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7
星期日是慢悠悠的舒适的一天。德拉科大部分时间都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提前写作业,或者是问过教授后面的作业是什么后做些阅读。也许他提前完成作业,就能有时间睡觉。至少是点希望。
先是阿斯托利亚,然后布莱斯,接着大部分同学都和他一起坐在壁炉前,做着各自的作业。除了偶尔进行同学之间的交谈,没人多说什么。
晚饭后,德拉科又像预测的那样出现在莱姆斯的办公室。
“在狼毒药剂发明之前,你在上学的时候,”德拉科问,“你怎么办?”
莱姆斯呼出长长一口气:“我必须得远离人群,所以……”他没再说下去,耸耸肩,“你去霍格莫德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尖叫棚屋其实没有尖叫?”
德拉科蹙眉道:“你这样一说,确实。但是这和——?噢。”
莱姆斯点头:“那就是我。庞弗雷夫人会在月出前把我从城堡带去棚屋,满月结束后再接我回去。谣言说这个地方有危险的鬼魂出没是为了让大家远离我,保证安全。这些谣传一直存在,直到我离开学校,那地方变安静之后也没有消失。”
“简直是疯了,”德拉科摇头,“都没法想象整个上学期间还要考虑这些。”
莱姆斯耸肩:“对我来说很正常。”
“‘被从学校带去一间废弃的屋子,独自一人呆上几天,大家都觉得那屋子在闹鬼实际上是因为你痛得大叫’也叫正常?”
“你必须得明白的是,”莱姆斯叹气,“我基本上不太知道不做狼人是一种什么感觉。我那时很小,不幸的是我依然记得被咬的经历,而且历历在目。但那之前的事我不太记得。这一直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它可能无法定义我,但却是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不知道如果没有这种情况,我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甚至怀疑我能不能认出自己。”
德拉科慢慢地点头,他曲起腿,抱住膝盖。“发生了什么?”他温和地问,“当你……”
“……被咬的时候。”莱姆斯替他说完。德拉科再次点了点头。莱姆斯沉进椅子里,揉了揉脸。
“你不一定要——”
“不,没关系,”莱姆斯吸了一口气,“我在床上。我当时刚三岁,我没有睡得很沉,能看见窗外的小仙子——我们家夏天总是会吸引他们,我觉得可能是我母亲种了他们喜欢的东西,不太确定。无论何时我都能看见他们在外面散发着柔光。然后有个东西挡住了光线。又黑又大的某个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打碎了窗户。不仅仅是玻璃,还打破了窗框,然后它一进来——”莱姆斯摇摇头,透过衬衫揉着已经扭曲的伤疤,“如果你见过一只狗,或者是小天狼星,甩着玩具——那就是格雷伯克对我做的事。所有景象都模糊了,我呼吸不上来。那种感觉像在火里,但是很湿。我在哭叫,我妈妈在哭叫,我爸爸——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也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这感觉几乎要了我的命。”
“然后结束了。我趴在地毯上,一切都闻起来像金属,我动不了。”他将重心移到膝盖上,耸耸肩,“后来事情变得很模糊。我觉得我并不是完全清醒的。后面两个月我都待在医院。”
德拉科咬着嘴唇:“圣芒戈医院是你第一次——”
“是的。”
“我是在家里。”过了一会儿,德拉科问,“为什么咬伤会那么冰冷?”
莱姆斯叹气:“我不知道。”
德拉科捏起一根他袖子上的丝线:“神秘事物司的事情发生后,黑魔头觉得我父亲应受惩罚,也就是让我付出代价......所以格雷伯克被关在地下室的笼子,我母亲和贝拉特里克斯——还有伏地魔在那儿。格雷伯克大声咆哮着,走来走去,还用爪子挠墙和炉架。下面都是石头,所以所有声音都有很恐怖的回声。我母亲拥抱了我,就像我小时候每次坐火车之前那样,但她试图不要哭,而我试着不要吐。”
“贝拉特里克斯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笑得好像很关心我一样。她让我过去,把我拉到炉架前。伏地魔站在我妈身边,拿魔杖指着她,我知道如果我不服从他就会杀了她。”他颤抖着吸气,“我不得不把手臂伸过架子。我让贝拉特里克斯强迫我……”
“用夺魂咒?”
