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走一小时三十二分钟

全职高手 - 蝴蝶蓝 | Quánzhí Gāoshǒu - Húdié L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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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走一小时三十二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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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乐双性转,怪味女同。偷偷写一段。原著向,没逻辑,别追求前因后果。

1
她把我抱在怀里,骨头咯吱咯吱硌得我生疼,皮肤是柔软的,搭在细细的骨头上面,触碰就激起小小的战栗。方士谦要操我。

我说,你这是强奸。

随便吧。方士谦说,我明早六点的飞机,今晚正好不睡了。

她跪坐在床上解衬衫纽扣,在我印象里她好像不怎么爱穿这种衬衫私服,更多的是莫名其妙的内搭和潮的引起风湿的古怪外套,今天方士谦穿的显然很规矩,不知道是不是被队里的后辈要求成这样。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明天要远赴大洋彼岸,打扮得格外人模狗样一些——作为好姐妹兼染头发搭子,我自诩是了解她的。

但是这种了解在现在很显然不成立了。

我凌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接到方士谦的电话,电话传声的失真里辨认不出她的情绪,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好像也从我耳朵边上刮过去,然后就是一句:我在你家楼下。

我迷迷瞪瞪之间反应过来,语言机能从紊乱快速变为正常:你来我家干什么?不是,我草,你来云南干什么?你有病啊!

方士谦不搭话,一阵彭彭咚咚的声音过后才安静,然后她就那一边冷冰冰地说,给我开门。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我感觉这声音也从我家的门口传过来。然而我现在的样子是绝对不能见人的,距离退役已经小半年,我也就这样在家里颓废了小半年,穿着宽大的短袖作为睡衣,头发长得很长,硬硬的扎到脖颈里,颜色已经掉完了,只有尾端还有一点不均匀的黄色,是漂粉留下来的痕迹。我几乎是瞬间就从床上跳起来给方士谦开门,我和她其实已经很久没联系,也就是从我退役到现在,但是怎么说来着?有一种友情不需要特别多的精力去维护,就比如说我和方士谦,当然也有一部分电竞职业的特殊性在里面,除去全明星和主客场作战,我们基本没什么时间见面。

方士谦是为数不多知道我住宅地址的人,在我退役之后却也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和我相比,她过得应该好的多:双冠在手,功成身退,现在又要远赴欧洲留学,把偏航的人生拨回正轨。所以我开门看见她的打扮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十分惊讶。她的头发也长了很多,扎成丸子头披在脑后,蹬着恨天高,化着全妆,嘴巴上亮晶晶,呼吸里还带了一点夜晚冷空气里的冰凉。

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方士谦解完自己的扣子就来捋我的衣服,白色衬衫中间自然滑开,垂下一片洁白的胸乳,被黑色蕾丝内衣包裹着,外露的一点皮肤散发脂粉的香味。我才发现她不是在开玩笑,我赶紧抓住她的手,活了二十多年我可从没有怀疑过我的性取向。

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啊?我这下真的完全醒了,原本想打的哈欠也被吞掉了,我以为方士谦单纯是要出国舍不得我,专程坐飞机跨越半个中国来找我一起睡觉,这下好了,她真是想找我睡觉。

方士谦这时候笑了,笑的很贱,和以前一个样,她说:我确实舍不得你啊。

我说滚,你坐飞机来就想看我一眼……?那不如线上打微信视频,然后把机票钱转给我……哦我忘了你现在比我有钱多了,谦姐包养我吧。

甜蜜的插科打诨的话像水一样自然流出来,但是我的心突然又跳的很快,不知道为什么。然后又听见方士谦说,我有钱个屁,马上就要滚到地球另一边荒野求生了,唉,能不能带你一起走?

我问:我去了住哪?

你住我租的公寓呗,方士谦特别大方地说,每天给我做饭吃,我一下课回来就要看到热腾腾的饭菜,最好是穿裸体围裙在门口迎接我。

我本来想笑,结果突然意识到这个场合不对劲,那一点弧度就僵硬在嘴上,什么意思啊我草,我结结巴巴地说,你认真的?

方士谦看着我,说,不然呢?

真是见了鬼了。我顺手就把枕头边上的手机拿出来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零三分,各种社交软件沉静如水,常规赛加工作日,没人给我发消息。

我好像被世界放逐,和方士谦躺在无人在意的时间边缘。于是我脑海里那点堪称无用的无厘头文艺细胞立刻宇宙大爆发,蠢话不过脑子被我说出来。

方士谦,我叫她名字,疲倦感潮水般扑向我,我顺势就又躺在床上,发出一声叹气,你其实没必要来。然后我听见身边簇簇的响动声,边上凹下去一块,方士谦一言不发,她的头发丝香气飘到我脸上,她抹的什么味道的身体乳?是新买的吗?我对气味很敏感,这种花香前调很浓郁,然而又渐渐淡漠起来,留下一片冷意,也许是裹挟着的外面的凉意、总之不是以前那个代言商的产品的味道。我这么想着然后就问出来,方士谦笑了一声,说,新买的,在我行李里呢,待会给你拿一支。

于是别的东西又被嚼碎掰开沉默在这一片黑暗里,困意又爬上来,我想睡觉。

睡吧睡吧,然后明天一早起来,全部都是在做梦。我这样告诉自己,然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第二天我懒洋洋地爬起来,房间空无一人,身边的床铺冷冰冰,在我如释重负地伸懒腰的时候却有人推门进来,方士谦披着头发拎着一碗打包的米线走进来,她说起来了?我给你买了早饭。

我说:卧槽,你真来了?我以为那是我在做梦。方士谦便笑,她说我是田螺姑娘行不?赶紧起来刷牙洗脸吃饭,待会带你去剪头发。我啊一声,问:你不是要赶飞机吗?

