闭上眼,靠到对方身上。
“你病了吗?”伏地魔问。
“有可能,”德拉科笑道,“我为你病了。”
那个圣诞假期对所有食死徒都很愉快。反抗势力越来越少,被杀掉和被逮捕的反抗者越来越多。
德拉科从不提起袭击事件,只有过一次,他提起魂器,但伏地魔表示不用担心,于是德拉科没再问。
夜里,他跑去伏地魔房里睡。
虽然伏地魔拒绝他,但夜里睡觉时却一直抱着他。德拉科在心里抱怨:这是哪门子的小孩子待遇?如果他真的完全把自己看做小孩子,又怎么会有这些亲密的举动?
但这也抱怨不得。窗户纸没捅破还好,如果说清楚之后伏地魔就要和他拉开距离,德拉科显然不想见到这种情况。
他被伏地魔抱着,握着他的手。
他怕他死。怕某一天忽然发生了什么,就再也不能握着这只手了。
可汤姆还是疏忽了。
圣诞假期后发生了极其骇人听闻的惨案。德拉科知道是汤姆在泄愤,他发现他的魂器接连被毁,现在,只剩下纳吉尼了。
德拉科甚至觉得汤姆会死去只是时间问题了。而他完全无能为力。
他既不能做食死徒,也不能帮伏地魔做事——做什么?去折磨拷打别人?去抓捕波特和他的朋友?
这和善良无关。在他看来,这只是不符合逻辑,没有必要。也或许只是他太年轻,太软弱。
就好像生活中没有任何事在他的掌控中。他什么也不能决定,什么也做不到。
现在德拉科巴不得别人来找他的麻烦,然后他报复他们,好能彰显他的“力量”,掩盖他的弱小和无力,发泄他的无力感。
他也真的这样做了。
最终,在又一次和同学起冲突后,晚上他和潘西、布雷斯在塔楼上喝酒,然后他从楼上一跃而下。
他其实很快乐,不是吗?他应该快乐。
他张开双臂,也张开手指,风从指尖穿过。
彻底的自由。
一个随心所欲的夜晚,一个为所欲为的世界。
世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没有他不能成为的人。他十七岁,他的未来拥有无数种可能,他会去尝试无数种可能——他曾有过这样的未来。
星夜在他头顶熠熠闪光,他融入黑夜,被风托举,被夜晚惬意的凉意包围。
他张开双臂,远离繁星,拥抱世界。
他急速坠落着,然后缓和地、温柔地落在灌木丛中。
校方在第二天就请了德拉科的父母来,让他们带他回家。
德拉科平安无事,他用一个咒语接住了自己,但校方认为这太危险,也认为他有自杀倾向。
于是,德拉科在毕业前被父母领回家去了。
他对父母解释他只是恶作剧。父母不相信,但并未说出口,他们察觉到了那种哀伤的情绪,也知道他确实很喜欢伏地魔。这或许是不应该的,但感情显然不是一件去阻挡就可以解决的东西。如果德拉科要去爱一个人,如果他真的爱上一个人,他们又能如何制止他?
他们只在乎德拉科的快乐。可现在,德拉科连快乐也消失了似的。他不符合年龄地哀伤起来,一方面又要强装笑脸。
在卢修斯和纳西莎的记忆里,长大是不需要悲伤的。
但眼下的混乱显然非他们那个年代可比,德拉科的处境也太特殊。
回到家后,德拉科本应对伏地魔解释他的所作所为,但他不想解释。他在赌气,他觉得一切都是因为伏地魔的缘故。他如果不是担心汤姆,也不会疯到用跳楼这种事发泄情绪(虽说他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见他不想谈,伏地魔也没有追问。他确认德拉科并未受伤、也没有疯掉之后,问德拉科在想什么。
这次德拉科开口了。
“我在想你,”他停顿一下,“我原本想说,‘我想的只有你’,但这不是事实。我也在想我自己……我原本拥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所以是我毁了那个未来?”伏地魔问。
德拉科点头。
“如果你死了,那未来自然也毁了。”
“我不会死。”
德拉科忽然恼火。
“你的魂器只剩下一个了!”他提高声音,“波特已经连续毁了其他的几个魂器,你让我怎么相信他不会杀了纳吉尼、然后杀了你?”
“你认为他有能力杀了我?”
“重点是我不希望你死!别问我这种问题,问问你自己那几个魂器为什么会被毁掉!”
他怒不可遏,第一次对伏地魔发火,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争吵。
伏地魔没有立刻开口。
半晌,直到德拉科的火气没那么大了,他才再度说话。
“你是在因为这个生气?”
“不然还能是什么?这世上我在乎的事很多吗?”德拉科问。
他还是恼火的样子。伏地魔觉得又好笑又有趣,他的小孩子长大了,进入青春期,最开始活泼又粘人,现在暴躁又忧郁。
“我没那么容易死,”伏地魔答道,“魂器不止有纳吉尼,还有哈利·波特。”
09
事情似乎很复杂,但也显露出容易的一面。
至少,汤姆要杀的人少了一个。那谣传的预言声称波特是汤姆的克星,德拉科很怕波特真的会威胁到他的性命。而如果汤姆放弃杀死波特的计划,德拉科也能少为他担心些。
那晚德拉科回自己的房间睡了,名义上他在对伏地魔生气,所以至少还要做出生气的样子来。他知道这样做很幼稚,但他只有十七岁,完全有幼稚的资格。
到了半夜,德拉科忽然醒了。
他知道是发情期到了,立刻摸过来床头的药瓶,吞了两粒药。可这次抑制剂完全没效果。他忍了几分钟,更难受了。
迷糊间,他把一整瓶药都倒进了嘴中,可依然不见效。
十几分钟后,德拉科再也受不住了。他想要离开卧室,去找伏地魔,却动弹不得。他要叫喊,也发不出声。德拉科握着魔杖指向门口,但连施咒的力气都没有。
正在他挣扎时,伏地魔匆忙赶来了。德拉科的信息素已经迅速地溢出去了,为自己寻找Alpha。
伏地魔抱起他哄着,一面给德拉科施加咒语、想要减缓发情期对他的影响。但咒语并无效果,德拉科的情况越来越糟,体温也更高了。家里其实备了好几种抑制剂,但德拉科刚刚已经吃了一大瓶,怎么想也不该再吃药了。
伏地魔立刻决定带他去圣芒戈。
“我不去!”德拉科涨红了脸,“就好像现在这情况还不够糟——你还想让多少人看到我这种样子!”他裹在被子里,身体扭着,体液弄得到处都是。
伏地魔觉得这没什么关系,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但对德拉科这种处于青春期的少年人来说,恐怕没有什么比脸皮更重要。
“我不去!你现在就上我!”德拉科嚷着,“我快疯了、快死了,你还在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他连哭也哭得没了力气。太难受,身体里那团火要烧死了他。
过去的几分钟,两人一直被对方的信息素勾着。伏地魔也动摇了。
德拉科哭着勾住伏地魔的脖子,哭着吻他,然后掀起睡袍。
德拉科一直睡到下午。他错过了早饭和午饭,醒来后,也仍旧迷糊着。
房中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就好像这是个封闭的房间。
他独自躺在床上,疲倦地坐起来。他不愿想昨晚的事,觉得尴尬。伏地魔并不喜欢他,但因为发情期的原因,他们还是发生关系了。就好像他借着这机会故意这样做似的。
德拉科不打算提起这件事,他确定汤姆也一定不愿提起。
但卢修斯和纳西莎还是知道了。最初他们以为是伏地魔主导的这件事,但只稍微想了想,也知道这事不可能是黑魔王的主意。最近三年他如何与德拉科相处,夫妻两人都很清楚。
而且,多多少少,卢修斯和纳西莎都察觉到会有这一天了。德拉科太喜欢他。
