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哈利踉踉跄跄地走出考场，在最初的几分钟里，感觉就像灵魂刚刚离体。他已是精疲力竭，如果这辈子他再看一次课本，他就会吐出来。
他边拖着脚走，边抬起头，看到赫敏、罗恩和塞德里克紧握着拳，上蹿下跳，兴奋得满面通红，然后他意识到，结束了。从此他再不必回这个学校，哪怕他的考试都没通过。喜悦像是永不衰退的浪峰在他心头荡漾，让他头晕目眩。
"太爽了！"当哈利靠得足够近时，罗恩大叫道。赫敏捶了下他的肩膀，但她也在笑，笑容点亮了她整张脸。
哈利将自己扔向他们，他们轻易就抓住了他，所有人挤成一团。哈利对他们的快乐与兴奋感同身受，他从不认为他会为未来兴奋，但也许这不是他兴奋的原因，也许他只是在为结束高兴。他再不需要重温这个已经翻了篇的章节，他可以把最好的部分保留下来：他的朋友、记忆，其他的都可以和那些没用的练习册一起丢进垃圾桶。没错，他可能某天会为此难过，他可能会怀念过去，再次憧憬自己的童年，但现在，他无比轻松。由于他的心理治疗师，他最近学会了这么做，他学会了活在当下。
突然，沉重的压力落在了他的背上，接着，有胳膊缠上了他的脖子，卢娜的头发让他的脖子发痒。她不得不在一个和其他人不同的房间考试，但她的出现意味着他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里 —— 最后一次。
"感觉如何？"赫敏问卢娜，她的笑容没有减弱分毫。
"哦，你知道的，"卢娜滑下哈利的背，拍了拍他的肩，"走着瞧。"
卢娜总是这样直率。
"好啦，"罗恩缓慢从拥抱中脱身，"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但我现在真的想来点披萨。我们走过去？"
"当然。"哈利以前从没见过赫敏会为油腻的外卖披萨这样兴奋，况且他们吃过许多披萨。赫敏的目光越过了哈利的肩头，然后她礼貌地点点头。哈利转身看见德拉科走出大厅，身侧是布雷司和潘西。
"明年见，格兰杰，"他笑着说，然后，"哈利，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哈利交叉双臂："你是说你不邀请我参加你的生日聚会？"
德拉科皱眉。"再也不会了，"他说，"再多说一句，圣诞派对你也别想了。"
说完他就飞快地走开了，脸颊染上了红晕，潘西笑嘻嘻地在一旁戳他。罗恩看着他们快速离开，翻了个白眼。
"我不敢相信你会和这个白痴保持联系，"他说，"这简直是摆脱他的最佳机会。"
"难道我该根据德拉科的选择，决定自己要去哪个大学？"像是在之前经受了无数次同样的争论，赫敏无奈地叹了口气。哈利决定过一会儿再为他们调停。
塞德里克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一手搂着他的腰，低语道："我们继续往前走？"他的唇擦过哈利的耳朵。
"好的，"哈利说，"他们能永远这样下去。"
"这有点可爱，你不这么认为吗？"
"你是说我们该多多争吵？"
塞德里克潦草地亲了下哈利的脸，哈利尖叫起来，用手抵着他的胸，把他推开。"你真恶心。"他抱怨道，用袖子擦脸，而塞德里克只是看着他，笑了。"买你的披萨去。"
在塞德里克能反驳之前，哈利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贴着他的腿持续震动。在整个考试过程中，手机一直是关着的，在罗恩和赫敏挤过来前，他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现在，当他把手机拿出来时，亮起的屏幕上显示他有来自汤姆的两个未接电话和第三次来电。
"该死，"哈利说，看向他的朋友们，"我得接个电话。你们先走，好吗？我会追上的。"
罗恩做作地叹了口气，但当哈利保证不会超过5分钟后，放过了他。赫敏和卢娜跨着胳膊跟在他身后，但塞德里克流连在他身侧，他的脸小心地放松着，他的眼神仍很温暖友好。哈利配不上他。
"你希望我等你吗？"他问。
"不，没关系的，"哈利握着他的手，捏了捏，"你先走吧。"
塞德里克点头。"汤姆？"他声音平稳地问。他们已经有过多次这样的谈话，但每次这个话题出现，哈利还是会觉得很尴尬。他真不该这样。塞德里克也有自己的灵魂伴侣，他们都知道现在的这段关系不会长久。也许不同的是塞德里克仍在等他的灵魂伴侣出现，而哈利每天都能和自己的聊天。
哈利带着歉意地沉默笑容就足以说明答案。塞德里克哼了声，无言地吻了下哈利的脸颊，然后他慢跑着赶上其他人。哈利看着他离开，有种无助的悲伤让他的胸口紧绷，像是他身上有一条和塞德里克远去的身影相连的绳子。然后，他猛吸一口气，接听了电话。
"怎么样？"汤姆直截了当地问，"我该说恭喜你还是下次好运？"
"我绝不会再考一次，"哈利说，"所以不用祝我下次好运。"
