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格兰芬多的哈利·波特和赫奇帕奇的理查德·格雷森是在四年级的时候才熟络起来的。人们都觉得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应该多少有些交往,这样的陌生让人觉得很不寻常,毕竟哈利是魔法世界的救世之星,而格雷森,来自大洋彼岸的哥谭,哥谭,多么可怕的城市,这让所有人都觉得好奇,更何况他的养父还是那个全球知名的花花公子。每个询问理查德为什么跑到英国来读霍格沃茨的问题都被对方“想要体验风土人情”的答案敷衍过去,而哈利,这个平常几乎不会看新闻国际版的青少年自然也不会关心霍格沃茨有没有异域来客——对他来说,在哪儿读书不是读,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他连少年犯看管学校都差点进去过呢。
理查德有张好脸蛋,能让马尔福评价为花孔雀的人在容貌方面绝对不俗,这大概也是他总是很引人注目的原因之一,再配上他那张能把皮皮鬼说到自闭的嘴,很多人都被他忽悠的七荤八素,男孩认为他很酷,而女孩,她们总有些过于浪漫的幻想。
落落大方的男孩从不直接或婉转拒绝,但谁也没能和他更进一步,倒是已经吃过漂亮草包的苦赫敏总是对此嗤之以鼻:“他那花花公子的做派也没比马尔福好多少,为什么那些人总是那么轻信几句打发人的话呢。”
“认真的,赫敏,至少他脾气比马尔福好上很多。”罗恩在分食面前的鸡腿时插了句话,而赫敏只想让他闭上嘴把食物咽下去,“他上次还借我抄魔法史的作业,就你生病那一阵,课前几分钟怕我抄不完他还给我划了点重点,马尔福才不会亲自动手做作业呢。”
这不怪赫敏,洛哈特的事让她用十二年建立起的世界观迅速地崩坏了一次,她对长得好看还很会说话的男性都有点过敏,迪克只不过是恰好撞上了她的枪口,稍稍维护了几句赫敏有些疏于打理的卷发。
“嘿,男孩儿们,你会对现在你们说出来的话后悔的。”理查德捡起了赫敏掉在地上的笔记本,“我听说英国男人都会秃成地中海,过不了几年你们也会到那个年纪,到时候你们不仅脑袋顶上没有头发,脑子里面也空空如也。”
“他就是在展示他高超的俏皮话技巧,游刃有余。”赫敏很是暴躁的扯了扯她的长发,她不是那么在乎她的外表看起来如何,“马尔福是被宠坏了的高傲跋扈,而格雷森,他只是无时不刻地在找机会释放他的表演欲。”
表演欲,没错,哈利记得这个,二年级时洛哈特的决斗俱乐部就是个例子。作为赫奇帕奇的满分学生,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自然也对迪克青睐有加,那一年他们有几堂课和獾院合上,而迪克永远被点名出演舞台剧的重要角色,哈利时不时也要和他搭档几场对手戏,与他自己的敷衍不同,理查德能把浮夸的台词说得生机勃勃甚至远超洛哈特的期待,所以在决斗俱乐部里,格雷森自然而然地第一个上场,对战来势汹汹不怀好意的马尔福。
虽然他俩私下里没有什么仇怨,但马尔福总归是不喜欢有人的风头在他之上,用几个恶咒惩罚他看不顺眼的人对他来说容易得就像是砍瓜切菜,但他在丢出咒语的时候绝对想象不到迪克是一个非常灵活的的对手。赫奇帕奇的神奇小子用一个漂亮的侧滚翻躲过了马尔福的锁腿咒,然后以超越常人的速度站在了金发男孩的面前,用魔杖抵住了对方脆弱的下颌。
“你已经输了。”理查德的语气云淡风琴,仿佛刚才复杂的杂技演出只不过是一种基础飞行课上的消遣,“下次你还可以再快点。”
台下的学生们为他鼓掌喝彩,而他则十分熟练的鞠了个躬。接下来的事情哈利就不太愿意再去回忆了,毕竟被所有人当成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更想把这一切从他的记忆里删除。
格雷森飞得也不错,二年级的时候他和马尔福同批次进入了魁地奇校队,和哈利也比了几场。同为找球手哈利给予了他相当高水准的评价,迪克的姿势十分轻盈,就好像他是为了天空而生,在扫帚上飞行的格雷森宛如真正的飞鸟,连技巧在他之上的哈利也承认自己无法像他一样如此轻快地在空中飞舞,但比赛终究是比赛,赫奇帕奇总是输他一步,他一直怀疑格雷森是因为太过享受在天空中的感觉才输掉了这些比赛。
不过他从来没有输过斯莱特林,这让哈利不得不对上马尔福的次数直线下降,他真的很感激这个。
哈利觉得他与这位赫奇帕奇的神奇小子会一直维持这种点头之交,他并不像是赫敏一样对格雷森的花枝招展很是过激,毕竟他算是为数不多不对他头上的伤疤感到好奇的人之一,但四年级的三强争霸赛让他们俩的关系好了很多,不能算是那种可以分享一切的密友,但至少是那种可以分享几个秘密的友人。
那时候哈利的日子不太好过,他成为三强争霸赛的第四名勇士,每个人都在质疑这场比赛的不公,不少人把矛头对准了哈利的个人品德,认为他为了出风头欺骗了所有人。他很遗憾,因为罗恩也这么想,他真的很生气,他一直以为罗恩会是他身边最为忠诚的的伙伴,可他红发的好友真的表现不佳,赫敏说他会明白的,可是情感上的伤害并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弥补的,哈利或许很快就会原谅他,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不会伤心。
“丢掉那些没用的玩意儿吧,除非你们也想成为傻子。”在赫奇帕奇的低年级学生用一枚侮辱性的徽章嘲笑哈利的时候,格雷森成为了那个站出来的人,他用几个咒语让所有的徽章消失无踪,又训斥了几句那些个爱追赶“大众潮流”的小孩子,“火焰杯能吐出来他的名字就意味着他有参赛的资格,让一个老古董来决定这么危险的比赛参与者就已经很滑稽了,再说,就没有人问问他自己的意愿吗,我看他对这事儿也挺抗拒的。”
在此刻,哈利觉得理查德就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他真的不是很想再一次成为人们视线的焦点,即便他的心里有那么一点对于这场比赛的好奇。
“你是怎么知道我真的完全不想掺和到这场比赛里来的…大多数人都觉得我很想要出这个风头,也觉得我确实需要出这个风头。” 哈利很是感激地说,“我真的已经解释很多遍了,可就是没人愿意相信我。”
“他们用耳朵去听,而我用眼睛去看,你并不需要一千加隆的奖金,也不想要给自己争取任何新头衔,我想愿意动动脑子进行逻辑推理的人都会知道,参加这场比赛对你来说可没有一点的好处。”蓝眼睛的男孩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哈利,他在最恰当的时刻伸出了自己的手,“理查德·格雷森,但别叫我理查德,喊我迪克就好,我不想听起来像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英国人,否则我会追着你喊一整个学期的救世之星。”
于是他们两个都笑了,哈利难得地放下了三强争霸赛为他带来的苦恼,任由迪克把他带到天文塔的塔顶。
“名人总有不少烦恼,我猜你想自己待一会儿。”迪克说,他丢给了哈利一把储藏室里几乎快要掉光毛的扫帚,又为他指了指天文塔的塔尖,“上面的风景很好,我知道这可能不太符合校规,不过我经常飞到上面去吹吹风。”
“一个人从上往下俯瞰霍格沃茨真的很美,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在这儿等你。”蓝眼睛的男孩补充道,“相信我,在那里呆久了会有点寂寞,你会需要有人能把你从那种情绪中拉出来。”
格雷森说的没错,在魁地奇训练场上他虽然飞得很高,但却从未从这个角度欣赏过这个被他视为家的地方。高空中的风有点冷,他颤抖着给自己施了个保暖咒,然后在安静的蓝天之下放空自己,将那些让他觉得有点委屈的话全都抛在脑后。他觉得有些孤独,他好像又并没有那么孤独,赫敏总是那么担忧,她害怕接下来的挑战会让他丢掉性命,这让他焦虑,不过更多的还是感激,毕竟那个女孩总是在他身边支持着他。紧接着他又想起了罗恩,他认为他早就原谅了他,他相信自己的好友只是一时犯傻,罗恩和那些每天取笑他的人有着本质上的差别区别,他先是朋友、然后才是其他。
他发现了很多好的东西,因为格雷森和迪戈里——真正的霍格沃茨勇士——都是宽厚而温和的赫奇帕奇,他视为导师的教授们也从未怀疑过他的辩解,当然,他也必须要经历这些不好的事情,有人从中作梗给他找了很多的麻烦,也有人只是不够了解他才给他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哈利·波特的一生就是从这样的好与不好中开始,他要做的只是接受这一切、完成自己的使命,然后作为哈利·波特好好活下去。
“虽然我并不想打扰你,但是晚餐的时间已经开始了。”迪克敲了敲窗框,提醒仍然飘在空中的哈利,“你应该不想错过晚餐,或者说,你不太想去礼堂的话,我帮你带点吃的过来?”
下次在赫敏又要提起格雷森的表演欲的时候哈利觉得自己应该为他辩驳几句,迪克确实是个正直的人,而且有点过分体贴了。
最终他们在天文塔的塔顶分享了一顿简单的晚餐,迪克带了些三明治和南瓜汁回来,他非常礼貌地让想要在这里绘制星图的学生们换个时间,说自己因为恶作剧被罚了禁闭,需要在今晚把这里打扫的一尘不染。14岁的哈利·波特从未见过能把人际关系处理得如此妥帖的人,即便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到的格兰杰在一年级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和他抱怨几句同龄的女孩们让她觉得脑袋发昏,但迪克太擅长这些了,维系恰当的社交距离需要的不仅仅是散发友好与善意,可在此基础之上,他实在是有点过于老成。
哈利当然不相信这会是优渥的家境或是贵族的传承能教给小孩子的,看看德拉科·马尔福,他可做不到能让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喜欢他。
“霍格沃茨的南瓜汁是唯一能让我忘掉咖啡味道的饮料。”迪克还在滔滔不绝地发表着关于霍格沃茨饮食的见解,哈利试图记住他说的每一句话,可这实在是太难了,他只大概记下了迪克所居住的韦恩庄园里面有一位来自英国的老管家,这位从样貌到举止都十分英式的管家偶尔也会做些家乡菜,而他的手艺比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要好上几百倍,“等放假的时候我一定得给你带点阿尔弗雷德的甜饼,没人能拒绝那个,上个月塞德里克想用成打的糖羽毛笔和巧克力蛙和我换最后一袋说要给自己的女朋友尝尝,我一直都没答应他。”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迪克?”哈利靠在塔楼顶的窗边,夜色逐渐笼罩了灯火通明的霍格沃茨,天上的星星异常闪烁,这大概是为什么很多人都会挑选这个时候到天文台上来绘制星图。事实上,哈利也并不是一个不善于沟通的人,在楼梯下杂物间里生活的经历让他懂得察言观色,所以多数情况下在不必要的时刻他也不会多说些什么,但他还是太好奇了,他知道迪克并不会拒绝回答他一些问题,“为什么你会知道在塔顶上呆着会让人心情舒畅,你经常来这里吗……我以为你总是很快乐。”
快乐,没错,这是哈利在前三个学年里和迪克短暂接触留下的印象。他总像是一阵风一样,轻盈地来到什么人的身边,说上两句把人逗到咯咯发笑的话,又化身成了灵动的小鸟消失在众人的面前。他成绩不错、但却不是那种会招人厌烦的好学生,他参与了不少恶作剧,所以韦斯莱双子和他的关系也很好,斯普劳特教授会因他头痛。格雷森总是笑着的,飞在天上的时候他笑得很明媚,好像天空就是他的领地,他得以短暂地回到了他的故乡,就连在被斯莱特林挑衅的时候他也是笑着的,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所有的危机,就好像那些人向他投掷来的恶意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玩笑。
他看起来是快乐的,但那是因为他给别人带来了快乐。
“我算是哥谭人,你知道,那里算不上是一个好地方。罪恶、黑暗、疯狂,但那里却也有着守护着它的骑士,所以我真的也挺喜欢那个地方的。”迪克像是有些讶异,不过他倒是很愉快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只是哈利也是个会留意观察别人的人,他是可以感受到的,男孩快乐的蓝眼睛里也有着终年不化的阴霾,“我总是会在这样的高度看着哥谭,每当我想起那里了,我就会爬上塔顶看一看。”
“这离美国可太远了。”哈利说,他想他是能够理解的,因为霍格沃茨就是他的家,每当暑假他不得不回到女贞路的时候他也会计算着苏格兰高地的方向,然后站在院子里朝那个方向看去,试图在逐渐熄灭的万家灯火中寻找到这一座幽深的古堡,“不过霍格沃茨也会是你的家。”
“就目前而言,哥谭才是我的家。”迪克不太自然的表情一闪而过,但哈利还是相当敏锐地将其捕捉,“我不知道,不过除了霍格沃茨和韦恩庄园,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对吧。”
“你说你会在和天文台一样的高度俯瞰哥谭。”哈利轻而易举地转换了话题,在某个瞬间他想到了很多的事情,例如为什么生活在美国的迪克会来到英国读魔法学校,这绝对不是他口中的体验风土人情那么简单,也例如迪克正在逃避这个话题,这场谈话应该到此为止了,“那韦恩集团的所在地一定是一幢摩天大楼。”
“是啊,摩天大楼。”迪克笑了笑,那些轻松的俏皮话又回到了他的身上,“我能说什么呢,在顶楼写作业的感觉真的很冷,而我总是害怕一张不及格的试卷会让布鲁斯把我从楼上扔下去。”
布鲁斯当然不会干这种事情,总想把他往下扔的一般是小丑,而蝙蝠侠只会用开除当借口把他踢出局。
“你开什么玩笑,连魔法史你都能得O,而且你还在课上睡觉。”哈利对此印象深刻,“现在你说你会害怕不及格?你只会因为在制作魔药时故意把斯内普的头发染成洗不掉粉红色而不及格。”
他确实害怕不及格,可负责给罗宾打分的可不是宾斯或者弗立维,蝙蝠侠拥有一套独特的评价体系,他已经非常痛苦地领教过。
“我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迪克仿佛拥有了新的灵感,“但我其实更喜欢红色。”
“拜托你不要真的这么干。”哈利一个头两个大,或许新的染发魔药转天就能从乔治和弗雷德的手中销售出去,“我知道你觉得学院杯不是那么重要,但还是不要轻易去挑战斯普劳特教授和麦格教授的心脏。”
***
即便格雷森和迪戈里都在公开场合无数次地阻止过同校的学生对哈利恶语相向,可哈利本人的生存环境还是没有好上多少,迪克总是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所以就算赫敏总是以非常挑剔的眼光审视着这位不请自来的格雷森,他还是经常出现在哈利的身边,在两院合上的课堂里主动坐在被孤立的救世之星身边。
“我有时候觉得你才是救世主。”魔法史课上,哈利百无聊赖地和迪克小声聊天,他可不想知道自己的朋友究竟有什么样的特异功能能够把那厚厚的魔法使课本倒背如流,不过迪克倒是非常慷慨的分享了他的论文,哈利也不强求自己一定要凝神听讲,赫敏给他布置了不少参考读物,他需要熟练其中的魔咒以应对接下来的比赛,“这很奇怪,你一定要让你遇到的所有人都觉得快乐吗?”
“因为我是天生的流浪者,被兹克姆德王驱逐的罗姆人,在圣心教堂前用塔罗牌占卜的小波希米亚。”迪克小声哼哼了几句Aznavour的La bohème,哈利听不懂歌词,而宾斯教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才不会管这边的小小骚动,“那意味着我们总是快乐。[1]”
哈利朝他翻了个白眼,该死的表演欲。
“好吧,我认识的一个人的…很重要的人曾经和她说过,‘你要拯救世界,我会拯救今天’,所以我应该是受到了一点启发,你还有一个魔法世界要去拯救,所以今天我就来拯救你的校园生活。”迪克在羊皮纸上画着圈圈,他凑过去看了几眼,男孩正在用简单的比划勾勒出在山洞顶部睡觉的蝙蝠的样子,几天前刚刚被对方想要想给斯内普染上红色的想法震慑的哈利只觉得非常惊恐,他真的非常希望对方不是在认真做计划,“所以格兰芬多的黄金男孩愿不愿意做一点非常规的事情,我给你准备了一场表演。”
哈利看着那双真挚的蓝眼睛,他实在是没有说不的勇气,这就是为什么他会穿着隐形衣站在禁林的边缘,等待着迪克来赴约。
“你到底是怎么靠着麻瓜的方法躲避在城堡里巡逻的老师的。”看到迪克穿着长袍的身影在不远处出现,哈利惊讶地发现自己没有听到任何正在靠近的脚步声,他的朋友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在他面前一样,“你肯定不是用了幻身咒,能够隐去身形不代表你能藏住走路的声音。”
“算是家学渊源?我小时候总喜欢晚上跑出去闲逛,布鲁斯设定的宵禁时间太早了,我总是很好奇。阿尔弗雷德和他都是对声音非常敏锐的人,而且庄园里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你在这种情况下多尝试几次也能锻炼出来这样的能力,教授们就是太依赖魔法了。”迪克当然是在胡扯,霍格沃茨的城堡里所有的电子设备都会失灵,无论他多想用蝙蝠洞出品的仪器扫描整幢建筑物,想要画出这里的完整地图,他还是得靠自己的脚步一点一点测绘丈量,这花费了他一年级的大部分时间,迪克当然对走廊里所有的视觉死角都很熟悉,“走吧,以前想要看到这样的表演都得排队买票,现在我给你留了VIP观众席里最好的位置。”
禁林里的树木郁郁葱葱,在黑夜的笼罩之下,粗壮的树干上扭曲的节疤看起来更加的狰狞,虽然违反校规对哈利来说早就算得上是家常便饭,但他也并不总是很想要到这里夜游,人生往往都是事与愿违,他不仅每年都要来,每年还都要差点死在这里。迪克倒是对这段路非常的熟悉,他在草丛中灵活的穿越,最终带着哈利来到了一片稍微空旷一些的地方。
“就到这里吧,再往前去就是魔法部设立围栏的地方,大概是会有什么项目把那里征用为了场地。”迪克掏出魔杖将几处藤蔓和树枝固定在了离地面几米高的枝丫上,围观的格兰芬多黄金男孩觉得这样的场景让他觉得有些熟悉,随后他想起,这样的布置就好像是马戏团中的高空秋千一样,“海格不会高兴我们出现在禁区里的,你的身份真的有点敏感。”
“说得对。”丽塔·斯基特让哈利直面了媒体的险恶,他甚至萌生了一种雇用迪克做他发言人的想法,“我可不想看到预言家日报的头条是《哈利·波特:一个从出生开始就在不停说谎的骗子》。”
哈利是没有去看过马戏的,德思礼一家才不会带他光顾这样欢乐的场所,毕竟马戏团的门票比动物园的入场券要贵上不少。在他来到霍格沃茨前一年的一个普通冬日,弗农兴高采烈地展示出了三张烫金印花的门票,那上面的插画五彩斑斓,灯火通明的帐篷里飘散着红绿色的彩纸,荡在高空秋千上的空中飞人仿佛下一秒就要飞出画面,他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为每一位购买了门票的人送上最为璀璨的笑脸。
“好好呆在你的储物间里,我们回来之前你不准出去。”佩妮递给他一碗冷汤,而后她给达利围上了一条深褐色的围巾,说着她可不希望他的小宝贝着凉感冒,哈利灰溜溜地跑回房间听着房门落锁的声音,他非常刻薄的想到,以他表哥的体格和脂肪含量,少带一条围巾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马戏团的巡回演出总是与冬季的假日和圣诞节息息相关,哈利一边喝汤一边构想能够在温暖的豪华帐篷里能看到的演出会是什么样,可他发现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在秋千上荡来荡去的空中飞人对他来说与猴子无异,他被自己想象中的画面逗笑了,这让他心情很好。于是他躺回了床上,在滑稽的梦境中沉沉睡去。
“飞翔的格雷森,为您效劳!”哈利只是稍稍跑神了几分钟,迪克就以一种非常敏捷的姿态爬上了那棵十几米高的大树——说爬可能有点侮辱他,他只是原地跳了几下,又做了几个空翻,然后就出现在树顶。
禁林里面没有灼热的聚光灯,也没有漫天飞舞的彩色纸条,迪克用最朴素的器材,几根树枝和几条藤蔓,为哈利呈现了一场没有掌声的空中飞人表演。他的手离开了这根树枝又迅速攀上了另一根,柔韧的身体仿佛摆脱了一切重力的枷锁,或许这样连续的空翻已经突破了人类的极限,哈利想起了在禁林中漂浮的萤火虫,轻盈、优美,散发着暗淡却引人注目的光。迪克以一个花哨的四联空翻作为结尾,他稳稳地落在了哈利的面前,向她唯一的观众深鞠了一躬:“不要吝啬你的掌声,如果没有观众的欢呼,表演就算不上成功的结束。”
“我觉得我发挥的挺好的,真的没点表示吗?”迪克在哈利在眼前晃了晃手掌,“好吧、好吧,或许魔法能做出比这个更精彩的表演,但我还是更喜欢以普通人的方式来完成我的演出。”
“不…我想弗立维教授绝对不能用几道魔咒作出这样的动作,这只是太棒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就、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哈利终于可以把那些猴子们在树上荡来荡去的画面从脑海中剔除了,如果空中飞人杂技会是这样的精彩他会决定向自己曾看轻的每一位演员道歉,“但你……你的监护人难道让你每年暑假在杂技团打工吗?我确实听说过很多不负责任的家长通过这种方式饲养小孩…”
鉴于他知道迪克只是布鲁斯·韦恩的养子,他对这种协议式的抚养关系总是充满着不信任,而且也不能算是他听说过,毕竟他的姨夫姨妈就威胁过他,如果他要是还在暑假的时候使用这些糟糕的戏法,他们就会把他送进马戏团,让他每天都给别人表演魔术。
“这让你还显得有点用。”弗农拧巴在一起的笑脸让他觉得反胃,“没人想让你在这里天天发呆。”
“嘿、布鲁斯不是那么糟糕的人,他其实挺…不赞同我使用这些技巧的,安全守则什么的,他很委婉地表示过不希望我把脊椎摔断。”迪克连忙摇头,他下意识就去维护布鲁斯的形象,哪怕最近他们的关系确实有些糟糕,“怎么说呢,他还总是在滑雪的时候把自己的脊椎摔断呢,我觉得他没有什么资格说我。”
“那还真是挺奇怪的,你们两个都是。”迪克并不经常提起他的养父,大概是因为韦恩这个名字给他在麻瓜的世界里也带来过不少的麻烦,哈利发誓他见过好几次出身麻瓜家庭的孩子围着他身边问个不停,不止询问布鲁斯·韦恩,也会询问哥谭的黑暗骑士蝙蝠侠,比起正面接受赞扬或是磊落的回答问题,迪克总是会选择不著痕迹的岔开话题,哈利原本以为这是两父子关系不良的一种表现,可在寥寥几次他们的谈话中迪克谈起布鲁斯的时候,他又觉得那个奇怪的男人确实地被迪克尊敬着、也被他爱着,“所以杂技是你的课外兴趣班吗?”