那几天德拉科总是觉得心烦,也一直躲着伏地魔,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待他终于心情好些了,德拉科立刻去了医院。他为抑制剂没用这事非常恼火。这导致他的第一次性事突然发生,而他在心理上完全没准备,身体却逼迫着他。
抑制剂是圣芒戈出的。德拉科去圣芒戈质问这东西怎么没用,治疗师听过后倒并不惊讶,让他去做检查。德拉科做了。检查结果很快就出现了,显示德拉科是不宜生育的那类Omega,他体质特殊,所以用普通抑制剂会偶尔失灵。
圣芒戈给他开了特制的抑制剂。
德拉科拿着新药回家了。
他在房间里呆站着,也忘了坐下。
他今天是独自去医院的,没和父母说,现在他也不想告诉父母。其实不能生育也没什么,但他和别人不一样,这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想到这儿,他赶快把新的抑制剂放进抽屉里,把旧的拿出来扔掉。
拉开抽屉时,他看见避孕药的瓶子,连忙把药品的说明书打开,想看看这种药是否能应对他的特殊体质、有效避孕,但说明书上并未注明这一点。
早知道这样,刚刚就不该火急火燎地跑回家来,应该在医院检查一下他有没有怀孕才是。
如果怀了呢?他怔怔地想着,只能打掉了,是吗?不然就会威胁到自己的安全。
可医生并没说这一定会要了他的命,只说风险很大而已。如果汤姆知道了……一定会杀了它。
德拉科没再去医院做检查。
他等着,直到两个月后,身体上渐渐有了奇怪的反应。像是怀孕了。
他欣喜又忐忑,对所有人都隐瞒了这个消息。他会继续隐瞒下去的,直到藏不住的那天,直到无法做流产的那天。
但伏地魔还是发现了。
德拉科原本隐瞒得很好,可某天他忽然晕过去了。醒来时,他躺在床上,伏地魔坐在一旁。
德拉科忽然很心虚。他避着对方的目光,坐了起来。
“怎么了?”他硬着头皮问,祈祷汤姆还没有发现。
“你怀孕了。”
德拉科不敢抬头,向他瞟了一眼,答道:“哦……可是,我吃避孕药了。”
“我不是在指责你,”伏地魔看着他,“只是,我从未想过让你怀孕。”
“你确实不想,你一共也只上过我那一次。”
“德拉科。”伏地魔唤道,提醒他注意言辞。
他们沉默片刻,德拉科看得出伏地魔已经起了疑心、怀疑他在隐瞒什么,但或许是为了照顾德拉科的心情,他并没对德拉科追问。
“你是怎么打算的,关于孩子?”片刻后,伏地魔问。
德拉科看看伏地魔,又看看窗外。
“应该会留下吧……我怕你死。”
10
这话原本应该很让人感动。
“我不希望你留下它。”伏地魔说。
德拉科惊愕地抬起头来。他果真这样说了,他果然要杀了它。
“这是你的孩子。”
“我只在乎你。十七岁不是怀孕的年纪,你还是放弃它更好。如果我死,你就更不该留着他。”
德拉科觉得呼吸困难,喘气也变得费力了。
“你疯了……我知道你疯,没想到你疯到这个地步。”
伏地魔没有再说下去。德拉科怀着孕,不该生气。
当天他就陪德拉科去医院了,当然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以免引起恐慌。纳西莎和卢修斯也一起去了,在得知孩子会影响德拉科、甚至让他丧命后,父母都立刻劝说让他打掉孩子,伏地魔原本就不认为德拉科应该在十八岁做母亲,现在得知怀孕会影响他,更认定他应该放弃胎儿。
只有德拉科不同意。
他的想法相当天真。他认为自己不会死——有汤姆在身边,他怎么会死?
父母难过又恼怒,但不能对德拉科发火,怕他生气。
治疗师也劝说他做流产,德拉科恼火地拒绝了。
回到家后,伏地魔和他谈这事,德拉科和他吵了第二架。
“我就是不想拿掉,你能把我怎么样?你要把我弄晕之后把胎儿拿出去吗?”德拉科问,“孩子是我的,我要留下就留下,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会有生命危险。”
“那你保证我的安全不就得了?你做不到吗?”德拉科问。
“我能做到,但你会受苦。你明知道我不想见到——”
“没了孩子我就不再受苦了吗?”德拉科说。
说出这句话之后,德拉科有种奇怪又熟悉的感觉——那种无力感又回来了。他永远弱小,只能懦弱,无法做任何事。他没经历过伤害,一点点挫折就会侵蚀他。
可他不是为了孩子,甚至也不是为伏地魔。只为了他自己。
留下它,这是他的决定,他会为此负责——就好像他真的拥有决定权也拥有力量似的。
但在伏地魔看来,德拉科没有做父母该有的任何品质,也太年轻了。
他希望德拉科继续做个孩子,多做几年,不背负任何压力和责任,也不必为任何事焦虑或难过。直到他准备好。
“我现在就准备好了,”德拉科嘴硬地答道,“你应该让我自己做出选择。”
“一个三岁的孩子会从桌子上跳下去,他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但这显然对他不利。”伏地魔说。
“别和我说这些!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无知!”
“你说得对,你没有那么无知,”伏地魔答道,“我只是太担心你。生下孩子不是一件可以反悔的事,我希望你能有更多时间思考。”
“我不思考,”德拉科说,他的语气也疯狂起来,“如果未来后悔,我会自己承担的。”
他在赌气,这些话也彻底地带着孩子气。这像是能做母亲的样子吗?
但强行要求德拉科放弃孩子,又成了对他的逼迫。
“未来看情况再决定吧,”伏地魔说,“如果它威胁到你的性命,我会立刻动手。”
“你不能!”德拉科提高声音,“你不能那么做……我会恨你。”
“那就恨我。”
11
但德拉科还没来得及恨他,就被凤凰社抓走了。
虽说伏地魔第二天就把他带回来了,但那一整晚他都陷在危险的情绪里,甚至立刻准备抓捕凤凰社成员做人质。
他其实更想直接杀掉几个,但这显然对德拉科的安全不利。
他并不担心胎儿,甚至,胎儿就算出了事、流掉了,他也不在乎,他只在乎德拉科受到的伤害,无论精神还是身体上的。
在带回德拉科后,他因为身体虚弱睡了很久,发烧到半夜,吃药也没用。直到第二天才清醒过来。
伏地魔一直守在他身旁。
德拉科醒来后,他第一句问他感觉怎么样了,第二句就问他是否要拿掉孩子。
“你又在胡说了,”德拉科迷蒙地握着他的手,“你不能伤害它。”
“但它正在伤害你。”
“我忍了,”德拉科笑着,头晕得连眼睛也睁不开,“它也是你的,我可以为你忍受它。”
“这就变成死循环了,德拉科,”伏地魔说,“我不要你为我忍受它。你在受苦,难道我会好受?”
“你别这样。”德拉科笑起来,声音带了哭腔,他伸出胳膊给伏地魔,要他抱着自己,“其实我觉得还可以忍受……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说着话,他又昏睡过去。
伏地魔抱着他,打量他的面容。
他确实还是个孩子。孩子不该受这样的苦。
德拉科执意不肯拿掉胎儿,伏地魔每天都盯着他的情况,另一边准备抓捕波特。
在他不打算除掉波特后,抓捕行动比过去顺利了不少。最终,波特在马尔福庄园被关了几天,然后被送去了另一片大陆。
至于魔法部、凤凰社,这其中的种种安排自然有人去做。伏地魔要留意的就只有德拉科的情况。
德拉科一直在卧床,后来,他干脆沉睡过去。伏地魔和他说话,他毫无反应,房中只有伏地魔一个人的声音。
他低声说着,也不知那些话语是否能传进德拉科耳中。
我后悔了,知道吗?