"那么？"汤姆提示道。
哈利的唇弯了起来，他低下头，尽管汤姆看不见，还是奇怪地害羞了起来："我……我很确定我通过了。"
汤姆笑得极具感染力，哈利也非常确定他正在鼓掌。他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真他妈谢天谢地，你在庆祝吗？"
"我要和朋友们去吃披萨，可能还会喝酒。"
"哦，那我是不是错过了你的生日？"
哈利翻了个白眼："我的天哪，你真虚伪。不管怎样，我的生日就在几周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告诉我父母？"
"哈利，要是这能让他们更喜欢我，我立马就会去告发你。"
哈利猛地捂住嘴，防止自己发出讨人嫌的傻笑。"去你的，"他笑道，"那你还过来吗？我生日那天？"
"唔，我得看看我的日程表。你要知道，作为生日来说，7月31号是格外繁忙的一天。"汤姆说，但哈利能听出他声音里的笑意，"我的经纪人会给你答复的。"
"嗯哼，好吧，只要她告诉我你喜欢那种鱼子酱就行。"
"你带鱼子酱，我带香槟？"
哈利噗嗤一声笑了。他的脸因笑得太多而泛酸，尽管他对罗恩说五分钟，但他并不想挂电话。他的心因空虚而痛苦，当他不再能听到汤姆的声音时，这种痛感只会加重。
"你真是个混蛋，你知道吗？"
"当然，"汤姆说，然后大声地叹了口气，就像他才刚刚睡醒。现在才早上十点半，他很可能几个小时前才睡下。想起汤姆躺在床上，没穿衣服，因睡眠声音低沉沙哑，哈利的脸不禁热了起来，他咬了咬唇。
"我耽误你了吗？"汤姆继续道，听起来更加警觉，"你该去和你的朋友好好玩玩，哈利，你只能活这一次。"
"唉，我明白，新体验和所有那些狗屎。我们又没什么日程安排，可以随时一起出去玩。现在，我们可以尽情享受剩下的夏天。"
"没错，"汤姆说，"我们也是。今晚给我打电话吧，我甚至会和你爸爸问好。"
"但愿你够幸运，"哈利背起背包，向出口走去，隐约能看见远处卢娜苍白的金发在微风中飘荡，塞德里克高大的身躯随步伐上下颠簸，"那我今晚打给你？十点可以吗？"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九点打。现在我在俄罗斯。"
哈利踏空了一步。"哦，"他说，"好的，真酷，俄罗斯，酷极了。"
汤姆哼了一声："不要假装你没在网上跟踪我。"在哈利挂断前，他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
*
事实证明，汤姆对香槟是认真的。没什么鱼子酱，相较其他，这真让人欣慰。当汤姆出现在哈利的家门口时，他戴着的可笑太阳镜遮住了他半张脸，他的帽子拉过了前额，手中拿着哈利见过的最奢华的酒瓶，就连詹姆斯也对此印象深刻。
"天哪，汤姆，"詹姆斯对它赞叹不已，"这花了你多少钱？"
"你不会想知道的。"汤姆说。他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但哈利已经从花园里冲了过来，一头栽进汤姆的胸口。
自他们第一次见面同意做朋友后，他们只见过彼此两面。像这样扑进汤姆的怀中，把头靠在汤姆的胸上，深深吸气，像是想把汤姆的气息深深地刻进心里，本该会很尴尬，他本不该自在地这样做。
但他这么做了。如果他的父母没在这个房间，他的朋友没有跟在他身后，他很可能不会很快放手。
莉莉刻意清了清嗓子，哈利只感到汤姆温暖的手在他后背上下摩挲了大约两秒钟，然后他们就分开了。仅仅是这样的接触，就让哈利的整个身体烧了起来。汤姆看上去就像刚他进屋时一样沉着镇定，但他的衬衫皱了起来，他的脸颊上有一丝微弱的红晕，如果你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但不幸的是，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得很仔细。
"哦，该死，"罗恩脱口而出，接着，在莉莉扬起的眉毛下，"我是说—呃，哇哦。"
赫敏捂着嘴哼了一声，但在汤姆面前，她看起来也有些脸红慌乱。卢娜恍惚地笑着，塞德里克——
塞德里克走到哈利身后，很谨慎地没有碰他。
在另一个世界，哈利想，他会深深地爱上塞德里克，他们会为彼此疯狂。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他该有自己的灵魂伴侣，能爱他们，能随心地在公共场合触碰他们，哪怕只是捏捏肩。
这不是第一次了，哈利被他身处的沉重现实打击。他会在这个夏天结束时和塞德里克分手。他必须这么做。他不能在去大学的时候有一个不是灵魂伴侣的男朋友，而且塞德里克也该有比他更好的恋人。