方士谦把米线放在我床头柜。骗你的,她说,其实是明天六点的航班。

2
方士谦带我来剪头发的店离我家有点远,但是离以前打比赛的场馆又很近,我当时买房子的时候想的是在郊区环境好,通勤倒是无所谓,平时都住在俱乐部的宿舍,此时却难免生出近乡情怯的感觉,这么说也不对,但是内心的抗拒不是假的。方士谦说你头发颜色都掉完了谁认得出来你是张佳乐?我想了想好像是这样,也没问她为什么突然扯我去剪头发,方士谦这人就是这样猫脾气,想一出是一出,我一般顺着她。

我们坐地铁过去,我穿了一件短冲锋衣,把帽子盖到头上只露出一点头发丝,方士谦很不低调的扎着头发穿着长风衣,唯一的遮掩打扮是带了白色的口罩,她脸本来就小,显得口罩很大,一下挡住半张脸。离比赛场馆越近我心跳越快,其实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来这地方,从我退役到现在。

方士谦问:你紧张啊?我说你不懂,我是怕刚到就被认出来,然后被菜叶子臭鸡蛋砸死了,你怎么就不掩盖一下?别连累了我。方士谦哈哈大笑,说,在昆明我可没你出名。

我有点恼怒地踹她一脚,好像又恢复了之前的损友状态,被这么一打搅我的紧张情绪也少了很多,s7那场不属于我的金雨又在我面前浮现,原本的酸涩已经转变成麻木,退役之后我颓废了好久好久,久到摸到键盘会手抖,我其实早就知道了方士谦要出国读书的消息,但是一直以失败者的身份保持着沉默,我没想到她会来找我,她是所有人里第一个来找我的。

其实方士谦对我很重要。

这家理发店我们以前就经常来,预约的理发师是个不玩荣耀的圈外人,只是因为我们是常客而熟悉我们的脸,以前我和方士谦会对着日历和赛程表扳手指算好一起补发根的时间,通常是我来预约。这次是方士谦预约,所以理发师看见我们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咦。他从楼梯上站起来,说,好久不见啊!还是一起补发根吗?然后他又看了看我的头发,露出为难的表情,方士谦这个时候及时打断他,把我推到前面去,说,就她一个,帮她头发剪短,再染个红色……和以前一样。

我被按在镜子前面,前面围着白色的布,刘海梳到脑后,露出一张完整的脸,斜着眼看镜子里的方士谦:你怎么想的,跑大老远带我来染发?方士谦翘着二郎腿看手机,闻言就抬头,说,那怎么了?我乐意。

好吧,好吧。

方士谦选的好像是个偏粉的颜色,需要漂染,我如坐针毡和镜子里的自己大眼瞪小眼快三个小时,终于把自己的屁股从椅子上解救出来,这个颜色染出来其实很精神,而且显得人白,理发师边给我吹头发边夸我皮肤好,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方士谦站在边上沉默地看,过了一会说:你这颜色让我想到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哦……那时候啊。我顺口就接话,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呀!——当时我初入联盟,顶着一头粉色头发像个非主流混混,频繁染头其实很伤发质,但是我会格外注意这点,平时发油也没少抹,所以头发细细软软的就顺着脸颊滑下来,像绸缎,但是颓废了这么久我的头发还真有点回归十七八岁那样硬糙的样子了,方士谦这么一说我就对着镜子左右照了下,最后嘟囔:总感觉现在老了好多,没当时的精神气了。

哪有?方士谦反驳我,明明没什么区别。

染完头发我们压着马路往地铁站走,这里靠近比赛场馆和百花俱乐部,电竞氛围很浓,十字路口的超商还反复播放着荣耀的宣传大屏,五光十色的账号卡变换着最终定格在斗神一叶知秋上,一杆却邪被拿在手里,尖端泛着凛冽的寒光,我看得不太仔细,在中间还特意装作看路扭过了头,我怕看见百花缭乱。

方士谦注意到我的小动作,就站定,说,看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立刻说我哪有不好意思?荣耀我看了多少年了都,这不就是去年的全明星宣传片吗?早就看腻了好吧。方士谦呵呵一声没说话,头微微昂起来注视着大屏,我也转过头去,发现已经切换了新的动画,我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的荣耀的图案再一次被拉开,露出两行大字:12月3日0:00,荣耀第十区正式开放。

第十区?!我下意识的念这行字,感觉很恍惚,居然已经这么久了吗?可我总感觉一切都还没发生过。然后听见方士谦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你有第十区的账号卡吗?