在他的记忆中,德拉科永远都是孩子。
德拉科四岁时,他把德拉科带进日记中。
这小孩和他想象得差不多,还算可爱,很听话,脸颊胖乎乎的,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精心照料的。
他们在学校的寝室里。德拉科爬到里德尔的床上,在上面摆了一排糖果。
“给汤姆,”德拉科说,“汤姆吃糖。”
里德尔打量着四岁的小娃娃。他已经教了德拉科半年了,这孩子还算不错,不像孤儿院的那些东西,大吵大闹,哭个不停。
“汤姆,”德拉科伸着胖乎乎的胳膊,“抱。”
里德尔打量着他。
“如果我不抱你呢?”
德拉科呆呆地看着他,放下胳膊,想了想,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又一块糖剥开,递给里德尔。
“糖可不能贿赂我。”
“贿赂是什么?”德拉科问。
“就是说,给我糖我也不会抱你。”
德拉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喔”了一声,自己把糖吃掉了。
吃完了,他又拿出一块,塞到里德尔的口袋里。
他也不提让里德尔抱他了,自己在里德尔的床上蹦了起来,他很会自娱自乐,玩得开心极了。
到了德拉科该走的时候,德拉科自力更生顺着桌子和袍子爬到里德尔身上去,短短的手臂搂住里德尔的脖子。
“干什么?”
“亲亲。”德拉科说,然后在里德尔脸上留下湿乎乎的亲吻。
现在那孩子就在眼前,十八岁,怀了自己的骨肉。
这是应该发生的事吗?
伏地魔以为,他养着德拉科这一个孩子就够了,他不想要另一个。就好像那孩子是来和德拉科争宠的。
他甚至无法对德拉科产生情欲——他又怎么会对孩子产生欲望?
他知道德拉科是个大人。他长大了,成年了,分化成Omega,他还曾想过把他培养成自己的左右手,但现在计划变了。
德拉科只需要继续做那个孩子就好。口袋里装着无数糖果,他的生活中也只有糖果。
这当然是不正常的。没有人可以逃脱长大、逃脱背负重量,但伏地魔会让德拉科做那个例外。
德拉科昏睡着,然后在一天夜里,他剧烈地挣扎,似乎濒临死亡。
伏地魔立即用魔咒缓解他的疼痛,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将德拉科带去圣芒戈。治疗师用各种方式为他医治,无一有效。
那一刻像是不存在的。
世上不该有这种东西——不该有这样的时刻。这完全超出了认知。伏地魔不可能无法拯救他唯一在意的人,而那人竟然还有了他的孩子。那个他既不期盼也不想要的胎儿正在夺取德拉科的生命。
卢修斯和纳西莎在外面无措地等着,他们的身体轻微地发着抖,抑制慌乱也抑制眼泪。
一瞬间,伏地魔脑中闪过德拉科死去的画面。他就躺在这件操作室里,就在这件操作台上,穿着那件过大的白色袍子,肚子鼓着,双眼大睁,只是没了呼吸。
就算死也比承受那一幕轻松些。
伏地魔遣散众人,把魔杖对准德拉科鼓起的肚子。
12
睁开眼时,迎接他的是漆黑的世界。
德拉科向窗外望,但那里被窗纱隔绝,他什么也看不清。
他的身体沉重,却有种异样的轻盈。
德拉科的手摸到身下。他的腹部干瘪着,没有一点起伏。
他惶恐地摸着肚皮,然后急促地喘着气。他应该尖叫,但无法叫喊。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仿佛溺水的人。他又一次试着叫喊,但只有不成词句的呜咽声传出,就好像他哑了。
他在腹部狂乱地抓着。这不可能,他的孩子就在这里。
伏地魔匆忙走进房中,按住他的手。
“孩子没事,你也没事,”伏地魔点亮房间,他抱着德拉科坐起来,让他看床尾的一个器皿,里面睡着一个胎儿,器皿上的魔咒发出幽蓝的光亮。
“你的反应太严重,对你和胎儿都不好。我把孩子拿出来了,但维持着它的生命,它会继续成长。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你好些了吗?”
德拉科答不出话。他大睁着眼,不为缘由地淌泪,就好像泪水与他完全无关,他无法控制也无法感知。他挣扎起来,要去看看孩子。伏地魔抱起他,把他带去床尾。
德拉科摸着样子奇怪的育婴箱,几乎贴了上去。他不停发抖,死死地望着他的孩子。
因为魔法的维持,胎儿的身体轻轻起伏着,像在呼吸。
“你……”德拉科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又颤抖,“你不该把它……它是我的,应该由我来……”
“你会死,”伏地魔说,“我把你从死神手中抢回来一次就够了,不想再有第二次。”
德拉科仿佛不理解他的话。他久久地注视着胎儿,像是疯了。
“孩子没事,但你该吃东西了。”伏地魔说。
德拉科没有回应。
伏地魔取了食物过来,喂他吃了。德拉科始终不说话,他的目光偶尔从胎儿身上移开,但又马上回到它身上。
德拉科这种奇怪的状态持续了很久。他过于忧虑,似乎胎儿不在他体内就随时有危险似的。可事实恰好相反,他的身体不能很好地孕育孩子,对他和胎儿都是折磨。
德拉科有种莫名的负罪感,他认定自己应该陪着孩子受苦,现在它不再折磨他,反而是他的错、他应该为此愧疚。
但两个月后,孩子的情况没有任何好转。它似乎无法再成长,也无法“出生”。
德拉科带孩子去了圣芒戈,陪着它在医院里住下。
夜里,伏地魔赶来时,德拉科坐在育婴箱旁打瞌睡。伏地魔刚要把他抱到床上去,德拉科忽然醒了。
“汤姆……”德拉科紧抓着他的胳膊,“汤姆,治疗师说它病了……他们还说让我做最坏的打算……你救救它,你一定能救它,是不是?”
伏地魔不想救它。
那一瞬间,伏地魔只想杀了它。
他原本就没想要这个孩子,但如今有了、德拉科又希望生下它,那就养育它好了。可现在,它让德拉科焦虑、疯狂又病态,伏地魔只想解决一个问题那样解决它。
一劳永逸。
他开始检查胎儿的情况。
医院中过去也有这样的病例,在母亲腹中无法好好长大的胎儿,会被放进育婴箱中被魔法保护和滋养,但治疗师们一致认为德拉科的孩子很难活下去,这是个特例。
伏地魔也这样想。
德拉科等着伏地魔开口,等着他告诉他一切都好。但伏地魔只能告诉他事实。
“它很不好。和治疗师说得一样,它活不下去。”
德拉科听了这审判,也只是麻木地向伏地魔看着,似乎无法接收更多信息和情绪。他的眼睛肿着,脸颊凹陷下去。
“如果你还能真正听到我的话,”伏地魔说道,“我想提醒你,你对孩子太痴迷了。你现在完全忽略了自己,你父母也很担心。”
“我不应该这样做吗?它是我的孩子,我关心它有什么不对?”他用飘忽的声音说。
“你完全忘了自己,也忘了周围的人。”
“不可以吗?我不能爱着什么人吗?我不能爱自己的孩子吗?”
“你刚刚十八岁,你爱着自己就够了。”
“不要和我说这些!”德拉科忽然恼怒,又立刻用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扶着墙避免摔倒。伏地魔抱住他,另一只手用魔杖在德拉科身上指了一下,减轻他的晕沉和痛苦,但他无法减轻德拉科的焦虑、疯狂和痴迷。
德拉科软了身子向下滑去。伏地魔要抱起他,但德拉科只是挣扎。
“救它,汤姆,求求你,救活它……你能做到的,这是我们的孩子……”
“它没救了。而且,我不想要它。”伏地魔攥住他的手,禁止他乱动。
“你疯了!”德拉科狂躁地挣扎着,“这是我们的孩子!它是我们的!”