但在家人和朋友的包围下，哈利也意识到，有一天，他真会和汤姆在一起。在以前，这似乎并不现实。他们谈过这件事，也为此谈判过，但这样的未来总显得不够真实，只是个飘渺的概念。这样的好事真能发生在他身上，他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你一定是塞德里克。"汤姆把手伸出。他笑得太过稀薄，他的眼中没有和哈利说话时的那种温暖。这是他不高兴的唯一信号，在哈利的心中有某种轻松快乐的感觉涌现。
"是我，"塞德里克回道，声音像往常一样爽朗，"你一定是汤姆，很高兴见到你，哈利总是不停地说起你。"
哈利猛地转身面向他，因背叛而张着嘴。"这不是真的，"他叫喊道，然后转向汤姆，"这不是真的。"
但汤姆正仔细地看着他，嘴角弯起，明亮的眼睛充满了无言的爱意。算了，也许他不会计较这一次的污蔑，就这一次。
晚餐是令人惊讶的有趣。哈利是这群人中最年轻的那个，现在他正式年满十八，这意味着在座的都是成年人。莉莉带着会心的笑容端上香槟，当她走到汤姆那时，汤姆急忙用手捂住杯子。
"不用给我倒，谢谢。"他说。
"哦！"莉莉的脸色白了一些，然后她笑了，"当然。我很抱歉，我怎么会忘了呢？"
"也许你喝多了，这杯该给我喝……"
莉莉愉快地翻了个白眼，把詹姆斯伸向她杯子的手扇开。"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她说，然后，"四个月，对吧，汤姆？"
"是的，"汤姆紧张地笑了，"几乎就快到了。"
哈利在桌子底下找到了汤姆的脚，并友好地踢了一下，表示支持。他想再次拥抱汤姆，他想拉着汤姆的手跑开，告诉他他是如何为他取得的一切成就自豪。
但他不能就这样抛下自己的生日聚会，所以他转而在桌下用脚与汤姆调情。
之后，有蛋糕和猜字游戏，莉莉给众人传看哈利婴儿时的照片，哈利大感窘迫地伸手抢夺。看到他爱的人都聚集在这个房间，安全快乐地玩乐，就足以令他泪流满面。到了散场时间，哈利精疲力竭，但他的心还是沉了下去。
塞德里克第一个步行离开，因为他家离这里只有几条街。当他来道别时，他越过哈利的肩偷偷瞥了一眼，然后在哈利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纯洁的吻。哈利愣住了，他本能地找出汤姆。汤姆已经在看了。
"我们明天见？"塞德里克轻声说。在哈利点头后，他向客厅里的所有人道别，向门口走去。直到听到门闩落回的咔嚓声，在确定塞德里克已经走了后，虽明知不该，但哈利这才放松了下来。
"我们最好为其他人叫些出租车。"詹姆斯最终说，从沙发上起身。
汤姆也站了起来。"我可以送他们，"他说，甚至就连哈利都为他的提议惊讶，"我没喝酒，我的车能容下他们所有人。"
詹姆斯首先看向莉莉，莉莉耸了耸肩，道："如果大家愿意的话。谢谢你，汤姆。"
"我也去，"哈利脱口而出，然后在突然得到的关注下窘迫地蔫了，他的动机太过明显，"我是说 —— 只是，你知道，确保每个人都安全到家。就是这样。"
"当然，"莉莉坏笑着说，"汤姆，尽量在午夜前送他回来。"
"妈妈！"哈利嘶吼道，涨红了脸，在身侧挥舞着双臂。汤姆只是笑笑，把一只手随意地放到哈利的肩上，捏了捏。落在哈利肩上的仿佛是一个灼热的烙印，在汤姆把手移开后，那种感觉也长久得萦绕着。
谢天谢地，汤姆的车很普通。如果他开着一辆加长的豪华轿车载着他们在这附近转悠，一定会引来一些人的注意。哈利抢在所有人之前溜进副驾驶座，卢娜和赫敏一起进入后座，罗恩夹在她们中间，双眼睁得大大的，惊慌失措。
"呃，我能和你换下吗？"他问卢娜。卢娜只是咯咯地笑了，拍了拍罗恩的肩。
"你得告诉我该怎么走。"汤姆轻声说，只有哈利能听见。在街头路灯映入的光照下，他几乎在发光。哈利无法把自己的目光从汤姆身上移开。
路程安静，只有哈利偶尔发声指路。赫敏含糊地解释说要在罗恩家过夜，和罗恩一道下了车。当车停在了卢娜的家门外时，卢娜在他们两人的脸上各亲了一口表示感谢。在那之后，他们无言地坐了几分钟，于街头闲逛。
"谢谢你来，"哈利最终说，"我知道你很忙。"
"这是你的18岁生日，"汤姆耸肩道，"我是不会错过的。你现在是个合法的成年人了。"
哈利淡淡地笑了："我想是的，这有点可怕，不是吗？"
"不会有习惯的那一天的，我现在也还没习惯呢。"汤姆用手抚摸自己的脸，看起来既苍白又疲惫，眼下有着黑眼圈。哈利压制住把汤姆塞进床，睡在他旁边的冲动。汤姆继续说："但看你今天过得很棒，我很高兴。这会是你离家前的最后一个生日。"
"这很奇怪，"哈利说，"我现在真要自己生活了？没有我的家人？"令他惊恐的是，泪水盈满了他的眼眶，滑下脸颊，他迅速把它们擦掉。
"是的，"汤姆的脸上是悲伤的笑容，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哈利……"
但哈利再也无法忍受了，这种紧张，这种心口的疼痛，还有他们间的距离。他解开安全带，快速前倾。汤姆是这样的近，他的唇就在这里，哈利从未如此渴望吻一个人，但他在几厘米处停了下来，因为他想起上次这么做时汤姆的反应。
