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sewt】月亮与蜜糖

Fantastic Beasts and Where to Find Them (Mov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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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sewt】月亮与蜜糖
Summary
在一个恶毒诅咒的影响下,忒修斯的记忆力开始衰退。他开始遗忘一些事,比如酒瓶放在哪,工作是否完成;又比如,纽特。诅咒还将忒修斯过去的经历,连同创伤后应激障碍一并带了出来。选择落在了纽特手里:接受,还是抗拒?
Note
英雄被人铭记,刻在石碑上;幸存者被人遗忘,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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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纪念日快乐

我终将遗忘梦境中的那些路径、山峦与田野,遗忘那些永远不能实现的梦。
可哪怕忘记一切,我也从不曾忘记爱你。

 

纽特看着面前的厄里斯魔镜。

他已经白发苍苍,脸上的皱纹见证了他这一生的辉煌。

而忒修斯依旧年轻英俊,高大漂亮的身影就站在他身旁,一只手轻轻搭在纽特肩上;他的哥哥还穿着最后一场战争中的袍子,自信温柔地冲着镜中的纽特露出一个微笑。

他最近一直有一种预感。

很快他就要像几十年前的忒修斯一样,踏上一个名为死亡的新冒险。也许他会以另一种形式,另一重身份再次见到哥哥,也许他什么都不会记得。

死亡会将他带向何方?

……向前。

 

纽特的双手近乎颤抖,他已经太老,老到没有力气再前往巴西的雨林研究火焰鼻涕虫,或者再看一次当一轮巨大的月亮从沐浴在夜色中的非洲大草原上升起时,成群月痴兽仰头的奇景。事实上,他最后一点力气也许都放在抱着眼前的婴儿上。

沉睡的孩子在梦中扭动着身躯,有预感一般缓缓睁开眼睛。在与那双澄澈透明的蓝眼睛对视时,纽特不知觉流下了泪水。

他多么希望忒修斯能看到,他的后代像他一样,继承了一双蓝眼睛。

 

于是纽特看到的最后画面,是哥哥的眼睛。

 

…………

在那亡者的国度,他们最终会再度相遇,永恒厮守。

 

………………………………………………………………

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

纽特做了一个梦。

忒修斯升任了法律执行司的司长,现在他终于有能力将纽特调到他的部门,可令他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这样做。也许他的哥哥终于理解了他——也许忒修斯开始明白他们之间的不同又相似。

更重要的是,那个愚蠢的诅咒从未存在过。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绿光。剥夺的不再是忒修斯的记忆,而是生命。

他在没有忒修斯的世界中照样过完了一生。残破的,灰白的,空洞的,了无生趣的一生。

 

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

 

………………………………………………………………

纽特大口呼吸着冬季冰冷的空气,从梦中挣扎醒来。他下意识地向身旁的位置寻找,当手触碰到那个温热的躯体时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凌晨三点,距离忒修斯被下诅咒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

一年足够发生不少事情,比如他们双双退休,搬到了多赛特郡的一个小乡村。西海岸的气候常年温和又极端,这里是为数不多世界上几个沙漠与海洋、森林与沼泽并存的地方,并且,丰富的地貌同样带来了多样的物种。

纽特依旧继续着对神奇动物的研究,但他不再满世界跑来跑去;也许是终于找到了让他值得停在原地的理由,也许是发现了有什么比神奇动物更重要。

忒修斯依然没能摆脱那个诅咒。他会时不时忘记把魔杖丢在了哪里,或是自己是谁,在哪,拿着一把飞天扫帚要干什么。

不过他们还是结婚了。至少,忒修斯从没忘记过套上自己无名指的戒指。

 

…………

纽特无意识地转动着左手无名指套着的镀白金戒指,样式高雅简洁,光滑的边缘被他的体温调节到温暖,磨砂的表面滑过指尖也令他的意识逐渐回笼。柜子上摆着的小巧蟾蜍造型瓷器大张着嘴,上面浮动着今天的日期,与以往不同,字体发生了变化,颜色也成了鲜艳的红。

今天是他们第一个周年纪念日。

忒修斯还在安静地睡着,纽特盯了很久才发现自己这样有多…诡异。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在这样强烈的目光下惊醒,除了忒修斯。他依然平静地躺在原处,连睫毛都不曾颤抖一下。

停下,这太奇怪了。纽特这样警告着自己,可他仍无法将目光移开。忒修斯让他想起阿波罗——麻瓜神话中的太阳神;外表端庄,庄严,容貌英俊,高大——他将一切赞美之词都安在哥哥身上也不为过;有时候他甚至会盯着对方的侧脸不自觉着了迷。忒修斯在绝大部份情况下不会在意;偶尔,他会故意轻轻咳嗽,或者将一张报纸盖在纽特脸上直到对方回神;这时候纽特就会暗地抱怨为什么哥哥的记忆力在这些事上这么好。

 

当冬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纽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花了三小时盯着忒修斯睡着的模样发呆。

太棒了。接下来一整天他都要靠提神剂撑着。如果是平时他可能会选择在床上睡一天——但是今天不行。今天是个重要场合,而纽特希望能跟忒修斯好好庆祝。

………如果对方还能记得的话。

 

“早——哇哦,”
忒修斯在餐桌旁意外地发现他那一向贪睡的弟弟竟然比他更早地出现,脸上还挂着一副刚去杀完人的样子。

“咖啡?”