“我小的时候一直都生活在马戏团,我的父母和我都是空中飞人的演员。比起魔法,在空中荡来荡去更像是我与生俱来的天赋。”他们两个坐在突起的树根上,周围的萤火虫四散飞开,迪克从自己的袍子里拿出了一个密封的牛皮纸袋,他才刚刚把袋子撕开一个小口,哈利就闻到了甜腻的黄油和巧克力味,“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最后一点甜饼,刚刚带着它跳来跳去有点碎了,不过也不影响口感。天呐、我以前一直不喜欢阿尔弗雷德准备的黄瓜鸡蛋三明治宵夜,可我真的希望现在我的手里能拿上那么一块。”
“那为什么……?”甜食总是让人心情愉,哈利也领教到了小甜品的魔力。
“你想问为什么我被布鲁斯收养?”迪克当然知道他的朋友现在满脸纠结,不知道这个问题到底应不应该问出口,“后来有一场演出意外,我的父母从高空坠下,而布鲁斯·韦恩刚好在现场。他是个好人,不想让一个无助的孩子流离失所,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对不起。”哈利当然能够听出迪克在谈起自己父母时流露出的哀伤和眷恋,就是因为他能够推理出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一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他才会在提问的时候开始迟疑。当然,他也想到了更多的东西,这场表演也许正在撕开迪克的旧伤,可是为了让他开心一点,他还是这么做了,名为歉疚的情感正在他的内心升腾而起。
“相信我,我已经无数次的和别人重复了这个故事。麻瓜媒体对这件事的好奇和报道绝对不会比魔法世界宣传你父母牺牲的次数要少,我已经很习惯了。我从来没有畏惧过飞行,而我相信他们也会希望看到我能飞得更高、飞得更远。”迪克安抚了他几句,或许有很多事情都会成为内心的折磨,但他知道,这样的折磨会让他变得更好、让他变得更在乎、让他同样理解魔法世界的救世之星也会这么想,“我其实没有想过自己会是一个巫师,不过我倒是接受得很快,哈里马戏团、我才发现老团长的名字和你的读音有点相似,是个在世界各地巡回演出的马戏团,我们都是流浪者,很难去追寻自己从哪里来。马戏团里除了表演还会有一些助兴的节目,神秘女士——一个老奶奶,会在表演开始前给观众做些塔罗占卜,我也和她学了一手,她说我做出的占卜总是最准确,这可能就是巫师血统在作祟吧。”
“你好像没有选占卜课。”哈利像是想起了什么,特里劳妮绝对也是霍格沃茨给他带来的几道阴影之一,或许仅次于斯内普的瞪视,“幸亏你没有选占卜课,那简直是就是噩梦。”
“可能是我并不相信人的命运是既定的。”迪克摊了摊手,这确实是原因之一,实际上,更主要的原因是他有点害怕在接触了占卜之后,他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手窥探蝙蝠侠与罗宾的未来,那会让他的心态产生非常负面的变化,“你肯定也没有测算出咱们两个坐在禁林里吃饼干的未来吧。”
“相信我、没有人会觉得占卜是正确的,我们只不过是在竞争谁的死亡故事编得最精彩罢了。”
“那我一定得去试试,死亡故事,我最擅长了,我可以为你描绘100种出其不意的死亡方式。”迪克颇有些语重心长地说,“我可是哥谭人、哥谭最不缺的就是死亡故事。”
哈利回到格兰芬多的寝室时罗恩还没有睡,他的床头还点着一盏灯,看到哈利步履匆匆地走向自己的床幔,他阴阳怪气地说:“看起来你确实不需要我,这么快就有新朋友可以约会了?”
暴躁的哈利·波特只想用自己手中的枕头闷死这个一点也不会看场合的笨蛋好友,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他的地位永远没有人可以取代。
***
“迪克,帮我个忙,我知道你跟赛德里克的关系一直都不错,你能不能……”挂着黑眼圈的哈利看起来就睡眠不足,和罗恩的事情就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现在战局里又加入了赫敏,她实在是厌烦了当他们的传话工具。加上昨夜海格带他偷偷来到禁林的边缘,他花了几秒钟才理清思绪,明白这是他的老朋友想要给他一些提示,看着躺在禁林里咆哮着正要喷出龙息的火龙,哈利满脑子都是“我该怎么办”。
他理所应当的失眠了,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至少有一件事他很明确,马克西姆夫人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布斯巴顿的勇士肯定也会得知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而德姆斯特朗,卡卡洛夫从来就不愿意按照规则玩游戏,真正什么也不知道的勇士只有塞德里克一个,哈利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他必须确保塞德里克也拥有相同的知情权。
“如果你想找他聊聊,我可以帮你约他出来,如果你想让我帮你带个话,那答案是不行。”迪克的手里捧着课本正往地窖的方向走去,被他步履匆匆的格兰芬多好友拦下后,他附在哈利的耳边轻声说,“塞德里克一直都挺喜欢你的,我觉得你应该跟他聊聊,面谈总比托人带话要更真诚。看你慌慌张张没有休息的样子,你已经知道第一项比赛的内容了?是龙吗?”
“禁林里现在有四头火龙,梅林的胡子……你是怎么知道的?”哈利像是找到了诉苦的对象,他的语气已经崩溃到了极点。赫敏当然也掌握这条消息,这还是他早饭的时候亲口告诉她的,棕发女孩在听到DRAGON这个单词的时候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培根和面包,抓起哈利就往图书馆的方向跑,她的嘴里一直念叨着自己应该到哪个区域借这些和神奇生物有关的书,一边痛骂让学生们面对如此危险生物的魔法部。哈利知道这是女孩独有的关心,可看着赫敏焦虑的样子,他的心脏也不断地收缩抽动,他真的是太紧张了,他需要有一个可以放松的缺口,“你已经告诉塞德里克了吗?”
“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龙,但大概有了个方向。魔法部的保密措施做得并不好,但这只是推测,而你你刚刚证实了我的想法确实没错。以及,没有,因为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塞德里克也是我的朋友,我不可能告诉他一个不准确的答案,这会杀了他的。”在人流中交头接耳的两个人实在是有些碍事,迪克拽着哈利来到了一条并没有那么多人经过的走廊,“夜晚的禁林里有时候会火光冲天,我总是习惯半夜到那边去逛逛,能让树木留下烧焦痕迹的魔法造物实在不算太多。我知道塞德里克明天晚上没有课也没有约会,天文塔怎么样,这回我真的被罚了打扫天文塔的禁闭。”
“斯内普没有让你课后留堂帮他处理那些鼻涕虫,所以你的禁闭不是因为染发的恶作剧?”哈利很庆幸对方不必被关在地窖里,“我看到你和韦斯莱们在商量些什么,不管你为什么非要这么针对斯内普,请你一定要放弃这个计划。”
“我们决定让斯内普在圣诞节舞会上变得更像一棵圣诞树,这比粉红色更有挑战多了。”迪克回答,仿佛这些高难度又邪恶的小计划对他来说就像是家常便饭,“我不是在针对他,只是不太喜欢很多人说他像是黑漆漆的老蝙蝠,而且有更大的标靶在,斯内普很难把他的精力分出来给我,这次的禁闭是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教授给我的。”
迪克面前这位“更大的标靶”非常有自觉,哈利现在看到斯内普的身影都觉得头疼,每一堂魔药课都让他度秒如年。
“你到底做了什么会让穆迪教授给你禁闭。” 虽然疯眼汉确实有些不太正常,但他并不热衷于惩罚每个在他课堂上开小差的学生,哈利不想去思考这位赫奇帕奇神奇小子到底做出了多么天怒人怨的恶作剧,“你难道在课堂上把他的假眼抠出来了吗?”
“你说的我好像是一个变态,我没有收集别人器官的癖好……倒也没有什么,我只是放走了他用于展示不可饶恕咒的蜘蛛。”迪克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是非常无辜,“然后在课堂上告诉他,不要轻易给未成年人展示死亡。”
“死亡教育当然是好事,至少可以让人在经历至亲死亡时不会那么的手足无措,但他不应该这么残酷,将所有血淋淋的真实在四年级的学生面前展开。”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无数年迈的智者不断地重申这一点,这是正确的,因为人的一生并不会因为你失去了什么就被冻结停滞,但迪克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一边向前看,一边又抓着他的过去死死不放。他的眼睛是向前看的眼睛,可他的手掌却是抓住过去的手掌。
“迪克说你想要和我聊聊,其实先前我想去找你的,至少跟你道个歉什么的。”晚间时分,德里克准时在天文塔的塔顶出现,手里拿着抹布擦拭着玻璃的迪克朝他们两个挥了挥手,把空间留给了这两个人。哈利总是觉得很抱歉,他认为自己真的抢去了应该属于赛德里克的荣誉,而此刻的赛德克看起来更加的抱歉,“我试图阻止他们这么说我,但我能劝阻的人太少了……他们还是那个样子,对不起。”
“不用在意,我们都是被迫面对这种局面的。”哈利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做错的又不是赛德里克,可他却在这里向他道歉,那些正陷入盲目的人却永远不会陷入道德谴责的怪圈,他已经不想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所以他迅速切入正题,“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说说比赛的,看起来作弊也是三强争霸赛的优良传统,第一关我们要打倒一只火龙,我的意思是,一人打倒一只。”
“我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塞德里克也大概恍神了几秒,打倒火龙或许也让他觉得毫无办法。
“你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哈利的语气里微妙的带着些同情,他在此刻感到了一种同仇敌忾的情感,“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霍格沃茨勇士。”
在此之后,哈利和塞德里克还聊了些别的事情,从他们都熟悉的魁地奇开始,到负责帮哈利约人出来的迪克·格雷森,大体都是闲扯的范围,他俩都因为三强争霸赛压力很大,能够拥有这样的放松一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迪克是个很不错的人,他聪明、活跃、敏锐、才华洋溢。虽然斯普劳特教授有点头疼,但她还是很喜欢他,毕竟他给了她在麦格教授提起你的时候炫耀回去的底气。”塞德里克谈起了他们共同的朋友,迪克还在门外擦拭天文塔的每一扇窗户,顶撞师长确实不太礼貌,但迪克说的话也没错,他也对疯眼汉穆迪的教育方式颇有微词,“最近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了他确实很正直,很多人都喜欢他,也愿意听他说话。我一直觉得他是个有点特殊的孩子,他很少提他自己的事,所以我也不会过问,可他显得非常稳重——不是性格上的稳重,他还是个孩子,也像个孩子。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其实这有点奇怪,他和你差不多大,可我觉得他做得会比我更好。”
塞德里克同哈利讲起了以前发生的一件小事,就在哈利一年级万圣节奇洛教授跑进大厅对说地下有一只巨怪的时候,那时整个霍格沃茨的礼堂乱作一团,小孩子们从没有见过那样的怪物,他们感到非常的恐慌,高年级的学生虽然学习过如何对付巨怪,但理论知识总是不能完美地运用于实践。迪克是那个看起来最冷静的人,他安抚了身边几个慌乱的同学,在邓布利多让级长们带本院着学生回到公共休息室时,迪克向级长建议的一条能够更加迅速回到寝室的捷径。
“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就在地下室。”他那时是这样说的,“所以我们的脚步得更快一些。”
“他总是让人出乎意料。”塞德里克口中的故事让哈利想起了很多他以前忽视的细节,在很多微妙的场合,他其实都见到了迪克的身影。
一年级的时候他忙着保护魔法石,格兰芬多三人组怀疑的对象是斯内普,哈利总是打起更多的精神去监视魔药课教授的一举一动,但有好几次他都看到了迪克出现在奇洛教授——真正被伏地魔附身的人——周围,只是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蛇怪通过下水管道在霍格沃茨城堡中闲庭信步的那一年,迪克不仅没有参与“孤立斯莱特林继承人”的活动,他甚至多次阻止了其他的学生接近桃金娘所在的盥洗室。而在小天狼星强行突破胖夫人的画像进入到格兰芬多休息室之后,哈利看到过好几次迪克试图和胖夫人聊一聊。
要是赫敏还说格雷森的种种行为只不过是一种表演型人格的话,他一定要斩钉截铁地反驳她。在所有华丽的表演行为之下,他的动态并不那么明朗,连哈利这个处于最中心位置的事件亲历者都只能后知后觉地推断出他的存在。
“他真的是个天才。”不过哈利失策了,等到他再一次和赫敏谈起迪克的时候,女孩的评价已经不吝啬于任何的溢美之词,“他要是在麻瓜世界念中学的话,他绝对会是数学竞赛的冠军。”
据赫敏所说,是迪克主动来和她组队的,他不动声色地揽过了需要更大计算量的那一部分,只给她让她负责整理所有计算出的数据并推理结论。“就好像是他知道我要花更多时间帮你准备打倒火龙一样。”赫敏是这么说的,“他干得真的不错,能把那么复杂的计算题做得又快又准。”
“我想,他确实知道你要帮我训练。”哈利有些尴尬地解释道,他还没有告诉赫敏他们现在的关系还算不错,“他大概是也想帮我吧。”
“我在哥谭念书的时候确实拿过数学竞赛的冠军。”迪克抱着书本坐在了哈利和赫敏的对面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那是算术占卜的课本,在和哈利相熟的人里只有迪克和赫敏选了这门课,“我猜这也算是,家学渊源?”
“布鲁斯·韦恩会自己看股票吗?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会做做样子的花花公子罢了……无意冒犯,他人挺好的,只是看起来不太精明。”赫敏接过了迪克递来的几张羊皮纸,这是他们算数占卜课的小组作业。
“在爬山的时候把腿摔断确实算不上精明。”迪克爽朗的笑声表示他并没有觉得冒犯,“不过,有句话怎么说,Still waters run deep,他或许会有什么大智慧。”
迪克可还没有做好把义警身份和盘托出的打算,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脑海中正想着布鲁斯或是蝙蝠侠是这个星球上最聪明的人甚至没有之一,可就算是这样,阿尔弗雷德也拦不住他的养父会时不时地犯傻,做出不够明智的举动,迪克格雷森选择了霍格沃茨也是这些不明智的举动的附带影响之一。
好吧,他根本没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他比蝙蝠侠可傻太多了。
“是啊,保持平庸是一种大智慧。”哈利倒是听不出赫敏究竟想表达什么呢,听起来不像是讽刺,但也不像是什么带着褒义的好话。
迪克好像并不担心塞德里克的情况,他几乎每天都跟在哈利和赫敏的身边,当着没空考虑别的的哈利写些论文不重要的论文,偶尔还会发表两句不一定有建设性的意见。
“塞德里克有他自己的训练方式,也有别的老师帮助他。”在哈利问起迪克为什么要一直呆在他旁边的时候,赫奇帕奇的神奇小子如此回复,“再说我可帮不了他,我的魔法水平也就一般般,能考得还不错全是因为期末考试不仅要考实操还得考理论,我只能做点我自己能做的事情,比如多做几道维克多教授布置的算术题。”
比起魔法,迪克还是更喜欢用麻瓜的方式解决问题,具体表现在前几年马尔福还很愿意和他挑衅的时候,他通常选择用拳头把克拉布和高尔揍翻,而不是用几个咒语把他们推到一边。想来马尔福应该对麻瓜出身的巫师有了不少的心理阴影,赫敏的耳光能把他扇得晕头转向,迪克的拳头能把他砸得眼冒金光。
迪克是不属于魔法世界的,他并没有把霍格沃茨当成他的家,比起成为一个巫师,他还有着其他的目标,有着更想成为的角色,只是哈利还不知道他到底想要成为什么。
对了,三年级之后马尔福就不再找迪克的麻烦了,他在蓝眼睛的黑发男孩面前受到了最为深刻的人格侮辱,自此他拒绝与“野蛮人”格雷森有任何交集。
“你知道你和我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迪克一把薅住了马尔福指向他的魔杖,速度堪比哈利的独门绝技缴械咒,“你长大了会秃,但是我不会。”
在比赛开始前的一周,迪克将整理完的算术占卜课作业交给了赫敏,随之附带的还有一张请假条,他给哈利留了话,说自己因为一些事情需要回到哥谭,最快也要三个星期才能回来。
可能赶不上你的比赛了。哈利哭笑不得的看着纸条落款处吐着舌头的笑脸图案。
祝你成功,我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点阿福的小甜饼。
PS:赢不赢不重要,小救世主,别死在赛场上,好吗?塞德里克也说会也照看你一下。
“你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哥哥。”赫敏客观地点评。
“是啊,Sister Hermione。”哈利把小纸条夹进书里,赫敏气得把厚重的《强力药剂》拍在他的脑门上。
哈利的比赛还算顺利,他完成了任务、拿到了名次、全须全影地走出了场地、活着从火龙的身边逃了出来,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不过梅林的好运总是更加眷顾他,罗恩就在为了参赛选手准备的帐篷旁等着他,他看着哈利被火龙燎得黏在一起的头发,给了自己的好友一个拥抱。
“我真傻,伙计,我怎么会觉得你会自愿去送死。”罗恩死死拽着他的袍子不愿松手,赫敏在他们两个的身边松了一口气,哈利只希望丽塔·斯基特不要出现在他周围十米之内,他真的不想看到一篇把哈利·波特和Gay放在一起的报道,丽塔会把他、罗恩和赫敏写成史上最大公无私的三人行,即便他们还都只是十四岁的孩子。
“恭喜咱们两个都活下来了。”不远处的塞德里克也过来和哈利打招呼,年长些的男孩刚刚一直非常紧张,“你最近和迪克有联系吗?记得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我没有给他寄过信,他从来没告诉我他的地址。”哈利摇头,他的朋友走得干净利索,除了那张纸条之外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的消息,“看起来他要错过我们的庆祝会了。”
“这就奇怪了。”塞德里克皱起了眉头,“我给韦恩庄园寄了信,可是我的猫头鹰直接把信给我带回来,就好像那里没有人居住一样。”
“你们为什么不试试给他发个电子邮件或者短信之类的?”赫敏插进了对话,她收获了三双非常迷惑的眼睛,“呃…也许你们不知道,他养父布鲁斯·韦恩的公司研发贩售的都是高科技成品,他很有钱,也很有名,迪克也是如此,所以猫头鹰不一定能够绕过韦恩庄园的安保,或许迪克也更习惯在麻瓜世界使用更普通的交流方式。电子邮件和短信就是我们更常用的方式,当然包括电话,罗恩在暑假里已经体验过了。”
“认真的吗,你们没有一个人用过电脑?”赫敏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了哈利,可他又不好当着塞德里克的面解释自己的姨父姨妈根本不可能会让自己触碰到这个家里的高科技产物,“我会给我父母写封信,让他们想办法给布鲁斯的邮箱发一封电子邮件,这样迪克就可以看到了。”
“你不需要什么地址之类的东西吗?”罗恩好奇地询问,“这个什么…电子信件可以自动找到迪克住的地方?”
“我刚刚说过,他的养父很有名。”赫敏已经不想再解释下去了,她决定放弃治疗,好奇宝宝罗恩只会有越来越多的问题,“这意味着只要随便搜索一下,我们就能找到和他相关的一切公开信息。”
“我还有一个问题。”这回提出问题的是塞德里克,“迪克在我们的学院里生活了四年,我只知道他应该是麻瓜出身的巫师,从来没问过他的背景。我只是有一点好奇……毕竟他总是什么都不说,你说的有名和有钱,是什么程度的有名和有钱?”
