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隔岸
波特想不起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了。
难得的休息日,他终于想起被他赎买暂时“囚禁“在家的前教授,即便是因为邓布利多的请求,罗恩还是对他的举动感到震惊,哪怕他已经再三解释过,因为对方伤得太重,不管的话很快就会没命了,罗恩也只是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表示陋居随时都欢迎你。
哈利不是没有想过去那里度过一个轻松的假期,但是想想已经和他分手一段时间的金妮,哈利还是决定让两个人暂时不要见面的好。
所以最后,他还是选择回到了家中。
战争中,他在校长办公室找到邓布利多留下的讯息,在决然赴死后打败了伏地魔,然后在尖叫棚屋进入霍格沃茨的入口出找到了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的斯内普。
“他在被治疗后送到了阿兹卡班。”他这样对邓不利多的画像汇报,画像中的老人却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哈利,我希望你能帮帮他……至少,把西弗勒斯从阿兹卡班带出来吧。”
哈利没有办法不答应了邓布利多最后的请求。
这花了不少功夫,还好至少此刻魔法部还愿意给救世主一点特权,总之在第四个月,哈利把斯内普从监狱带回了家。
短短四个月,哈利惊讶地发现斯内普瘦得几乎脱了型,脖子上还缠着一圈肮脏不堪的绷带——被纳吉尼咬出的伤口,在四个月后竟然没有愈合的迹象,皮肉虽然没有溃烂,但仍泛着白,除了没有涌出鲜血,和刚被咬的那天没有区别。
若不是胸膛还微微起伏着,哈利差点以为救回的是一具干尸,也正因此,哈利不得不放弃了之前的让他自生自灭的想法,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刚开始一个月,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哈利还有太多的善后工作要做,把人送到家,请来了医生——斯内普本人拒绝了去医院,交代克利切一日三餐做点流食送上去,就忙着各种事务去了。
而在一个多月后,他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时候,他才得以回到了家中,看到他神色苍白的前教授,对方的脖子上还缠着白色绷带,医生告诉他,目前他们没有办法清除他体内残留的毒素,也没有办法让那个伤口愈合——大概率余生他的脖子都离不开绷带了,万幸的是,只要不遭受压迫,伤口也不会再流血了。
“我想,波特先生如果愿意动动你那尊贵的脑子,或许现在……”
“闭嘴,斯内普,”哈利不耐烦地摆手,“很显然我不想从这里听到你的任何建议——我甚至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哈利笔直地站在床边,看着他曾经的魔药学教授,那个男人看起来仍然虚弱不堪,然而一如既往的锐利的墨色眼睛透过黑色的长发却死死地盯着他。
“我还以为你已经痊愈了——或许是背叛者没有鲜血可流了,斯内普,多么讽刺啊,你为了你的主人杀死了邓布利多,但是伏地魔也抛弃了你。“
斯内普垂着眼冷冷回应,大概是因为喉咙受伤得缘故,他的嗓音不再像以前那样轻柔磁性,而是沙哑得不成样子:“与其浪费口舌激怒我,波特先生,不如想想如何从卑劣的食死徒身上套取更多的情报。”
哈利挑眉,“如果你有的话,你为何不用它来换取一些更实际的东西呢?比如更好的医药,或者使用魔力拿起魔杖的机会。”
“没有必要。”
哈利有些意外,嘴里仍然讽刺道:“伏地魔给你留下的伤,忠心耿耿的食死徒宁死也要留着?要知道我只是答应邓布利多教授把你救出阿兹卡班,至于你后续是死是活就不在我的承诺范围内了,嗯,至于你的财产,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所有的财产都已经被魔法部没收了。“
斯内普神色冷漠,“这是那只老蜜蜂对我最后的仁慈?”
“闭嘴!”哈利被对方蔑视的口吻激怒了,“不许你这样提邓布利多!你这个叛徒!”
“你不能指望一个食死徒对黑魔王的敌人有多么的尊重,更何况,杀死邓布利多是我的荣耀,他信错了人,波特先生,就像你的父母一样。”
“我的父母!?如果不是你无耻的背叛,他们怎么会死?你这个肮脏的告密者!叛徒!懦夫!”愤怒之下,哈利本能地就想举起魔杖,但是斯内普比他更快地扑向了放在桌子边的魔杖,幸而哈利虽然慢了一拍,但是比起一个久病的人来说,年轻的傲罗动作敏捷得太多,他几乎是在斯内普碰到魔杖的瞬间抓住了人的肩膀,一把把他掀开,哈利没有控制力道,斯内普狠狠摔到了地板上,而魔杖转瞬间已经牢牢握在了年轻人手里。
一瞬间,各种恶咒浮现在哈利脑海中,但是看着斯内普缓缓闭上眼,额前冷汗涔涔,嘴唇血色全无的样子,邓布利多的话语突兀地在他回响,“不要怜悯死人,哈利,要怜悯活着的人,尤其是那些活着却没有爱的人。”
哈利握紧拳头,缓缓收起了魔杖,转而掐着苍白男人的脖子,把他扔回了床上,这没有花费他多少力气,男人实在轻得可怕。
“因为邓布利多的怜悯,你才逃脱了责罚,叛徒,”他言辞僵硬冰冷,“忏悔,道歉,否则我不介意你从现在开始接受惩罚。”
“怜悯我?”男人显然极为愤怒,声音低沉嘶哑,他缓慢而清晰地吐出每个音节,“波特先生,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怜悯,他也不需要我的道歉。”
哈利掐住脖子的手用力,感受到男人的喉结缓慢地滑动了一下,“斯内普,你这么忠心,怎么没有跟着伏地魔一起去死?”