我说没有,我都一退役的人了,还去搅和这个干什么?方士谦说好吧。沉默了一小下后又突然说,你不想回去吗?

回去?我顿了一下,硬邦邦地说,不知道。

方士谦喔了一声,声音又变得很轻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那走吧,她说,困死了,我要回去补觉。

3
之后的一切就有稀松平常起来,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吃了一家小锅米线,又添了两个烧饼,我好久没有如此正常规律的进食,居然有点难得的不适应,食物进入胃时带来的不是久违的暖意而是身体抗拒的咕噜咕噜声,我有点羞涩的看方士谦,她优雅的叠着腿一口一口挑起米线,在碗里转成圈圈以后放在木勺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

死猫,坏猫,臭猫。我的羞涩瞬间烟消云散,有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她,装什么呢?双冠很了不起吗?方士谦哼笑,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我立刻接话:哪有?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看来你退役这半年也没荒废,至少还读了点书。方士谦挑眉:怎么,你打算参加成人高考?

我被她一张嘴气得不行,好想给她嘴巴上缝上拉链,方士谦说的每句话看上去漫不经心实际往我心口踹,妈的。我在心里说脏话、其实也算是骂自己:张佳乐你还想躺平多久?你要放弃荣耀了吗?

我已经不是那个十七八岁孩子了,就算重新捯饬出一样的发型也无济于补,所以我要为我做的一切事情负责——我不是小孩子了。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我们什么也没说。

4
昆明没有直飞德国的班机,方士谦得先转机北京,我起了个大早打着哈欠不情不愿地送她去机场,我开车。

方士谦嘴还是毒:你打方向盘的时候能不能看着路?我真怕你开车撞死了。我就回敬她说,这段路我都走了多少年了!闭着眼睛都能开到。方士谦说哇哦那你好厉害呀!阴阳怪气不正不经地给我鼓掌。我快烦死了,一踩油门好想把她赶紧送走。早上四点的公路上空无一人,暗沉的天空下只有昨夜的霜雾铺满地面,所以一切声音都被放大,包括风打在窗户上的吱哇乱叫、方士谦行李箱拉链碰撞的轻响和我莫名其妙的心跳。

这段路我确实熟的不得了,以前飞全国各地打比赛都走这条路,虽然不是我开车,是队里统一拉大巴过去。我坐在巴士上喜欢看窗外风景,看云看地看树,这一切早就烙印在我人生里成为习惯的一部分,我本就对此烂熟于心。

本该如此。

可是我不想在方士谦面前露怯,只好把心思压下来专心地开车,到机场停好车以后方士谦走下来,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羽绒服,有点宽大,带黑色墨镜,像个女明星。她把丸子头扎了起来梳成一个马尾,发根隐约露出一点黑色,过段时间该补了,看来我没陪着她补发根这段时间她依旧过得很好,说不定捧杯的第二天就兴高采烈地去补了发根,一点都不在意我鸽掉了所有人。

方女明星拖了一个行李箱,手上捧了个水杯在小口喝水,看见我也下车了就自然地走过来,一改十几分钟前目空一切的毒舌样子。她说,唉,乐乐,我会想你的。

那还是不要想了。我说,我怎么觉得你笑的不像好事?

哪有?方士谦说,唉,真的要结束咯。

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指什么,是指自己在国内的生活还是关于荣耀职业生涯的论断,亦或是关于我。

我陪方士谦走到登机口,我们时间卡得很准,刚到就开始检票,机场大厅很宽大,方士谦支着个行李箱单单地站在那里,人群来来往往,背景是红色宋体广告字在黑色荧幕板里滚动,请乘坐CA224航班的旅客来A10检票口检票。方士谦低头看了一下手机,然后抬头看我,说,我走了。

我干巴巴地说:拜拜,一路顺风。

我怎么感觉你的祝福也有霉运buff?方士谦好像是开着玩笑一样说了一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个什么东西,快速塞到我口袋里。下一秒她顺着人群往检票口去,那一点形单影只的背影很快被熙攘的洪流吞没。

“搭乘飞往北京的CA224航班的乘客,请前往A10登机口。 ”

我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就抢先一步把东西拿出来放在我面前,背面是荣耀的标识,我看了很多遍也看了很多年。正面烫金雕刻着ID号,一串很长的数字,摸起来手上有些微的起伏。这是一张崭新的第十区账号卡。

——你不想回去吗?

我把账号卡又放到口袋里,这种手感都已经陌生起来。我突然想起百花缭乱,这是我玩的第一个荣耀账号,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我精挑细选捏了一个小时的脸,又颇有深意地取下这个名字,当时我没想这么多,只想:这个账号是属于我的。

但是这个账号早就不属于我了。

我把垂落下来的粉色鬓发撩到耳后,转身向大厅的出口走去。天还没亮起来,灰色的云压着一片天。方士谦这趟航班跨越南北,即将偷走不属于任何人的一个小时三十二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