“我想你们应该听说过超人吧,虽然《国际保密法》仍然有效,超级英雄不能插手魔法界的事务,但越来越多的超级英雄周边已经走入了魔法家庭的视野,预言家日报也会时不时的发表几篇有关超人和蝙蝠侠的评论文章。”赫敏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万万没想到她的朋友们竟然真的那么不关心魔法界和麻瓜界的未来,“超人、蝙蝠侠、神奇女侠,他们组织了一个超级英雄团队,正义联盟,而布鲁斯·韦恩是这个团队最大的资助人,几乎涵盖了所有的设备和活动资金。”
罗恩已经把嘴张开成了O形,他对这样庞大的资产完全没有概念。
“你可以简单的理解成这样,只要迪克的养父是巫师,他想把整个霍格沃茨买下来都没问题。”赫敏说。
“那他还真的是…很低调。”罗恩的表情称得上是惊悚,“我还以为他最多就是个麻瓜界的马尔福……和马尔福比起来他真的低调多了。”
又过了一周,哈利惊讶地发现有一只黑灰色金瞳孔的猫头鹰安静地落在他手边,它握在爪子里的是一封寄给哈利·波特的信,透过火漆蜡封上的W字母,哈利意识到这是韦恩家族的纹章,而这封信应该是迪克寄给他的。
猫头鹰在将信件交给真正的收件者后头也不回地飞出了霍格沃茨的礼堂,哈利本来还为他准备了一些培根碎,但这只高傲的动物根本没有理他。不过这都算是不太重要的细节,哈利兴高采烈地拆开了信,顺便招呼塞德里克一起过来看看迪克都写了些什么。
嘿,我的朋友们。
前几天布鲁斯告诉我他的邮箱里有一封来自格兰杰夫妇的邮件,不管怎么样他最后把邮件转发给了我,我才发现我一直都忽视了这个问题。韦恩庄园的安保系统非常严格,也应用着最为先进的防止生物入侵的手段,塞德里克的猫头鹰应该是没能绕过安保措施所以才无法把信件送到我的手里,请替我给那个小家伙道歉,安保系统一定让它很不好受。
我跟布鲁斯商量如何才能给这些魔法信件留一个小小的后门,但我们一致觉得这会给安保系统带来巨大的漏洞,我不想带来什么风险,所以我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如果需要寄信的话,请让猫头鹰们到哥谭的汤普金斯诊所,莱斯利会把信件转交给我。布鲁斯告诉我其实他可以让猫头鹰把信件送到W.E.的前台,但那实在是太奇怪了,还是让我来想一个不那么怪异的法子吧。
很高兴听到你们都在赛场上活下来,你们应该已经开过Party了,我猜?可惜我的小麻烦还没有完全解决,不能出场真的太遗憾了,等到第二个项目结束后再让我补上这场狂欢吧。我会赶在圣诞节之前回到霍格沃茨,今年的圣诞舞会一定非常精彩。
这只猫头鹰脾气真的太怪了,你们的猫头鹰也喜欢把主人的头发啄掉吗?
爱你们的,
迪克
***
迪克在圣诞节前一周回到了霍格沃茨,那时候罗恩和哈利都因即将开始的圣诞舞会愁眉苦脸,尤其是不得不在开场领舞的哈利。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像是狩猎野兔一样盯着每一个路过的女孩。”赫敏为数不多的宽容和涵养阻止着她将他的两位好友砸进他们面前的布丁里,“还有你,哈利,做点有用的事情,你不能用渴望的狗狗眼邀请一位女孩,你得做点什么。”
“我知道,赫敏,我知道,但是到底要怎么做。我一开口她们就对着我笑,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只会笑,如果想要拒绝我的话,为什么不给我来个痛快的呢。”哈利无力地趴在餐桌上,他确定自己受到了坐在教师席上的麦格教授的眼神警告,“只剩下一周了,我觉得她们中的大多数都已经找到了舞伴。”
“老兄,她们只不过是想看你的笑话而已。”罗恩的语气夹杂着幸灾乐祸与同情,“不管怎么样,我就算没有舞伴至少还能去喝点饮料,你要是再不给自己找好出路的话,麦格教授会把你变成一只玻璃杯,然后在宴会上把你放在老蝙蝠的面前。”
“嘿罗恩,别那么叫他,我还不想把它和另外一个比较令人尊敬的蝙蝠弄混。”如许活跃的声音又回到了哈利的耳旁,他抬起头来,看见带着墨镜的迪克·格雷森就站在他的身旁,手中还紧紧握着满满当当的牛皮纸袋子,“从哥谭打包来的早餐,尝尝吧,阿尔弗雷德很高兴有那么多人喜欢他烤的点心。”
刚刚回到学校的迪克还穿着麻瓜的衣服,他毫无顾忌地坐在了格兰芬多的长桌旁边,一把揽住了还在苦恼的哈利·波特:“我以为她们都会抢着和魔法世界的救世之星跳舞,你怎么会到现在都还没有邀请到一个合格的舞伴。”
“他跳舞跳得太糟糕了。”赫敏的解释非常简洁,当然,也非常无情,“即便有人愿意成为他的舞伴,那个可怜的女孩也会被他糟糕的舞步吓走。”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哈利的笑容显得有些无可奈何,他真的已经努力试过了,“你可以当成是我有点过敏,不过我确实不太喜欢和只认识救世之星而不认识哈利·波特的人跳舞。”
“挑剔的男孩,不过我认同你的观点。好消息是我至少可以帮你解决一个问题。”迪克看起来有些困倦,他一边说话一边打了个哈欠,拿起身旁的杯子就给自己灌了两口牛奶,这杯饮料的拥有者赫敏向他投去了非常不赞同的眼神,他这才非常抱歉的把杯子放到一边,“糟糕,我已经习惯手边能够拿起来的所有饮料都是咖啡了,其实我是更喜欢红茶加奶的。我帮你搞定舞步,你自己去搞定你的舞伴。”
“我从九岁就开始和布鲁斯一起出席慈善晚宴了,舞蹈是社交礼仪的一部分。”面对着三人疑惑的眼神,迪克笑着开始解释,“男步和女步我都跳得不错……当你还是个孩子时候可不仅仅只有女性和你一起跳舞。别担心,我是个好老师,但我现在实在是太困了,趁着我的请假时间还没结束,我得先回寝室好好睡上一觉。”
他摇摇晃晃地起身往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走去,路途上他还简短的和塞德里克打了个招呼,迪克风一样来又风一样消失坐在餐桌旁的三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赫敏打破了僵局。
“该死,我总是忘了他是布鲁斯·韦恩的养子。”赫敏重新给自己倒了杯牛奶,“跳舞、恭维,这就是他的生活。”
“这饼干真挺好吃的,我觉得比我妈做的要好。”罗恩虽然没有像他的另外两个朋友一样和迪克有过一段交往,但一包小甜饼和几次抄作业就已经能够收买他了,“早就想问你们了,你们什么时候和他关系那么好?”
“在你像小女生一样抱怨的时候?”哈利还是有那么一点记仇,“就是你质问我是不是要抛弃你的那一次。”
哈利在晚上见到迪克的时候,他的好友已经变得有精神多了。实话讲,早上他一直有点担心这位赫奇帕奇神奇小子的精神状态,他虽然还是在兴高采烈地和他们说话,可他看起来实在是太疲惫了,哪怕是一副墨镜也遮不住因缺少睡眠而凹陷的眼窝。而在一天的休息之后,哈利仍旧认为他需要好好放松一段时间,迪克的精神明显非常紧张,他的朋友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门口等待着自己,哈利亲眼看见他对周围的一切都非常警觉,下意识的回避其他学生站在他的身后或者拍他的肩膀,即便是面对着哈利本人,他的眼睛里的防备也没有完全消失,他试图把自己从那个糟糕的状态解放出来,还是有这么些细节能够暴露他还在拉响脑中警报的事实。
格兰芬多的小救世主觉得有点惊恐,哥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城市,让自己的朋友变得像疯眼汉穆迪一样神经兮兮。
“我觉得你应该再休息一会,学跳舞也不是这么着急,我们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哈利这么建议到,“而且我现在也还没有舞伴,大不了最后我装病……”
“秋是个好女孩,否则塞德里克也不会选择她。但这是一场舞会,并不意味着她不是你的舞伴你就不能和她跳舞。”迪克拉着哈利走回他的宿舍,他们实在找不到一个私密性更强的场所了,他理解哈利不愿意在礼堂或是喷泉旁练习跳舞,那确实有点尴尬,无数双眼睛会对准他们,“前提是你得先有个舞伴,加入到舞会中。”
迪克原本想要到哈利的宿舍里去,但哈利坚持拒绝,他说罗恩、纳威和迪安整晚都不会离开,他一点也不想被他们笑上一个星期,况且迪安,他是麻瓜出身的巫师,喜欢足球,崇拜超级英雄,他早就想找迪克问问有没有能得到超人亲笔签名的门路。
“好吧,我的舍友们晚上都不在,你可以来找我。”迪克最后如此妥协,“下次我一定要提前找麦格教授借一间教室。”
听到秋的名字,哈利忽然意识到为什么迪克一定要在如此紧迫的时间里教他跳舞,跳舞只是一个次要目的,或许是塞德里克和他说了什么,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来和哈利谈谈青春期的感情问题。这有点羞耻……自己的青春期初恋对象已经成了自己忠诚好友的女友,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哈利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为什么塞德里克会觉得我是一个适合聊起这个话题的人,面对这个状况我一般都选择顺其自然,能在一起当然是好事,不能在一起也不会是天都要塌了的状态。”迪克拉开了他的窗幔,招呼哈利坐在旁边,他给自己换上了一双更适合跳舞的皮鞋,“扎坦娜总是能直接用魔法变装,我以为我也能学会。咳……你不要担心,塞德里克没有觉得冒犯,他只是很担心你,担心你会不会受打击之类的。”
“我也没有很受打击,罗恩告诉我格兰芬多只剩下几个人没有舞伴了,我得赶紧做出选择。”哈利叹了口气,他的目光被迪克摆在床头的照片所吸引,那是一张不会动的麻瓜照片,迪克站在画面的中央笑得非常灿烂,他的身边围绕着一群红头发的年轻人,“这是你的麻瓜朋友们吗?”
“你看到这个了?”迪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照片,他指着画面里的两男一女,“是啊、我和我的红发朋友们。那个男孩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在中心城读书。芭芭拉……那个年纪小一点的女孩,还在哥谭学院读书,我很早之前就认识她了,她是GCPD局长的女儿。而柯莉,我们的相识很有戏剧性,她很漂亮,也很强大。”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诡异的红发偏好?”哈利小声地说,他忽然想起了在他们还不熟悉的年月里,迪克已经在非常大方地容忍着罗恩不停地借阅他的魔法史或魔药课论文,“别告诉我你愿意给罗恩自己的作业也是因为他长着红头发……”
“那绝不会是主要原因,我只是比较热心。”迪克讪笑了几声,他看到红头发的男孩一脸崩溃地看着空白羊皮纸就会心软,就和沃利找他要蛋白棒的时候一模一样,他根本无法拒绝,“要是你来找我借,我也肯定会借的。不管实践课我的表现多差强人意,我真的很会编论文糊弄老师。”
“那是因为你记忆力超群!”迪克将照片放回原位,他已经做好了跳舞的准备,优雅的男孩做出了邀请的姿态,他强硬地将哈利从床上拉了起来,“有的时候我觉得你真的和我挺像的。父母双亡、被人收养、最好的朋友都长着红头发和雀斑,当然不包括这个,我讨厌社交舞会,而你很享受它。”
“我也不喜欢经常出席韦恩集团的慈善晚会,可除了我布鲁斯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我总不可能放着他不管,让他一个人被那些贵族太太们折磨,那不公平。”迪克摇了摇头,那唤起了很多并不美好的记忆,他将哈利的手掌放到了他的肩膀上,再用另一只手托住对方的腰,“你很紧张,但放轻松,我不会介意你踩着我的脚。”
迪克并没有在寝室里放音乐,他只是轻柔地数数打节拍,用简单的一二三来指挥哈利不太听话的脚步,虽然他是在跳女步,但哈利仍旧厚颜无耻地将主动权交还给了他的“女伴”,任由对方带着他在空旷的寝室里转圈圈。
“你一定要去讨好他吗?虽然我也没有体会和正常的亲子关系该是什么样,但我想你们之间不应该用公平去形容。你是在讨好他吗?你如果不那么做的话他就会抛弃你吗?你们一定要做利益同盟吗——他出钱抚养你长大,而你让他看起来不那么糟糕?”沉默了几个节拍之后,哈利再次开口时的言辞有些激烈,甚至让他的舞蹈老师停下了数拍子的声音。迪克请假的那段时间里小天狼星通过飞路粉和他聊了几次,他从更安全的南方回到了哈利的附近,活下来的男孩自然会因教父的陪伴感到更加安心,可他同样愤怒自责。他知道这种失去了至亲却又获得了另一个可以依靠的年长者的感受,他不希望迪克用一份糟糕的亲子关系取代另外一个,这位赫奇帕奇的小巫师值得更好的。
“我可没有在讨好他、他也不需要我去讨好,你得换种思路,想要讨好他的人太多了,这么看来我也不算是特殊的。如果真像你说的一样,那我背上的助学贷款这辈子都还不完,事情不是这样的,布鲁斯总是有点抗拒别人贴近他、关心他。”安静了几秒后,迪克又数了四个拍子,低着头挪动着脚步,他已经被踩了两脚,哈利在跳舞的时候有点左右不分,计算不准该在哪个数字的时候踏出左脚,于是他干脆放开了对方,让哈利自己数着节拍原地踏步感受正确的脚步顺序,而自己开口想对方解释这有点让人头痛的问题,“我说的不公平……是指同为父母双亡互助小组的成员,他不能只付出不索取,我也不能只索取不付出。我希望他也能过的快乐,我希望他在领养我之后可以愈合伤口,而不是……撕开旧的伤疤。他明白这些,所以才想把我推得更远,至少现在是这样。”
“对不起,我只是……害怕你过得不好。”哈利知道自己的评价或许真的太苛刻了,可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参照对象,韦斯莱大家庭或许会有小小的争吵但总是其乐融融,而格兰杰一家就和普通的麻瓜家庭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愿意提供赫敏所需的一切,哈利总是能看到赫敏和罗恩提起自己的家庭时永远笑着的表情,所以他知道那样的家庭是好的、是正确的,迪克的表现显然不在此之列,那是很复杂的情感,他几乎肯定迪克与他的养父之间存在着某种扭曲,某种让迪克需要在天文塔的塔顶怀念哥谭的扭曲,“救世之星就得有救世之星的样子,我可能确实是做救世主上瘾,早上的你看起来迷茫、痛苦又疲惫,所以梅林派我来拯救你了。”
“或许我应该考虑让布鲁斯也收养你,然后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会变成殉道者,阿尔弗雷德应该是很高兴这个家里多一个英国人,他就可以少关注一些我对垃圾食品的热爱。”迪克小声碎碎念,他的声音像是柔软的嗫嚅,哈利几乎以为他要哭了。不过当迪克再抬起头的时,哈利没有看到他的脸上有什么泪痕,蓝色的眼睛中也没有泛起水光,他反而又一次伸出了他的手,邀请哈利和他跳上一支舞,因为他很满意哈利刚刚在一边说话一边原地踏步的时候没有弄错任何的踏步顺序,“谢谢你,小救世主,多交点朋友真的不错,我真的从来都不习惯孤独。”
“不谢,你得花时间拯救你的心情,那我觉得我今天得拯救一下你的睡眠。”哈利用出了从迪克那里学来的说辞,“不过收养还是免了,我的教父很好,他不会带着我去参加什么贵族晚会,我觉得我们的生活习惯非常相配。”
迪克没有再回话,他专心地为哈利数着节拍。比他稍矮一些的哈利终于磕磕绊绊地接过了舞步的主动权,他不小心踩到了迪克的鞋尖,于是他迅速地换脚打算挽回自己的失误,结果他差点一头撞上对方的肋骨差点直接栽倒。这样局促的动作让他们贴得很近,比正常的舞会距离还要近,哈利几乎能闻到还未散去的香水味,他知道迪克在霍格沃茨里是不会用这些东西的,所以这大概是早上他在回学校之前喷在身上的,并且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挥发完毕。
那是很明媚的味道,基本是水果的香气,还有些金属味,像是酸橙或者柑橘,不够成熟,是属于青少年的阳光和热情。
哈利只要稍稍抬头就能看到那双蓝色的眼睛,平静温暖,带着点未能平息的笑意,想来是自己刚刚差点被绊倒的动作让对方憋笑,他不得不为自己的舞蹈评分写上一个大大的T,或许一个巨怪都能比他的表现要好。不过迪克倒是不太介意,他又开始重头打起了拍子,再一次站在了哈利的面前,用着温润又有些低沉的气泡音邀请对方——Shall we dance?
“你自己没找个舞伴吗?”哈利倒是明白了为什么很多人都如此喜欢迪克·格雷森,他深谙如何散发自己的魅力,“你会说流利的法语,能和布斯巴顿的女孩们说笑话,保加利亚语你也说得不错,教授们都想找你当翻译,克鲁姆还来问你怎么约赫敏,我不信没有人想邀请你,哪怕现在离舞会只有六天。”
“我比较想休息一下,就在一边喝喝饮料什么的。”迪克抿着嘴摇头,他心烦意乱,实在不想掺和进魔法世界的社交,“不过要是罗恩旁边那个红头发姑娘的话,我可能会比较有兴趣。有人邀请她了吗?你最好的朋友会不会阻止别的男孩接近他妹妹?”
“你说金妮……你绝对是对红头发有着什么奇异的爱好。告诉我,那张照片里的那一个会是你的女朋友?还是说两个都是?”哈利神情复杂地看着迪克谈起才三年级的金妮,他完全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她才十三岁!罗恩会把你剁碎的!你根本不知道邀请她的那个男孩经历了什么。”
“那我还是好好当个观众吧,说不定我还能捡着机会和她共舞一曲。”迪克在松开哈利之后伸了个懒腰,“课程结束,我已经展示了所有的窍门,后续几天我会借个更宽敞的场地再让你练练,别忘了你的舞伴,好吗?”
“当你的教授、你的朋友二十四小时都在提醒你这个,没人能忘得了。”哈利垂头丧气地离开,“早点休息,迪克,你的伤口是不是还没好,我刚刚觉得你在抬起手臂的时候不太自然。”
还有一股血的味道,哈利后知后觉地才想到,他闻到的柑橘中夹杂的金属味应该源自于伤口中渗出的血液还未干涸。
他不会去问对方为什么受伤,至少不是现在。
当哈利的脚步声完全从他的听觉范围内消失时,迪克才如释重负地躺在了床上。短短几秒之内他的额头上就落下了一层薄汗,迪克本来没有觉得这样的疼痛是不可忍受的,可哈利不小心撞到了他还没来得及缝好的伤口上,他那断裂的肋骨和刚结痂的刀伤在一瞬间就叫嚣了起来,他疼得眼前一片空白。稍微缓和了一会迪克才从床下自己的储物箱里翻找出了一瓶白鲜香精,这才是他没去缝伤口的主要原因,魔药比缝线快多了,要不是布鲁斯不太喜欢魔法和超能力,他一定得在蝙蝠洞里面也备上几瓶。
天杀的斯莱德。白鲜香精让那些不停渗血的伤口迅速愈合,原本有些感染的地方现在已经被新生的皮肤覆盖了,迪克小心翼翼地处理了他沾着血的衬衫和长袍,原本他想把它们扔进公共休息室的壁炉里,后来他才想起来简单的几个魔咒就可以解决掉那些污渍。天杀的纳米机器人。迪克继续咒骂着,感谢《国际保密法》和联合会的冥顽不灵,至少丧钟还没有办法追到被麻瓜忽略咒保护起来的霍格沃茨,就连蝙蝠侠也没办法看到这座盘踞在苏格兰高地上的宏伟城堡,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该死,我一定是不清醒了,我可以直接用飞来咒,而不是趴在床上翻乱我的所有抽屉。”仍旧在调整失血过多的状态的迪克迷迷糊糊地想,“最好再来点生骨灵,可惜庞弗雷夫人也没有库存了,今年没有魁地奇比赛,她一定是没有进货。”
哈利的舞蹈补习班卓有成效,在迪克锲而不舍的纠正和练习下,他终于可以做到在跳舞的时候不会将自己的脚掌放在女伴的脚掌之上。而更大的好消息是,哈利的舞伴是格兰芬多最漂亮的姑娘,佩蒂尔姐妹有一种异域风情的美,迪克揶揄着对方的好运,而哈利则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感想。
“我猜他只想在结束领舞后赶紧摆脱她。”赫敏对事态的发展并不看好,“然后找到他的秋,邀请她共舞一曲,你们总是太宠他了,塞德里克绝对不会拒绝。”
“多照顾点你的舞伴。”迪克哭笑不得地同哈利讲,“你也不想在舞会上被泼一身饮料吧。”
“我觉得这背后有个故事。”罗恩认为这是一条过来人的警告,他就知道这位蓝眼睛的小花花公子一定让同龄的年轻女孩伤心断肠。
“不是我,是布鲁斯。”迪克快乐地抻平了哈利的礼服袖口,这套衣服虽然不是很衬人,但也不像是罗恩的那一件那么的……老派,“他在和舞伴跳舞的时候一直挂着别人的通话,心不在焉。于是他那时候的女伴给他淋了一身的香槟,还报废了他那个价值几万的通讯耳麦。”
那个时候布鲁斯不得不一边跳舞一边听阿尔弗雷德和他汇报阿卡姆的消息,虽然心不在焉确实有点活该,但也没有那么活该,对吧。
圣诞晚会那一夜,迪克真的没有邀请一个舞伴,他就只是坐在舞池的周围,手里端着一杯气泡饮料,当有熟悉的人从他面前溜过的时候,他就抬抬手打个招呼,向他们示意。当有人想问他是否愿意共舞的时候,迪克倒也没有拒绝,来找他的不只有打扮得光鲜的女孩子,哈利清楚地看到有几位德姆斯特朗的男孩也想缠着迪克跳上一曲。
罗恩一副迪克要是敢答应就和对方绝交的表情,因为赫敏的舞伴是克鲁姆,他现在平等地怒视着每一个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哈利用几杯冰镇南瓜汁让他冷静了下来,说真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罗恩甚至都不愿意试试,那也不怪赫敏会被他气疯。
舞会间隙,哈利问迪克到底为什么不干脆答应随便一个人的邀约。
“主要是我没有心情,我一直都很遗憾。”迪克大声地说,他丝毫不顾及斯内普其实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端着酒杯听那些让他厌恶的政治寒暄,“我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今天应该有一棵完美的圣诞树。”
因为他几乎缺席了圣诞节前的整整一个月,他和双胞胎的斯内普圣诞树计划也夭折了,迪克真的非常遗憾。
“你真是个恶魔。”哈利发自内心地感叹,“邪恶的化身。”
“我是个巫师,所有人都觉得巫师和魔鬼睡一起。”迪克说,这本来只是句玩笑话,可他真的想起了一些该在地狱里好好待着的人和生物,所以他一脸便秘的补充,“字面意义上的睡一起。”
***
生活中的问题源源不断,哈利终于熬过了焦灼的圣诞舞会,可从火龙手里抢来的金蛋仍旧是一道不知如何解开的难题。那颗金蛋在被打开的时候只会放出刺耳的噪音,随着第二项比赛的日期逐渐临近,新的焦虑又一次弥漫在格兰芬多的黄金三人组之间,直到塞德里克成为他们的拯救者。。
“五楼的级长浴室真的很不错,有助于放松。”他悄声提醒,“带上你的金蛋,热水有助于思考。如果你找不到位置的话,迪克会带你去的。”
和塞德里克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哈利自然能够领悟到他的意思。这段话不只给出了关于金蛋的提示,他还希望哈利能跟迪克谈谈,谈谈他为什么最近总有些心神不宁。
“他有点像是我的弟弟,刚入学的时候迪克不明白怎么做一个巫师,几乎是我教他适应了霍格沃茨。”塞德里克这样说,最近迪克确实不太喜欢和人交流,他的心情问题已经到了连塞德里克都有些担心的地步,可七年级的赫奇帕奇勇士有点忙,他不仅得考虑三强争霸赛的事宜,求职和NEWTS的压力也渐渐向他袭来,迪克固执地拒绝了他的帮助,而他也不再有心力能够时时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在此情况之下,他只能求助于迪克的同龄朋友,“你知道,他通常都是帮助别人的那一个,我想这次的情况一定糟透了,我不能放着他不管。”
哈利让塞德里克放心,他早就想去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了,不止关于他的心情,还关于那个时候他身上没能愈合的伤口。他总不可能是被绑架回哥谭的吧,哈利的大脑里上演了不少豪门绑架案情景剧。
“你不会真的找不到去级长浴室的路吧。”被叫出来的迪克·格雷森仍旧是心不在焉,他手里拿着两条印着蝙蝠侠标志的毛巾,“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最近只是有点不在状态,很快就会没事的。”
“我不确定让你自己一个人在墙角长蘑菇会是恢复的体现,行行好,就算是为了塞德里克你也得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哈利认为自己并不适合充当心理导师的角色,他自己偶尔都会出现情绪控制问题,赫敏和罗恩加在一起都没法阻止他的坏念头不断产生,“他希望你能好过一点。”
“如果他真的在乎的话,为什么不自己来和我说呢。”迪克几乎是无意识地小声嘟囔了几句,等他听到自己说了什么混蛋话,他几乎立刻就开始向哈利道歉,“对不起,我不是在指责…至少不是在指责塞德,他已经够忙的了,不应该再来担心我。”
“他说你就像是他的弟弟,还说你刚来霍格沃茨的时候搞出了不少麻烦。”哈利几乎能够立刻回忆起塞德里克在谈到迪克的一年级时那种透露着无奈、疲惫和“拜托千万不要再来一次” 的表情,他是个格兰芬多、不是赫奇帕奇,有的小道消息总是会被拦截在公共休息室的门口,“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他这么头疼。”
“来这里的第一个月,我非常想打破霍格沃茨里的电子产品都会失灵的铁律,我太过想念我的手机、我的电脑、我的搜索系统和我的游戏机。”迪克回答,所幸这故事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启齿,“我的工程和物理水平并不算天赋异禀,所以我不小心炸掉过我的寝室。那种、混合着魔法和化学意义上的爆炸,我出身麻瓜,斯普劳特教授觉得这是适应问题,所以她指派了学院里最好的学生塞德里克来帮助我解决问题。”
“那你非常适合和迪安聊聊,他能用魔杖炸掉他面前的所有东西。”哈利可以想象得出韦恩庄园里从不落后于时代潮流的高科技,迪克的生活环境由被计算机和电子设备包裹的建筑物变成了古老而神秘的魔法城堡,得是多粗的神经才能让人毫无障碍地适应这一切,哈利理解,真的理解,他一直知道迪克对于魔法世界没什么归属感,因为他还有地方可去,不像是他自己,除了这里…不再会有别的地方能容下他的身躯,“所以你成功了吗?”