“我从不爱它,我想要的只有你。”
“你连我也不想要,”德拉科直直地看着他,眼中疯狂又清醒,“你说了,你只觉得我是个孩子。那现在也不过是又多了一个孩子而已……来和我作伴的。”他笑起来,战栗着。
伏地魔连魔杖也没用,直接一个咒语过去,让德拉科睡着了。
他抱起年轻人放到病床上,然后转身看着那个胎儿。
这次他不会和德拉科商量了,德拉科完全没了心智。
伏地魔走到育婴箱旁边,抽出魔杖。
德拉科在得知情况后果然崩溃了。他连魔杖也没拿,自身的魔法波动就震动得圣芒戈的大楼摇晃起来。
他哭了很久,最后精疲力竭地晕了过去。
伏地魔不认为他这样的反应是正常的。毕竟,孩子又没死,只是为了维持它的生命、让它进入沉睡状态而已。如果不这样做,几个星期内它必死无疑,让它进入沉睡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卢修斯和纳西莎都很认同这个方法,他们既不想看到儿子难过,也不想看到外孙或孙女死去,让胎儿陷入沉睡至少能保住它的性命。
德拉科却因这事对伏地魔恼火。他不再见伏地魔,搬出马尔福庄园,去了另一栋宅子里独自生活。甚至,伏地魔去探望他,也被他拒之门外。
他认为这是另一种谋杀。也或许,他就是要对伏地魔生气。
这更证实了伏地魔的想法。
孩子会拆散他们。这预兆早就有了,德拉科不能很好地平衡孩子与父亲的关系,他一心扑在胎儿身上,完全忽略了伏地魔。
而伏地魔和德拉科的关系也很奇怪,他们并不是恋人,伏地魔总觉得德拉科是孩子,对他并没有恋爱的感觉。
可即使眼下伏地魔对他还不是恋人的喜欢,也无法忍受这种落差。
现在,他们甚至不再来往了。
13
伏地魔多次去找德拉科,对方都没和他见面。
伏地魔忍耐着,直到又一个圣诞节的前夕,他像撕开一张纸似的撕开德拉科住处的防御,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德拉科知道伏地魔闯了进来,也知道自己拦不住,他气得发抖,却无计可施。
“我不想见你。”
他站在门厅中,徒劳地说着抗拒的话。
“我一直很记挂你,”伏地魔靠近他,德拉科后退一步。
“你走,我不想和你说话。”
“你可以试着拒绝我。”伏地魔说。
德拉科忍耐着,肩膀发颤。但终于,他还是举起了魔杖,怒火中烧地向伏地魔攻击。
咒语之后,伏地魔在原地站着,满身伤痕,血流如注。
德拉科惊呼一声,哆嗦得更厉害了。
“你——你故意不防御!你不过是在演苦肉计!”
“这其实不算伤害,”伏地魔说,“我对疼痛没多少感觉。”
德拉科对伏地魔攻击是真的,可他也真的没想要伤害他。他在惊愕、震怒与后悔中几乎站不稳了,怒火烧得他整个人都快疯了。
“不要对我生气,”伏地魔说着给自己一个魔咒让伤口愈合了,一面走近德拉科,“我只想看看你。当年的事我确实应该和你商量,但那时你状态不好,绝不会同意,只能让孩子送命。实际上,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会容易得多。我对那个胎儿没有感情,德拉科,你为了它忽略我、疏远我,我甚至希望它死。但我不能见到你再次崩溃。”
“你在说什么?”德拉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怎么会有父亲希望自己的孩子死?”
“我正是那样的父亲——也不配做父亲,”伏地魔紧攥着德拉科的手臂阻止他离开自己,“你就是我的孩子,你让我怎么去爱另一个孩子?”
“又来了,”德拉科颤抖着冷笑,“又是这些话,你不喜欢我,还要找这种借口。”
伏地魔不想解释了。他从脑海中挑出一段记忆,连冥想盆也不用,直接把德拉科推入到那段记忆里。
一间宽大的书房出现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黑发年轻人坐在书桌前,怀里抱着只有四五岁的德拉科,正在手把手教他写字。
“羽毛笔都要被你握断了。”里德尔说,示意德拉科松一松手。
德拉科不明所以。
“这样,这样就握不住笔了。”
“可以的,只要别那么用力。”里德尔说。
他抱着德拉科写字,写了一页后,到了德拉科的休息时间,里德尔教他拿魔杖玩。德拉科拿着魔杖乱指乱挥,把书房弄得一片狼藉,里德尔再把他们恢复原样。
养孩子没什么好玩,但里德尔作为一段记忆,能做的事很少,他又太无聊,有个小孩子能让他打发时间也不错。
于是他开始培养一个四岁起就会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食死徒。但四岁毕竟太小了,里德尔不得不哄着他,照料他。
他以为自己厌烦孩子,但德拉科却和他很合得来。德拉科就只是个很好奇的小孩子,胖乎乎的,模样英俊,对汤姆又喜爱又崇拜。
日记中的日子对里德尔来说并不好过,他嗜血的渴望日益增加,日记里却没有人可以给他杀。
他其实可以杀掉德拉科,但这没什么意思。于是他暂时打算把德拉科发展成食死徒,却意外地在教育和照顾德拉科时平息了他的杀戮欲望。
在他面前,德拉科永远是真诚的。他对汤姆坦白其实自己有时会对父母撒谎,但他不想对汤姆撒谎——他不敢,虽然只有四岁,但德拉科感觉的到里德尔是个他不能惹的人。他在父母面前撒娇任性,在里德尔面前就只是个很乖的小孩子。
里德尔很喜欢教德拉科读书写字,他向来喜欢当老师,喜欢按照自己的意愿塑造别人、影响别人,也一直喜欢给自己收信徒。德拉科是他所有“追随者”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也理所应当地享受了小孩子的特权。
德拉科午睡时会爬到里德尔身上去,一整个压在里德尔的胸前。里德尔把他抱下去,但没一会儿,德拉科又爬上来了,还紧紧抱着里德尔的脖子,活像一只树袋熊。后来里德尔干脆给自己施了个咒语,让自己能在胸口被压的情况下依旧保持呼吸顺畅。感谢梅林,幸好他是个出色的巫师,不然身为记忆却被小孩子压断气,传出去太丢人了。
德拉科午睡醒了,坐在里德尔旁边,把玩具士兵摆到里德尔身上,让他的胸膛和腹腔变成士兵的操练场地。
里德尔睡得久了些。他醒来时觉得自己好像死了,德拉科让所有玩具都漂浮在里德尔周围,就好像是个微型的玩偶天堂。而德拉科正在把里德尔的手当成画板,在上面画兔子。
他们平平常常地作伴几年。后来里德尔发现自己不能经常离开日记、或让德拉科到日记中来,因为这会消耗太多力量,于是减少了和他见面的次数。
这次德拉科哭了。他想见里德尔,见不到真的很难受。
但里德尔确实不好再和他见面,他已经消耗很多力量了。
最后,里德尔施了个咒语,封锁了德拉科的一部分记忆,让他暂时忘掉小时候他们常常见面的事。因而德拉科以为他在十四岁之前从未见过里德尔。
在德拉科离开记忆、回到此刻的现实后,他迷茫地向伏地魔看着。
那段记忆渐渐出现了。
他和汤姆的交流不止是在日记本中,他曾进入到日记本里面,汤姆也有许多次离开日记、到他身边来。
有过几次,德拉科梦到一个黑发的高个子男孩,但一直不知道他是谁。
“我很喜欢你和我作伴的那几年。”
伏地魔说。
“你是我唯一照顾过的孩子,我想这能很好地解释我为什么无法把你当做恋人。但这不意味着我对你毫无感情。你知道我在乎你。”
德拉科呆滞着,无法作答。
伏地魔并未再说什么,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也没有索要任何答案。他走了,走之前修复好德拉科的防御屏障,留下了一个袋子,并说过几天会再来看他。
德拉科打开袋子,见里面是一套小小的婴儿服装,红白相间,很有圣诞气息。
德拉科抱着婴儿服喜极而泣。他知道自己不正常,而汤姆纵容他的不正常。
德拉科把婴儿服拿出来,放在育婴箱旁摆好。
“你喜欢吗?”他问,“是汤姆送来的。我都忘了要给你买圣诞礼物。”
他在育婴箱上留下亲吻,送给他不知是否能醒来的孩子。
那胎儿看起来很奇怪。或许所有胎儿都是如此,但不在母体中生长,注定了会让它看起来有些怪异。
德拉科看着它,看着闪着微光的魔法屏障。它们在为它提供保护,提供能量。
他痴迷地爱着这个孩子。一部分因为这是他自己的骨肉,一部分因为这是他和汤姆的孩子。
还有一部分,是他觉得这孩子能证明他和汤姆的感情——他需要这种证明,因为汤姆对他没有对恋人的感情,也没有情欲。
可他拥有一切。他习惯了拥有一切,他永远都应该拥有一切,怎么会有什么东西是他渴望而无法得到的?世上断不会有这种事。
他否认,然后疯狂,无能为力。
他不见伏地魔,理由是伏地魔将孩子拿出母体、又让它陷入沉睡,所以他在对他生气。但这并非全部原因。
他怕伏地魔怜悯他,因为怜悯给他爱情,或类似爱情的东西。
他已经爱了他太久,承受不了怜悯这种东西。
几天后,伏地魔又来到德拉科家。他先去看了孩子,给育婴箱加了几个魔咒,然后问德拉科要不要为他工作——去魔法部。魔法部早就是伏地魔的了。他推行了不少严苛的政策,但因为停战协议的缘故,也取消了其中一些过于恐怖的。
“据我所知,父亲处理得很好。”德拉科答道,并不看他。
“卢修斯当然把一切都处理得很好,但工作太多,他需要个人分担。我希望这样的事能交给我的心腹,一个能让我放心的人。如果你愿意去,再好不过。不愿意的话,我就再找其他人。”
德拉科犹豫片刻。
“我需要做什么?”