他闭上眼，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的手在颤抖，于是他一手攥着汤姆的肩，另一手蜷在自己的胸前。
"求你了，汤姆，"他喘息道，"可以吗？"
汤姆没有回答。他捧着哈利的脸，俯身，让他们嘴唇相触，他将哈利的唇纳入口中，用他空闲的手把着哈利的后颈。他的喘息落入哈利的嘴中，他吻得越来越有力、越来越深入坚定，直到哈利跨坐在他身上。
汤姆撤退了。"该死，"汤姆的唇红得诱人，他喘着气说，"我们不该这么做。"
"我知道。"哈利让他们的胸部紧贴。
"哈利，我们说好了……"
"我知道我们说过什么。"他怎么可能忘了呢？自他们的那次谈话后，他每天都受其所扰。他把脸埋进汤姆的脖子，深深地吸气。汤姆的胳膊环绕着他的背，稳稳地抱着他。
"你有男朋友，哈利。"汤姆轻声说，在哈利的颈后安抚地摩挲着圈，"你有塞德里克。你是不会想永远毁掉这段友谊，只为了……"
哈利的肩膀向内缩起。他知道，他知道，塞德里克是一个很好的人，而哈利——
哈利对他不忠。哈利吻了其他人。哈利配不上他，也不配得到他的宽容。汤姆是对的，要是在这之后塞德里克还愿意做他的朋友，他就够幸运了。
但他必须要问，他自私残酷的那部分必须知道。
"为了什么？"
汤姆叹气。他轻吻哈利的头顶，然后说："必然会发生的事，好吗？不会是现在，但总有一天，我永远都是你的。"
"但不是现在，还不行。"哈利努力让自己听起来不是很痛苦，但他的声音是短促的，还可怜地颤抖着。
"是的，"汤姆同意，"还不行，还不行。"
*
第二天，哈利和塞德里克分手了。他要求在公园见面，他们坐在狭小的秋千上，荡来荡去，等哈利鼓足勇气说话。
沉默了许久，然后他说："我很抱歉。"
塞德里克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他仁慈地没让哈利把话说出来。"没关系，"他说，"我有些预感到了。我只是以为我们至少还有这个夏天。"
塞德里克很好地接受了这件事。他当然会这样，因为他是一个比哈利好得多的人，他不是那种会记仇的人。哈利被内疚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很抱歉。"这是他唯一能说的。他说了这句话太多次，以至于他自己都讨厌听到这些话。
"别，"塞德里克叹气，"就只是……别这么说，好吗？别对我说你很抱歉。"
"好的。"哈利低头看向自己的脚。
"我能问 —— 请诚实地对我好吗？就告诉我真相。昨晚发生了什么吗？在我离开后？你和——"他在说之前看了看周围，然后放低音量，仿佛有一群狗仔队正躲在灌木丛里，"你和汤姆？"
哈利一直在害怕这个问题。他知道塞德里克会问，他知道他必须说实话。至少， 他欠他一个真相。
"我们接吻了。"哈利承认。塞德里克点头，仿佛有所预料。
"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塞德里克。"
"我说了不要道歉。"
"对不起。"哈利急忙说。他们彼此看了一眼，然后笑了。事情几乎恢复了正常。
"我不该开始的，"哈利哀叹道，"我就不该开始的，不该在我知道……"
"要是你这样说，那我也不该同意的。我知道你会选择他，哈利，这没关系的。"
"你太好了。"
"你想我对你大喊大叫？"塞德里克哼了一声，"如果你想，我可以的。"
哈利唇角的笑消失了："那我们没事了？就是，我们还是朋友吗？我理解如果你不想再见到我。"
"那么，离婚了孩子归谁带？"
哈利眼睛湿润，喜爱地笑了。"罗恩和赫敏不能分开，"他说，"周末和圣诞节归你，这听起来怎么样？"
塞德里克从秋千上优雅地滑下，来到哈利面前，用手轻轻托起他的下巴，他最后一次温柔甜蜜地吻了哈利。他没有事先问，哈利不知道他是否喜欢这种方式。
"听起来不错，"他喃喃道，"我们没事的，哈利。我们还是朋友，好吗？我只是……也许我们该休息一下，一段时间不见面，这样可以吗？"
"你想怎样都行，"哈利急忙说，"就按你说的来。"
*
他有一周没见塞德里克了，然而，他确实见到了赫敏。在他沉浸在悲伤中的几天后，她闯进了他的房间，当他试图钻回被窝时，她毫不同情。
"别管我，"他抱怨道，当显然拿不回毯子时，他把自己团成个球，"就让我死吧。"
"别幼稚了。"赫敏爬上床，盘腿坐在他身边。
"不。"哈利暴躁地回答。
"今早我收到了塞德里克发来的最奇怪的信息。"
"不。"
"我最初以为是玩笑，因为我最好的朋友不可能和自己的男朋友分手了，都没告诉我一声，是吧？"
"赫敏……"
"除非我发短信给你，但你不回我。我到你家，你父母告诉我这些天你没离开过自己的房间。"
"听着……"
"哈利，什么鬼？你出轨了？真的？而且——而且你都不告诉我？"