“魔法有它自身的运行道理。”迪克摇头表示否认,他其实很难接受自己的失败,但他不能再冒着把整个赫奇帕奇宿舍全都炸掉的风险,“我还不足以参透这个道理,所以我应该快点毕业,然后回到我家的客厅里叫上沃利——那个红头发的男孩,一起来打游戏。”
“我从来没打过电子游戏,我的表哥总会带着他的朋友到家里来坐在电视机前共享手柄,但我没有这种好运。”哈利坐在冒着泡泡的热水里,他让自己在巨大的浴池里漂浮着,而迪克只是披着那条画着巨大蝙蝠标志的毛巾坐在水池的边缘,把他的小腿放进了热水里,“我一直想送罗恩一套这样的娱乐设施,但我怀疑亚瑟会更想把它拆掉。罗恩的爸爸热爱所有的麻瓜产品,他会拆开所有的器械,然后再试图把它们拼装回去,加上一点点魔法。”
“就像你二年级开来的那辆会飞的车。”迪克的腿拍打着水面,更多的泡泡从水池中飞起,它们飘到了哈利的眼前,他非常残忍地将所有的泡泡都戳破,“暑假的时候你可以来我这看看,哥谭、或者是圣弗朗西斯科,这取决于你更想和阿尔弗雷德分享厨房,还是更想和我的其他朋友分享客厅。”
“厨房绝对不会是我的幸运场所,我从七八岁就开始给我的寄养家庭煎鸡蛋和培根,知道他们开始害怕我给他们下毒。”哈利的眼镜上凝结了一层水珠,他取下了那双老旧的圆框眼镜,随手抹了两下,“我还是去和你的朋友们抢游戏手柄吧,你为什么会在圣弗朗西斯科有一栋房子,韦恩难道给你建了一座游乐场吗,专门方便你离家出走?”
“准确来说……那是一栋大楼。”迪克有些尴尬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也不是游乐场,但我们确实会在那里开派对,我这次请假也主要是呆在那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你真的不想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该死,桃金娘,你不能就这么出现在男生浴室里。”哈利的话还没有说完,从水池中冒出了一个脑袋的桃金娘就把两个人吓了一跳,迪克甚至一个没站稳直接从池边滑进了热水里,围在他身上的两条毛巾也直接被水流冲散,“你没事吧,陶金娘总是疯疯癫癫的…梅林,我真的需要你给我个解释了,我才是那个每年都要跟伏地魔决斗的倒霉蛋,怎么你身上的伤疤比我还多。”
“哈、我最讨厌这种需要坦白的快问快答了,我怎么就不能顺利的弄出来一个迷惑咒呢。”迪克原本试图蜷缩在泡泡里遮挡身上那些新新旧旧叠加在一起的伤疤,而哈利已经眼疾手快地拽住了浮在水面上的毛巾,他严肃而真挚的绿眼睛让迪克觉得无处遁形,“我一直和塞德里克说如果你想让我和别人谈谈的话或许换个场合会更好,这也有点太开诚布公了,可他一定坚持我要陪你来级长浴室,耶……梅林他妈的胡子,每次他用‘就这样吧迪克,我确信这对你是好的’那样的眼睛看着我,我就没办法拒绝他。”
“所以不如咱们直接一点,赫敏总是那个‘房间里最聪明的人’,但我不完全是个傻子。桃金娘,我需要你立刻离开这里,就……至少过会儿再回来,好吗?”疯癫的女性幽灵其实也挺好说话,桃金娘絮絮叨叨地直接穿墙离去,说她十分钟后还会回来,检查两个男孩会不会把自己淹死在池子里。哈利其实在第一项比赛之前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就在塞德里克告诉他迪克一年级的所作所为之后。那时他不仅想起了在他忽视的角落里蓝眼睛男孩的一举一动,他还一直在想这到底是为什么,“你肯定不是蝙蝠侠,身高差的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你是不是罗宾?”
他会一头扎进所有的危险中只因他是救世之星,麻烦总是会来找他而不是反过来。可迪克是为了什么呢,他想拯救他的朋友、他的同学,就像哈利为了让别人少冒点风险会对罗恩和赫敏有些隐瞒一样,可是为什么呢,他如此频繁地扮演一个拯救者的角色,比哈利还习惯、比哈利还熟练。
然后哈利看到了迪安·托马斯的剪报,不是关于足球队和世界杯的,是有关超级英雄的那一些,大都会的超人、中心城的闪电侠、星城的绿箭、哥谭的蝙蝠侠,还有蝙蝠侠的小助手罗宾,活力双雄,拯救夜晚。
噢,罗宾,梅林他妈的一切。还有狗屎的Still waters run deep。
当哈利有了一个推测的方向,他就会尽力去证明他的推测是正确的。塞德里克说迪克每年都要请很多次假,而邓布利多教授从来没有过什么质疑,所以他询问了几个迪克请假回哥谭的大概日期,然后和迪安的剪报对比,重合一次可能是巧合、两次可能是概率,而三次,基本就能推定为是事实。
不过这都不是决定性的证据,给哈利问出这个问题的勇气的是他在校长室的门外听到的几句没头没尾的对白。
“格雷森先生,霍格沃茨是个传统的地方。”邓布利多教授的声音并不真切,“祝你有个愉快的旅途。”
“我可没有让这里变得像哥谭。”迪克在走进壁炉之前这么说,哈利听到了飞路粉让壁炉噼啪燃烧的声响,“我又没有在霍格沃茨里夜巡,充其量就是些小调查。”
于是最后一块拼图严丝合缝的填补了哈利的推理,邓布利多不可能不知道他就在门外,这也许是一种被偏爱的学生的特权。一个一年级学生不该靠自己独立调查就知道奎里纳斯·奇洛正在被人控制,一个二年级学生也不该靠自己寻找到蛇怪的老巢,但迪克做到了,因为这他妈是他的特长,在来霍格沃茨之前他几乎每天都要这么做。
“认真的?你按了放映机的快进键吗?”被撞破了秘密身份的迪克神色如常,他觉得自己挺擅长处理这种情况的,布鲁斯的秘密差点暴露了好多次,他们总能想到办法把自己的秘密身份再次沉到水下,“你不能因为我是个我哥谭人就这么质疑我,我是罗宾的话,难道布鲁斯是蝙蝠侠吗?”
“或许是你表现得太特殊了,推理、火龙……你自己说的,静水深流,这没什么不可能的。你以为我上次为什么没有问你为什么受伤?我觉得那还不是时候。”哈利十分笃定自己的推测,并且以一种‘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们就一起淹死在级长浴室的超大浴缸里’的态度开启了自己的‘审讯’,他并不以拆穿别人的秘密为乐,但迪克正在因为他的义警生活痛苦,他觉得自己应该强硬地介入这件事,“你知道的吧,你展示的所有杂技技巧真的很特殊。而且你平常打魁地奇的时候……你绝对把在晚上踢坏蛋屁股的经验加了进去。”
“……当你的朋友是救世主,身边还有一个狡猾的聪明人,有些秘密真的瞒不住。我猜到会有一天你将以某种方式知道我的另一种生活,你是活下来的男孩,这个魔法世界的救世主,JL绝对会想要和你谈谈,不巧的是我总是和联盟走得很近,超人你知道吧,他以前帮我写过作业。”骨折的恢复期很长,迪克断掉的肋骨还在隐隐作痛,温热的水流让他一直疼痛的地方有些酸痒,“我猜是这种认知让我放松警惕了。”
“这挺好的,我猜你也不是要时时刻刻保护你的秘密身份,你的红发朋友们也应该知道真相?”哈利最终还是笑了,板起脸来说话实在是让他觉得不适应,“而且这跟赫敏没有关系,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是我自己想明白的!你就不能认为我也是个聪明人吗!”
“不是全部,沃利是知道的,芭芭拉也清楚。聪明人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境,你离聪明两个字可差远了。”迪克叹了一口气,用热水泼了泼自己的脸颊,“但我仍旧要求你确保秘密不会被传出去,我愿意对你坦诚是因为我相信你,而且你总有一天会成为这个世界的领导者,我不想让你觉得孤立无援。”
“你好像对我很有信心。我不会告诉赫敏还有罗恩他们的,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哈利向他伸出了手,而迪克没有任何犹豫地握住了这双手。
“这秘密可真的不能算是小了,我明天会让塞德里克帮我们主持牢不可破誓。”坦诚让迪克觉得松懈,“他是我想到的唯一一个能够帮我做这件事而不去问具体内容的人了。”
“所以趁着桃金娘还没有回来,而我又知道了最关键的信息……你不喜欢这里,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们两个并排坐在浴池的角落,迪克仍旧很警觉,他甚至又布下了几个咒语,确认周围没有人能够听到他们两个的谈话,“你就像个强迫症患者一样。”
“谨慎一点总没错,我怕布鲁斯明天就让我滚回哥谭。”迪克只觉得自己今天在不停地叹气,他还在复盘斯莱德所做的一切,他离开泰坦塔回到霍格沃茨也是为了保障其他队友的安全,霍格沃茨的咒语将所有非巫师、甚至是扎塔娜那样并非以同样的方式操纵魔力的巫师隔绝在城堡之外。
“蝙蝠侠……总是那么严格吗。”
“他比斯内普强多了,他甚至会在自己的口袋里放上棒棒糖,安抚那些被吓到的小朋友。”
“那确实比斯内普强多了,他一般都是会去吓唬小朋友的那种。”
“好吧,如你所见,我并不总是和蝙蝠侠……亲密无间。我是说,我们也会吵架、冷战。而我会来霍格沃茨就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和他吵了一架。”迪克有些哭笑不得地开口,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只是单方面的在闹脾气,像个不成熟的小婴儿。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也许布鲁斯并不是真的总想把他推走,但那个时候他才十一岁,小孩子的大脑总是很一根筋,人总不应该苛求小孩子能够想通这么多的事情,“十一岁那年我收到了伊法魔尼的入学通知书,我住在美国,首选当然是美国的魔法学校。但……我并不想学习魔法,我觉得在哥谭读书就挺好,而且伊法魔尼是全寄宿制,去读书就意味着我不得不暂停罗宾的活动……而恰巧之前布鲁斯就和我提过开除的事情。我先是被打折了肩膀,然后被人从房顶上扔了下去,要是他晚来一步你就见不到我了。回去之后他就气疯了,伤好之后拒绝我加入夜巡,用意念开除了我一个礼拜。”
“蝙蝠侠不喜欢有超能力的人呆在哥谭,所以在收到入学通知书的时候我极力隐藏,直接把凭空出现的信扔进了壁炉里。”往事不堪回首,迪克无法忘记那个时候他几乎在每个房间的通风口里都看到了一封落款为伊法魔尼魔法学校的信,他每天都要爬上爬下把庄园里所有的角落都检查一遍,布鲁斯以为他每天都需要挂在吊灯上荡秋千排解寂寞,还认为他得了多动症差点把他送去莱斯利的诊所, “但我越想隐藏,信件就越多,最后布鲁斯还是看到了那封信——以一种非常惨烈的方式。”
那天早上阿尔弗雷德告诉他们早餐是欧姆蛋和煎芦笋,这是一个休息日,布鲁斯和迪克都会在庄园里吃午餐,年迈的老管家从一早开始就在准备午餐需要用到的高汤,他在把又高又深的汤锅摆在炉灶上之后才回过头去将已经烹饪完毕的早餐挪动到盘子里,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无数写着理查德·约翰·格雷森收的信件从汤锅中喷涌而出,落在了盛满培根的盘子里,也落在了阿尔弗雷德的领口里,非常爆炸性的场面。
“迪克,解释。”才通过宵的布鲁斯·韦恩不幸在刚路过厨房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信件还在源源不断地喷出,他甚至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困了以至于开始眼花。
下楼准备吃早餐的迪克不得不面对着铺满厨房地板的伊法魔尼魔法学校入学通知,和两双关怀中透露着责备的眼睛——“不是我放进去的,你应该去问问那些送信的人,他们怎么会想出这种既冒犯又富有创造力的送信方式。”
完美的休息日被一场严肃的家庭会议取代,布鲁斯拆开了这些信件中的一封,它诉说着迪克拥有魔法天赋的事实,并强烈建议他入学这所令人惊喜的魔法学校。坐在长桌另一端的迪克甚至不敢抬头看布鲁斯的表情,他幻想着对方震怒的眼睛、失望的表情,一切都脱了轨,他最想保持住的生活会就此变成别的模样。
但布鲁斯没有,他只是把展开的信封放到了手边,看起来如此安静。
“去吧,迪克。”他说,然后阿尔弗雷德收起了所有掉在地上的信件。
那一瞬间的迪克·格雷森一定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构想了很多种离开餐厅的方式,在布鲁斯的震怒之下逃离的,在布鲁斯的谴责之下哭泣着,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一切都如此的平静,这像是每个普通的早上他向阿尔弗雷德要一杯咖啡一样的平静。平静意味着与往常无异,意味着这甚至都没有挑起布鲁斯的任何情绪。
“我知道你不喜欢有超能力的人住在哥谭。”于是迪克也故作平静地说,他知道这样收效甚微,可他还是想给自己辩护几句,他会和往常一样的,就当这封魔法学校的录取信只不过是生活中的小小插曲,就和他打碎吊灯的行为是一样的,他只是一时淘气,“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魔法的天赋,至少在我的十一年里我没有看出来,说不定邮递员只是记错了呢,说不定我……”
“迪克。”第一次意味着还有商量的余地。
“我觉得我更适合呆在这里,明年的数学竞赛还预留了我的位置呢,我不能就这么抛弃我的队友。文学课的论文我也会好好写的,我不会因为夜巡再忘掉我的作业,也不会再因为这件事让你出席学校的家长见面会,求你,布鲁斯……”
“迪克。”第二次重复他的名字代表着不容置疑。
“行吧,行吧,你是布鲁斯·韦恩,没人能对你说不,你想让我离开这里,我就立刻得开始收拾行李。”迪克真的觉得自己被惹火了,他从阿尔弗雷德的怀里抢过了一封信,他早早注意到这封信有着不一样的落款,它来自英国的霍格沃茨,“那我就走的远一点,这样你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更不用每天用意念和表现告诉我我被开除,蝙蝠洞不会再欢迎我。”
迪克气冲冲地跑回了房间,他无可奈何地把布鲁斯最近所有的表现和魔法学校联系在了一起。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开始相信去读一所大洋彼岸的寄宿魔法学校是蝙蝠侠想要甩开包袱的表现。
“哈里马戏团是在全世界巡演的马戏团,我猜可能是因为我出生的时候马戏团正好在英伦三岛巡演,所以霍格沃茨的准入之书上也记载了我的名字。我和布鲁斯冷战了整整两个月,是阿尔弗雷德陪我到对角巷买齐了所有的物品,他和我一起到英国,又看着我登上了国王十字车站的火车。”迪克终于完整地讲出了这个故事,他没有把魔法学校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芭芭拉和沃利,“来这的第一个月我就后悔了,因为布鲁斯托人给我寄了信,他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只是问我是否适应这边的气候,他说他一直都很讨厌英国的雨季,并且希望我圣诞节的时候能够回去。我觉得很羞愧,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会那样想他,这是两件毫无关联的事情……我却异想天开地把它们联系到一起。”
“让我来简单的概括一下,所以你来霍格沃茨读书,只是因为你…非常叛逆的想要离家出走?”哈利几乎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很少见到了迪克如此情绪化的一面,蓝眼睛男孩的情绪通常都是积极的,可他也会在一些时候如此的……顽固不化。
“对、离家出走,你说的没错,你现在可以取笑我了。”迪克就知道对方一定会是这样的反应,“我这次离开是因为我的队伍出了一点问题,就,一些和我同龄的少年超级英雄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团队,一起打击打击罪犯什么的。我们遇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难题、一个非常难以对付的敌人。”
“这就是你带着伤口回到霍格沃茨的原因?你请了个假,然后打算去谋杀一个伏地魔?”哈利停止了自己的小声,他猜他现在一定皱着眉头,觉得对方的表述未免有点太过云淡风轻。
“总之事件已经解决了,虽然代价有点大,但至少暂时已经没有问题了。我本来想直接回学校,但是布鲁斯把我拦住了。”迪克的表情有些复杂,“我在战斗的时候使用了一个魔法,在我失血过多晕过去之前我给自己施了一个愈合咒,这让我在斯莱德面前坚持得更久,也顺利阻止了他去谋杀我的其他队友。我以为他是来通知我威森加摩将会为我在校外施法举行一次审判,可他只是和我说了点……无足轻重的话。”
蝙蝠侠把罗宾接回了韦恩庄园,而布鲁斯和迪克说:“我非常感谢你学会了魔法。”
迪克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种失而复得的恐惧。
“前几天邓布利多教授才和我说是联盟出面和威森加摩交涉,说战斗现场太过混乱很难确定到底是谁发射了咒语。罗宾的身份记录在册,但迪克·格雷森的身份是分割的,没人知道我在那里。”迪克说,“看起来蝙蝠侠用了点外交手段。”
“你们就没有点正常的方式告诉对方你们互相关心吗?”那是如此柔软的话语,连哈利的内心也泛起了些许的酸软,他们认识了大半个学期,而其中百分之九十的时间哈利都在怀疑对方是否遭受到了身体或精神上的虐待,迪克说出的与布鲁斯相关的开脱的说辞只不过是他的自我安慰,或是一种担心自己被抛弃的自我防御,他太熟悉这些感觉了,整个一年级他都在担心自己被霍格沃茨开除不得不回到那个压抑而可怕的德思礼家,“不过你还是没有解释为什么最近你的心情这么差,看起来你们像是完全解开了误会。”
“那就是另一件事情了。”迪克的头发完全被热水打湿了,他发根柔软,微微卷曲的头发全都搭在他的额头上,他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和布鲁斯没有关系……不能算是完全没有关系,我在想有关蝙蝠侠的事情。成为像蝙蝠侠一样的人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所以我拒绝魔法,因为蝙蝠侠不需要魔法就可以成为哥谭的骑士。”
这就对了。哈利最终还是找到了足够明确的答案,迪克不喜欢使用魔法,比起用一个荧光闪烁来照明,他习惯点上一盏灯或蜡烛,他的实践考试成绩平平无奇,远不及他在填写试卷时出色,魔法总是他的第二选择,迪克的心从未离开过哥谭,那是他的珍宝,珍宝在何处,心就会在何处,这座城堡不是迪克的家,以前不是,或许之后也不是。
“我开始退缩了。”迪克说,他的手重重地落进了水中,激起的水花淋了哈利满头,“不是从义警或是超级英雄中退缩。我总是很期待长大成人并变得跟他一样,我还是希望能成为向他一样的英雄,但他体内有一股力量,他为了完成任务能牺牲一切,但我不能。[2]”
“呃…这证明你有一些,高尚的品格?我不知道,你得允许我说不知道,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说太超过了。毕竟我有一份职责,一份我还没有成功接手的职责,你已经是很好的罗宾了,但我却不是个……能够赢得了伏地魔的救世主。”哈利有些心虚地低着头,明明是他提起了这问题,可他却没有任何可以为他解决麻烦的方式,“你现在还得当罗宾,但如果你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或许先试试…做一个巫师?我总是需要朋友的,一个能够帮我解决点学院生活的朋友,或许……让我从义警生活中汲取一点和黑巫师决斗的经验。”
“一个巫师,哈,布鲁斯一定会杀了我的,或许还要加上扎塔娜。”迪克猛地跃出水面,桃金娘在不远处冲他们眨着眼睛,“但成交,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在的。”
迪克解除了所有的静音咒和忽略咒,桃金娘飞了过来,穿过幽灵的感觉让他们两个人都开始发冷。
“你先考虑一下你的金蛋吧。”迪克坐在水池边正试图拧干他的毛巾,哥谭市劣质旅游纪念品蝙蝠侠特色毛巾在浸水后开始脱色,黑色印花的边缘糊成了一团,“把他放进水里,然后听听人鱼的歌声,那会告诉你下一项任务的将会如何进行。”
“你们又在厕所里搞些小计划吗?下水道里全是复方汤剂的恶心味道。”桃金娘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即将离开的两个男孩,“说出来让我听听,我不会破坏你们的计划的。”
“我们没有在熬复方汤剂!”哈利早先已经被斯内普质问过一回,他现在脑袋疼得很,“不管是谁,反正不是我。”
“有人在学校里熬复方汤剂?有趣。”
“你看起来像是有个计划。”双倍麻烦,双倍头疼,哈利的四年级一定超乎往常的精彩,“你能不能在做点什么之前让我也知道你的计划?”