“很多。”
伏地魔答道。他大概讲了讲,德拉科需要负责制定和修改一些政策,并负责它们的执行、解决执行中出现的问题。
“你有兴趣吗?”
德拉科非常感兴趣。但他不想表现出自己对这主意很热心的样子。
“我会考虑的,过几天给你答复。”他答道。
伏地魔没说什么,准备离开了。他向外走时,忽然停下,回过头看了德拉科一眼。
但他并未开口,立刻走了。
14
新年之后,德拉科开始了他在魔法部的工作。
他像他父亲,但也只是一部分。
外在能看到的最大区别,是德拉科几乎不笑。卢修斯时常会露出假笑,或冷笑,但德拉科永远没有表情。他是个严苛的政策制定者和执行者,他做事小心谨慎,不容忍错误,也不容忍其他人的犯错。
在秩序之下,一切都井然有序。
德拉科很喜欢参与这个世界的建立和巩固。伴随法律的完善,新世界在新秩序的指引下走入正轨,结束旧世界的混乱。
德拉科要负责的工作很多,他一直处理得很好,当然他也犯过错,但他就算犯错也没关系,他能应付,而且,他直接对伏地魔汇报,伏地魔从不计较他犯错,倒是德拉科自己会因为工作疏忽懊悔。
工作时常让德拉科恼火。他自己效率高,一旦见到别人没能很好的执行计划就会很没耐心。但因为他是伏地魔之外地位最高的人,他对旁人要求苛刻些,众人也不敢说什么。再者,他确实把工作做得很好。
开会时,德拉科说话也不多,众人在汇报时看他的脸色,想知道他究竟怎么想的,但德拉科始终缺乏表情,他没有感情地通过或否定一件件事,众人摸不透他的心思,连想巴结他都很难。
他还遇见了一个学校里嘲讽过他的同学。那人原本不可能有机会对他汇报工作或和他见面,德拉科只是在查看情况时偶然在许多人中瞥到他的脸。对方神色紧张,似乎怕德拉科会为难他,但实际上,德拉科根本就没想起来他是谁。
他时常会加班。其实也没那么多工作,但德拉科觉得魔法部比家里似乎还轻松些。回到家,他就一心挂念着孩子,回到家,气氛好像就沉闷下去了。
家中有人照料孩子,他不必担心。再者,胎儿也不怎么需要照料,只确认魔法屏障是否还在就行了。
于是德拉科在办公室里一呆就是半夜。有工作就工作,没工作就找些晦涩的书来打发时间。
办公室里的职员们少有和他过于接近的。大家都知道伏地魔和德拉科关系很近。
德拉科每周都要对他汇报工作,地点在伏地魔家里。伏地魔从不在见客人的那间房里见他。总是让他直接到卧室旁的起居室去。德拉科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他四岁开始就习惯和伏地魔的亲密了。
汇报工作后,德拉科总是立刻就要走,伏地魔连留他说几句话都难。德拉科认为自己没理由留下和他聊天,否则就好像自己在死缠烂打似的,而且对方又根本不喜欢他。
布雷斯也在部里工作。
一天下午,他几乎是飞进德拉科的办公室的,他踉跄着扑进来,直冲着德拉科过去,一把扑到他身上、死攥着他的肩膀。
“德拉科——我的生命之光——”
“‘我的欲念之火’?”德拉科困惑地接上这句话。
“救我!”布雷斯吼着,攥紧了他的肩膀,“不然我的生命之光真要熄灭了,我捅娄子了,我要死了,黑魔王知道了一定杀了我……”
布雷斯确实捅娄子了。他一个失误就放走了十几个要被押去阿兹卡班的囚犯,其中还有背叛黑魔王的食死徒。有几个人,伏地魔甚至是原本要杀掉的。
听了那名单,德拉科也呆了。
“他真的会生气,”德拉科回想着之前的审判,“免了处死、把叛徒关进阿兹卡班,已经是他的退让了。”
“所以说我真要没命了!你帮我,德拉科,你帮我求求他……”
德拉科认真想了想,但就算他求情,布雷斯也还是要遭受折磨。
算了。
“你没负责这件事,就当做是我干的。”
“这不可能!所有事都有档案记录,黑魔王不可能被你蒙骗过去——”
“没事,你不用管。”德拉科说。
黑魔王不会被他蒙骗,但黑魔王愿意被他蒙骗。
这有什么稀奇的?伏地魔不是把他当儿子吗?哪有和自己儿子过不去的?
当晚,德拉科去对伏地魔汇报情况,然后告诉他自己搞丢了十几个犯人,包括一些背叛的食死徒。
“你不负责犯人。”伏地魔从名单上抬起头看他。
“确实。但这些人就是我弄丢的。”德拉科说。他一如既往挺直背脊,高昂着头,身上还穿着魔法部最近新制定的一批制服。德拉科通身白色,白得耀眼。
“你在替谁顶罪,布雷斯·扎比尼?西奥多·诺特?”
“我没有替别人顶罪。”
“你在撒谎。”
“我在撒谎。”德拉科说。他一动不动,笔直地站在桌子的另一端。
伏地魔看了他一会儿。
“你认为我拿你毫无办法,是吗?”
“是。”德拉科答道,然后绕过桌子,一步步向伏地魔走来,“我希望我能用另一种态度对你,比如,性贿赂。让你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因而不计较我的过错和欺骗,但我对你毫无吸引力,所以我也很困惑,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做。”
伏地魔单手握在他的腰上,稍一用力,德拉科跌坐到他怀里,可他仍是那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并不觉得羞怯或紧张。再者,过去他也常常被伏地魔抱着,早就习惯了。和那时相比,他对这种肢体接触依旧很自然,只是少了分亲密。
“好,那就像你说的那样,性贿赂,”伏地魔说,“你留下。”
德拉科觉得很好笑,看了他一眼。
“你又不喜欢我。”
“不耽误你留下陪我。”
家养小精灵准备好晚餐,德拉科独自吃着,伏地魔坐在他对面,和他聊天。但德拉科说话不多。一来是不知道说什么,二来最近工作很累。
“你要变成一个独裁者了,你知道吗?”
