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罗尔夫·斯卡曼德和卢娜·洛夫古德结婚后,罗尔夫的父亲霍比·斯卡曼德,斯卡曼德家族现任家主,欢欣鼓舞地把家主的位置让给了他。
罗尔夫为难道,“父亲,我觉得我还没有准备好。”
霍比语重心长地说,“这是斯卡曼德家的传统,继承人结婚之后就要担起家主的重任。”
“真的吗?”罗尔夫的语气里颇有些不相信。他怀疑父亲只是想赶紧卸下家主之位,以便和母亲去环游世界。
“你祖父当年就是这么做的。”
罗尔夫不吭声了。他又不是不知道,当初祖父也是为了和爷爷去环游世界啊!
呜呜,他也想和卢娜一起去旅行。
当卢娜搬进斯卡曼德老宅,大眼睛一刻不停地打量着屋内的装饰,飞艇李耳环一晃一晃。
她注意到壁炉上方的一排相框,其中一张是罗尔夫的爷爷纽特·斯卡曼德——那位大名鼎鼎的神奇动物学家——照片是《神奇动物在哪里》正式出版的纪念照。卢娜小心地摸了摸相框旁边的装饰,“噢,是雷鸟的尾羽。”
“是的,那只雷鸟叫弗兰克,它送给爷爷那根尾羽,感谢他把它送回家乡。”
纽特的照片旁边,是一张忒修斯·斯卡曼德就任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时的纪念照。
忒修斯是斯卡曼德家族的上上任家主,是纽特的哥哥、罗尔夫的祖父。
据说当年纽特收养了身为孤儿的霍比,后来发现这个孩子有无与伦比的魔法天赋和管理才能,膝下无嗣的忒修斯就把孩子要了过去,当作斯卡曼德家族的继承人培养。由于霍比习惯了管纽特叫“爸爸”,一时难以改口,忒修斯便没有强行让他改,两位斯卡曼德都是他的父亲。也因此,忒修斯和纽特都是罗尔夫的祖父。
“这是什么?”卢娜的目光被旁边的一张合影吸引。
照片上是忒修斯、纽特和两只伊力斯熊。
卢娜有些惊讶,伊力斯熊厌恶人类,照片里两人两熊却很和谐,再仔细一看,两位斯卡曼德都顶着熊耳朵。
“喔,他们当时喝了我爷爷发明的兽版复方汤剂。”
*
那是1932年的夏休。忒修斯难得清闲,有空帮纽特修修手提箱,布置箱中休息室。他家小月亮一向是实用主义,而他希望纽特在野外的时候,也能住得舒适些。
工作间里,纽特站在坩埚前,捣鼓一种不知名的魔药。
“这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动物版的复方汤剂,喝下去之后,外形变化不大,主要是改变气味——很多动物是靠气味来辨别同类的。”
纽特顺时针搅拌三下,扔进去两耳草叶粉,再逆时针搅拌三下,坩埚内的液体呈现出半透明的浅蓝色。
“大功告成?”
“是的。”纽特利索地把魔药分成两份,装好瓶,又在两个瓶子里各放了几根动物的毛发,两瓶液体变成了一深一浅的咖啡色。
然后,纽特眨巴眨巴眼睛,欲言又止地望着忒修斯。每当纽特摆出这幅表情,忒修斯就知道他有所求了。
“说吧,”忒修斯戏剧化地行了个礼,“愿为您效劳。”
“是这样的,我发现有一只伊力斯熊被困在深坑里,是一头怀孕的雌性。”
“嗯哼,需要尽快把它救出来。”
“坑外守着它的伴侣,”看着忒修斯不解的眼神,纽特解释道,“伊力斯熊是很排外的物种,它们只对同类友善——在一般情况下——但这头雌性怀孕了,这导致它俩都很排斥同性。”
忒修斯明白了,“无论你用雌性还是雄性的毛发做复方汤剂,都会受到其中一只的攻击。”
“对,”纽特把深色的那瓶复方汤剂递给了忒修斯,“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另外一对伊力斯熊伴侣同时出现。”
忒修斯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呢?他眼睛一闭,把魔药喝了下去。
药物带来的反应和一般的复方汤剂几乎一样,不过忒修斯抬了抬手,它们没有变成爪子,“好像没什么区别。”
他不知道的是,他说话的时候,脑袋上圆圆的耳朵也跟着抖动。
“哇哦,你现在闻起来就像是一头耄耋之年的伊力斯公熊。”纽特说着,忍不住揉了揉那对熊耳朵,手感真好。
“好家伙,还给我变成老头子了。”忒修斯搂住纽特的腰索吻,“这不得赔偿我一下?”