“我得做点小调查。”迪克把毛巾盖在了哈利的头上,“至于你,先想想怎么从人鱼的手里抢回你的珍宝吧。”
***
一切都糟透了。
哈利一手抓着奖杯,另一只手抓住的是塞德里克开始变凉的尸体,他几乎扑倒在对方的胸膛上,那里空荡荡的寂静几乎让他心碎,把他带回霍格沃茨几乎比和伏地魔决斗还让人害怕。那一瞬间他思考了很多的事情,比如最重要的——死亡,激烈而直接的死亡。父母的死亡在哈利的记忆里总是隔着一层柔和的薄纱,那是忽然熄灭的灯光,一道绿色的咒语,尖锐的哭喊,和沉闷的坠落之声。塞德里克的离去是不同的,它就发生在哈利的眼前,就像是那只在黑魔法防御课上停止移动的蜘蛛,他的敌人没有任何的怜悯,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悄然离去,而哈利什么都做不到。
他什么都做不到,他茫然地挥动魔杖,他无助地宣告着最坏的消息,他诚实地传达着货真价实的死亡。
邓布利多教授想让他放开塞德里克的尸体,穆迪教授拉着他离开了人声鼎沸的赛场,他抬起头搜索着让他灵魂坠地的锚,然后他看到了迪克·格雷森无措、震怒、悲伤的脸。
迪克如炬的目光不是看着他的,而是看向想把他拉回城堡的疯眼汉穆迪。
穆迪快步将哈利拖上塔楼,想把他带进自己的办公室,但迪克的动作更快,他在穆迪想要拍上教职工办公室的大门之前就迅速闪进了屋子里。哈利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他,迪克就已经腾空跃起,踢掉了穆迪手上握着的魔杖。
经验丰富的老傲罗直接夺过了哈利手上死死攥着的冬青木魔杖,不由分说地甩出了两道咒语,从颜色上来看,每一道咒语都是致命的。迪克根本没理这茬,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度躲过了咒语,凌厉的拳头直接打中了穆迪的鼻梁。
“你已经带走了我的一个朋友。”迪克甚至直接用膝盖撞击对方的腹部撂倒了他的黑魔法防御授课老师,此刻的他已经不是在攻击了,他在通过不断落在男人身上的拳头泄愤,哈利清楚地看到穆迪的嘴角开始淌血,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阻止自己的朋友,“我绝不允许你再带走第二个。”
随后赶来的斯内普用魔咒推开了仍在不断用拳头攻击的迪克,邓布利多也紧随其后。迪克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他的校长,随后才开口:“用魔法是不是能让我看起来体面一点。”
“你在攻击你的师长,格雷森。”斯内普又立刻给那个躺在地上的穆迪施放了一个束缚咒,“如果你还想让赫奇帕奇的沙漏里留上一两颗宝石,你现在最好闭嘴。”
“我不会称一个用易容魔药伪装的杀人犯为师长。”
他甚至忘记了复方汤剂的名字是什么,哈利有些荒唐地想,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接受自己是巫师了。
穆迪的脸孔像被加热的蜡烛一样正在融化,那只不停转动着的假眼从他的眼眶中掉了下来,而他饱经风霜的皮肤蠕动着扭曲成了一团,在复方汤剂的药效完全失去之后重组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他这才知道为什么迪克会发了疯一样地攻击与他们共同度过一个学期的师长。
伏地魔的党羽假扮成了疯眼汉穆迪,为的就是用他的血复活他的主子,而迪克在复方汤剂失效之前就已经差不多摸清了真相,哈利很想质问迪克为什么他不能早点告诉自己,可有些被他忽视的细节在此刻闯入他的脑海。
“我们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老师给你提供了不少的帮助,每个学校的老师都是如此,但是他们不会直接把谜底展示给勇士。”迪克叫住了裹着毯子的哈利,他淡淡地看了一眼站在湖水边的穆迪,“他为什么一定要你赢?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离他远一点,他实在是太殷勤了。”
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呢,他是不是已经因为和塞德里克并列第一的成绩开始得意忘形了,哈利根本不敢去想,他现在认为塞德里克的死亡是无法逃脱的责任,而迪克或许和他想法相似。
“我以为你知道,我以为你、你们会做些什么!”迪克的眼神是哈利未曾见过的疯狂,那样明亮的蓝眼睛中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还是有人死了,就在这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也不知道什么更‘巫师’的处理方式,我就应该按我的办法来,应该让他们惧怕你,而不是反过来。”
恢复了活动能力的迪克没有再看在场所有人一眼,他穿过了人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逼仄的办公室。
晚些时候,被庞弗雷夫人从校医院里放出来的哈利没有直接回到格兰芬多的塔楼,他调转了方向,向着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方向走去。站在走廊里的赫奇帕奇学生告诉了他通往休息室的口令,哈利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迪克的寝室,他的所有室友都不在,应该是他已经提前支开了所有人。
“所以,看着人在自己眼前死去的感觉特别糟糕吧。”迪克蜷缩在自己的床上,他的周围散落着书本还有其他杂物,连那个存放着他所有红发好有照片的相框都摔碎在地上,“我看着我父母从高空秋千上掉下来的时候觉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光彩,聚光灯就在我的头上,可我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黑色的。”
“你非要在这种时候安慰我吗?我可不是那个差点把小巴蒂·克劳奇打到半死不活的人,我还以为我是要来安慰你的。”哈利鬼使神差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相框,他抖落了照片上的碎玻璃,却惊讶地发现在那张照片的背后还叠放着另外一张,“这就是你做义警时候的样子吗,我有点理解你为什么不想成为蝙蝠侠了。那看起来不是你,那是长着迪克·格雷森面孔的另一个人。”
“或许那才是我真正的模样也说不定,我有没有给你讲过我为什么从九岁的时候就开始和蝙蝠侠一起打击罪犯?”迪克的声音有些发闷,似乎是有哭过的痕迹,哈利是安静地听他讲,“因为我知道了我的父母并不是死于一场表演意外,而是有人刻意让它们从天空中坠落的。我不顾一切的想去找到那个杀了我父母的罪犯,但蝙蝠侠拦住了我,他帮助我、训练我,让我不要成为和杀害了我父母的罪犯一样的人。”
哈利翻开了那张被迪克藏在相框中的照片,画面中的男人看起来十分年轻,他的身边站着一位管家装束的老人,他猜测这就是迪克口中的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藏起一张家人的照片很正常,就像他也把海格送给他的相册藏进柜子的最深处,这并不足以令哈利感到震惊。布鲁斯·韦恩能够成为花花公子也不只是因为他超级有钱,他那张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脸英俊帅气,恰到好处的面部轮廓甚至有那么几分像霍格沃茨公认的俊俏男孩迪戈里。
这才是真正不对劲的地方。
年轻的布鲁斯·韦恩看起来有点像是塞德里克·迪戈里。这个念头击中了哈利,大部分人可以在一秒钟之内区分出两个人在样貌上的巨大不同——塞德里克没有那么精致,他更阳光,也更青春,而照片里的布鲁斯看起来有些阴郁,苍白而寒冷,哪怕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容也不能改变这些气质,他们没有那么相似,但这样微妙契合的轮廓足以让熟悉两人的迪克晃神。
哈利觉得这有些可怕,可他又感受到更浓厚的悲哀,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有着像是巧合一般的动因,迪克愿意听塞德里克说的每一句话,愿意做塞德里克提出的每一件事,不仅仅是因为他向迪克伸出了第一双友好的手和雏鸟情节,更因为在乎布鲁斯的迪克在初来乍到的时候对这熟悉面孔的片刻移情。
“邓布利多教授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们和敌人是不同的,我们拥有更多的东西——像是良知、或者怜悯。”迪克平躺在床上,他的眼神如此空旷、一片荒芜,所有他拥有的旺盛生命都随着摔碎在地上的相框破裂,和在级长浴室中被哈利戳破的泡泡没有什么差别,“但这并不代表我原谅了他,塞德里克还那么年轻,他是这里最好的巫师,理应有最光明的未来。”
“而我的敌人带走了他的生命。”哈利轻轻地把照片倒扣在床边的矮桌上,他不会去问迪克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想知道塞德里克是否真的成为了迪克追逐布鲁斯的一种幻影,这些追问都没有意义,塞德里克已经不在了,他无意让人反复咀嚼同一段痛楚,这会成为他心中的一个秘密,连同迪克和他的义警生涯一起彻彻底底地锁在最密不透风的大脑中,“他会永远存在在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噩梦里。”
他和迪克都没有再言语。
“回去睡一觉吧,你今天已经经历太多了。喝点热牛奶或者热巧克力,再吃点高热量的甜食。”迪克的手上已然沾着些小巴蒂的血液,可他实在没有力气起身去整理自己,“布鲁斯每次都这么处理这些问题,呃,帮我,不是帮他自己。”
“做个好梦。”
“你也是。”
但他们都知道这会是个很难入睡的夜晚,哈利在回到寝室的时候罗恩已经困的睡眼惺忪,他还是强撑着困意开口和哈利说了几句话。
“迪克刚刚看起来真的很可怕、我还以为他想杀了你,或者是随便在场的哪一位教授。”窗外的月光让罗恩看起来脸色惨白,“你们都没事吧,我是说,今天发生了太多,我有点过载…”
“睡吧,罗恩,我们都得清净一下。”哈利拉上了自己的窗幔,“也别太苛责他,塞德里克…对他来说很重要,他有点像是迪克的哥哥…那真的很难过。”
“是啊,老兄,我知道。要是比尔或者查理在我面前死去,我一定也会想掐死点什么。”罗恩迷迷糊糊地接话,“但珀西除外,他最近真的有点太混淡了。”
哈利垂着头,他很累,不仅是因为受伤或者使用魔法过度。
所有人都过得不好,所有人。
迪克在凌晨的月光下拿起了那张布鲁斯年轻时候的照片,赫奇帕奇的宿舍在地下,月光并不能照亮这间黑暗的屋子。他无需真正的看见照片上所显示的画面,他已经看了太多次了,多到一闭上眼睛只能在黑暗中回想起照片上的布鲁斯·韦恩和阿尔弗雷德。这张照片是在他刚被收养不久拍摄的,迪克是那个拿着照相机的人,他和阿尔弗雷德说想记录下自己的新家人,好心的管家便为他取来了相机,又拉来了正在看报纸的布鲁斯。
他们两个站在阿尔弗雷德精心照看的花草前,那里有几朵刚刚开放的小雏菊,迪克还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僭越,他才来这个家不久,他不应该是那个提出要求的人。但小知更鸟总是无畏而勇敢,他说:“笑一个,布鲁斯,我们是在拍合照。”——然后在布鲁斯学着露出微笑的时候迅速的按下了快门。
“家庭合照需要你也在场,我们可以明天找一位专业的摄影师过来。”布鲁斯其实很纵容迪克的行为,他们的背景相似,他可以理解迪克急切地想要抓住些什么,也理解他迫切地想要把他的新家人放在视线范围之内,“这张照片是不完整的。”
“不不不、布鲁斯,它对于我来说已经很完整了,我不是想留下什么证据或者回忆,只是它能提醒我,现在有别的人可以站在我的身边。”小迪克捧着相机的样子实在是太雀跃了,布鲁斯想要发自真心地露出一个微笑,“当然、当然、一张三人合照会更好……”
“你可以使用庄园里的暗房,我会告诉你如何冲洗一张胶片,然后你可以留下这张照片。”布鲁斯确信这是自己为了适应监护人这个身份所迈出的第一步,他伸出手,揉了揉男孩蓬松的头发,“然后我会为你取一套新的西装来,明天会有摄影师上门,我们需要一张包含了所有家庭成员的合照,它会挂在韦恩庄园的客厅里,你每天都能看到它。”
迪克没有告诉布鲁斯仅是能够看到他们存在就已让他觉得满足和快乐,他甚至不需要站在他们之中,不需要以一张合照的方式让他感觉到被接纳。他在庄园的暗室里学会了怎么用最传统的方式冲洗一张照片,布鲁斯甚至允许他去触碰有些危险的化学试剂,让他运用那些精确的烧杯与量筒,去配置他们所需要的显影液。
“不能有任何误差,男孩。”布鲁斯如此发号施令。
“Aye Aye Captain!”他向他的养父行了个礼,像个新兵一样第一次领过自己的任务。
他的新监护人小心翼翼地将胶片从胶片轴上剪下,而他负责照看那些需要被加热到正好37.8度的显影剂,他们一起把热水倒进冲洗罐中,按顺序加入试剂后不断摇晃装满着液体的瓶子,直到布鲁斯掐算着秒表,告诉他影片应该已经显形。
迪克甩掉了底片上多余的水渍,又用夹子将它们挂在烘箱的晾晒架上,等待它们完全晾干需要半个小时,阿尔弗雷德适时地敲响了暗房的门,提醒忙碌的两人现在正是喝一杯下午茶的好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加奶的伯爵红茶以及配合红茶最为适宜的茶点。
布鲁斯先迪克一步回到暗房调整相纸的曝光,他和迪克一起挑选了合适的光圈和滤镜,最后为照片选择了最为合适的颜色。迪克捧着还没干透的照片一溜烟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而布鲁斯则把挑选颜色时记载着不同搭配的试条当做了自己的收藏。
“您可以保留一份副本的,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贴心地建议,“您的所有照片几乎都保留在电脑内存中,仓库里成像的相纸可能会被存放到地老天荒。”
“不,阿尔弗雷德。”布鲁斯将试条塑封进了一本空白的相册,“这就已经足够了,我不敢再要求更多。”
这次颇像是亲子活动的照片冲洗被迪克写进了自己的化学课报告,一如既往,他得到了A+的好成绩,而这张没有副本的照片也被他当作为数不多的纪念品,塞进了他即将启程前往英国的行囊中。因为不想昭告天下自己同布鲁斯的关系,迪克把这张照片放进来相框的夹层里,一直摆在他的床头。
总有些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塞德里克让他想起了照片中的布鲁斯,和那个有着鲜花、雏菊、红茶的香气,以及难闻的化学试剂的下午。他并不是主动想这样做的,可人就是没有办法抵挡家乡的眷恋,塞德里克来到他寝室的那一天也有一个带着和煦阳光的下午,他翘了一堂魔法史课,反正宾斯教授也只会照着书本逐字逐句地朗诵,他实在是觉得这门课并没有去听的必要。
“我听斯普劳特教授说你有点…适应问题,今天我没什么事,你的室友说你没去上课,所以我来看看你,我是塞德里克·迪戈里,三年级。”塞德里克并不像是个严肃的学长,到这里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板着脸教训他。他反而一脸好奇地盯着迪克不断摆弄着的电路板,在危险的火光即将燃起的时候用魔杖喷出了一道水花,“你平常就在寝室里做这些吗?”
“一些…你们口中的麻瓜玩意儿,没错,而且你刚刚让他们全都短路了。”迪克背对着他,有些没好气地说,他顺手随便拿了件摆在床上的T恤擦去了地面上的水渍,自我放弃地瘫坐在一旁,“我一直在无用功,老天,我就是想让我的手机在这里收到一点信号,至少我还能跟沃利或者唐娜聊聊天,你们是怎么适应这种关禁闭一样的生活的?没有即时通讯、没有电视或录影带,也没有游戏机。”
“我确信不清楚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我的父母都是巫师,我应该没有尝试过你所说的那些娱乐方式。”塞德里克站在迪克的身边,男孩口中有点侮辱或泄愤意味的话并没有让他觉得很难过,这只是小孩子在发泄不满,而情绪的缺口意味着他还没有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但如果你觉得有些无聊的话,我倒是有一种消遣的方式。有些麻瓜家庭出身的学生说你以前被称为‘飞翔的格雷森’,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你一定会喜欢魁地奇的,要来试试吗?”
迪克不应该站起来的,他不应该被一项骑在扫帚上飞行的运动吸引——飞行课在开学后的一个月才会开始,这几乎是他唯一感兴趣的课了,他不应该倾听自己内心良知的声音——“嘿迪克,你不能一直做一个只会搞砸一切的混球,你的同学们都很好,甚至比哥谭学院里的那些还要好,布鲁斯不会希望你让所有人都困扰,你的父母也不希望,而且阿尔弗雷德也不希望。”,他更不应该在起身后立刻回头,意识到站在他身后的这个学长和被他抛弃的布鲁斯非常他妈的神似。
即便迪克用十秒钟才意识到塞德里克·迪戈里和布鲁斯·韦恩在样貌上有着三分相似,而他只用了一秒钟就意识到他们绝对是两个非常、非常不同的人,布鲁斯太独特了,没有人能和他相似。
“为什么不呢,反正现在再去上魔法史也来不及了。”
你不应该答应他,你应该呆在这里继续维修你的电路板!
“我还一直没有去过魁地奇球场呢。”
你一辈子也不会去那里,你要做的就是尽快摆脱霍格沃茨,哪怕是转学回美国去!
“今天是伍德在带着格兰芬多的球队训练,他应该不会拒绝我带着个新人去参观,反正只要不是斯莱特林的弗林特,我们都不会有麻烦的。”塞德里克带着他走出了侵蚀,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总是非常的舒适,柔软的靠垫堆的到处都是,一路上都有学生在和迪戈里打招呼,“赫奇帕奇不是一个……不包容的学院,不像是斯莱特林那么排外,也比其他两个学院更平凡,哪怕是‘怪胎’——我真的不喜欢这个词,谁能没有点奇怪的爱好呢——所有人都能在这里找到合适的朋友。”
“平凡也是一种优势,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因为不平凡而困扰着呢,比如那个波特。”迪克绝望了,他已经认命了,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停下他自己的脚步,他甚至开始展示自己收集到的信息,以证明他对这所学校、英国的巫师世界并不是毫无了解,“要是每个人都想来看一看我脑门上的伤疤,我早就疯了。”
他非常不赞同这种童话式的救世主剧本,哈利·波特只是一个孩子,人们不应该用希望和压力将一个孩子符号化,这是可悲的,他会活在所有人的期待中,然后被培养成一个只知道自我奉献的苦情英雄。
“他确实有点可怜,不过学校里的教授会让他度过一个相对和平的成长阶段的,这里又不是什么集中营。”塞德里克同他一起走上楼梯,朝着魁地奇球场的方向走去,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让迪克觉得舒适,哥谭很少能有这么好的天气,“球场上应该会有些备用的扫帚,霍琦女士应该不会介意我让一年级的学生飞上天,前提是你真的有天赋的话。”
“我会展示给你看的。”飞行绝对是迪克最为骄傲的领域,没人能挑战他的尊严,就算是蝙蝠侠也不能。
收回前言,迪克现在觉得魔法也没有那么糟糕了,他骑着扫帚又破又旧,时不时还要抖动几下想将剩下的几根孤零零的扫帚毛和迪克一起甩下去,但这绝对比用抓钩在大厦上荡来荡去要更刺激,他几乎是可以自由的在天空的任何地方飞行,就像是超人或是星火那样真正的。迪克坠落又抬升,在飞向天空的过程中他还能做出几个翻滚的动作,要不是他不想吓到别人,他甚至可以挂在扫帚上转圈,一圈飞下来站在场地中心的塞德里克和伍德全都目瞪口呆。
“我得赶紧从一年级的学生里挑几个足够有天赋的。”伍德的精神还有点飘忽,他梦游似地抱怨,“你不会让他在一年级就入队吧,我还想再多赢两场。”
“斯普劳特教授不会同意的。”塞德里克喜出望外——他简直是高兴疯了,“你还不用着急,还有一年时间,我至少得保证他别在今年就被气回美国。”
临近黄昏的时候,塞德里克才把迪克从伍德的手里抢了回来,小家伙很快就和格兰芬多的女队员们打成了一片,安吉丽娜和艾丽娅教他把鬼飞球扔进篮筐,他则给她们讲了自己以前和布鲁斯打篮球时候发生的一些小事。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可能、百分之八十、确实有那么一些部分属于魔法侧,毕竟正常人可能不会仅凭一个跳跃就一下子站在出现在篮筐的上方,布鲁斯看起来被吓坏了,这么说可能有点夸张,但他确实是惊讶的,只有迪克自己觉得正常,因为他在马戏团的时候经常能够跳到很高的地方,比如帐篷的顶端,这样他就可以把不小心被扔上去的沙瓶取下来,正常的杂技演员都应该是这个样子,不是吗?