“我一直是。”伏地魔答道。
又是这样。伏地魔也好,他也好,他们都是这幅死也不知悔改的样子。
法律更严苛了。人们会因很小的错误就被判重刑,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伏地魔说这是必要的手段,而且不会持续很久。
德拉科认为四五年已经足够久了,但和伏地魔辩论这事也没用,伏地魔认为他已经做出了退让,德拉科却觉得他的标准太严苛,应该退让更多。
绕过工作,他们谈其他话题,一面喝酒。
德拉科刚刚有些醉意时,伏地魔要求他兑现他的性贿赂。
德拉科以为他在开玩笑。
“你故意为难我。我根本不能让你兴奋,性贿赂还要怎么继续?”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伏地魔问,“还有,你为什么认定了我不喜欢你、对你没兴趣。”
“你亲口说的。”
“人不能变吗?”伏地魔问,他也没有期盼着一个答案,“过来。”
德拉科不情不愿地过去了。他在伏地魔腿上坐下,迷蒙地吻他。
他们吻了好久,德拉科不知道伏地魔感觉如何,他自己倒是兴奋起来了。
“你知道该做什么。”伏地魔拉着德拉科的手向下伸去。
德拉科喝得有点多。他晕头晕脑地碰着伏地魔的性器,然后从椅子上滑下去,在对方身前跪下。
德拉科拿出对方的性器捧着,闭上眼舔着,然后吞吐起来。他实在醉得厉害,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口中的性器又硬又烫。但醉意让德拉科无法思考,他不紧不慢地为对方口交,甚至没感觉到伏地魔渐渐抓紧了自己的头发。
许久后,男人射了出来。德拉科仍旧不明所以,他终于吐出性器,伏地魔抹去他脸上的浊液,把他拉起来吻着,一面将他放到桌子上,掰开他的腿。
德拉科的脑子有些清醒了。他怎么能和汤姆上床?汤姆不是只把他当孩子吗?那岂不是成了他自作多情、勾引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在这之前,有个更紧要的问题。
“不要在这儿……桌子……好难受……”
可伏地魔就想在这儿。他动了下手,一张厚厚的白色毯子出现在德拉科身下。他立刻不再觉得后背硌得生疼了,腿也松松地张着。
德拉科迷糊过去一会儿,然后又开始抗拒。
“不行……”他挣扎起来,“我不要……你、你拿出去……”
对方当然没照做。
“拿出去……”他小声呜咽着,“我不要做了……”
“你答应过的。”伏地魔说。
“我反悔了,”德拉科呻吟着,仍想着自己不该自作多情、勾引汤姆,“拿出去……拿出去……”他小声哭起来,“我不要了……不要做了……”
“为什么不?你更喜欢别人和你做?”伏地魔问,“还有谁上过你,德拉科?你喜欢他们更多吗?”
“你、你——”德拉科胡乱嚷着,气得说不出话,脸上也多了分血色。
见他这样的反应,伏地魔更要逗弄他。
“有没有人碰过你?”他的手滑下去,在私处周围碰着,“多少人碰过这里?”
德拉科手脚并用着挣扎起来,当然还是徒劳无功。对方抱紧了他动作着,德拉科周身都颤着,好一会儿才呜咽着开口,但他只是更恼了,嚷着要伏地魔别碰他。
德拉科嚷了没多久,又被快感冲击得难以自制,一遍遍小声呻吟起来。
“拿出去……别插了……”他吸着气,泪眼朦胧,“要操坏了……别弄了……”
他哭着,红着眼向伏地魔望,反而激起对方的更多欲望。
德拉科最初莫名地哭着,后来为快感和高潮哭。总之哭得一塌糊涂,身体也被弄得一塌糊涂。
他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今天他不必去魔法部,醒得晚些也没关系。
醒来后,德拉科想着昨晚的事。
他有好一会儿躺着没动,试图弄清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他和伏地魔发生了关系,其实这事做也就做了,关键是——这意味着他在对一个对他没感觉的人投怀送抱吗?
还性贿赂?没见过谁的性贿赂是这样的,就好像是德拉科占了便宜、勉强对方似的。
算了,再想下去也没用。
他起床,洗澡,换好衣服,然后去餐厅。
他刚在餐厅坐下,伏地魔就来了。德拉科和他打了声招呼。
家养小精灵送来早餐,德拉科不紧不慢地吃着。
伏地魔和他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然后问道:“你打算当做昨晚的事没发生吗?”
“没有,”德拉科说,“我只是没想到有什么一定要提起它的原因。但既然说到这个——谢谢你照顾我。我感觉还不错。”
伏地魔那样子像是不知道说什么。
德拉科也情愿他什么都别说。万一他说了模棱两可的话,德拉科还要猜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那太累了。他工作已经够累了。
15
在那之后,“性贿赂”这事又有过几次。伏地魔要求他这样做,他就这样做,也没什么可拒绝的,但心里多少会疑惑一下伏地魔究竟在想什么。他意识到了汤姆对他有了欲望这事,但他就是不愿仔细去想。他没经受过多少挫折,之前在感情上的挫败给了他不小的打击,又加上孩子那一系列事,他现在对感情完全是避而不谈的态度。只要避而不谈,就能避免再遭遇挫折。
在为布雷斯顶锅后,德拉科背黑锅的时候变多了。因为有了布雷斯的例子,其他部门的负责人有样学样,他们尽量不犯错,一旦捅了娄子就来对德拉科求助。德拉科不介意为他们顶罪,因为按照伏地魔的脾性,那些人将会受到他们连想也不敢想的惩罚,而德拉科却能轻易化解危机,何乐而不为?如此一来,许多人都对他多了些好感,暗中议论着原来马尔福家的人也没那么坏。
又过去一年,德拉科觉得生活渐渐顺利起来了。
他一方面享受工作的成就感,而另一方面,他的人缘也好了起来——倒不是他如何在乎,但倘若处处气氛融洽,自然是件让人放松的事。他其实知道,部里的人无论喜不喜欢他,迫于伏地魔的压力,总是要给他几分面子的,所以他能有今天也算不得是他自己的本事。但他在帮同事处理搞砸的事情、或直接替他们背黑锅时,德拉科确实有种成就感,他帮了别人的忙,甚至是让他们免于灾祸,当然可以产生满足感。
德拉科经手的政策也切切实实地推行下去了,带来的变化肉眼可见。这些功劳就不能再算到伏地魔头上了,这就只是他自己做成的事。
德拉科每个月都会带孩子去圣芒戈。做些例行检查,确保孩子至少要维持在现在的状态、不至于情况恶化。
如今伏地魔也和他一起过去。他会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变成他自己年轻那时,倒也没有人认得出。
孩子的情况一如既往,不好也不坏。但有一次,治疗师提到他们在制作一种新的魔药,可以结合魔咒一起使用,或许会帮助像德拉科的孩子这样的胎儿。只是如今这种魔法还不成熟,不能投入使用,而魔药也在试验的阶段。
得知这个消息的当晚,德拉科快活极了,大醉一场。
他在伏地魔家里。晚饭根本没吃多少东西,只顾着喝酒。
“你很久没这么高兴了。”伏地魔说。
“不好吗?你不喜欢见到我高兴?”德拉科笑着问,歪斜地靠在椅背上。
“我想要你,而你只在乎孩子。”
德拉科没回答,他醉得厉害,说不出话,顺着椅子向下滑去。
醒来时,德拉科发现自己睡在伏地魔的房间里,但伏地魔那边的床却根本没动过,他昨晚应该是独自睡在这里的。
是这样吗?为什么他却觉得昨晚被人吻了很久——被伏地魔?
他喝得太多所以产生幻觉了?
