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落在你的眼睛》
*现实向短打,2k+
*上海机场那些事儿
*请勿上升
再次确认了一遍卢静的抵达时间,张润抬起头,向入口处张望。
上海的转机大厅内人头攒动,一个半大点儿的小孩兴高采烈地冲出来,撞得她一个趔趄。年轻的妈妈急匆匆地追着孩子跑,扭头施以表示歉意的点头。孩子的爸爸拎着大包小包,推着行李箱加快了脚步,路过她时无奈地说道:“不好意思啊,臭小子实在是太皮了。”
她抚了抚被撞得有些发疼的手臂,摇摇头说“没关系”。
所有的传统节日里,张润最讨厌春节。
春节里,原生家庭所带来的伤痛远比往日来得更加明显。
今年去叔叔家还是阿姨家过年?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家人”会拿什么样的眼光看待她?在小时候说过她闲话的亲戚面前要维持笑脸吗?
每年苦恼的问题都相似又无解。
“在想什么呢?”雀跃的语调,微微上扬的尾音。
卢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整个人裹得像只笨重的小熊,脸上因为长途奔波带了些倦色,但那双圆润的眼睛依旧澄澈明亮,投向她的视线温柔又专注。
空落落的心顷刻被填满。
张润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憋着笑把十几天未见的人仔仔细细看了又看。
她摊开手掌,在卢静的头顶比划了下,糯着嗓音说道:“闹闹,你好像长矮了。”
“你才长矮了!”她明明穿了双高跷似的厚底鞋。
发顶被轻轻拍了拍,张润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的鬓发别到耳后,指腹的温热剐蹭过皮肤,惹来一阵战栗。卢静还没来得及举起的拳头慢慢松开,心跳微微加速。她弯了眼睛,搂住张润纤细的腰身,踮脚用鼻尖蹭了蹭张润的下巴,调侃道:“有人好像想我啦!”
“反正不是我。”张润的脸迅速涨红,哼了声,别扭地挪开视线。两秒钟过后,又忍不住转回头去找卢静的眼睛。
哪怕是团圆的日子里,也没有一个家能够完整地接纳她,但是卢静的眼睛可以。
她在那双黑亮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固执与敏感,脆弱与幼稚,都被温柔的爱意裹挟,妥帖地安放在世界正中。
滚烫的鼻息纠缠在一起,两个人的距离越靠越近。卢静拉回些理智,微凉的手指钻进她的毛衣下摆,隔着里衣掐她腰间的软肉,用气音小小声地抗议:“都是人......”
或许是机场的暖气太足,卢静整张脸都染着薄粉,搭配学生气的短发,青涩的模样把记忆一下子拉回到从前。
那时候叫她“前辈”,叫她“姐姐”,叫她“妈妈”,没羞没躁地说着“想念”和“喜欢”,现在卢静千方百计地逗弄她,她也吝啬吐露半句软语温言,能叫得出口的称呼只剩下“闹闹”。
平淡的,随意的,生气的,不耐的,撒娇的,期待的......各种语境下的“闹闹”。
温柔缠绵的“闹闹。”
她轻轻地唤她,轻轻地贴上她的唇,克制地短暂停留,依依不舍地分开。
好似在长堤上豁开一个小口,压在心底的思念排山倒海地涌来,张润如同窒息般胸口发闷,埋在卢静的颈间委委屈屈地撒娇:“闹闹,陪我去厕所。”
卢静自然听得懂她的暗示,喉头滚动,纵容地应了声“好”。
幸运的是,机场提供了足够多的洗手间,要找到闲置的并不算困难。
张润锁上门,将卢静压在隔间的门板上,吻得又凶又急。
唇瓣重重地碾过,牙齿嗑在一起,连姿势都没来得及调整,张润的舌尖已经撬开齿关,勾住她的舌尖搅动。
卢静贪婪地贴紧她,回应她的吻,手指与她相扣,恨不得将身体每处缝隙都与她的搓磨填合。
粗重的喘息溢满狭小的空间,两个人的体温不断攀升,卢静将外套脱到一边,内里的紧身打底勾勒出蜿蜒的腰线。张润心里烧起了更多的火。埋进去的手掌撑得衣料微微隆起,让画面的糟糕程度加重了些。细密的汗珠打湿了掌心,润滑剂一般减轻了她向上探索的阻力,指头生的倒刺刮过熟透的果实,卢静感到微微的疼痛,紧接着是过电般酥酥麻麻的痒。
湿意往下涌,她绷紧身体,压抑住喉头的呜咽。
空气被熏得热融融的。张润屈膝挤进来,大腿抵住她。
头皮一阵发麻,双腿开始酸软。再胡闹下去真的要收不了场了。
她勾住张润的脖子,不轻不重地在她的下唇咬了一口,“润,我不想在这里......”
张润抬起眼皮,漂亮的眸子湿淋淋一片。
卢静有些心软,含住她的唇珠,安抚性地一下一下吸吮。
“乖,要赶不上飞机了。”她捧住张润的脸,轻轻地揉搓,“乖嘛。”
张润抿了点唇,嘴角耷拉下去,哀怨地控诉道:“闹闹,你都不想我。”
怎么会不想呢?分开的每一秒钟都在想。
对话框里再多条信息都充满了“距离”,不能抱着她时总觉得神思意志都不属于自己。拍给她的每顿饭都想着能一起吃就好了,走过的每条街都想着能一起逛就好,觉得好玩的每个抖音都想着能一起看就好了......
润,还要再怎么想呢?
“我都冒着被我妈打断腿的风险陪你去北海道了。”
“机票那么贵。”
“日本我是没去过吗?去那么多次了。”
“......”
装委屈卢静可比她拿手。薄唇一瘪,分秒就能入戏。
张润垂下眼,不再说话了。片刻后,豆大的眼泪就砸在了卢静的脸上。
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
卢静一下子慌了,手足无措地给她擦眼泪,连忙哄道:“我我我开玩笑的,都是胡说八道哒!”
“我是自己想去的,才不是为了陪你!”
“不是拼好pv吗?我和妈妈说了去工作的,不对呀,本来就是去工作的不是吗?”
“笨蛋,别觉得有负担。”
张润扁扁嘴,捂住了卢静说个不停的嘴。
卢静知道她不喜欢春节,半真半假地说过很多次要带她回家过年。
她见过卢静的父母,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可再好相处,也是卢静的家人,不是她的。
团圆的日子里,多一个外人,终究是“多余”的。
她不想成为“多余”的那一个。
每年过节,看着卢静分享和家人的相处细节,她都觉得自己如同站在阴影中,窥探温暖光明的篝火。篝火旁围坐着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她的闹闹被所有人宠爱着,无忧无虑地笑着。
她跟着她一起笑,却不敢靠近,不敢喊她名字,害怕自己的孤独和消极会惊扰一场美梦。
所以她把卢静规划进未来的每一张蓝图里,独独没有把她列入这次的旅行计划内。
但是卢静走进她的阴影里,抛下灯火可亲,说要陪她去淋另一个国度的雪。
“润......”卢静不安的声音震动着掌心。
张润松开手,轻轻地贴上她的唇,克制地短暂停留,依依不舍地分开,从她乌亮的眸子里再次确认自己的倒影。
“闹闹......”
闹闹。
北海道的雪都落在了卢静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