当伍德需要和两位追球手女孩进行一些传球和射击训练的时候,韦斯莱双胞胎接过了陪伴迪克的任务,他们三个凑在一起击打游走球,按照弗雷德所哼出歌曲的曲调的节奏让游走球在他们的球棒上敲出清脆的声响,他们先尝试了传统的Auld Lang Syne,而后乔治哼出了葬礼进行曲的曲调,他的这个行为招来了安吉丽娜的不满,女孩差点用鬼飞球砸中他的肩膀。迪克获得了选择第三首曲子的权利,而作为一个从美国来的观光客,他理所应当地哼起了伦敦大桥倒下来。
“你们三个应该去组个乐队,什么…古怪三胞胎之类的。”男孩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安吉丽娜简直不可理喻,“一定比古怪姐妹更古怪。”
“魔法世界也不是那么无聊,我想?”塞德里克并没有一开始就决定来魁地奇球场,在球队里呆了三年,他更愿意选择属于自己的扫帚飞行,所以在迪克玩闹的时候,他只是和伍德聊了几句新学到的战术,然后就安静地坐在观众席旁等待着,“可惜今天训练的不是我们的球队,赫奇帕奇的球员和他们一样热情,肯定也会欢迎你的。”
“飞行棒极了!我一直都想试试这种想飞到哪儿就飞到哪儿的感觉,可惜我没有这种超级基因——抱歉,我刚刚看到你一直在旁边等我,我可能有点太兴奋了。”叽叽喳喳诉说着自己感受的迪克很快想起了自己在空中看到的景象,塞德里克几乎抽出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什么也没有做,就只是在魁地奇球场上等待着自己,这让迪克觉得有点羞愧,他认为自己不必得到这些关注,“下次,如果有下次的话,或许我们可以一起飞?”
“如果你能试着少翘一点课的话,我会考虑带你加入赫奇帕奇的日常训练,虽然一年级新生不能上场比赛,但我觉得我们可以提前开始进行准备。”塞德里克很高兴自己找到了让男孩真正感兴趣的东西,“你会是赫奇帕奇的秘密武器。”
迪克真的开始对这里的生活充满期待了,当然不是全心全意,但至少他不会每天晚上都想着逃回哥谭夜巡,不过他还是没有放下手头的工作,依旧想要一只可以在霍格沃茨校园内进行通讯的手机。这项计划在大约两周后彻底破产,迪克知道如果沃利在这里的话他能做得更好,罗宾是个黑客、义警、战士、侦探或者杂技演员,但真正能够扮演科学家这个角色的只有那个红头发的极速者,他明白自己可能并不会成功,可他总是偏要勉强。
迪克在试图用魔法打败魔法,他开始利用魔力链接除了问题的电路,但他不小心制造的爆炸几乎掀翻了屋子里的所有家具,面对着熊熊的火焰迪克还是掏出了魔杖,他想了很久也没有能想起清水如泉的咒语到底是什么。赶来的塞德里克在他身后催动了咒语,一道清澈的水柱浇灭了迪克身旁燃烧着的火焰,除此之外他又用了几个恢复咒,尽可能的复原了迪克的‘犯罪现场’。
“我还以为你完全抛弃了你的小实验。”塞德里克只能庆幸这间宿舍里除了迪克之外没有其他的人,他的舍友都还在礼堂吃饭,爆炸发生的时候刚好逃过一劫,“你这次有点太失败了,没受伤吧?”
“我觉得没有,除了被气流掀起来摔在地上之后身上有点疼,应该很快就会好。”迪克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他有些迁怒地狠狠摔在床上,实验失败的挫败感和被塞德里克发现自己还在进行危险工作的歉疚感融合在一起,就在这糟糕的环境里,他只想拉起帘子来逃避这一切,但迪克·格雷森不应该总是逃避,他会用剪刀处理一团乱麻,会用适当的道歉和服软来规避别人的怒火,“对不起,我大概是让你失望了,斯普劳特教授一定会把我开除的……”
“我以为你已经放弃这些了,毕竟你有了替代品,不是吗?”塞德里克并不是真的在生气,他只是想搞清楚到底为什么迪克一定要做出一步他口中的‘手机’,迪克已经同他说过很多次所谓的手机是一种可以和人即时沟通的工具,非常方便,但塞德里克也和他推荐过魔法世界的替代品,比如双面镜或者干脆写信,猫头鹰们的脚程很快,即便是跨越海洋也花不了多长时间,“而且你和我保证过不会把自己和室友置于可规避的危险之中。”
“所以我才挑选了个他们都不在的时间,确定这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安全。”
“我的意思是,你的安全也应该得到保证。你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迪克没法解释,他难道要告诉塞德里克自己还有着另一重秘密身份吗,告诉他他不能给朋友们寄信也不能使用双面镜的原因是因为他要确保迪克·格雷森的身份和罗宾的身份是完全分开的,是被割裂的。被霍格沃茨录取的是格雷森而不是罗宾,他拼命地想要获得一部能够使用的手机,是因为他真的觉得有点寂寞了,他根本不能解释为什么自己不能给芭芭拉发短信,而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会在大半夜用喙啄窗户的猫头鹰和它手里的信封,哪怕布鲁斯已经默许了他这么做。
该死的,他们所有人窗口的安保系统甚至会给猫头鹰的脑袋上开一个洞。
芭芭拉说要是哪天他被关在高塔里需要拯救的话就让仙女教母去找她[3],迪克甚至真的想了想这段话现在还算不算数,比经过霍格沃茨的天文塔和乐佩公主的高塔看起来也没什么差别。
好吧,他甚至都没法找到一个愿意帮他送信的仙女教母。
“寄信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我有我的个人原因……这不太好解释,但事实如此。或许我确实有点矫枉过正了,但我应该还是能解决这个问题。不过我可能也不需要再解决这个问题了,我不确定霍格沃茨会不会让一个总是烧掉寝室的问题学生呆在这里……”迪克宣布自己的大脑应该宕机一会儿,冗杂的思绪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盘旋,比那些从阿尔弗雷德的汤锅里冒出的信还要让人心烦意乱,“总之…呃,我知道你并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清闲,你牺牲了很多个人的时间,包括陪伴秋的时间,反正你们也没打算隐瞒,对吧。很感谢你想要帮助我,以及对我的信心,但我确实不是一个值得别人托付信心的人。”
“你看起来就像是觉得世界毁灭了一样,但你不是个那么糟糕的人,对吧。”塞德里克觉得迪克如许紧张的表现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刚入学的新生,彷徨无措,需要人真心的对待,也需要有人去鼓励, “我看到你在走廊里阻止了几个斯莱特林欺负别人,用一些不太常规的手段,所以我觉得你也不是一个很糟糕的人、至少足够友善,也认为自己应当做些好事。我没有对你失去信心,迪克,你很好。”
“我所没有信心的只是……我做的不够好,直到现在我还没能让你感受到这个可能对你而言有些陌生的世界是足够有趣的。”塞德里克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在听到爆炸声响彻宿舍的时候他确实有点觉得失望,就好像自己的所做完全失去了意义,他付出过努力,但收效并不让人满意,而当他看到迪克站在火场里无措地挥舞魔杖的样子,他的失望化作了自责,比起责怪一个孩子,他更想要反思自己的做法是不是仍旧不够,“承认吧,也许我们两个都没有很好的完成这个任务。所以咱们得一起去找院长,接收点劳动服务的惩罚……那些在学校里横行霸道的学生都没被开除,据我所知霍格沃茨几百年来都没有开除过学生了,你肯定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除了,可能,有点,不会跳舞的抹布和水桶之类的。”
“这……这很好,非常感谢,我,对不起,我不知道,谢谢。”迪克的语言系统在一瞬间变得混乱,他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塞德里克原本想直接拉他走出寝室,但迪克显得有些无动于衷,“给我几秒钟,好吗,塞德里克,我得稍微调整一下。至少换一套没有烟灰的长袍,虽然我知道我自己大概率不会被开除,但斯普劳特教授一定会杀了我的。”
塞德里克站在走廊里等他,他会给这个看起来总是很成熟的男孩一点时间。迪克并不是在逃避什么,他确实需要整理好自己的心态,并不是关于这一场小型爆炸,而是关于他确定自己觉得搞砸了很多的事情。信心,是啊,这话他真的非常熟悉熟悉,以至于他的思绪飞跃了大西洋回到了哥谭,飞回到了几年前的哥谭玩具博览会上。
彼时他才罗宾出道了一个月,和布鲁斯几乎是矛盾重重,搭档之间总是有着漫长的磨合期,他确信蝙蝠侠也需要时间接受自己这样一个不那么哥谭的副手。然后他铸成大错,轻信了格林妈妈的幻想乡,让蝙蝠侠的体内残留着能放倒半个联盟的毒素,去追逐一个浑身穿着绿色的氰化女。迪克以为这就是一切的结束了,但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蝙蝠侠照旧再追击的过程中给出了罗宾应该去完成的任务。
“你是说在我背弃你,和格林妈妈混在一起之后,你还愿意信任我吗?[4]”迪克百思不得其解,背叛、这是多么令人深恶痛绝的字眼,蝙蝠侠有理由就此将他开除,甚至布鲁斯也可以用这个理由将他逐出韦恩庄园。
“我从未对你失去信心,罗宾。”蝙蝠侠的语气如此诚恳,这几乎是他第一次谈起了他们都在回避着的那个话题,罗宾应不应该出现在哥谭市,这不关乎迪克本人的能力,而是关乎这是否合适、是否会为他带来什么伤害,“我所没有信心的这是只是我自己的能力,是否能成为一个合适你的导师。”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迪克的开关,愧疚、后悔或是其他相似的东西在这一瞬间将他淹没。
他们都是好人、很好的人,真正关心迪克·格雷森的人。
他无以回报,唯有交付出自己的真心。
“所以你想到了什么?”塞德里克但是打趣地问道,他不介意自己得到的答案会是多离谱的答案,如果迪克不想告诉他,那也没有关系。
“想起了我的初吻对象。[5]”他们站在院长办公室的门口,迪克深呼吸了一口气,“想到了很多糟糕的往事。”
“可你才十一岁,梅林。”塞德里克颇为夸张地深吸了一口气,“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伍德的女队员们那么喜欢你了。”
迪克确实改变了自己的态度,他至少愿意认真写好一篇论文,也不介意偶尔和塞德里克分享一些他其他方面的天赋。
“你拉着我站在盥洗室的门口,迪克。”塞德里克无奈的看着矮他一头的学弟,“这甚至是女盥洗室。”
“我的侦探雷达响了。把和蛇说话当成唯一的判断标准也太蠢了,我小时候还会和大象说话呢。”迪克难得严肃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告诉别人离这儿远点,好吗?这里面绝对有些很黑暗的东西,比如说斯莱特林继承人的秘密基地?”
“你绝对是在挑战我的心脏。”
“从我入学开始就是这样了,你应该早就习惯了。”
然后这一切都结束了,粗暴地戛然而止。
迪克没有告诉别人,他几乎与哈利在同一时刻知道了塞德里克已经失去了呼吸。塞德里克主持了他和哈利的牢不可破誓言,这也使他们三个人的魔力以一种极其神圣的方式连接在了一起,当誓言的见证者去世的时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一种纽带断掉的空旷之感。人的死亡并不是迅速的,人类的躯体在完全死亡之前会慢慢衰弱,直至身体内的所有细胞都丧失了继续复制分裂的功能,一切生命的体征才会全部归零,但属于塞德里克的纽带断裂得太快了,比荡在空中的绳索撕裂得还要快,快到迪克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魔力链接的另一端就已经只剩下了一片黑暗。
他收起了那张照片,在吞没一切的黑暗中闭上了眼睛。
他累了,猛击假穆迪的时候他没有戴手套也没有控制力道,他的手指关节还有些疼痛,但他真的要睡一觉了。
***
“很高兴你看起来好多了。”哈利再次和迪克说上话是在返回国王十字车站的火车上,这段时间他们都有不少的事情要忙,尤其是哈利本人。伏地魔复活的消息如蛆附骨,折磨得他寝食难安,他一遍又一遍地讲述着自己所见的景象,让塞德里克的死凌迟着他的大脑,“不管什么改变了,至少我们的假期还没有改变。”
“重要的不是如何死亡,而是如何活过,我想。所以我不能总想着他是如何死去的,更应该专注地去怀念他还活着的时候做的所有好事,这就已经够了。”迪克说,阿尔弗雷德写信告诉他今年他会亲自到伦敦来接他回家,这算得上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布鲁斯总是有很多的办法知晓发生在他身边的每一件事,虽然联盟不能进行干涉,但也许伏地魔的复活也挑动了他的神经,“你的日子要艰难起来了,我很抱歉。”
“说实话我有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毕竟我的日程开始紧张起来了。”哈利只是叹气,这一切都让他有一种不安全感,他必须要做些什么、他又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邓布利多教授对他并不是知无不言,这是一种保护,他明白,可他不能总是被保护在一个紧闭开口的罐头里,“你说邀请我到圣弗朗西斯科去,你的邀请还做数吗?”
“我以为邓布利多会让你好好呆在女贞路,这样他才能保护你。”迪克有些惊讶,并不是因为他不想邀请他,而是他不确定邓布利多真的愿意让他的救世主远渡重洋,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不过很快他也意识到年迈的老者对于他最喜爱的学生总是有更多的偏爱,他并不只关心哈利是否能成长为一个强大的救世主,比起这些,他更关注这个孩子是否能够安全、快乐的长大,把一个苦闷的孩子关在牢笼里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他总是要出去透透风的,和新交到的朋友一起打打电动就是不错的选择。
“关于韦恩先生决定让你就读魔法学校,我认为他并不是出于安全的考量。”一年级刚开学的时候邓布利多教授就找过他谈话,他们巫师也总有些自己的消息来源,尤其是这位几乎掌控着魔法界发展方向的老者,他一点也不惊讶对方会知晓自己和布鲁斯的秘密身份,“是的,我和那位高尚、慈悲还有些小气的先生有过一段谈话,他给了你做选择的机会,他也希望你能不受影响的成长,虽然我更希望你们之间能够多有些沟通,不过就结果而言,这也算是不错。”
“如果你需要做一些秘密活动,我不介意你使用校长办公室的壁炉。”他的校长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我相信格雷森先生不会接受这样的没有代偿的好意,所以我也想提出一点小小的要求——如果可以的话,在必要的时候,请你给那个孩子一些提醒和指示,总有一天他也会进入那个和你所面对的世界一样危险的境遇,我已经是个老人了,不像你们一样,身上总是有更多的未来和希望。”
“反正他允许了,也建议我去找你,看起来让青少年接触点电子游戏也是很重要的。”哈利如释重负地笑了两声,至少他现在还能说两句不太好笑的玩笑话,罗恩在包厢的门口敲了敲窗,他知道自己该离开了,所以他得赶快说些正事,“这不是个提起这件事的好时候,但是我们之间的牢不可破誓言因为……已经破裂了,你得重新选个见证人,然后我们再做一次。”
“这不重要了,我是说,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大不了就去麻烦扎塔娜,她也是魔法师。”迪克确实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件事需要他去处理,“不过不着急,这个秘密暂且算是无害。”
哈利点头,同意了迪克的计划,他他总觉得对方这样的态度不太对劲,不过罗恩还在门口催促着他,他只能暂时放弃思考这个问题:“那就到时候见?你方便的时候可以直接给我寄信,邓布利多教授告诉我他已经安排好了我的旅行方式。”
“你就不能给自己买一个手机吗……我送你一个也行。”迪克仍旧抗拒使用猫头鹰寄信,上次那一只还是他找阿尔弗雷德借的,只有那位老管家才会时不时地写信给他,偶尔布鲁斯也会在信纸上写上几行字,“你又不是不在麻瓜世界里生活,我更想跟你发短信什么的。”
“我会考虑的,去古灵阁换点英镑。”哈利眨眨眼,接受了这个提议,“那就,短信我?我会把我的手机号码寄到你说的汤普金斯诊所。”
结果就是回家的第二天,哈利就想办法给自己安排了最基础款的手机。也不是因为资金问题,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在哈利背下自己电话号码的第一天他就写信告诉了赫敏和迪克,在他的认知里这是唯二两个有可能通过手机和他交流的人,事实上,赫敏还是更习惯写信给他,只有迪克做了那个给他发送第一条短信的人。哈利看着空空荡荡的通讯录,破天荒地觉得自己是不是在社交方面出了什么问题。
-希望你的禁闭生活还好,你家的周围一直有傲罗在轮班站岗,我已经看到过好多次了。他们真的看起来太可疑了,你就不能提醒邓布利多一下让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个麻瓜吗。
-你怎么知道?
-老天我真是太想念这种可以即时通讯的感觉了,寄信简直就是在消磨耐心——我已经是我这里最有耐心的人了。我访问了一些女贞路附近的交通摄像头,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当然是非法访问,我的系统可以接入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视讯系统。
-你的养父不会对此有什么意见吗?像是浪费了他的资源什么的?
-我没有在用蝙蝠设备做这些事情,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泰坦塔,就是你口中的圣弗朗西斯科游乐园。但鉴于我们有时候会用puter看电影或者听音乐,我想他应该是不会介意的。
-先说正事,邓布利多先给我寄了信,好吧,他直接越过我给联盟a.k.a布鲁斯·韦恩寄了信,他的凤凰真的很固执,这甚至上升成了外交问题。你会在两周后访问圣弗朗西斯科,英国魔法部将会护送你使用门钥匙到达美国领土,而后你的安全将会由我的团队负责,少年泰坦成员会负责你的安保什么的。你会在塔里度过三天,随后英国魔法部要求我们把你移交到萨里郡,就是你现在住的地方。
-感觉我就像是个大使之类的,我不会真的要出席什么外交活动吧,就,到处参观什么的。
-最多参观大楼,不过很多区域不对外开放,你得谅解。
能让哈利出去透透气就已经够好了,他甚至真的愿意写上那么几千个字的发言稿,只为了逃避德思礼家压抑阴沉的氛围,他今年15岁,还没有进行过任何的长途旅行,他会觉得兴奋也是理所应当的。这份兴奋的心情让他坚持过了这度日如年的十五天,坚持到了他触碰通往大洋彼岸的门钥匙的那个时刻。
“至少在这个场合,喊我罗宾。”哈利还是无法适应用门钥匙旅行所带来的头晕目眩,这导致了他以一个非常不雅观的姿势摔在了地面上,就在迪克和他的队友们面前,他真的觉得羞耻爆了,迪克是第一个上前伸手把他拉起来的人,在他们身形交错的瞬间,他在哈利的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他们还不知道我去读了霍格沃茨,只知道我是在帮蝙蝠侠到伦敦执行任务。”
“这是星火,Star和我负责到这里迎接你,而Flash,沃利,他来这里做个兼职导游。”罗宾为他介绍身边那两个有着红头发的年轻人,哈利在那张照片里看见过他们的脸,“你看过那张照片,应该对他们也有印象。”
“你的红发后援团,当然。”哈利抖了抖身上沾到的青草,“很高兴认识你们,我是哈利,罗宾在伦敦执行任务的时候认识的朋友。”
“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可以随随便便地认识到魔法界的救世主,伙计。”红发青年沃利在眨眼间就来到了他的身前和他握了握手,“沃利·韦斯特,一个跑得很快的人,Rob说给我找个了可以打打游戏吃吃零食的轻松任务,我可没想到我的任务对象就是你。”
“欢迎你来到泰坦塔。”同样有着红色头发的女孩向他点头致意,他绿色的眼睛让哈利印象深刻,甚至让她想起了金妮曾经写出过的完美比喻,绿得像是腌蛤蟆一样,“希望你能度过愉快的三天。”
“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弃后援团这个称呼,我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的收集癖。”罗宾仍旧对这个称呼非常不满。
“等你放弃约金妮去舞会的那天再说吧。”哈利半是谴责地说。
“我那只是在跟你开玩笑!”
星火带领他乘坐电梯到达了泰坦塔的客厅,那里还聚集着这个队伍里的其他成员。平心而论,哈利真的理解了为什么迪克并不喜欢生活在霍格沃茨,那意味着他放弃了很多的事情。生活在这里的青少年似乎也在度过一个平稳的假期,他们有人聚在沙发上扎堆聊天,也有人正在开放式厨房里寻找着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任务简报,或者说我们的任务现在就站在这里。”在星火和罗宾走出电梯的一瞬间,他们都放下了手中正在忙碌的活计聚集在了客厅的中心,哈利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迪克成为了这群人的中心,这与他在霍格沃茨里所扮演的形象截然不同,“他就是我们的保护对象,而他在访问期间会一直呆在泰坦塔,这是个比较轻松的任务,大家也不用太紧张。”
“呃…大家好?”哈利很难表现得从容,他从来不是成为社交女王的料子,那些探询的目光也让他觉得有些过敏,“喊我哈利就好,不需要加上什么花里胡哨的形容词,我想?”
“看起来比较紧张的应该是他才对。”全身都是绿色的男孩直接蹦到了哈利的身前,“野兽小子,欢迎你来到这里,你要加入我们的电影之旅吗?”