他们这一年多都在断续发生关系,如果伏地魔真的吻了他,倒也没什么不得了。但在德拉科的回忆中,这件事好像有些不对头的地方。
他呆坐在床上回想着,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算了,不过是喝多了做梦而已,没必要特意找个冥想盆去看记忆。
他把这事放下不管了。
几个月后,德拉科又一次在宿醉后醒来。他依旧睡在伏地魔的卧室里,记忆中依旧有被人亲吻的画面。这次德拉科立刻去找冥想盆、把昨晚的记忆拿出来看,可那段记忆被掩盖了,德拉科只看到自己醉了过去,记忆中唯有一片白雾。
他怒气冲冲地去找伏地魔,但走了几步又停下了。
如果他去兴师问罪,但伏地魔就是不承认,德拉科也拿他毫无办法。
他想了想,又回卧室去了。他洗了澡,换好衣服,做出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不久后,德拉科又留在伏地魔这里吃完饭,然后喝醉——装醉。
他醉倒在桌子上,很快被人抱了起来。他以为伏地魔要把他抱进卧室,但对方却只是把他抱到沙发上。
伏地魔几次唤他的名字,德拉科没答话。
一双手伸过来,温柔地为他脱去外套,又解开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然后抱住他,开始吻他。
德拉科被动地张开嘴,任由那人吻着。他们之间的亲吻并不新鲜,德拉科只将它看做发生关系的一部分。但这样的亲吻,没有人会把它和欲望联系起来。
伏地魔解开德拉科的更多扣子,在他身上抚摸着。德拉科用尽全力才没有让身体紧绷起来。他心中紧张,身体却已经适应了似的。
他久久地吻着他,手掌轻轻地抚摸他的身体。最后,伏地魔叹息一声,他一只手揽着德拉科的后背,另一只手很轻地摸他的头发和脸颊。
他的手指在自己嘴唇上摩挲时,德拉科忽然想哭。
那是来自恋人的触碰,他分辨得出。
伏地魔的手指碰着他的下唇,过分温柔,又过分缓慢,像一片花瓣擦过。他吻他,轻柔又小心,好像这是最后一次。
但很快,那亲吻变得不受控制。伏地魔将他压在沙发上狠狠吻着,德拉科就算是醉酒状态也不可能全无反应。他轻微地挣扎着,呻吟起来,于是伏地魔哄着他,在他唇上轻轻吻着,待德拉科安分下去,他就又一次侵入他的口腔,继续他带有掠夺性的亲吻,把他死死束缚在怀里。
德拉科想睁开眼,想告诉伏地魔自己没醉、一直清醒着。可不知怎么,他失去了这样做的勇气。他被温柔绊住,只想醉下去。
“德拉科,”
正在他闭着眼、想要醉过去时,伏地魔唤着他的名字。
“结婚吧。”
德拉科猛地睁开眼。过了两秒,他才意识到自己装醉这事露馅了。但现在也不重要了。
“你——你说什么?你故意耍我吗?”
“我要和你结婚,这怎么成了耍你?”
德拉科呆滞着看他。
“为什么?”
“我喜欢你,有什么好解释?”
“你骗我!”德拉科嚷道,“你——你早就拒绝过我了!”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伏地魔扯下他的衣服,“现在我们已经上床一年多了,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德拉科忽然恼羞成怒,他被戳穿了。
“确实,我就是在逃避,怎么,不行吗?”
“没有什么不行,”伏地魔把德拉科的衣服丢到一旁,“但我等了太久,别让我再等了。结婚吧。”
德拉科脑中一片混乱。结婚,怎么就忽然说到结婚了?
“我没有同意!”他嚷道,一面推开对方、退到床头,“我不要——我是认真的。”
伏地魔似乎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其实德拉科也是如此。他既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伏地魔在干什么。可他就是想拒绝,就好像是为当年被拒绝的自己出一口气。
但显然,他现在是大人的模样了,行事也像个大人……多数时候。
“你拒绝我?”伏地魔猩红的眼睛似乎裹着一团血。
德拉科忽然惧怕起来。他总是忘记汤姆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黑魔王。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因为它吗?”伏地魔问,语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了自己的孩子。
德拉科甚至怔了一下,没立刻想到伏地魔说的“它”在指什么。
“不,我没有想孩子的事……我只是……”德拉科原想说几句软话,但见到伏地魔那种强硬的样子,他把好听的话咽了回去,“我只是不想,就是这样。”
德拉科觉得自己说得够多了,他下床要走。
伏地魔用力将他按回到床上。
“你留在这儿,睡吧。”
说完,他幻影显形,立刻消失了。
德拉科在床上呆坐着,手里捏着毯子的一角回想他们的对话。
事情总是这样。伏地魔不退让,他就恼火;伏地魔退让了,他又愧疚。
说到底,还是他任性。
他任性惯了。
德拉科试着给自己找借口:这不怪他,他总是这样被宠着的,家人宠坏了他,汤姆也宠坏了他。
他永远不用背负重量,于是一点点挫折就将他压垮;他永远不必担心后果,于是肆意妄为、一意孤行。
他也永远不必担心汤姆会离开他——他甚至不必担心汤姆对他生气。于是他拒绝他,继续逃避下去。
德拉科躺回床上设想着,如果他又一次遭到了拒绝,如果刚刚汤姆的话只是玩笑,如果他就是不能被汤姆以爱人的方式爱着——
夜晚的空气冰凉又惬意。
他深深吸着气,将夏日树木花草的香气也吸了进来。
他好像不怕了。
好奇怪。
奇怪到他感觉自己丢下了一个相伴多年的朋友、丢下了一部分自己。他逃避得太久,而在他没注意的时刻,他真正长大了,长好了骨头,也长好了心。
他早该意识到这事实了。
他躺在床上没动,适应着他自己的新世界。
过了一会儿,德拉科翻过身去,蜷缩起身体,忽然想笑。
什么都好,他都能承受了。汤姆爱他也好,不爱也罢,把他看做恋人也好,孩子也罢,他都不会被伤害了。那世界繁华也好,崩溃也好,都不重要。
德拉科下了床,在宅子中挨个房间找伏地魔。找到了,就不声不响地走进去,爬到他的床上抱住他。
“怎么了?”伏地魔问。
“来做新娘。”他笑道。
16
德拉科没有立即接受他们成为恋人这事。
他期盼得太久了。自十七岁开始,他就希望成为汤姆的恋人,四年过去,这天终于到了,他就算敢相信,也不敢立刻接受。
但他们还是开始一同生活了。
德拉科选了一座新的宅子和伏地魔搬了过去。那地方幽静,位于一座山谷中,树木极多,正合了德拉科的心意,就好像他和伏地魔是在偷情、要背着人似的。德拉科很喜欢这样想。
但实际上,整个巫师届都知道他们有关系。德拉科的父母也早知道了,毕竟孩子都有了。他们对两人的关系也曾抱有疑虑,但最近德拉科越来越平静,越来越快乐,他们也没道理阻拦——如果真想阻拦,最开始就不会让他们独处了。而且也拦不住。
搬进新家后,德拉科着重布置了孩子的房间。他留出了好几个大房间给它,每个都一一布置好,家具也一应俱全,只等着它醒来。
但关于孩子的事,伏地魔一个字都不想知道。
德拉科也不能装作看不到这事实了。
“你就那么恨它?”
“我无法爱它。”伏地魔答道。
虽说孩子是两人的,虽说如果不是伏地魔那晚和德拉科上床、他们就不会有个孩子,但伏地魔不会有这种没必要的负罪感。
伏地魔在意的只有德拉科。
他在还不能做母亲的年纪怀了孩子,这让伏地魔怒火中烧,他绝不想看到德拉科刚一成年、还没来得及成为自己,就提前做了母亲。
“它让你受苦,几乎杀了你,又夺走你的注意力。我不恨它已经是退让了。”
“可它没有意识,它只是个胎儿。”
“但你遭受了实实在在的痛苦。”
德拉科心中一动,却神色黯然。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必操心汤姆对待孩子的问题,因为那胎儿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谁也不知道。
德拉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或许它一辈子也无法醒来,或许它会死去。他都准备好了,他已经可以接受了。
德拉科照旧去工作,似乎一切如常,只是他手上多了枚戒指。从没人敢问这枚戒指是否是婚戒,更不敢问对方是谁。这让德拉科大为扫兴。
下班之前,布雷斯来他办公室里问一件事,聊过公事后,德拉科亮出自己的戒指给他看。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戴了戒指吗?”