“太好了——谢谢。”

“想跟我说说昨天晚上在我睡着后你去干什么了吗?”

“你看见了?”
自动飞来的咖啡杯稳稳落在手中,纽特刚刚接触到温热香醇的液体就被忒修斯的话呛住了。

“咳咳、咳!”

“没有。但是现在我能确定——”

“今天有什么计划?”

话题的转移生硬又拙劣,但忒修斯看穿了纽特不想继续下去的小心思,决定放过这一次。

“没什么…嗯,魔法部送来了一只猫头鹰,但我忘了是什么。我想有时间还是去看看比较好;篱笆边缘的保护魔咒需要加强一下;邓布利多希望我能提供一下与莫芬·冈特见面的记忆…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差不多',哈……” 纽特小声嘀咕着,内心忍不住再次抱怨为什么对方每次在这种时刻记忆力都该死地出众:“听上去可够忙的……所以,你不打算,呃,做点什么别的吗?”

“什么?” 忒修斯微微提高了声音,眉头依旧紧锁着盯着手中的来信。

“……算了。没什么。”
纽特看出这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而他的反应似乎传达了某些错误信号。忒修斯注意到了他的欲言又止

“纽特……你知道自己不用一直在这的,对吧?”

“什么?” 纽特被搞糊涂了,“我应该在哪?”

“我是说,你不该被我困在这…”

好吧,又是这种场面。纽特已经习惯了——在忒修斯发现自己受那个愚蠢的诅咒影响后他消沉过相当一段时间,沉浸在“他作为哥哥拖累了纽特”与“当前现状让他不值得被爱”的荒谬思维中,而纽特已经成功研究出一整套方案,对付他哥哥这种“我不值得爱”的印象。

“哇,梅林——好吧忒修斯·斯卡曼德先生,容我提醒你一句——这可能要刺伤你的自尊了,但是——没有人能困住我,好吗?没有人。连我自己也不行。”
“我喜欢这里……全英国境内没有比多塞特郡更适合我的地方了。”

“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你不该跟我待在这。”

“啊哈,真遗憾——我们已经结婚多久了?现在反悔有些太晚了,哥哥。” 他故意装作不经意地抛出一个问题,期待这能敲响某些铃铛让忒修斯想起来,而对方显然没有太在意,只是闷闷不乐地垂着头,棕色的卷发耷拉在宽阔健壮的肩膀之上,纽特叹了口气,坐在忒修斯身旁。

“你怎么确定你爱我?”

“嗯?”

“你怎么确定你真的爱我?” 忒修斯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低沉了不少,纽特不得不努力贴近以听清:“我有遗忘症……我甚至不确定过了今天自己明天会是什么样,我什么都保证不了。”
“你怎么会想跟我共度余生?还有,你还碰见过什么人…甚至没有约会过别人,你怎么可能这么确定,就选择我了?这样的我,明天的我——各种版本的我?”

纽特沉默了许久。

“梅林的胡子啊,忒修斯……” 他轻轻叹息着,拍着对方的肩膀:“请原谅…我一直没注意到你有多缺乏安全感。”
“我就是知道,好吗?我们认识,多久了?从我出生算起……梅林啊,我猜没有人像我们陪伴彼此的时间这样长——尼可·勒梅除外,魔法石是作弊……因为你是我哥哥,好吗?”

“别急着反驳,” 忒修斯的头抬起来一点,纽特注意到飞快地截断:“因为你是我哥哥——从小到大你有多少次挡在我身前?有多少次为了我打破规定,又有多少次是我知道的?”

纽特安抚地揉着忒修斯壮硕的肩膀,西装线条被他完全撑开了,看上去像是雷鸟那身华丽漂亮的羽毛在灯光下闪亮的模样——说起来,这种手法也是从对付弗兰克那里学来的。每次这样不轻不重揉捏雷鸟的翅膀它总会发出舒服的咕咕叫声,而跟现在忒修斯脸上的神色毫无差别。

“好了,别在这自怨自艾——我们今天还有事要做。”

“对……你提醒我了。” 在短暂地“充电”过后忒修斯像是蓄足了能量,不紧不慢地起身:“我最好先去一趟魔法部,看上去是之前的工作出了些问题,需要我再去确认一趟……中午不用等我了,我会跟邓布利多见面。”

 

……噢,他好像完全不能理解“我们”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纽特看着忒修斯匆匆踏进壁炉的背影,内心忽然涌上一股苍白的无力感。
见鬼的,为什么在这种事上忒修斯的记忆力偏偏差得要命??