哈利皱起鼻子，既不解又困倦："我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更让你生气，是我没告诉你吗？"
赫敏打了下哈利的胳膊，回声响亮地在房间中回荡。"都有！"她叫道，"我真不想教训你，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后，哈利终于用胳膊把自己撑了起来，在躺了那么久后，突然坐起，最初让他头晕目眩，他花了些时间用手梳理头发，将它抚平，努力找回做人的感觉。洗个澡会有所帮助，但现在还不行。
"我知道，好吗？我做了件可怕愚蠢的事。我对塞德里克的喜欢就和从前一样，我还是喜欢他，赫敏。"
赫敏叹气，搂着他的脖子，笨拙地给了他一个拥抱。他可能闻起来很臭，因为她皱着鼻子，正小心地和他保持距离。
"我知道，"她说，"这就是问题，哈利。无论如何，这都结束了。我们明天会去罗恩家玩，你最好出现在那里。不用你问，塞德里克希望你在那里，"看着哈利不情愿的表情，赫敏怒瞪他，"这是我们最后一个能好好在一起的夏天，好吗？请不要让它只围着——"
她停下话头。哈利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 你？塞德里克？汤姆？——但让他发愁的是，不管她想说的是什么，她都是对的。哈利坚定地点头，这是他们最后一个能好好在一起的夏天，至少他应该让这个夏天过得有意义。
*
我上周和塞德里克分手了。
听你这么说我很遗憾。
真的吗？
又来？你知道我的真实感受。
我想这值得一试。
*
大学既符合又不符合哈利的预期。独自生活比他想象的要容易，但也许觉得容易反而是他该担心的事。他当然想念他的父母，但和他同公寓的人都很有趣，也好相处。到了周末，他为自己没有酒精中毒而惊讶，不得不刚过正午就内疚地给妈妈打电话，问如何清除羽绒被上的呕吐物。
课程也令他享受，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享受上课。当他还在高中，想象自己的大学生活时，他只看到自己的余生被无聊与痛苦占据。但大学很有趣，他居然真能享受到什么，这出乎了他的意料。
哈利决定，中学烂透了，但大学还不错。
他也会定期给汤姆打电话。其他人分布于全国各地，各自在自己的大学面对繁忙的新生活，不再能自由见面。赫敏在他们的群聊中大发雷霆，骂德拉科就是个爱炫耀的白痴，说她是多么希望自己读的是牛津，但她也忙得没时间打电话。哈利预计在最初的几个星期里其他人都会如此。
所以他更频繁地与汤姆打电话。这不容易，汤姆正制作另一张专辑，在这之后，他会去巡演。当哈利想到距他们下一次见面还有那么长的时间时，他就会焦虑不安，然后他会逼自己深呼吸，把所有这些焦虑紧张的情绪紧紧地锁进心里。这正是汤姆不希望看到的：哈利依赖着他，害怕交新朋友，因为他们的关系错失机会。即使仍很刺耳，但这样的话现在听起来更有道理了。
室友们一直为此取笑他 —— 周日晚上是哈利为'男朋友'的保留时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打扰他。他们不知道他的'男朋友'到底是谁 —— 嗯，纳威可能有些头绪，但其他人都不知情。
他们都是好人，哈利很快就和纳威交上了朋友。迪安和西莫斯也很有趣，当他们喝醉时，会放荡不羁到极致，但还是很有趣。德拉科的朋友潘西最后也和他们相处得很好，这是哈利没能想到的，但她比他曾以为的要好相处得多，至少，只要早上没人打扰她。
汤姆为他高兴，即使每次哈利提起约会时，他的笑就会变得紧绷绷的。
自哈利上大学后，他已经约会过几次了，只为了让汤姆相信他在努力。汤姆满脑子想的都是尝试新事物和获取经验，而哈利太想和他在一起了，有时他会因此痛苦。他会做任何能向汤姆证明他已经准备好和他约会的事。
即使在他脑后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他全都做错了，但毕竟，这就是大学派对存在的意义。
*
当圣诞节来临时，哈利已是筋疲力竭。第一学期的结束带来了堆积如山的作业，哈利在情感上还没做好处理它们的准备。在回家过节前，他还有一堂课，但他已是迫不及待了。
当然，他没有做任何功课，而是找汤姆视频通话。他的心情仍很好，他的室友们在今晚早些时候都神秘地消失了，说是他们各自都有互不相干的安排，只有潘西留了下来，一反常态地坐立不安。要不是哈利太他妈的累了，他一定会有所怀疑。但既然他的室友们想表现得古怪神秘，那就随他们去吧，反正纳威从不能长久地保守秘密。
在第四声铃响时，汤姆接起了电话，他边走边把手机举到面前，似乎很惊讶。
"对不起，我打的不是时候？"也许他应该先发短信问一下。
"不，不，没关系，"汤姆缓慢地笑了，"我正在去见一个人的路上，不过我有几分钟的时间。什么事？"
