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吻

Harry Potter - J. K. Row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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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吻
Summary
将西弗勒斯从泥沼里拉出成为了她的成就,她也总要不断擦拭这奖杯似地反复回忆,让它闪闪发光。

他们身盖同一张被褥。当西弗勒斯以背面她入睡时,卢娜会习惯成为敞臂将人环抱的那个,把脸颊贴附在他略拱起的后背来想象他们可能共梦的任何美好,而西弗勒斯会默默用粗糙大手将她的手轻握,以让她知道:他在——这是他们共同花费很多时间才让他懂得,并且愿意去做的一种肢体语言,意味安全、安宁与请安心。

批了满头金发的女性听着爱人平稳的吐息,感受他的腹部如同潮汐般涨了又退,进入一种幸福的循环(以前,一场好觉对西弗勒斯来说总能算是梅林给予的恩典,但在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以后,他失眠的问题改善许多,可仍然无法避免上涌的旧忆让他午夜梦回往昔,然后在卢娜不确定的噩梦里惊醒。所以,现在,她很庆幸他的呼吸证明他睡的很不错)她睁开自己的眸子朝昏暗里看,用视线勾勒身旁男人的轮廓,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在窗外那少许路灯灯光流过窗幔、撒在她眸时,会显其中的蓝意更浓(西弗勒斯会为此找到机会告诉她的)。

她没能睡着,只是浸在一种浅浅的快乐里醒,把西弗勒斯睡着时的安静模样收纳眼底,还在心里哼起有关月亮的麻瓜调子。而当她的目光扫过他的背时,她看见了许多触目惊心的痕迹——这些伤疤在他们每一次寻欢时都提醒卢娜有关西弗勒斯的不易,以及他深藏的脆弱。所以,她总在欲火里与它们一起烧得发烫,用她柔软的唇去一遍遍啄吻,安抚其中记载的、还隐隐作痛的灾难。而她确实具备这样的能力。至少她让背负这些伤痕的人如今懂得生活,成为一个连刻薄话都甜蜜的浪漫家伙,偶尔还会展现英国男人独有的幽默。虽然她无法完全抹除它们对他已经造成的影响,却也为自己能成为知晓这一切的唯一而自豪,无数次为自己是为那只哀哀淋雨的小狗擦干毛发的人而感恩生命和相遇——将西弗勒斯从泥沼里拉出成为了她的成就,她也总要不断擦拭这奖杯似地反复回忆,让它闪闪发光。

但她偶尔也痛苦,为西弗勒斯遭遇了太多而疼。对此,西弗勒斯则认为她太多情、太感性,说他从来不需要这样的同情,否则他早该自杀了,说完还不忘记狡黠地挑眉去笑。卢娜也笑,觉得他说笑话的能力还有待提高。

卢娜从西弗勒斯的大手里抽出自己的一只手去抚摸这些印记,像如此一来她就也经历了其中蕴含的岁月那样,缓慢、仔细。她也确在想象自己正旅行其中,赤脚漫步,还留下可爱的足印,标记来路之长。然后又轻轻吻上那些伤,将额头抵在那上面。

“我不认为现在是该精力旺盛的时候,嗯?古怪的小巫婆?”

沉重且还带着睡意的低音闷闷地响了,然后卢娜怀里的男人翻过身来面对她,带着一种甜蜜的责备神色来直视她梦幻的眼。他看起来还很困,但因为是在爱人轻巧的亲吻里醒来,所以他多少有些发不起脾气,只是无奈,就像多年前他们的人生轨迹刚刚开始交织时那样。而且还称呼她为“古怪的小巫婆“。这引得她笑。

“早,西弗勒斯。”卢娜看着他,用她唱歌似的嗓音道安。西弗勒斯认为这种语调是她总让他不能发作的原因之一。

西弗勒斯应了声“早”便把她往怀里紧了紧:“我敢说现在不到早上七点,卢娜。你不睡觉是在做什么?我想我的伤疤不会在你的梦里咬醒你。”

多么可爱的说法,西弗勒斯,我真喜欢你笨拙的幽默。卢娜枕在他臂弯想,然后用食指勾上他额前松落的几缕黑发,饶有趣味地将之缠绕三圈又松开,让它短暂形成一定程度的弧。西弗勒斯知道她在思考——她有思考时抠抠手或玩头发的习惯,只不过这个头发一开始只能是她自己的,如今也可以是他的。

“嗯?”

“我只是在想,西弗勒斯。这一束黑发里有一根是白色的,你知道吗?”