布雷斯谦虚地摇摇头。
“不敢,不敢。”
“你们应该好奇的!应该问我是不是结婚了、什么时候办婚礼、钻石有多少克拉!”
“但你既没有结婚、也不会办婚礼、戴的也不是钻石。”布雷斯说。
德拉科看了眼手上的黑宝石戒指,“好吧,确实不是钻石,但你为什么说我不会办婚礼?说不定我就会办呢,还要让你当伴郎。”
布雷斯欲哭无泪。
“不会有人敢去的,德拉科。大家会被直接吓死,你们的婚礼气氛会像是葬礼。”
其实德拉科也想到这方面了,众人忌惮汤姆,一定在婚礼现场战战兢兢。
但是,不,大家都这样认为,他就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我或许真的会办婚礼,”德拉科说,“我可是受了不少苦,应该有一场婚礼的。”
“你的受苦和别人相比就像早起时磕了脚指头,”布雷斯说,“你被宠坏了,德拉科。”
布雷斯总是有本事气死他。
德拉科气得连魔杖都不用,直接攥着布雷斯的衣领摇晃他、嚷着要他道歉。
德拉科思来想去,还是不觉得婚礼仪式有什么必要,而且伏地魔也真的不该出现在众人面前。布雷斯说得不错,大家会吓死的,搞得婚礼像葬礼。
德拉科回到家里,闷闷不乐地躺在伏地魔腿上,说他不想办婚礼,但又想办个什么仪式——不用证明他们的爱情——他就是想办个什么东西,证明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举行一场集体处决吧。”伏地魔说。
“汤姆!”德拉科嚷着坐起来,“你故意说这些!”
“我确实是故意的。”伏地魔笑了下,拉着德拉科让他躺回来。德拉科枕在他的腿上,又开始天马行空地说着要办一场如何惊世骇俗的庆典,但缺少一个主题。
伏地魔摸着他的头发,听着他滔滔不绝,又一次在心中确认了那个事实:德拉科还没有完全接受他们成为恋人这件事。
否则,就算德拉科不想公开办婚礼,也至少可以举办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仪式。
但德拉科想都没想过。他戴上戒指,以为这就算是结婚了。
他恢复了过去和伏地魔相处时的样子,只是更亲密些,多了亲吻和性。
但这没关系,都没关系,伏地魔有永恒的时间可以等待,他不介意将德拉科也带入永生。但德拉科必然会拒绝,到时他们又少不了一番争执了。
“你说,为孩子办个宴会怎么样?”德拉科问,眼神小心地从伏地魔脸上瞟过。
“什么宴会?”
“生日派对,”德拉科说,“虽说它根本没有出生、连眼睛都没睁开……但我觉得这很有趣,别人还会把我当做怪胎——他们可以这样说我,但不能这样说孩子。”他笑道。
“好,就按你的意思办。”
“你不介意吗?我以为你不喜欢它。”
“我谅解它了。”
“什么时候的事?”德拉科诧异地问道。
“没多久。”
那时德拉科已经和他搬去新家、开始新生活了。
德拉科每天按时上班,有时工作闲了,就早些回来,和他腻在一起。德拉科迷上了画画,魔法颜料被他涂满了每一条走廊,墙壁流光溢彩地闪烁着,在夜晚也流淌着色彩,仿佛落雪。
他们最初住在一起的记忆和这些颜料联系在一起,总是令人惬意的,闪着微光。
但德拉科从不提起孩子。他知道伏地魔不喜欢它,于是他的话题总是避开胎儿,仿佛避着瘟疫。
伏地魔忽然发现自己很不喜欢德拉科这样做,就好像他应该惧怕什么似的。
他没有立刻和德拉科谈这件事。
几天之后,他在半夜走进孩子的房间,关上门时,伏地魔忽然发觉,这是他第一次走进这间房。
房中没有灯,只有魔法颜料绘在四壁上,微弱地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他走近育婴箱,看着里面那个样子陌生的胎儿。伏地魔很少“看”它,几乎从不注视它。今天仔细望着孩子,才发觉他对它如何陌生。
德拉科这间房的墙壁上画了很幼稚的图案。太阳,雪山,花与海。它们闪烁着金色的微光,照在胎儿紧闭的双眼上。
伏地魔看着它,要求自己谅解它。
尽管它带来无数烦恼,尽管它将德拉科野蛮地、狂暴地、蛮不讲理地推入迅速的成长和蜕变。
但他不能永远像对待一个外人那样对待它。孩子或许会醒,或许不会,但它都是他和德拉科的,都是德拉科孕育的。德拉科为他受了苦,至少不要让他白白受苦。
伏地魔将手伸入器皿,在孩子紧攥的手上摸了摸。
他不能永远让它挡在他们中间。
17
德拉科给胎儿举行了盛大的派对。
闻所未闻。
没有必要,完全没有必要,但德拉科就是要做这没必要的事,还要大张旗鼓。
他为孩子举行生日派对,但那孩子甚至都没出生,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生。
但什么都不耽误德拉科随心所欲。他举行了几年来规模最大的一场派对,足够人们谈论上好几年——派对主题是他没出生的孩子,他甚至不知道胎儿的性别,因而连名字都没办法取。这样怪异的派对,恐怕几十年也不会再有第二场。
除非德拉科再办一场。
但众人还是希望他不要再办第二场,那孩子最好早些出生,否则它一直这样“沉睡”下去,很让人担心它会真正成了个怪胎——成为下一任黑魔王。变本加厉。
至于黑魔王本人,出于种种方面的考虑,德拉科没有让他现身,众人因此长舒一口气,能玩得尽兴些。德拉科在派对上也很愉快,他还趁着醉酒和部里的新人调情,把对方吓个半死。
深夜,众人散去,德拉科醉醺醺地跌在柔软的床榻上,感觉有人正为他脱下衣服。那双手比他的体温低一些,德拉科早就习惯了。
他挣扎起来,阻挠对方帮他脱衣服。
“你看没看到……我和部里那个新人跳舞……”他含糊地笑着说道。
“看到了。你希望我杀了他吗?”
“当然不!”
“那你还对我提起这事?”
德拉科把头埋进枕头里,嗤嗤地笑着。
“想让你吃醋。”
“他不够格。”伏地魔说。
德拉科叹息一声。这倒是真的。
可是,也没有别人能够格了,哪里能有人和黑魔王相提并论?
德拉科闷闷不乐,醉醺醺地嚷着说没办法让汤姆吃醋了,同时手脚也不安分,胡乱动着、不让伏地魔继续帮他脱衣服。他挣扎得厉害,伏地魔只好暂时停下,在他身上轻轻拍着,想着先把他哄睡了。
但这也让德拉科不满。
“你就是拿我当小孩子!”他嚷道。
“不,我只是喜欢你。”
然后就没了动作,也没声音。
德拉科困惑地睁开眼。
他立刻后悔睁眼了,鼻子也忽然酸涩起来。那双眼。那样的目光。
猩红的、血红的、火一般的眼睛。他爱着的那个人的眼睛。
汤姆将他当做孩子,也当做恋人。他们是不正常的恋人,还有了不正常的孩子……但是,他已经没有什么可惧怕了。
德拉科困倦地伸出手,他困倦地笑,碰着爱人的脸。
“睡吧。”伏地魔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在指尖上吻了一下。
“不要睡,”德拉科笑道,“汤姆给我讲故事。”
他完全醉了,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伏地魔继续帮他脱衣服,给他讲以前的事。有一次伏地魔把他带进日记中,德拉科钻进里德尔的袍子中让他抱着,只在胸口露出脑袋来。
德拉科边听边笑,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