"没什么，真的。"哈利害羞地耸肩，觉得自己很蠢。他就是想聊聊，但汤姆这些天一直很忙，用这样的理由打扰他不是很好："我就是想聊聊，你在圣诞节期间有空吗？"
"你是说我有时间去见你吗？"
"嗯，是的。"
"你认为你父母会同意？"即便他这么说，汤姆笑得像是知道一些哈利不知道的事。哈利眯起眼，随着情绪的平静，晃动桌下的腿。"怎么回事？你表现得很奇怪。"
"是吗？"汤姆睁大眼，满面笑容，满脸装出来的无辜。
"你有事瞒着我，"哈利控诉，这不是汤姆第一次表现得古怪神秘 —— 哈利每次都担心他们会重回僵默，即使他知道这样想很荒谬无理 —— 但这是汤姆第一次看起来如此高兴，"告诉我。"
"哈利，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汤姆笑了，这个小坏蛋，"听着，我得挂了，好吗？我说了，我得去见个人。"
哈利坐回座位上，在胸前交叉双臂，确保汤姆能看见他的姿势。"好吧，"他说，"但我之后会给你打电话，行吗？"
"没问题。"汤姆点头。
"而且我要从你嘴里掏出实话，不管你隐瞒的是什么。"
汤姆的笑延展到了整张脸上，下巴上的胡茬，滑落额头的碎发，即使是这样，他看起来仍是该死的英俊："我知道你会的。"
屏幕黑了下来，有那么一刻，哈利感觉这一切都是他的想象。要不是汤姆一直在笑，他就会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把他吓了一跳，可能是潘西来借手机充电器或是其他什么小东西。这个晚上哈利第一次为他的室友都不在而松了一口气，他对这个电话念念不忘，没有精力和大家一起通宵看电影。
"来了。"哈利喊道，他就坐在椅子上，推着自己穿过房间，在轮子滚动时差点侧翻。他来到门口 —— 由于某种奇迹，毫发无损 —— 拧开门。
然后他眨眼，在揉了揉眼后，又看了一眼。
汤姆带着困惑的笑容低头凝视他，他的目光在哈利和椅子间来回游移。他问："你在做什么？"
哈利站起得太快，他身后的椅子向后飞去，当它撞上墙时，哈利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抓着汤姆的胳膊，捏了捏，只为了确认自己不是疯了，然后，像是决堤的大坝，他终于想起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到汤姆，没能抚摸他，他将手滑向汤姆的肩膀。汤姆是真实温暖的，他将哈利的手握于掌中，于关节处落下一个吻。
"你在这里，"哈利喘着气说，"天呐，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以为你很忙！你现在不是该在录专辑吗？我的……"
汤姆小心地捂住哈利的嘴，他的手是那么的大，蒙住了哈利的半张脸，但这样的性癖可以之后探究。
"一次一个问题，不然我就离开。"汤姆轻轻地捏了下哈利的脸，然后放开了手。哈利仍目瞪口呆地站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张目结舌地看着，所以汤姆翻眼闯了进去，进入了哈利狭小简陋的宿舍。他用评估的眼神环顾四周，不管他看到了什么，他一定是觉得可以接受，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挂在床边的 —— 该死，这就是哈利为什么不想要惊喜 —— 汤姆最新专辑的海报上，他的眉毛挑了起来。
"你喜欢？"他用大拇指点了点，"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在上面签名。"
"哦，我的天啊，"哈利结结巴巴地说，手捂着脸，羞愧难当，再也抬不起头来了，"那是 —— 那只是挂着玩的！只是在挂着玩，懂吗？我 — 嗨，在你回答我问题之前，我是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的。"
汤姆做作地叹了口气，好像哈利是个笨蛋："显然，我闯入办公室，偷了把钥匙。"对这个回答，哈利一定是看上去很不以为然，于是汤姆直接说出了真相："好吧，好吧。我可能，也可能没有联系德拉科，请他让他的女朋友帮我进来。"
哈利眨眼。"女朋友？"他问，然后，"不，不用多说了，我真的不想知道。潘西让你进来了？没有大惊小怪？她没提过这件事。"
"这本该是个惊喜，"汤姆说，然后在原地小小地转了个身，"那么，惊喜吗？"
"我明天回家！9点我有一节课，然后我就会回家。"
汤姆笑了，走近哈利。他什么也没做，没有试着触碰哈利，但哈利真的希望他会那么做。他只是站在那里，近到哈利足以感受到他的体温。
"我知道，"他说，"哈利，我和你父母谈过了。明天我会开车送你回家，如果你愿意的话。"
隐约中，哈利所能想到的只有："你背着我和我父母谈话？汤姆，这太奇怪了。"