忒修斯拿到了“报酬”,心满意足。
出于保险起见,纽特选用了一对暮年伊力斯熊的毛发,在那对受困的小情侣看来,是爷爷奶奶来救它们了,因此没有引发任何妒忌之心,乖乖地配合。
*
那张熊熊合影旁边,是一张成员更多的合影,上面除了忒修斯和纽特,还有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最大的孩子看上去十来岁,最小的六、七岁。
罗尔夫逐一为卢娜介绍,“这是我父亲、米丽姑妈和莫勒叔叔。是1955年的秋天,他们在洛杉矶迪斯尼乐园拍的。那时候乐园刚开业不久,一票难求,他们恐怕是第一批前去游玩的英国巫师。我小时候,父亲带我故地重游,他念叨了一路呢。”
卢娜用轻盈的语调说道,“祖父很疼爱他们。”
“呃……”罗尔夫露出微妙的表情。
忒修斯刷人情卡弄来迪士尼乐园的门票,倒不是因为宠孩子,而是为了补偿。
当年,一家人在罗马尼亚旅行,住在纽特的手提箱里。夜里,为了争夺雌性,两只雄性毒角兽打了起来,地动山摇。
忒修斯睡得迷迷糊糊,误以为地震了,扛起纽特就往外跑,跑出一段路,才发现忘了孩子们,又赶紧折返。
霍比被惊醒后,立刻把弟弟妹妹揪了起来,看清了只是毒角兽在躁动,便淡定地留在原地。
长子早已习以为常,而两个小些的孩子,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返回的忒修斯。
“父亲?”米丽的表情伤心极了,完全不能接受被最尊敬的父亲忘得干干净净。
莫勒“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爸爸,你不要我们了吗?”
纽特给小儿子抹掉眼泪,一脸尴尬,刚才他也没有反应过来。
忒修斯愧疚地把孩子们都揽进怀里,“我很抱歉,小星星们,父亲带你们去迪士尼乐园好吗?我这就去申请延长假期。”
莫勒立刻不哭了,和哥哥姐姐一起欢呼起来,“好耶!”
罗尔夫讲述完,总结道,“有点疼爱,但不多。”
卢娜听完整个故事,眨了眨眼睛,“米丽姑姑、莫勒叔叔也是祖父和爷爷共同收养的吗?”
“当然。”罗尔夫说完,才意识到卢娜可能不知道两位斯卡曼德的另一层关系,“他们是情侣,亲爱的,就像我和你。”
卢娜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她的目光落到壁炉上最大的那张照片,是一张全家福,忒修斯和纽特并排坐着,子辈和孙辈围在他们身边——一目了然的家庭关系。
“呃,你会介意吗?”罗尔夫担忧地问道。他爱他的家族,可在外人看来,这样的家庭或许十分怪异。
“噢,当然不会,”卢娜盯着那张全家福的角落,有一些几不可见的小小光点,“我看到了星火萤,它们只会出现在真正相亲相爱的人家里。”
*
在壁炉旁边的墙上,挂着一个手工做的画框。用毛线编织而成的太阳、月亮和三颗星星,围成一圈作为装饰,里面镶嵌着一副简笔画,一看就是孩童的作品,画工很粗糙,画面却很温馨,是两个大人牵着三个小朋友,大家都笑容灿烂。
罗尔夫忍笑道,“这是我父亲儿时的‘大作’,他好几次想把这个‘黑历史’摘下来,被爷爷阻止了。”
1945年,邓布利多击败格林沃德,关押在纽蒙迦德的白巫师们被解救出来。
其中有一名女巫即将临盆。
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在看守的监视下藏住这个孩子的。那一定是精妙绝伦的无杖混淆咒,甚至瞒过了格林沃德。
也耗尽了她的生命。
她求助地望着救她出来的忒修斯,“这孩子没有其他的亲人了,能不能请您……”
“我会照顾他,视如己出。”对这位值得尊敬的女士,忒修斯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因此,忒修斯和纽特有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两名新手爸爸手忙脚乱地照顾新生的婴儿。