“钢骨,欢迎你来到美利坚。”另一个几乎被机械取代了一半身体的男人和他说话,“你来自英国,对吧。”
“你的身上有着一种黑暗的气息,和你本身的灵魂并不相容。”另一位女孩开口说话,她的眉心有一颗红色的宝石,从那里散发出的气息让哈利本能地觉得不太舒适,“希望他不要成为你的困扰,既然你是救世主的话。”
“我会比较希望大家忘掉救世主这个名号,就只是哈利,好吗?”哈利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压力,想来他们在之前应该已经研读过了自己的全部故事,他只希望自己不必一遍又一遍地再提起这些让他烦躁的过去,“只是哈利,我会很感激的。”
“救世主,有趣。看来你在你的世界里过的不怎么好。”一直游离在人群之外的金发女孩说,她看起来并不喜欢这里的热闹氛围,“塔拉,既然没有什么保镖活动,那我就先回去了。”
“呃……她算是新人,你别太放在心上。”野兽小子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点害羞,有点抗拒集体活动,上次我变成小猫出现在他的房间,她居然直接把我扔了出来!那可是小猫!”
“唐娜今天有约,我不确定她会不会在你离开之前回来报道。”迪克简单地做了些总结,“一切照旧,电影是个不错的选择,BB你来选一部轻松一点的片子。沃利,找点零食,不是你一个人的分量,我先带我们的小客人到他的房间里。”
迪克活音刚落,集聚起的青少年们就又回到了刚刚他们所在的位置,他带哈利走上了一段楼梯,为他打开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门。
“他们、我们其实都有点怪异,但这不影响什么。”迪克体贴地将哈利的行李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你有什么需要的话都可以跟星火说,晚上我一般不住在这里,好不容易放假回来了我可不能错过夜巡。你的权限只覆盖了起居层和客房,其他地方你只能在有队员陪同的情况下才可以出入,不过我觉得你可能也没有兴趣去参观,只是一些训练和处理任务的地方,邓布利多应该也不会允许我把你训练成个战士什么的,他希望你能来这里放松,而不是变得更紧张。”
“他们都很好、也很有个性,和霍格沃茨的学生相比也很不一样。如果我在麻瓜世界有这样一群朋友,我肯定也总想着要回家。”哈利说,这是真心地夸赞,他与麻瓜世界的联系太稀薄了,既没有爱他的家人、也没有关心他的朋友,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魔法带给他的,他和迪克的友谊亦是如此,他不愿意放弃魔法,就和迪克不愿意放弃他的义警生活是一样的,“我会喜欢这里的。”
“能在小队里活跃的成员肯定不会是什么社交偏执狂,这儿又不是阿卡姆,不收容心理评估不过关的疯子。”迪克的形容多少有些夸张了,“准备好去加入他们了吗?你不要告诉我你还从来没有去过电影院。”
“事实上确实如此。”哈利满脸沉痛地回答,他发现迪克看向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怜悯慈爱,于是赶紧接了句让人放轻松的调侃,“没有电影,没有娱乐,我像个苦行僧一样长大。”
电影确实很棒,沃利自己加工的黄油爆米花味道也很好,哈利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把自己蜷缩成了一个球,毫无底线地暴风吸入所剩无几的薯片和苏打水,这是他在德思礼家一辈子也享受不到的待遇,而霍格沃茨则不提供油炸的垃圾食品。只去思考周围人太过跳脱的电影评论让他觉得精神放空,无用的信息淹没了他的头脑,他终于不必被困在塞德里克死去的梦境中,每天在尖叫里醒来,痛恨自己什么也做不到。所有人都告诉他这是伏地魔的错,他不能责怪自己,但如果几句劝告有用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持之以恒的痛苦了。
电影结束,围在沙发旁的大部分人都选择回了自己的房间,哈利认为自己也应该离场,但迪克叫住了他,手中还拿着他没有见过的游戏卡带。
“小巫师,我们还有第二摊。”迪克从一旁的储物箱中找出了另外两个手柄,现在他们面前的超大液晶电视变成了可以供四人联机游玩的大型游戏机,“Gar一直想体验双人对战模式,可惜这里的姑娘们都不愿意陪他玩,这回他终于找到机会了。”
“公平起见,你和沃利一队。”极速者已经在电视机前摆好了四个靠垫,他们能以任何自己喜欢的姿势与蓬松柔软的靠垫亲密接触,哈利选了个最普通的,他盘腿坐在了靠垫上,而迪克,它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仰躺在靠垫上,并把他的双腿挂在了刚刚他们放置零食和外卖披萨的桌子上,“为了让新手不要输的太惨,第一把我想放放水。”
“你确定你那样可以看清屏幕吗……?”如此扭曲的坐姿,哈利不忍直视。
“他总是这样,在任何时候都要炫耀他的骨骼是橡胶做的。他不把自己扭成一根扭扭糖就不痛快,我们都习惯了。”沃利吧手柄抛给了哈利,“你是第一次玩电动吗,我的老天,那我必须得带你赢下这一局。”
结果沃利也真的只和哈利赢下了第一局,哈利不得不承认自己拖了后腿,他真的记不住该在什么时候按上下左右出招,什么时候按ABXY打出终结技能,不过胜负也不是游戏之夜的唯一衡量标准,所以哈利在这个晚上和他们三个每人都组了一次队。沃利打游戏的方式非常简单粗暴,因为他动作很快,所以在游戏中的出招也比其他人更灵活,这为他赢得了很大的优势,而迪克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战略家,他会在最恰当的时候选择最恰当的招式,即便是处于逆风的局势,他也能靠积攒的终极绝招瞬间干掉对面的两个人。野兽小子,或者Gar,或许因为它总是变成各种各样的动物,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直觉,他能出其不意的破坏迪克计划已久的战术。当他们疲惫地放下手柄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后半夜,几个男孩儿全都坐在地上困得打哈欠,这是哈利在放假以来第一次主动想要躺在床上睡觉。
“明天再战,小巫师。”沃利学着迪克的口吻用同样的昵称喊着哈利,“我可是把我的技术倾囊相授……明天咱们联手,剪掉邪恶小鸟罗宾的羽毛。”
“那我就让小魔法师把你家里的所有零食都变没。”迪克大声威胁,他在带哈利回房间的时候才告诉哈利,这些人并不知道霍格沃茨有校外部不允许使用魔法的规定,“我告诉他你生气的时候可以把他变成和卢瑟一样的光头,然后他发誓一定要让你心情愉快地度过所有旅程。”
“Gar的能力就像是阿尼玛格斯一样,只不过他可以变成任何他想的动物,但多数巫师只能选择一种,你有想过要学习这个魔法吗?”哈利只觉得迪克提出的威胁有些好笑,他干脆谈起了今日的见闻,“我猜邓布利多教授让我来这里是想让我看看少年英雄是如何运行的,学习一下怎么平衡我自己的想法和生活。”
“我确信我的魔法水平还达不到这个标准,除非我想让自己卡在一个半人半动物的过渡阶段,。你永远想象不到你有多特殊,哈利,你三年级的时候就能用出来守护神咒,而我——哪怕是塞德里克都不行,尽管我们比你早很多年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个这样的咒语。”迪克哼着歌,他指了指浴室所在的位置,一切都轻松如常,但他知道这已经到了他要去回报‘邓布利多的好意’的时候,“恰恰相反,邓布利多让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你不要变成这个样子,不要像在这里的每个人一样。你可以说这里的每个人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成为了广义上的好人,但选择都有很多种。”
“选择其他也不代表着人会变成什么不好的东西,当然邓布利多没有这么强的控制欲,他把选择交还到你自己的手上,你可以成为你想成为的任何人,不仅仅只是魔法界的救世主。”站在房间的门口,迪克靠在门框上,“这是个有点漫长的话题,我还是觉得你需要好好睡一觉……你有点睡眠障碍,还一直在做噩梦,如果这么说能让你好一点的话,你不是唯一一个会在噩梦里看到塞德里克不断死去的人,但我已经有很多梦见死人的经验。”
哈利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扫视着仍旧站在他的房间门口不愿离开的迪克,像是在质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而迪克回敬了他一个非常头痛的表情,他开口解释:“我黑了你的手机,标准的蝙蝠行为,我偶尔会从你的麦克风里听到一些你的梦话。这……这不是重点,生活在这里的人多少都有点儿睡眠问题,所以塔里有备一些镇定或者是安眠药之类的,服药并不是首选,但如果你需要的话……”
“不,不用了,我觉得我自己处理的了这个。”哈利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就是下次,你要做点什么窃取别人隐私的事情的时候,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如果你问……我会告诉你的。说真的迪克,你总需要用这种办法来解决问题吗?”
“布鲁斯总是用这种办法来解决问题,我学得很好,当问题不再是问题的时候就没有问题了。”迪克有些尴尬地解释,他有时候太过于习惯带入自己的经验,“当你面对的大部分人都不太愿意向你敞开心扉的时候总要有点Plan B。”
“是你太困了还是我太困了,你是想说解决了出问题的人就没有问题了吗?”哈利真的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他的屁股刚接触到床垫睡眠信号就已经传遍了他的大脑,“亏我当初还以为你是个和善的人,有什么话还是明天再说吧,我的脑子不支持我再去思考了。”
“嘿,我就是个和善的人,绝对比大多数人都和善,你这是污蔑。”迪克支棱起来控诉了几句,他在离开之前关闭了房间内的集合警报,他可不想有什么超级反派打破了对方来之不易的睡眠。
他暂时还不想睡,有很多报告还需要处理,迪克回到起居室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回到了电脑前继续阅读资料。
哈利破天荒地没有在梦里看到塞德里克的身影,也许是睡前他和迪克的简短谈话让他想起了一些以前发生的事情。他梦到了自己又拿起了染血的格兰芬多宝剑,邓布利多教授就坐在他的身前,告诉他他的选择才会是至关重要的事情。跋扈的卢修斯·马尔福像是在看着卑微却说着大话的蝼蚁,他说看来伟大的哈利·波特一定会在危险到来的时候伟人一般的挡在前面,而哈利,手中仍旧紧握着沉甸甸的抱歉,他的回答比此前任何一刻都更掷地有声。
Don’t worry, I will be.
是否有选择的余地已经不再重要了,哈利昏昏沉沉地想,他早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第二天中午哈利才从沉睡中醒来,他习惯性地摸索着自己的眼镜,从自己的客房中走了出来打算去厨房给德思礼一家做早餐。直到他撞见在厨房吃披萨的沃利,他才意识到自己昨天睡的那张床有点太柔软了,完全不属于德思礼家的那间小卧室,倒是不停再往嘴里塞披萨的极速者和他打了个招呼,问他要不要来两块。
“伙计,已经中午了,我觉得你已经可以跳过早餐那一步直接来吃午饭了。”沃利把堆满了菠萝的夏威夷披萨放在了厨房岛的最中心,又从冰箱里掏出了一听汽水,“美国日常,我们用美味的快餐开启新的一天。”
“迪克他们呢?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迷迷糊糊的哈利顾不上洗漱,昨天晚上的零食还沉甸甸地积攒在他的胃袋里,不过淋在披萨上的肉汁实在是太香了,他也没法拒绝让意式肉酱和奶酪填满自己的口腔,“这有点儿像是没有宿管老师的寄宿学校。”
“很多人来这里的初衷就是为了躲避宿管老师,各种意义上。未成年人有权决定他们自己想吃什么,只不过披萨和汉堡是最主流的选择。迪克可能会愿意吃点牛奶麦片,不过大多数人都不太喜欢他的选择。”沃利那一旁的湿巾擦了擦手,“他们有个临时任务,所以只能暂且把你交给我辅导啦。”
“你不用……?”哈利直接窝进了沙发,他睡得四肢酸痛,完全不想再做些多余的动作。
“昨天不是说过了,我最主要的职责是你的导游和监护人,他不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塔里,这不安全。”沃利凑了过来打开电视,新闻频道正报道着少年泰坦与什么外星生物做战的画面,“毕竟我跑的快,要是泰坦塔又成了什么攻击目标的话,我可以迅速带你跑出去——老天!那么精彩!早知道我就和BB换班了!他变成豹子的时候也跑的挺快的,你有试过骑在猎豹身上吗,那一定很刺激。”
哈利这会儿才算完全清醒了过来,他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电视里的直播画面,连披萨上的菠萝快要掉在沙发上都没有注意到,还是沃利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那块菠萝。他才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的同学、他的朋友,以这个世界的守护者的身份活动的场景——心惊肉跳,又让他移不开眼。
“你在好奇?鉴于你叫他迪克而不是别的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那我想你应该并不是先认识的罗宾吧。”沃利友善的提议,甚至在哈利做出决定之前就已经端起了那一盒菠萝披萨,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既然他能向你坦诚他的两个身份,那么我觉得他应该不会介意我把你带到指挥室的。总有人得照看他们的背后,而你,小魔法师,你可以想象自己正在看一部电影。”
哈利几乎看不懂沃利在电梯键盘上输入了身份,钢铁轿厢在陌生的楼层中打开,急速者带领着状况外的魔法师来到了一间几乎布满了高科技产品的房间里。他们面前的屏幕几乎有一整面墙那么大,而屏幕下的操作键则更复杂,形状不一的按钮和推杆零散的排布,哈利没有从中看出任何操作秩序,沃利很是自来熟的把哈利吃了一半的披萨放在了没有操作键的桌面上,他熟练地把键盘打得噼啪作响,随后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很多不同的窗口。
“我们可以在这里监听小队的通讯频道,并且接入钢骨自带的摄像头,这样就可以了解到任务的全貌了。我静音了通讯,所以我们之间的谈话不会被他们听到,也不会打扰到他们,除非一会儿发生了一些我必须要介入的事件,否则我不会打开麦克风。”沃利的语速飞快,即便是他的解释已经非常的清晰,哈利还是觉得脑子里像是有飞机在转圈一样,“说真的,伙计,我也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以这种方式接触任务,更习惯做这活的是罗宾,他才是那个需要统筹战局然后下命令的人。”
“迪克说他领导了一支小队……我以为他只是开玩笑,因为我觉得你们的关系更像是合作者之类的,而他在和蝙蝠侠行动的时候,他才更像是那个履行命令的人。”哈利聚精会神地盯着监视器里的画面,他熟悉的迪克正在战场上上蹿下跳——这是个有些玩笑的形容,但在这一瞬间,并不精通修辞文法的哈利也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了,与此同时,他还在向队友下达着战术指令,“他在霍……我认识他的地方,表现得并不像是一个真正的领导者,没有那么的锋芒毕露,而是……很难形容,他好像确实把控着很多关键的信息,但他无意于让别人为他做些什么。”
“他不是蝙蝠侠式的领导者,或者大多数的时候不是。蝙蝠给他带来的影响太大了,即便他本性不如此,他也会无意间做出和蝙蝠侠相同的事情来,我们都已经习惯了。”沃利也同意哈利提出的观点,他也不是没有和蝙蝠侠共事过,“各人有各人的方式,但这不影响我们都很喜欢他、我们都很信任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认识的最好的超级英雄之一,少年超级英雄。”
“你说的对,没有人能不喜欢他。”哈利仍被迪克流畅的动作和他下达指令的果断震慑,多数时候迪克更喜欢用一些柔软的词汇以及非命令性的疑问句,像是“钢骨,我需要你这样做。”或者“渡鸦,你可以接管这条街道吗?”,但语气的折中并不影响他的队友去履行这道指令,他们配合无间,是一个共同运作的整体。迪克在这条路上已经走了太远,远到哈利只能在这里看着他的背影,他不得不开始思考自己之后的生活,如果他在这样的位置上、如果他不得不成为拯救巫师世界的唯一希望,他能做得更好吗?他可以不让身边的人失望吗?罗恩与赫敏会像沃利与星火信任着迪克一般信任着他吗?
“我们喜欢那些带有人的污垢、油烟、风沙雨尘的东西。这些令人喜爱的品格、敬佩的人性诞生在不断碰撞的阴翳明暗之中,迪克因他所受的伤害而获得了这样的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包括你也是。”随着迪克在通讯中宣布危机解除,沃利也关闭面前的监控设备,所有的视频窗口全都被清空,只剩下亮蓝色的屏幕散发着荧光,“好吧、好吧……我最近真的是被文学课的论文折磨得疯了,谁知道申请大学需要看全科的GPA,我真的不擅长分析文学什么的,忘掉这些模糊的修辞吧,那是形容建筑的,总之,大家都有点创伤的过去,但这让所有人成为了现在的他们。我们不应该把创伤带来的反思当做一个人的优点,但鉴于事情已经发展成了这样,我们就只能接受,对吧。”
“不要去追求痛苦,哪怕痛苦让我们成为了更好的人,我猜我是想说这个。”沃利捧起了剩下地半张夏威夷披萨,“不要让愤怒冲昏头脑,不要做傻事,尊重你的导师的安排之类的,来自迪克比较蝙蝠那一面的关心,我就先替他说了。迪克将真实告诉你可不仅仅是因为什么外交问题,是他信任你,关心你,而我不想有人辜负他的信任。顺便一提,你已经吃饱了吧,让我来消磨犯罪证据……我是说星火不大喜欢我们在这儿吃东西,我得赶快打扫好卫生。”
哈利无奈的点头,他甚至还没消化掉昨晚的零食,让他吃下一整张披萨就是一种谋杀。他对邓布利多教授的安排有些不满,事实如此,外面有一个刚复活的黑魔王在散步,而他却和没事人一样的在旧金山街头散步打游戏,没人告诉他魔法世界如何,也没人认为他应该在此刻就站出来。最开始他相信这是邓布利多教授的保护,可消息的缺失让他开始怀疑是否他的导师也并不信任他能成为他想成为的人。Don’t worry, I will be. 这只是他自己的宣誓,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够努力。
“这太可笑了,蝙蝠侠不想让罗宾成为他,而迪克不想让你成为他。”沃利将披萨盒夹在胳膊下面,他们又再次回到了起居室,“你知道蝙蝠侠和迪克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当迪克犯傻的时候我还有办法把他打醒——或者撞醒,但蝙蝠侠,没人敢这么干,他光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你毛骨悚然。”
“蝙蝠侠知道的话一定很高兴你能多和他聊聊的。”迪克阴恻恻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沃利肉眼可见的被吓了个激灵,他勉强站稳和对方打了个招呼,“我支持你做第一个敢这么干的人,伙计。”
“我不和你争,你绝对会是第一个。”沃利说,他指了指桌子上的几个披萨盒,“你只要坚持,总有一天他会听你说的话的。我们给你留了午饭,或者说,下午茶。”
哈利的愉快旅程在第三天下午画上了句号,魔法部准备的门钥匙现在就摆在泰坦塔前面的空地上,那是一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马靴,鞋面上的划痕和灰尘让在场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野兽小子甚至说他差点就把这东西当成垃圾直接收进垃圾房。
“我来的时候,他们用的是一只旧的女士长靴。”哈利已经开始接受了魔法部在选择门钥匙方面的糟糕品味,他只是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对各类的鞋如此执念,“总之,谢谢你们的招待?”
“泰坦塔永远欢迎你,哈利。它曾经是我的避难所,它也许也可以成为你的。”星火在这三天一直充当照顾人的大姐姐的角色,哈利甚至想起了韦斯莱夫人和红头发的一家人给他带来过的温暖。
“不要忘了带上我给你的东西,沃利也给你准备了很多吃的……虽然都是些零食。”哈利甚至能够听到自己行李箱里被玉米片和其他什么膨化食品填满的地方传来哗啦啦的声响,他们真的很热情。哈利只是不慎提起了一句德思礼家的生存环境有些糟糕,沃利就带着几个同龄人扫荡了周围所有的超市,把能装的东西全都塞进了他被魔法扩展了的行李箱中。
至于迪克给他的东西,他始终觉得那有点太贵重了。临行前的中午,迪克把哈利叫到了他的房间,说是有事情想和他谈谈。沃利一幅揶揄的样子,表示即便很多话他说过了不代表罗宾不会再和他谈,而哈利只能屏住呼吸,希望不要再有人为他的现状担心了。
“联盟没办法公开表态或者插手,但我听庆幸伏地魔不太喜欢麻瓜的。要知道复活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南达尔巴特有个拉萨路池……”
哈利不明所以地偏过头。
“你已经厌倦了和人谈话,我明白,这不能让你变的更好,但我还是可以给你提供一点业余的帮助。”迪克递给了她一件很是精致的饰品,形状很像是他在战斗的时候扔出去的飞镖,正面是烤漆的红色装饰,背面则有一小块电子屏幕和几个按钮,“我得感谢你让我这个学年真正的变得精彩了起来,好的有坏的都在发生,们都度过了一些难关。这是一个通讯器,在你来之前我和钢骨一起把我的飞镖改造成了这个样子,当你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你可以连续按三次最中间的那个红色按钮,它会发送你的坐标到我的接收器。”
“霍格沃茨…”
“霍格沃茨不能使用电子产品,我知道,万一你在霍格沃茨之外的地方遇到危险呢?”迪克继续为他解释道,“我还请扎塔娜,我们这边的一位魔法师做了一些改进,据她说她在这上面绑定了一个传送和呼唤的咒语,启动这个咒语需要你喊三声我的名字,不是迪克,是理查德。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什么仙女教母的魔法,在你喊三声理查德之后,我就会出现在你的身边。当然,这也是为了做一种区分,如果你用前一种方式呼叫我,会出现的人是罗宾,而当你使用后一种,出现在你身边的会是魔法师迪克·格雷森。”
“这么说太奇怪了,梅林他妈的胡子,我竟然得承认自己会魔法,但我确实希望你永远不要以后一种方式来寻找我。”迪克颇有些痛苦地承认,“你是我的朋友,但是无论你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你,你不是一个人,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哪怕你在魔法世界面临着众叛亲离的状况,你也还会有第二个选择。哈利觉得迪克差点就把这句话拍在他脸上,也许哈利现在还想不出一个优秀的Plan B,但迪克已经自愿成为了他的备选计划。
“我感动得快哭出来了。”哈利给了眼前稍高他一些的青年一个巨大的拥抱,而迪克也很是顺从地摸了一把哈利凌乱的黑发,亏了他面前的小救世主是绿色的眼睛,要不其他人一定都会认为他们韦恩家族再添新丁。在最初的感动之后,哈利在这近乎于诀别的场景之下突然意识到了另外的东西,为什么迪克会在这个时候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他,就好像下个学期他们就不会再见一样,“你…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到头来他还是没有勇气询问迪克,他是否已经放弃了成为一个巫师的打算。
四年级的暑假过得并不安稳,摄魂怪的袭击似乎打乱了邓布利多教授的计划,他不得不面临一场有些严苛的审判,和随之而来的一摊烂事。但无论如何,他在格里莫广场见到了小天狼星,这让他几乎暗无天日的暑假看到了为数不多的一丝光明。在开学的火车上,他并没有看见迪克的身影,直到在礼堂里他才遇到了坐在赫奇帕奇长桌边的神奇小子。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哈利近乎狂喜,才开学几个小时他就差点被谎言和骗子的名号压死,魔法部并没有听从邓布利多的建议,福吉直接当起了缩头乌龟不愿意去承认发生在他眼前的事情,哈利成了那个遭受一切后果的冤大头,有人坚定地站在他的背后,可更多的人把它当成了一个笑话,“夏天跟你说的话就好像是会和我再也不见一样。”
“这个学期我确实不会呆在霍格沃茨。”迪克安抚性地拍了拍哈利的肩膀,他反而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和哈利解释这一切,他搞砸了,他又要让人失望了,“我回来是为了处理一些事情,和校长谈谈延后OWLs考试,还有交接一下级长的工作,邓布利多把级长的徽章寄给了我……这简直是添乱,我都不知道杰森是怎么——我不该和你讨论这些事情了,简而言之,家族事务,我多了个弟弟。”
哈利的表情精彩得让迪克想要立刻用手机记录下来。
“听着,领养,布鲁斯没有娶任何一个女人回家,也没有私生子,我也不是为了挣一份信托基金。这很复杂,我觉得我应该继续呆在旧金山或者纽约,而不是在寄宿学校里等着一切坏消息砸在我的眼前。”迪克在哈利的面前晃了晃手,让他赶紧回神,“我能解决这个,我总能解决的。有什么事情就给我寄信,我一定第一时间回复你。”
“查理在知道他有个弟弟之后是什么样的表现?”仍旧因迪克的家庭关系而感到混乱的哈利回到了格兰芬多的长桌旁,他戳了戳正在进食的罗恩,在对方万分不解的目光中问出了一个不知所云的问题。
“你说什么?你爸有一个私生子吗?”罗恩手中的馅饼直接落在了桌子上,赫敏给了他一个很是凶狠的眼神,“还是小天狼星突然生了孩子?”