"我当然会这么做，"汤姆哼了一声，就像哈利早该提前预料到这一幕，"我们有一个群聊，专用来谈你的事。你知道我们已经开始策划你的19岁生日派对了吗？计划正在进行中，哈利。"
"哦，我的天哪。"
"你真想让我伤了他们的心，告诉他们那个无情的人不回来？"
"你最好是在开玩笑，"哈利警告道。汤姆只是笑了，对哈利来说，这可不是能让他安心的回应。"我只是……我不敢相信你在这里。你真的在这里。"
如果他的声音在末尾上扬，因不敢相信和渴望而嘶哑，谁又能责怪他呢？
"我在这里，"汤姆温柔地回答，"你想我吗？"
"你知道我想你，只是我们都太忙了。"
"我知道，我很抱歉。"
哈利耸肩，歪歪地站着，咬着唇道："我没有让你道歉的意思，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突然，汤姆出人意料地拉过哈利，将他抱入怀中。他的胳膊环绕着哈利的腰，他抱得是那样的轻柔，仿佛在他怀中的是什么珍贵的东西，稍一用力就会碎掉。他一只手温暖地抚摸哈利的后背，另一只手托着哈利的后颈，玩着哈利变长、不驯的头发。哈利把脸埋入汤姆的脖子，依靠着他。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再有这样的机会？
哈利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说话 —— 他一遍又一遍地贴着汤姆的肌肤轻声说："谢谢，谢谢，谢谢。" —— 直到汤姆摇了摇头。
"别。"汤姆回道。他小心地带着哈利往后走，引导哈利坐在床上，他们两人并排坐着，大腿紧紧相贴。"你不该感谢我，哈利。我来这里是因为我想这样做。"
哈利上下点着头道："是的，我知道，谢谢你。"
汤姆把手放在哈利的下巴下，顺势抬起他的脸。这个动作是如此熟悉又令人沉醉，一个强有力的回忆冲入哈利的心间，他已是头晕目眩。汤姆在看着他，眼睛深邃热切，满是欲望；他向汤姆贴近，被在昏暗灯光下看起来是那样柔软红润的唇迷住。
"天啊，汤姆，"哈利颤抖道，他不顾一切地抓住汤姆的胳膊，"我能——"
"可以，"汤姆喘息道，"该死，可以。"
哈利主动吻了汤姆，同时更紧地握着汤姆的胳膊。汤姆的一只手伸向他脑后毛茸茸的短发，然后向上，和他头顶的长发缠到了一起。哈利吸入汤姆的气息，渴望那唇里的温暖。汤姆的手落在了他的大腿，覆于其上，缓缓上滑，一点一点地滑向阴茎。哈利喘着气，无意识地张开了双腿。
"求你了，"他含糊不清地说，"求你了，汤姆，快，我已经等了这么久，我想象过你那么多次，求你了。"
这都是真的，想着汤姆抚慰自己的次数多到哈利自己都数不清。只有汤姆能唤起他的性欲，所以在这之前，哈利当然会想着他手淫。现在，汤姆的手指隔着运动裤抚过他硬挺的轮廓，苍白了他曾有过的所有幻想。只需汤姆的呼吸拂过他，他就会高潮。
"我也是，"当哈利最终回过神来时，汤姆说道，他的声音是那样的低沉沙哑，使哈利渴望地挺动臀部，想要磨蹭上什么，"我梦了你那么多次，你是那样的美丽，完美，你就是我渴望的一切。"
哈利再次吻了汤姆。汤姆就罩在他上方，用自己的身体将他困住，在对他说他是多么美丽，他呻吟的声音是多么动听。哈利怎么可能不完美呢？
"我爱你。"哈利喘着气说。当汤姆停下挑逗，用手松松垮垮地握着他的阴茎时，哈利被吓了一跳，他小小地惊呼了一声。这让他担心事情会发生改变，这一切会停止，让他们失衡，但事实上，恰好相反。汤姆大声地淫荡呻吟着，仿佛遭到了电击，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将肌肉发达的大腿插入哈利的双腿之间，让哈利骑在上面，他的指甲抓挠哈利裸露的背，牙紧紧咬着哈利的肩。
在狂欲的浪潮中，哈利好奇，汤姆是否从未听人 —— 那些真对他有意义的人 —— 对他说过这些话。
"我爱你，"汤姆回复，他说得是那样的真诚，哈利的眼中盈满泪水，"胜过所有。你是我的生命，我的灵魂伴侣。"汤姆的声音破碎在最后一个字上。泪水不断滚落哈利的脸颊，被汤姆吻去。
最后，是这种脆弱的温柔将哈利推至边缘；是汤姆眼中的坦然，对真能有人爱他的讶异与不敢置信，将哈利推至边缘。对这个男人的爱冲撞着哈利的心，那么多的爱想破胸而出，将汤姆包围，哈利都觉得自己的心有可能会炸裂。
汤姆咬着哈利的下唇说："哈利，释放吧。"就这样，哈利的背弓了起来，他眼前一阵发黑，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他的整个身体充溢着能量。他的短裤湿了。
"该死，"汤姆喘道，"该死，你太性感了，太性感了。"
汤姆仍是硬着的，就抵着哈利的臀部，能离得这样近是哈利从未想过的事，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他想握住它，品尝它，感受它压在舌上的沉重，但以后会有机会的，他们还有余生。尽管他极想品味这一刻，但汤姆在他上方颤抖，他的眼是紧闭着的，汗湿的发粘在额头。汤姆再不能自制，即使是在派对烂醉的他，也及不上这一刻的脆弱。火热的占有欲在哈利的内心深处缓缓绽开，知道这是因为他，是他将汤姆的镇定破坏得如此彻底，以至于汤姆现在在他怀中颤抖，让他的心格外满足。