那一年,忒修斯成为魔法部下任部长的热门人选,而他根本无意升迁;纽特的新书《火龙及其产地》大受好评,出版商追着他希望开至少十场签售会。为躲避过于热情的记者和书迷,一家三口暂时搬到了多塞特郡。
在当时的麻瓜伦敦,同性恋是违法的,所以两位斯卡曼德没有公开他们的关系,对外宣称是商人和他的作家弟弟。
巫师的寿命比普通人长得多,衰老的速度也慢得多,虽然忒修斯的实际年龄已近花甲,外表看上去却才三十出头。年轻英俊又富有的单亲爸爸,引来不少刻意停留的倩影。
忒修斯不胜其扰,于是不到两年,一家人又搬回了斯卡曼德老宅。一起回来的,还有他们在麻瓜伦敦捡到的孤儿米丽。她天生拥有魔力,被亲生父母视为怪物,丢弃在小巷里。
或许就是从那时起,开始有了一些奇怪的传言。但无论是忒修斯还是纽特,都不是会在意别人目光的人。他们无意解释,不仅大大方方地戴着对戒,还在一年多后收养了小儿子莫勒。
三个孩子的中间名分别是晨星、暮星和夜星。虽然没有妈妈,但斯卡曼德家的小孩儿们并不觉得自己是异类。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们是太阳和月亮的孩子,是璀璨的繁星。
“也就是说,不是爷爷先收养了父亲,再过继给祖父。”
“那只是世人的脑补。祖父和爷爷都认为没有必要理会外界的猜测,倒不如说,祖父认为他们传的五花八门的故事很有趣。”
*
卢娜以为她的朋友们都和她一样,对忒修斯和纽特的情侣关系一无所知。
因此,当友人们无比自然地聊起“忒修斯和纽特又去旅行了”“这是他们第几个蜜月”时,卢娜惊讶地望着他们。
“啊,难道你不知道?”友人比她更惊讶。
“我不久前才得知……”
大家便叽叽喳喳地说起来。
“我大概是三年级时发现的。霍格沃茨请纽特来指导保护神奇动物课,同一天还请了忒修斯指导黑魔法防御术课。宵禁后我去夜游,发现他们还没离开,手牵着手在中庭散步。”
“我要晚一点儿,大概五年级?我发现有一版《神奇动物在哪里》的作者画像里,纽特的外套上别着当年忒修斯获得的魁地奇最佳球员徽章,打魁地奇的都知道,这东西要是舍得送出去,肯定是送给心上人。”
“我比你们更晚,我是进了魔法部以后才知道的,在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密档里,忒修斯的伴侣一栏,写着纽特的名字。”
卢娜郁闷地发现,她是最迟钝的一个,她敏锐的洞察力在这件事上竟没有发挥作用。
一定是因为在罗尔夫口中,忒修斯“弟控”的形象过于生动,以至于忒修斯和纽特之间的任何亲密,都让她觉得合理——这便是“灯下黑”。
*
斯卡曼德老宅可谓是博物学家的天堂,家族成员们近一个世纪收集的资料和研究的成果,尽数收藏在此。
卢娜很快爱上了这里。她在纽特的一本关于魔药的手稿里获得了一个大发现。
纽特在给“兽版复方汤剂”的标注里写着:已证实可通过复制雌性个体,使男巫获得部分雌性神奇动物表征,其他的功能性变化,则待进一步研究。
再结合一些研究笔记,卢娜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忒修斯和纽特的三个孩子,真的都是收养的吗?为什么每次收养新的孩子前,纽特都会从大众视线中消失大半年呢?
卢娜把她的猜想写成《浅析生子魔药的现实性与可能性》,发表在《唱唱反调》上。
这期《唱唱反调》迅速脱销。即使卢娜并未点明引用的佐证对象是谁,很多人也立刻联想到了忒修斯和纽特。
不少已经做了母亲、祖母甚至曾祖母的女巫,激动地举着杂志奔走相告,“我就知道!我的CP是真的!”
罗尔夫看完文章,顿感眼前一黑,“亲爱的,爷爷真的只是外出调研而已啊!”
不久后,两位斯卡曼德结束旅行回到英国,发现时隔多年,他们再次成了八卦的主角。
忒修斯无奈地对纽特道,“你们叫月亮的,都这么不让人省心吗?”
纽特虽已白发苍苍,但笑起来的眼角,仍带着兄长守护了一生的天真,“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