***
迪克,
糟透了,小天狼星离开我了,但我能处理这个的,我必须可以。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如果布鲁斯离开你,你会是什么样?
忘掉这个问题吧,不必给我回信,我想冷静一下。
哈利
***
哈利与迪克的再一次重逢相隔将近两年,他们没有说话。迪克来参加OWLs的补考,而哈利忙于消化汤姆·里德尔的魂器,霍格沃茨在此刻寂静无声,他们不必交谈,命运的重压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
“你怎么找到布鲁德海文的。”迪克正坐在桌子前敲打着键盘,他的论文进度不良,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烦躁,“我以为那个用来瞬移的咒语不支持跨州旅行。”
此刻时间已经是后半夜,在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迪克甚至觉得自己幻听了,没有正常的访客应该在这个时候敲响他的房门,所以迪克理所应当地查看了门口的监控,而后他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客人。他立刻起身打开了门,将站在门口满身狼狈的哈利·波特拉进了屋中,顺便检查了一下周围是否有不应该存在的痕迹。
“正常情况下确实不支持,但反正我做到了,你说你更换了通讯地址,我就直接过来了。”哈利的语气间充满了疲惫,他有点神经兮兮的,在看到迪克之后他才稍稍的放松了些许,“赫敏和罗恩都在格里莫广场,我不得不挑一个他们都睡着的时间出发,天亮之前我还得赶回去。”
“你这会儿应该在准备登上去霍格沃茨的火车。”迪克冷静地指出,他从浴室里取出了一条新毛巾递了过去,试图让哈利在坐下之前先清理一下身上的泥水,“出问题了?”
“我就是问题本身。”哈利把沾了污渍的外套脱下扔在地上,尽可能不去污染这间房子里的所有陈设,他把毛巾搭在肩膀上,最后还是倒在了沙发里,“我母亲提供的血缘保护只够我在十七岁之前躲避伏地魔的追杀,逃亡生活已经开始了,我在和全世界失联之前觉得应该来看看你。所以这是你最后的选择吗,在布鲁德海文读警察学校,换一个城市继续做你的罗宾?”
“实际上是夜翼,我觉得我得换个名字。”迪克就坐在沙发对面的一张小椅子上,像是想起了什么哈利挥了挥他的魔杖,施了几个防止麻瓜靠近和踪迹的咒语,“你可以不用这么紧张,我的安保系统运行得很好,实际上我也在安保系统里加了点法阵,魔法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用……我确信没人能够接近这里。”
“多点保障总是好的,赫敏这么说。”哈利苦笑了两声,“我总得适应没有庇护的生活,邓布利多教授已经死了,现在的魔法政府出了大问题,我总得需要点时间来理清思路。”
“我听说了,但伏地魔接管的英国魔法部并没有和联盟断交,如果他不做些伤害普通人的事情、至少他现在还没有太出格,JL还是不能插手魔法世界的事,他的目标在你,称霸世界得排第二。”迪克皱着眉头说,这个现状他并不满意,扎塔娜知道他和魔法界的救世主有着小小的个人联系,她甚至特地来嘱咐过他现在不能公开支持两股势力中的某一方,“来求助一个朋友是正确的,前提是如果我能提供帮助的话。”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找人说说话。罗恩和赫敏都太紧张了,邓布利多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有点艰巨的任务,现在我还没有任何的方向——这一天总会来的,我就是为这个时刻准备的。”哈利说,迪克注意到他并没有放开紧握着魔杖的手,他认命地起身,打算用几杯热饮来缓解对方的紧绷。
迪克从冰箱里找了盒牛奶出来,这是他明天早晨用来泡麦片的,和这个状态的哈利分享一杯咖啡是不恰当的想法,他走到角落的厨房用小搪瓷锅开始加热牛奶:“要来点可可粉吗,晚上这个时候喝一杯巧克力是再好不过的了。”
“谢谢,再好不过了。”哈利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他无比庆幸自己有一个迪克这样的朋友,不甚亲昵、相互了解,可以容忍他说些丧气话,“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有很多相同点。”
“父母双亡、被人收养、最好的朋友都长着红头发和雀斑……”
“有点控制欲的同性恋导师,被一个有点疯的反派追着打。”
“首先,布鲁斯不是同性恋……”
“你知道我看过多少写韦恩、蝙蝠侠和超人缠绵悱恻的新闻吗。”
“那都不是真的!而且严格来说斯莱德不疯,他也不是总想追着我打,他只是以前想让我当他的学徒。”
“伏地魔还总透过我的思想试图让我黑暗起来,差不多一个意思。”
“我开始同情你了,不过你现在还能和我开玩笑,这证明你还没有那么糟。”迪克把刚刚煮好的巧克力放到了桌子上,“等等,所以邓布利多是同性恋吗?”
“看来你错过了不少好戏,你最近一定没有读预言家日报。”哈利被装着热巧克力的杯子烫了一下,他可怜兮兮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这不重要,我也不是很想去探寻一个死人的隐私,还是我最尊重的那个人。”
“你肯定不是来让我看报纸的,所以想谈点什么,你尽管开口。”迪克恋恋不舍地合上了自己的电脑,去他妈的论文,他可以坚持100多个小时不睡,没有什么比安抚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更重要的事情了,“我在听。”
“我还记得你说你是天生的流浪者,现在我也陷入了这个状况,没有哪里是安全,流离失所。”哈利闭上了眼睛,在伦敦街头被食死徒袭击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迫切地想要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制定一个可行的计划,但时间不等人,而且制定计划的人通常是赫敏,“我不太确定,陋居已经被毁了,格里莫广场也不是一个能够长久呆下去的地方,霍格沃茨就是我的家,唯一的家,但它现在已经不是了。我也不知道我想听点什么,但就是……”
“一种不安全感围绕着你,你开始慌了。”迪克一锤定音,“这很正常。”
“这不正常。至少对我来说不正常。”哈利摇头否认,“也许霍格沃茨对你来说只是一个…过客?但它对于我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
“这就是一种侮辱了,霍格沃茨对于我来讲同样很重要。”迪克从床上扯来了一张毯子盖在了年轻的救世主身上,“我刚被布鲁斯开除的那会——货真价实的开除,再也不可能回去的那种,我还回去考了OWLs。”
所以迪克六年级回来考试是这个原因,哈利一点也不奇怪。
“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当我在那里的时候,我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但当我离开那里的时候,我还总是能够想起在那里的生活。有一瞬间我确实想过,我是不是应该回霍格沃茨继续上六年级,通过NEWTs考试然后去当个傲罗什么的,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不太适合那里,杰森需要我,团队…现在也没有团队了,他们也需要我。”迪克自己手中的饮品是一杯咖啡,此时此刻他也许更需要红茶或是别的什么玩意儿,但他实在不想站起来再去给自己泡茶了,“摆在我们面前的选择很多,而我总得选择最需要我的那一个。”
离开霍格沃茨之后,迪克又转道去了大都会。超人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心理辅导老师,但他确实需要和一个他尊敬的人谈谈。在遭受了巨大了苦痛的房子里,鬼魂比比皆是,哈里马戏团里永远飘荡着他父母的灵魂,韦恩庄园和蝙蝠洞残留着布鲁斯的所有沉思与黑暗,而霍格沃茨,那里存放着塞德里克留下的遗产,克拉克给他讲了那个氪星的传说,毁灭与重建,他需要建立起新的房间,这也成为了他新代号的来源。
不过他想告诉哈利的是当时发生的另一场谈话,有关自己的堡垒、自己的家和自己的回忆之地。
“我需要一个在战斗结束之后能够回去的地方,这是我的容身之所,隐居之地。他是我所拥有的一切,有时候甚至是我所需要的一切。”克拉克·肯特向迪克介绍着他的超级洞,人间之神清澈见底的蓝眼睛真诚的询问着迪克一个他从未思考过的问题,“你有一个像这样的地方吗,迪克?”
在那个时候他想起了很多的地方,韦恩庄园可以称之为家,那是他近十年来的生存之所,严格意义上来说那里并不真的属于他,可他总是愿意承认他早已把那里当成了唯一的家庭,和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也和杰森,但这并不是符合克拉克描述的场所,而后他就想起了霍格沃茨,那个在他没有张开双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拥抱他的古老城堡。他几乎没有一秒钟觉得自己适合那个地方,可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还是承包了他一半快乐的记忆,即便他不承认,那里也已经变成了一个迪克·格雷森生活过的、足够好的场景。他的答案只有一个、总是只有一个,哈里马戏团才是唯一符合所有标准的地方,所以他选择回到那里去,再次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布鲁德海文里哥谭不远,他把自己的巢建在这里,又有谁规定了流浪者的堡垒一定要就在他的身边呢。
“我刚戴上分院帽的时候,这顶丑陋的帽子用黏腻的声音和我说敢于面对生活的惨痛的我有着不输任何人的勇气,诞生在黑暗中的执念也足以把我送进斯莱特林,我是一个聪明人,在拉文克劳我也会过得不差,但帽子决定把我丢进赫奇帕奇,他说只有在那里我才能获得真正的快乐。”迪克说,他在这个时候回想起了塞德里克的笑脸,布鲁斯的脸上绝对不会有这么明媚的表情,他真的想过为了这个表情就这么留在赫奇帕奇,“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一部分就留在了霍格沃茨,你呢,哈利,你为什么进入了格兰芬多?”
“不是我进入格兰芬多,而是我选择了格兰芬多。”哈利终于如愿以偿地喝上了自己面前那杯热巧克力,甜蜜而温暖的味道直接点燃了他的五脏六腑,“分院帽说斯莱特林会让我走向辉煌,但我坚持选择格兰芬多。”
“看来以前我和你说的所有选择的话都统统作废了。”迪克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你比我还要坚定,你早就已经选好了一条未知而艰难的路。”
“其实我也没那么迷茫,是不是?”哈利思索着,“我选择了霍格沃茨,你也选择过霍格沃茨,我为我唯一的家而战,为朋友的美好回忆而战,这已经足够成为一切的理由。”
“你从未迷茫过,小救世主。”迪克哑然失笑,“一直迷茫的人都是我。”
“我已经准备好开战了。”这样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甜蜜的巧克力让哈利的思绪开始平稳,他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将挂在身上的毯子和毛巾都放回了沙发上,“霍格沃茨需要我,所以我必须要站出来,往前走一步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我得和赫敏商量商量。”
“如果你需要个安全屋,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你不是说联盟不能插手吗?”
“理查德·格雷森是一个被亿万富翁收养的孩子,在英国有几处房产应该也很正常吧。”迪克打开电脑调出了英国的地图,“就算没有,我也可以从现在开始拥有。投资房产是一个不错的生意,我也读了几年金融系。”
“别,千万别,我已经有了你最大的支持,不是吗?”罗宾飞镖改造成的通讯器依然挂在哈利的腰间,“我该回去了,天已经快亮了。——以后能别再叫我救世主,好吗?”
迪克再回过头的时候哈利已经消失在了房间,他关闭了地图调出了论文的窗口。
“说真的,我只以为蝙蝠侠有这个毛病。”
***
“格雷森,你养了一只猫头鹰吗?”达米安的声音在韦恩庄园的大厅响起,迪克觉得他的头都要疼裂了,他现在对猫头鹰过敏的很,“你最好解释一下为什么有一只愚蠢的猫头鹰在不停地撞击书房的窗户。”
感谢达米安是一个动物保护者,他至少没有用武士刀直接砍下猫头鹰的头。迪克把猫头鹰放了进来,不出两秒,扔下一封信的猫头鹰又转头从窗户中飞走了,非常决绝、头也不回,甚至忽视了达米安拿来的几块生肉。
“一封信?你……”迪克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听达米安现在说出口的任何话,他非常专制地将他最年幼的弟弟推回了卧室里,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不打算让达米安知晓自己头上还安了个巫师的名号。
这是一封婚礼请柬。
耶稣他妈的基督,梅林他妈的胡子,哈利·波特要他妈的结婚了。
迪克想了想自己与星火和芭芭拉之间的烂事,无限惆怅。
“这真是个糟糕的时间点。”迪克的内心不断地哀嚎。
“你说我不能对你最好的朋友的妹妹下手。”迪克还是来出席了婚礼,战争后的魔法世界百废待兴,没有蝙蝠侠的哥谭一片混乱,他们面临的挑战已经够多了,一场恰到好处的婚礼就是天降甘霖,“然后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和她结婚了。”
“这概念不一样,那个时候就你才14岁!”哈利觉得有点尴尬,但爱情这玩意就是那么的让人措手不及,“我只是不想让她成为你红发天团里的一员!罗恩会杀了我的!”
“是啊,14岁,就好像那年你没有跟一个魔法疯子决斗,而我没有领着一群少年超级英雄到外太空一样。”迪克拍了拍哈利的肩膀,这样的争吵不应该让婚礼的女主角知道,“不管怎么样,新婚快乐,为了让你的婚礼蛋糕至少撑到舞会的时候,我就没有按你说的邀请上我所有的家人。”
布鲁斯不在了,杰森他也劝不动,找到提姆还在她的任务清单上,而达米安,他还不想和他详细解释猫头鹰的事情,而芭芭拉……他理智地觉得芭芭拉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场合,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盟友了。
这是一场私人婚礼,意味着几乎没有邀请除哈利·波特和金妮·韦斯莱两人好友之外的任何嘉宾,这让迪克觉得庆幸,毕竟婚礼对于他来说就像是韦恩集团的慈善晚会一样,与作秀无异,他没有这个状态去以一种完美无瑕的状态去应对一场这样的婚礼。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藏在宾客席的最末端,以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祝福着这对新人的结合。
“你不应该来这里找我说话。”宴席之后是一场非常随意的舞会,迪克原本打算直接告辞继续回到哥谭去处理那些剩下的烂摊子,去面对一些他最不想面对的事实,“他们会说我绑架了新郎的。”
“这不像你,你都没试图去和金妮跳一支舞,你从四年级的时候就开始想这么做了。”哈利抖了抖身上沾到的彩带,走进了陋居的房子,“赫敏会帮我处理的,我们还有点时间可以浪费,但我还是直接一点吧。”
“你看起来不好,非常不好。”那双绿眼睛中有着让迪克退缩的的关切。
“你还记得你五年级的时候给我寄的信吗?问我如果布鲁斯离开了,一切会变成什么样。”迪克的手里还拿着香槟,他实在是没心情痛饮,“我现在可以给你答案了,我现在就是答案。”
无数个夜晚他拿出哈利那封信,坐在窗前不知道做点什么才好。
他从冰箱里舀出一些冰块,中空的管状冰叠在杯子里很快满溢了出来,还有几块直接掉在了他的脚边。他没有捡起那些遗落的冰,反而直接将苏打水倒进了玻璃杯里,常温的液体让冰块在迅速地融化,周围凝结的水底瞬间滴落在桌子上,留下一个湿乎乎的圆圈。他轻轻地晃动了几下杯子,失去了支撑的冰块哗啦啦地滑落了下去,完全消失在了白色的气泡里。他缺失了跨出新的一步的勇气。
“所以…”
“我不相信,但他现在确实……我甚至试了……我和你说过的,拉萨路池。那不是他,但他现在确实不在这里。”迪克低着头,他的皮鞋不太合脚,他已经有多年拒绝出席这样正式的场合,“他就是以某种方式离开了,我得处理很多事情。一团糟的哥谭、不良的亲子关系,几乎你能想象到的所有烂事都在发生,所以我逃到了你的婚礼上。”
“这意味着你要成为蝙蝠侠。”或许几年的战争经验已经磨砺了哈利的心性,他愈发成熟,说话也总是能正中红心,“你不想,但你必须,哥谭需要你,你的堡垒需要你。”
“我无法说服自己。”
“你总是说服自己去成为需要成为的人。”
香槟的气泡不断地炸开。
“你看,你总是那个会劝慰我的人,所以你比我还清楚一切的答案。”哈利轻声说,“你心中早就有这一切的答案,只是缺一个局外人告诉你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所以现在我来告诉你,你的所有决定都是正确。”
“哥谭总也会有巫师的,我们都不是那么的别无选择。”哈利说,“我也会是你的备用计划,再说战争英雄总有一些可以违反规矩的特权。霍格沃茨的无数禁闭证明了我们都不是规矩的践行者。”
迪克放下了香槟杯,他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了他并不经常使用的白杨木魔杖[6]——奥利凡的说这是最适合他的材质,他不精通魔杖学,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这根魔杖挑选。魔杖在他的指尖绽放出几朵蓝色的火花,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只是拿着魔杖傻站着,或许期待着从杖尖冒出的魔法能够提供一种拯救世界的力量。
“如果哥谭让你心烦,有空的话,回霍格沃茨看看吧。”哈利也只是沉默地站在他身边,看着迪克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那根白杨木魔杖,移形到陋居来必须使用魔法,不管在之前迪克是否用过跨洲的门钥匙,“你看,你没有放弃魔杖,魔杖也没有放弃你,你永远都是魔法世界的一员。”
“霍格沃茨在战争中几乎被摧毁了,到处是断壁残垣,几乎所有的雕像都倒了下来,画框们也掉得到处都是,麦格教授带领我们修了整整一个暑假,几乎有三个月我都在用我的魔杖指挥所有掉下来的石头回到他们原来的位置上去。尽管如此,我觉得我们干得不错,经过战火、经过毁灭,这座城堡比原来更美了。”哈利描述着他亲手修复的所有细节,“海格种了新的树,禁林里你表演过杂技的地方并没有被摧毁,霍格沃茨还是霍格沃茨,你也还是你。”
“来看看吧,毁灭与重建,新的东西诞生,那是美好的。”哈利提出了个有些不合时宜的选项,“我还期待你能再表演一次空中飞人呢。”
赫敏暴躁地敲了敲陋居的大门,哈利满脸歉意地把迪克一个人留在了空旷又拥挤的屋子里,他必须得出去致辞,否则莫莉和赫敏会一起把他剁碎做成馅饼。
“猫头鹰我,当然发短信也行。”这是哈利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我们没打算花一个月来患有地球,蜜月旅行被无限期地延后了。”
迪克握紧了手中的白杨木魔杖,杖芯的独角兽尾毛因他低落的心情而发出了哀怨的波动。
他总得做点什么,他必须做点什么。
“达米安。”睡醒的男孩坐在餐厅了享用着自己的早餐,他迷惑地看着穿得像个孔雀一样花里胡哨地迪克凭空出现在了客厅,像是在询问着迪克他又在发什么疯。
“我得和你聊聊,有关那天的猫头鹰。”达米安惊悚地看着一只玻璃杯以违反重力的方式在空中漂浮,“你想看看真正的魔法吗?”
[1] 歌词直译
La bohème, la bohème
Ça voulait dire
on est heureux
[2] 《少年正义联盟》S1E17
[3] 《夜翼》V4 #78
[4] 《蝙蝠侠黑暗骑士传说》#153
[5] 同个故事里的角色,狡猾的温蒂。
[6] “如果你要寻找诚实正直,先从用杨木魔杖的人开始”。这是一种可以信赖、包容、有着始终如一的强大力量的魔杖,总是和那些有着清晰道德观的男女巫师合作愉快。——来自HP WIK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