“如果我们救世主如此仁慈的话。”男人阖上了眼,好像迅速平静了下来。
哈利难以置信地松开手,斯内普脖子上的绷带已经被血染红了,甚至他的手上也染上不少血迹。他想起医生的话,即便斯内普似乎事先服下了蛇毒的解药,但是咽喉的位置太致命,纳吉尼的蛇毒又不是那么容易被清除的,斯内普本来应该很快死去,然而仿佛奇迹一般,这个男人活了下来——甚至还在被咬后移动过几米,“他的求生欲望一定非常强烈。”医生最后这样说。
他也一直以为对方是想继续活下去的,毕竟这样的懦夫,又怎会有勇气面对死亡?
神色苍白的男子脸上带着难以形容的倦怠,“……当然,波特先生不会想这样脏了自己的手……随便给我一点什么都行,叉子,小刀,木条……”
哈利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如果他真的给了斯内普一个叉子,对方会毫不犹豫地用它刺穿自己的喉咙。
这个男人……宁愿死去也不想悔改。
“这样不就太便宜你了吗?”
“真令人感动,波特先生竟然还有这样的判断能……”
斯内普话还没有说完,那张惨白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震惊和愤怒的神色,哈利突然欺身上前,伸手按住了他,柔软的睡衣没有做出什么抵抗纽扣就被绷断了,露出惨白的枯瘦的遍布着新旧伤疤的胸膛。
哈利按着他,微弱的反抗很快就被镇压了,这具虚弱的身体——因为喉咙受伤,哈利知道即便是流食他每顿也吃不下多少,更别提刚刚的动作已经耗费了他不少的力气。但是当他把手往下碰到睡裤时候,斯内普激烈地反抗起来,愤怒让那张脸稍微有了点颜色,他挣扎起来,几乎把哈利推下床。
“放开我,你这蠢货!!“
难以想象,那受损的声带竟然还能发出这样的嘶吼,但是哈利决心给眼前的人一些教训,他不为所动,嘲讽地说,“放心,我当然没有兴趣亲自上你,你这肮脏难看的躯体,即便是去做低等娼妓,恐怕也不会有人愿意在你身上浪费半个金加隆。”
斯内普仍然死死攥着按在自己裤子上的手,上半身费力地抬起,枯瘦的腰肢好像下一秒就会被生生折断,“既然救世主知道这副身体如何肮脏恶心,为什么给的不是正常的巫师该想到的惩罚?看来格兰芬多的脑子在学校确实学不到什么东西?”
“一个能激起食死徒的反抗惩罚,不就是最好的惩罚吗?”
哈利冷冷地掰开斯内普冰冷干枯的手指,正准备下一步动作时候,扫到了枕头下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像是一张照片。
哈利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他急促的喘息着,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拿起了那张照片。
半张残损的照片上,熟悉的红发女人温柔的笑着,正是他在小天狼星家里找到的那张被撕毁的照片的另一半,哈利僵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张照片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斯内普的枕头底下。
“是你撕走了照片……你怎么敢……“他缓缓抬起头,几乎是在咆哮,”你肖想我的母亲!!!你这个杀人凶手!!叛徒!!你害得她死去,竟然还敢……!你配吗?!”
他看到斯内普僵住了,像是不知所措,像是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冷雪,这个说起邓布利多的死的时候都是一脸平静的男人,好像被残忍地撬开了坚硬的外壳,露出脆弱的内里。痛苦,悔恨,复杂的情绪在那双黑色的眼睛里一闪而过,他颤抖着,好像死灰里最后挣扎出一丝火光,要将自己彻底毁灭干净,他松开抓着哈利的双手,只是死死盯着那张照片。
“还给我。”
“什么?”
“还给我,什么我都答应你。”
“还给你?……”年轻人没有注意到男人的妥协,他暴怒地嘶吼着,“这是我教父的东西!她是我的母亲……!你这个偷走它的小偷!!”
这个时候,你又有什么资格露出这种……这种被刺痛一样的表情?
“还给我。”
男人的声音已经平静了,甚至说过于平静,如同再也不会起波澜的死水,他好像没有听到波特的话,沙哑的声音机械的重复着三个字。
然后哈利也冷静了,只是这冷静如同暴风雨来临之际的静默, 他挺直了身体,说:“你以为我母亲会愿意她的照片留在你的手里吗?你以为她会原谅你吗?在你无耻的背叛后,还敢偷走她的照片,她只会觉得恶心,斯内普。”
斯内普像是呆住了,又像是突然清醒,他收回视线,挣扎中激起的红色褪得一干二净,他的脸上如雪一般惨白,只有脖子上得绷带红得刺目,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好像这个人已经死去了一般。
哈利关上了门,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