德拉科点头:“伏地魔让我自己完成。我回头看我妈——她已经闭上眼睛了——我照做了。我无法去看那个场景,然后我什么也看不见了,就是,”他的手在眼前挥了下,“白的。燃烧着。冰冷,湿润——像你说的。我感觉不到手。我最后倒在地上。我母亲抱着我,和我小声说话,但我不明白她说的什么。伏地魔抓着我的后脑勺强迫我看,我觉得我看到骨头了。”他摇摇头,“我晕了过去,过几天在我房间醒来,一整条胳膊都被包扎起来。我母亲一天进来几次送饭,或者帮我换衣服,但好几周她都不看着我。斯内普开始给我带狼毒药剂。我把自己关在小时候的玩具房两整天。几乎不出门,不吃东西,也不怎么用盥洗间。我不想看见任何人。”
莱姆斯点头:“圣芒戈一楼有——或者至少之前有——铺着软垫的房间。”
德拉科用手擦了擦眼睛。
“过来。”莱姆斯从椅子里站起来,将德拉科拉进一个怀抱。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呼出的时候支离破碎:“我从没和别人说过这些。”
“这很困难,”莱姆斯温和地说,“我知道。”
德拉科吸吸鼻子,离开莱姆斯的怀抱,擦了擦眼睛:“我...我得走了。回宿舍。我明天就不来了,我觉得课程结束之后我得睡一觉。”
“好好休息。”莱姆斯眼神柔和地说。
~*~
星期一早餐时,德拉科抬头看着猫头鹰们送来今天的信。很容易就能从鸟群中认出哈利的新的大猫头鹰,雅萨克萨。她落在格兰芬多桌上赫敏和金妮的中间。一只毛毛躁躁的小灰猫头鹰落在德拉科前面,放下一封信,又飞走了。他立刻认出他母亲的笔迹。
“那是什么?”埃克萨维尔随意地问。从前一天开始,他和德拉科就开始说话了。
“没什么。”德拉科把信放进书包,“我去上课了。”
他独自在变形课教室坐了一会儿,刚准备把信拿出来,赫敏和金妮就进来了。
“早上好,德拉科。”赫敏轻快地说。
“早上好,女士们。”
“噢,我们现在是‘女士们’了?”
德拉科抬起眉毛。“除非你们还有什么事瞒着你们男朋友。”
金妮哼了一声,赫敏则翻了个白眼。
斯特宾斯教授随着刚吃完早餐的同学吵吵闹闹地走进来。她不是麦格,但变形课终究是变形课,无论如何,这堂课大部分内容都是学期初始的清洁任务。
~*~
晚餐时,莱姆斯跌坐进椅子里,没注意旁边是谁。他用手揉了揉脸,开始按摩太阳穴。
“你还好吧,莱姆斯?”
莱姆斯慢慢抬头,看见安吉丽卡,对方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我还好,谢谢。”
“你看起来不是很好……”
“今晚就是满月。我感觉很缺水,但实际上不是。这很正常,我没事。”
安吉丽卡皱起眉头。莱姆斯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开始吃牛排。
“卢平教授!”李教授坐在莱姆斯另一边,“我刚刚收到通知,明天代你的课。”
“好的。我本来开始担心没人来替我,”他拿起酒杯,“晚餐后我可以给你课程计划。”
“很好。”李教授笑了笑,举起一根手指,“作为交换,大约一周后,我准备开展一次‘任何你对麻瓜有疑问但是不敢问的事’的问答会,你得告诉你的学生让他们来参加。”
莱姆斯眨眨眼睛:“你定好确切的时间后告诉我,我会转达给我的学生们。”
“好。”
他们用完晚餐后,李跟着莱姆斯回到他的办公室,交出他的课本,快速地和她交代了一下各堂课的内容。“你是只代明天的课,还是也代星期三的?”
