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向披靡的小天狼星布莱克,在一个繁星点点、微风习习的夏日夜晚再次失眠。
大家都睡了——金妮的口水都流到垫头的手帕上了。小天狼星把那块手帕转了转。下一秒,卢娜的门牙就磕在了纳凉的躺椅上,不偏不倚,把金妮用唾液标记的领域也吃进去。哈利一脚踹在罗恩的胯上,罗恩嚎啕大哭起来:“不是真的——龙猫肯定存在的!!!”
像斯内普这样的卢瑟,也会在这么美丽的夜晚睡得很香吧。
想到对方竟然会在睡眠上打败他,小天狼星气不打一出来,布莱克家的尊严不允许他被西弗勒斯•鼻涕精•斯内普打败,他蹑手蹑脚地把熟睡的孩子们搬回各自的床上,实在分不开的也放进客厅里,随后掏出了一条很久没睡过的床单。床单很旧,但是很干净,散发着薰衣草的味道。小天狼星自信满满地把它抖开,铺在自己的床板上。
从没有人能够抵挡这条魔力床单。
小天狼星翻来覆去地滚着。很快,他的周围全沾满了床单的奇妙魔力。在魔力的帮助下,他应该就能很快睡着了吧?小天狼星美滋滋地想。斯内普,怕了吗?
然而事实是他没有睡着。不存在于现实的斯内普,却似乎把真实的鼾声传到了大狗灵敏的耳朵里。气氛是那么让人昏昏入睡,可小天狼星连眼睛都闭不住。黑暗已经把他的视野温柔地包容起来,就连床头贴着的丽塔海华兹照片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难道我也活成一个睡不着觉的老废物了吗?
小天狼星疑惑地眨眨眼。没被后脑勺压住的右手伸到窗前,张开的五根指头成了监狱窗户上的铁条,小天狼星透过铁条,仿佛又看到海鸥、烟粉色的晚霞、跳芭蕾舞的摄魂怪。那批摄魂怪跳得还真不赖,是《胡桃夹子》呢。你真应该看看。
“我不是很想看。”雷古勒斯说,“那是给小孩子看的。我今年得有三十二了。”
“那是你不懂得艺术。”小天狼星嗤之以鼻。“安徒生童话什么时候都有欣赏的价值,胡桃夹子不管三岁还是二十三岁还是三十二岁看了都很精彩。你还是太庸俗,年轻人,好好学着点吧。”
他不像鬼魂。小天狼星还没想到这一句,手已经摸到了弟弟柔软温暖的胳膊。雷古勒斯坐在他的床边,把一只裸露在外的结实小臂撑在床垫上,按出一个窝。小天狼星被这个床垫窝吸过去。弟弟的体温不低。不像他,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风,都有点冷了,摸出一层小疙瘩。
“你真是……”雷古勒斯哑然失笑。“我说我怕摄魂怪,行了吧。”
“怕个屁!”小天狼星打了他一下,像小狗打小狗,像两阵微风在地上打旋:“有你哥哥保护你,哪个摄魂怪不怕我?”
“还说我,”雷古勒斯揪起哥哥的手指掰远,“教子都那么大了,还整天到晚像多动症儿童。”
“胆子大了,敢忤逆老哥我。”小天狼星笑嘻嘻把手缩回去,“快来给哥哥暖床。”
“死变态。”雷古勒斯一边说,一边却也躺了下来。床不算太宽,但兄弟俩还能挤下。雷古勒斯温热的身体挨着小天狼星。小天狼星心想:我一定不会推开他,但也不会先伸手抱他。
于是两个人在单人床上蜷缩成两尊小像。雷古勒斯平躺着,大腿还紧绷绷。小天狼星小心翼翼地转了一圈,假装不知道弟弟的肌肉是收缩状态。这样子的他们是睡不着的。
“睡不着也没关系。”雷古勒斯说,“说明你会比斯内普知道更多的东西。趁着夜晚好好享受吧。”
“对哦。”小天狼星茅塞顿开。无论如何都是他赢了。于是哥哥傻笑起来。
“雷古勒斯,你真的长大了。”
“嗯。”
兄弟俩一个看向天花板,一个侧身对着墙纸斑驳的角落。今天的床单重新发挥了它的最大价值。
很久之前他们也曾一起裹着这条床单,明明雷古勒斯要对流星许愿的,可是他却睡着了。小天狼星没有叫他,只是在流星到来的那一瞬间把雷古勒斯想许的愿默念了三遍,第二天早上再骗他说自己也睡着了。看着雷古勒斯急得掉眼泪是件特别好玩的事。
也许今天可以告诉他,把愿望告诉别人也会不灵验,这样又能看他着急了。
笑着笑着,小天狼星擦擦眼角的泪水。雷古勒斯的体温一如既往,顺着黑色的修身T恤跑到小天狼星的大脑里,把一块区域烤得暖和和又湿漉漉的,像一块布丁。所以小天狼星说:“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咱们要看流星——”
“我们一起裹了这条床单。”雷古勒斯记得。“我还睡着了。这条床单真的很助眠。是外婆的魔咒,还是曾曾祖母来着?反正,我错过了流星。”
小天狼星拍了拍雷古勒斯的肩膀。更远的那一侧。雷古勒斯又落后了他一步,不过这不重要了。小天狼星抱着暖融融的弟弟嚎啕大哭起来。“我骗了你,雷古勒斯,我帮你许愿了,流星骗了我。”
雷古勒斯没有哭。雷古勒斯什么也没说。雷古勒斯很温暖,像早晨的太阳。雷古勒斯知道啦,小天狼星,对不起,愿望没能实现。流星没有让雷古勒斯的哥哥幸福快乐,他会失眠,他会想家,他会后悔,他会在梦里梦见你,还会哭鼻子呢。他有时候还会觉得自己比不过斯内普。
小天狼星,不要哭啦,新的一天到来了。
哈利和金妮紧张地站在门口。
“小天狼星,我们吃完你的培根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别这么难过……卢娜已经去买新的了。”
小天狼星给了教子和金妮一人一拳。像当年和雷古勒斯打闹一样。他们嬉笑着走下楼去。就让那个梦成为那天晚上的流星就够了,这正是雷古勒斯所期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