 

……………………………………………………

纽特直到当天下午才在对角巷再次见到忒修斯。对方看起来神色匆匆,像是刚刚办完事,肩膀上还沾着一些银色亮片。

“这是什么?”
面对着忒修斯显然不是期待见到他的表情,纽特装作不在意地从对方肩膀上拂下一枚亮片。

“噢,魔法部在开派对……今天是部长生日。”

太棒了。忒修斯——见鬼的——连部长的生日都记得。偏偏不记得今天是他们的周年纪念日。

纽特觉得他有必要再明确一些。至少,他还对忒修斯抱有最后一点幻想;他坚持着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不该浪费在家里,于是他们去了附近出名的餐厅;纽特在晚餐期间不断暗示隔壁几桌看上去穿着都很隆重,像是在庆祝什么“重要的日期”,他甚至提出猜测旁边那对满头银发的夫妇结婚多久了;而忒修斯只是全程对这里的火焰威士忌赞不绝口,并在纽特提出话题的时候冷静指出他们有可能不是夫妻,只是出来约会甚至偷情的人——“从那位女士和先生左手无名指上并不相配的戒指猜测。”

……他从未如此恨过忒修斯这种在不该犀利的时刻敏锐过分的洞察力。

 

…………
离开餐厅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路边种植的灯笼草发着淡淡的光,将周围的积雪映出暖橙色;他们还在沿着霍格莫德的小路散步,好像谁也不急着回家。纽特还在绞尽脑汁想提醒忒修斯记起今天的特殊,而忒修斯,嗯,他可能只是忘了家在哪。

纽特的思绪被一声细小的“咔哒“打断,身边的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属盒子,里面躺着一排细长漂亮的香烟。是麻瓜的东西。

“你从不抽烟。”纽特提醒。

“……是吗?” 忒修斯指尖轻轻擦过尾端,将有些潮湿的烟草点燃:“可能我忘了。”

“忘了自己不抽烟?”

“不。忘了在你面前掩盖我抽烟的事实。”

“哈。显然你忘了不少事。”

他实在忍不住半开玩笑地讽刺着,而对于纽特别有深意的话,忒修斯仅仅耸了耸肩膀:“现在回家太早了——想去两把扫帚坐坐吗?”

“两把扫帚的火焰威士忌,两杯十一个银西克,我在想他们平常就是这个价格还是因为今天是二十一号。”

他特意在日期上咬重了音,希望这能让忒修斯想起些什么。而他可怜的哥哥仍然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盯着夹在指间的香烟,最终像是下了什么决定,把燃烧在黑夜中的猩红一点掐灭在掌心,转身向酒吧走去。

“你真的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纽特失望地垂下眼,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在忒修斯身后提高了声音。

高大的背影僵住了 对方转过身,疑惑茫然的表情在灯光下有些模糊不清:“什么?你的生日?”

“……没什么。我们能直接回家吗?”

也许不常回头看遗憾,遗憾就追不上他。
纽特这样想着,微微叹了口气。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抱有太多希望——或者更直接一点,提醒忒修斯。而忒修斯依然转身向前。

两把扫帚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他要喝个酩酊大醉,才不在乎会发生什么——忒修斯会把他们带回家的,他是个成年人。一个记忆力坏到记不住他们该死的纪念日的成年人。

纽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推开两把扫帚的大门。

“惊喜——!”
烟花声、众人的欢呼与鼓掌声令他震惊又茫然地抬起头。

熟悉的、陌生的面孔出现在酒吧——这里不再是熟悉的熙熙攘攘、嘈杂凌乱的环境,而是装饰了不少亮色:银色的亮片不断从天花板落下,周围悬浮着金色银色水气球,还有高雅的紫色丝带在空中整齐地组成“一周年快乐”的字样;楼梯与扶手都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光,随着人声起伏忽明忽暗地闪烁;纽特看到了不少魔法部的同事都在这里,还有朋友们:此刻正一个个像他们举起杯子,并大声催促这场派对的主角发表讲话。

很显然,有人将这个地方提前租下来、又花了整整一天功夫装饰、邀请人群、还要保守着这个秘密并且不动声色地将他带来这里。

纽特举起手中的香槟冲向人群,眼光流转一圈后又落到哥哥身上。他以为自己要哭出来了——感动与喜悦的泪水,然而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最终,纽特的所有感受化作一句话:“……我爱你。”

 

而忒修斯从不允许他留下遗憾。

“纪念日快乐。”

他听见自己的丈夫小声说着,侧过身在他耳边落下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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