西弗勒斯笑了,要她别想着糊弄他。她则辩驳道“是真的!你看。”然后再次把西弗勒斯的头发绕在指尖,摆弄在他眼前。西弗勒斯点点头,但没去太在意,只是用手亲昵地抚摸爱人吹弹可破的脸,通过黑暗注视那双外凸的眼,示意她说出她真正在想的,他不想刻意去读她。卢娜知道他的意思,于是眉目里流动的欢喜便沉淀下去,在她脸上素来少见的严肃转而上涌,填补了情绪的空缺。然后又开始说:

“好吧。事实上,我只是想趁你睡着的时候跟它们说说话,要它们别再去痛。但没想到你会醒。”

“卢娜,你知道我不————”他急于反驳。

“我知道。你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但你也知道我也不是在怜悯你。”她打断了他。

“所以?”

“所以——我只是爱你,西弗勒斯。然后,我希望自己能让以前你经历过的那些再离你远一些。这很难,但我们都在努力,而且已经努力了很久。这不过是一点额外的,你不该拒绝。”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只手握住了西弗勒斯的左腕——食死徒印记存在的地方,用她柔软的指腹摩挲那里蜿蜒的凸起,有种迫切地想要吻它的心。西弗勒斯曾经告诉过她,从黑魔王死去的那一刻起,这个印记已经彻底失去温度、情绪和那头的讯息,成为一个永恒的警醒,仅此而已。而她很高兴他会这么想。又说:“况且,这些痕迹成为你的魅力之一,西弗勒斯。你有权知道你露出它们的时候很吸引人——至少对我。“

西弗勒斯挑起左眉,然后留下一声释然的轻叹。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卢娜直白的示爱仍然能够使他的心脏震颤。作为回应,他俯身,蜻蜓点水般浅浅吻了她的唇,对那上面的甜味浅尝辄止过后便抽离开来,调侃道:“我敢说,除你之外不会再有任何人认为它是美丽的。没人愿意欣赏一个刻薄的老家伙,更不会在意他身上是否纹了一个充满历史的图案。”但他的语气和目光里的戾气都尽他所能地融化了,还裹上一层柔软的糖衣。

“那你可以考虑纹一个花臂,让一只大蛇盘绕在新月上。这一定比你其他任何地方都更引人注目。”她用手在空中勾画她描述的图案,但很显然,这是卢娜·洛夫古德风格的幽默。

“我拒绝。”他毫不客气地回应她的玩笑,但只让人觉得这三字发甜。然后他又一次长舒一气,进一步抱紧了卢娜,将下巴靠在她头顶后合上了疲惫的眼,与困意一同包裹在爱人带来的温暖之中。

  

事实上,西弗勒斯自己也偶尔会反刍似地回想多年以前,感觉那一切对于现在已经恍若隔世,或者说,现在这一切才更像一场贴满金箔的梦——在他还是食死徒、一位双面间谍时甚至不敢希冀的梦。但他低头把鼻子埋在那团金发里,确认并笃定这足够真实。熟悉的薰衣草香伴着阳光让他多年积累的不安全感如今只能蜷缩在心灵一角,怀中如此之大的礼物正真切地被他所拥有。最初害怕承认这份感情的恐慌、面对彼此之间身份和年龄等阻碍的仓皇到现在全部烟消云散,他彻底不再怀疑现实是否又在开他人生的玩笑以取乐,只是接纳它,还慢慢学习爱的语言,时机适合的时候就会告诉卢娜她是个多么讨人欢喜的存在,以及他有多爱她——“爱”对他来说不再会是敏感词。虽然学习的过程对他来说很不易,还道阻且长,但他在做,并且被她所懂得,解读成千万种“喜欢”。除此之外,他也让自己越来越大程度上读懂“卢娜·洛夫古德”这一神秘的生命,在一声又一声甜蜜的太息里包容其像精灵般千变万化地在自己的一生里奔忙、留痕,就比如这个搅乱他清梦的伤吻。卢娜此刻则依偎着他,以全身去迎合拥抱,不再去思考太多。毕竟,她也从不是个留恋过去的人。每当她记起那些过往的苦难,她就会告诉自己朝前看,把多情留给眼前人。

"我爱你。"卢娜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西弗勒斯睁开眼睛,同她相吻。他们的唇瓣缠绵时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清晰,不过他们并未在意,而是继续深情地相拥,把欢愉带给彼此,半晌才分离。

"我爱你。"卢娜望着他,又说了一遍。"我知道。"他说道。"你真是个傻瓜。"卢娜笑眯眯地逗弄着他,觉得这很有趣,还伸手抚摸他有点胡茬的脸庞。“托了你的福。”他狡猾地回应,侧过脸又吻了她的掌心。

“但你真的再可以考虑一下的——大蛇和月亮。”

“别再取笑我了,聒噪的小巫婆。快睡吧。”

“好吧。我很期待。晚安,亲爱的。”

“晚安。”

他们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