他现在只想尽快让汤姆射出，这样他就可以在事后抱着他。
他解开汤姆的牛仔裤，小心翼翼地拉下拉链，以免夹到汤姆的皮肤，然后把手伸了进去。汤姆的阴茎是不可思议的硬挺，那样的温暖。他试探着用力抚摸了一下，然后汤姆哼出了声。
"没错，"哈利轻声说，快速地动作着，汤姆的阴茎在他手中跳动，"他妈的没错，我爱你。"
汤姆低垂着头，他的发丝挠着哈利的胸。"再说一遍。"他说。
"我爱你，我爱你，汤姆。"
当汤姆一动不动，全身绷紧时，哈利知道汤姆就要到了。汤姆撑起自己，手臂肌肉紧绷，喘着粗气，在哈利的手中射了出来。他在高潮中撑着自己，一次，两次，缓缓地插入哈利的手，然后他瘫倒在床垫上，滚到一边，以免压到哈利。
他们各自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然后汤姆说："太爽了。"
哈利不得不在心底表示赞同。"这是说——我是说我们现在是作为朋友在做这些事？"
汤姆把哈利汗湿的发从眼前挪开，然后用指关节摩挲哈利的脸。"你是这样希望的吗？"他小心地问。
"我知道我的感受是什么，"哈利告诉他，"你也知道我想要什么，但如果你只是想继续做朋友，或是想再等一段时间，那也可以。我们可以 —— 我不知道，只是把这个作为，像是，额外的活动。"
"哦，你是说像男朋友一样的朋友？"但汤姆的语气是戏谑的，当他把脸对着哈利时，他的笑容是完全放松的。
"这是你说的，不是我。"
哈利抓住汤姆的胳膊，将它拉直，把头枕在上面，与汤姆的手交握。
"我不知道，哈利，"汤姆叹气，"我以为我知道什么对你是最好的，但我再这么说就不公平了。我以为我可以再等一段时间，但也许我们谁都无法再等下去了。现在你成年了，如果我都不让你自己决定，那我就是个混蛋。"
哈利缓缓点头。在这之前，他已经想过这件事无数遍了。在他十五六七岁的时候，他认为自己已经长大到可以做出这个决定了。在他离开学校之前，他是那样确信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汤姆只是把他当孩子哄，在过度保护他，等待是个愚蠢的想法，但现在，躺在黑暗中，指下是汤姆慵懒的脉搏，他从没像此刻这样信心不足。
万一他把一切搞砸了呢？万一他还没准备好正式恋爱？他爱汤姆，他对此无比确信，这就像汤姆肌肤下的心跳一样真实。但这真就是他需要做的全部？只有爱就够了吗？
"哈利。"汤姆轻声说，声音小到哈利几乎都听不见。当他转过头时，汤姆正用悲喜交加的笑容看着他，令他心疼："你不必现在就决定。真的不必，亲爱的。不用急，我向你保证，我哪也不会去。"
哈利颤抖着下唇："我只是想尽可能在你身边，我们能这样吗？这样可以吗？"
"我们当然可以，"汤姆回答，"我们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都可以。"
哈利转头，亲吻汤姆的胳膊，捏着汤姆的手，想要用这些简单的动作尽可能地将爱通过他们相贴的身体传递给汤姆。他想，他希望，汤姆能理解。
然后他清清嗓子。此刻气氛太过沉重，令人窒息，哈利不想回首时，寻不到幸福，于是他转向了更轻松的话题："你真要和我们一起过圣诞节？"
汤姆咧嘴一笑："只要你想。"
哈利眉开眼笑，他甚至都没心思去在意自己正笑得像个傻瓜："我当然想，我知道我父母也希望你来，我只是不知道你想不想来。"
"哈利，我再也不想错过任何能和你在一起的机会了。"然后汤姆的笑容变得更加温柔甜蜜，"话说，你怎么知道你父母也希望我去？"
"汤姆，他们爱你。"
汤姆轻松愉快地笑了。看了那么久汤姆谨慎伪装的样子，看到现在的他，令哈利着迷。
"是吗？"
"我认为他们爱你的时间就和我差不多长。"哈利用手肘撑起自己，将头枕在掌中，"他们爱你很久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汤姆吞咽了下，哈利看着他的喉结移动，入了迷。"再对我说一遍。"汤姆就像几分钟前那样呼吸，眼神柔和温暖。
哈利的心在为汤姆而痛，为汤姆不得不寻求保证，非得一遍又一遍地听，才愿意相信而痛，但也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厌倦对汤姆说"我爱你"而心潮澎湃。
所以，他说了一遍又一遍，他对着汤姆的头发私语，亲吻汤姆的前额，说他永远永远也不会放弃。他们两人会永远在一起，不只因为他们手腕上的文字，还因为刻在他们心底的话。
我爱你，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