李耸耸肩:“我不知道。麦格在我吃晚饭的路上告诉我我明天要代课。周三我自己有课,不知道是不是和你的冲突。”
“嗯哼,”莱姆斯也皱眉,“好的。”他从马甲口袋内拿出手表。“谢谢你帮我代课。我在——就说——‘变得不适’之前吧,还有些事要做。”
“当然,好的。”李将课本抱在胸前,“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吗?我知道只有几天,但是……”
“没有。七八年级上课形式比较自由。就这些。”
“行。那就,睡个好觉。”
“我会尽力的,”莱姆斯认真地说,“我会尽力。”
~*~
埃克萨维尔进来的时候,德拉科正要离开宿舍,狼毒药剂的味道还残留在他唇上。发色更深的男孩皱眉道,“你要去哪?快要宵禁了。”
“级长职责。”德拉科轻松地说,继续往外走。
“你逃了天文学的课。”埃克萨维尔在德拉科背后指责。
“我去年上了。”德拉科回答。
“你去年啥都上了!”
德拉科忽略他的室友,走上7楼后左转,就像他过去两年每个月一样。但是有事不对劲。那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了。没时间了。
德拉科熟练地咒骂,飞奔至卢平的办公室。他使劲捶门直至打开。
“现在真的不是一个——德拉科?”应门的卢平穿着家居服,因为没扣紧还用一只手拽着。“你来这干什么?”
“那里没用了,”德拉科解释,想极力不让自己听上去害怕,但也几乎失败了,“我进不去。”
“进不去哪里?”
“有求必应屋。我都去那里,至少之前是的。它没打开,我确认三遍我没走错。不管怎么样我都进不去。我也不想给我室友下咒,校医院也有人。还有多少?十分钟,就到月出了,我不知道还能去哪儿。”
“只有五分钟了,进来吧。”莱姆斯拉过他,关门后上锁。他朝从办公室到卧室的楼梯点点头,“你上去脱衣服,我就待在下面。”
“谢谢。”德拉科颤抖着说,跑上楼梯。
莱姆斯把门推开时,德拉科蜷缩在地板上,毛发翘起,他的衣服随意丢弃在他身边。他没有动。莱姆斯走过来,用鼻子戳了戳年轻的白狼的肩膀。德拉科因为触碰畏缩,咆哮着,莱姆斯立刻退开。因为这样的反应而愧疚,德拉科低下头,耳朵向后耷拉着——他没法做眼神交流。莱姆斯打量了他一会儿,比起狼更像一只拉布拉多那样,笑眯眯地垂下手肘,拱起脊背。
德拉科疑惑地看他一眼。莱姆斯低声咕噜着,开始把德拉科赶出房间。德拉科极不情愿地下了楼梯,看了眼身后的莱姆斯。莱姆斯小跑过去,用爪子挠着门锁直到把门打开,然后他坐在门口,满怀期待地看着德拉科。德拉科惊恐地看着他。莱姆斯不可能在暗示他以为的东西。
就算当前状况下实际上没有眉毛,莱姆斯还是翘起一边的眉毛。
德拉科钻在莱姆斯桌子底下,一直瞪着他。
莱姆斯转身,伴着不算是耸肩的一个动作,走进走廊。德拉科能听见他的爪子挠石板路的声音,在厅里轻声回荡。他真的把德拉科独自留在办公室。他还要去城堡里游荡。作为一只狼。他疯了。他肯定是疯了。
德拉科从开着的门内探出头。莱姆斯停在走廊尽头,通往大厅的楼梯上方。他往回看,等着正瞪着他的德拉科。莱姆斯又摆出那个邀请玩耍的躬身姿势,跑回来在德拉科面前停住,跳到他身上,把他拉出门。德拉科又吼又叫的。莱姆斯做了德拉科不是很懂的揉肩膀的姿势,然后故意跑回楼梯处,一直回头看着德拉科。哼了哼,德拉科认命地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