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夕,鬼舞辻无惨的前线部队节节败退,鬼杀队如一柄无往不胜的屠龙之刃直指王房,无惨是从黑死牟口中听见的这条厄讯,他半裸着趴在宽阔胸膛前,五指张开掌控着黑死牟的心跳与呼吸,只有通过这个办法,他才能觉得自己安安稳稳踩在了地面上。
“四下已无人可用,只有我替您将他们隔绝于王城之外,再一一斩草除根。”
“不怕死?还是说,你早已想好办法?”无惨的手掐住他的颈侧,鲜活跳动的动脉就在手掌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他血流如注。
黑死牟将手搭上他的手背,没有使力气让他远离致命死穴,他们的肉体与灵魂达到无与伦比的合拍,信任是维持良好关系的唯一要领,黑死牟只是一顿,接着便顺畅吐露真言:“没有,只是,我们已经毫无退路。若我先死……”
“如果你先死去……”托起他仰起的头颅,无惨将额头与他相贴,垂眸凝视着他,睁大的赤色眼珠是一面投射的朱镜,映照出纹丝不动的神情,无惨倏忽一笑:“我就让你从我腹中复生,就且将这当作你生命最后一夜,将你的火种留给我。”
他们的身体经无数次交合后变得天造地设般契合,插入得也相当顺畅,黑死牟抬手将无惨的裙袍掀到胸前,让无惨张口咬住,将布料湿漉漉地浸了唾津,照出淫靡晶莹的水光。
有力的手腕扎实地鼓起青筋,在腿间留下数个指腹的红印,掰开后他才发觉洞口已下流地沁出蜜液作为润滑,泛出一种烂熟的艳红——他这些日子操过无惨太多次了,上弦月接连陨落,他拥有更多独享的空间。
他抱起这具身体,自下而上地贯穿,被堵住的嘴没办法发出连续的句子,只有模糊不清的呜咽,湿滑的肉壁被反复撬开,温顺地让人侵入,肉体的急性抽搐被蛮力强行压制,他能感受到肌肉颤抖的幅度,许多耷拉下来的柔软发丝都粘在了那张可怜的、眼白都向上翻去的脸颊上。
在他们下半身交接的部分,还有滴滴答答的淫水漏下来,泥泞湿润的私处正紧紧贴合着男人的胯部耸动,灌进去的精液还未冷却下来就被粗暴的撞击带得流出来,有些划过光滑细腻的臀肉,打湿了床褥,有些黏糊糊地沾在穴口。
黑死牟几度深深呼吸,似有千言万语要说,想像个自私善妒的男人那样留下寥寥几句遗言,却要让无惨永远记得,可是否只有疼痛与恐惧才能让他铭记?
黑死牟记得自己腰间有佩刀,只要抬手就能一刀封喉,他不是与女王蜂血脉相连的子裔,他一人走出鬼杀队的重重包围轻而易举,一路畅通无阻,他没必要为女王蜂而死,他害怕只要被繁殖激素操纵的大脑一旦冷静下来,他就会做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他开口却什么也没有说,转而擒住软红的舌尖,与其口舌纠缠,那些晶莹的唾津顺着下颔的弧线湿答答地滑落,无惨双眸涣散,张口接受着口腔与私处的亵玩,而后顺服地摆出后入的姿势,准备接受下一轮激烈的性爱。
半宿不眠后,无惨是最先疲惫的人,此时正懒懒地靠在怀里,他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吻上男人微皱的眉心,说出蛊惑人心的甜言蜜语,像是延展的银白蛛丝牵引他人去往刀山火海。
“那么,祝你凯旋,我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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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付出了难以想象的惨重代价换得蜂巢旧王退位,尸横遍野是相当保守的形容,来自不同生父生母的血已顺畅汇流,分不清你与我,血海深仇的敌人最终同归一处。
从花房的静谧中苏醒,鬼舞辻闲庭信步,踱过一间又一间染血的蜂房,如曾经走过加冕成王的恢宏大道那般从容,坚信有人会为他扫清一切障碍,只留给他大道通途。
他未曾流连一刻,从不懊悔,也不心疼为他鞍前马后落得死无全尸的孩子,他只是觉得无趣,那群疯子报仇的动机可笑又滑稽,自以为命比天高,却不想只是他脚底踩过的尘埃,死一百个,一千个,也不会让他停下脚步。
大抵是自己时运不济,贸然行动送了他们一场东风,叫尘埃也能借风之势,忿忿不平地扑上面颊,无惨发出嗤笑,回首望着主动送上门来的红发少年,他垂落的耳坠譬如一轮正悬的高升红日,令目光所及之处万物都失色。
无惨随即欣然一笑,可出口的却是尖锐刻薄的嘲讽,不肯留任何情面余地:“如何?我给你们效忠我的机会却不珍惜,原来我从不知道你本意竟是去让同伴赴死,自己却只揽下找我这件好差事。”
无惨的刺激是做了无用功,炭治郎如今是打不破的铜墙铁壁,半点也没有为他动摇,眼眸中只有坚定与平静,这时候无惨的余光才发现他刀上遗留的斑驳血痕,新铸的刀刚刚开刃:“蜂巢里已经没有你的人了,他自裁而死,鬼舞辻无惨。我的同伴们大多战死,他们说,要活捉你。”
——这绝非是在恐吓与威胁。
鬼杀队的软禁如同温水煮青蛙一般消磨意志,对待他这种仅凭操纵亲眷来保身的人只需一两个人就能让他出不了大门半步,他怀有身孕,他们在等待新的生命出生,同时也在将他当作研究的实验品。
无惨托着因孕期而微微隆起的肚子,湿润殷红的唇瓣浸着一层潋滟水光,眼眶底下泛起潮热氤氲的红,他将舌尖探出来舔舐伸来的手指,不再吝啬于柔情讨好,比起微不足道的自尊心,让生活过得舒服点才是他的当务之急:“我想要,你不想试试蜂后的感觉?像你这种雄蜂一辈子都没机会碰到我吧?没事的,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
孕期的女王蜂气味会变得甜蜜异常,身子也会敏感动情,糊满腥甜体液的湿腻腿间弥漫出惑人心扉的甜香,隐隐勾连心脏跳动的节奏,负责看守他的雄蜂眼神惶惶然,心脏重重弹起又落下,他胀起的乳尖肿如两枚鲜红的石榴籽,平坦的胸脯微微隆起,吸引人揉捏亵玩。
无惨平静得不起波澜的血色眼眸更具深意,他摊开手,乐于向任何人敞开通往欲望深处的大门,最能束缚他人的是道德,可最能破碎道德的是欲望的本能,他牵住雄蜂的手,脸上呈现的虚假温柔一如从未成为过的母亲那样慈悲:“没关系,请享用。”
在灶门炭治郎找到他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香艳非常的淫靡景色,女王蜂柔韧的躯体强行弯折到一半,门户大开地露出色泽艳丽的私处,被淫液浸泡得湿乎乎的,正在被雄蜂如饥似渴地舔吃,唇舌在翕张的穴口间榨出大量蜜水,红宝石色的眼睛早已失神涣散,眼睛里的光泽破碎零落。
“够了,够了!插进来吧,别舔了。”
无惨呼吸混乱,极力克制住柔媚动情的呻吟,雄蜂粗糙宽大的舌头裹住触觉敏感的阴蒂软肉,顺着湿漉漉的肉缝一路舔下去,甚至是细小的尿孔都被剔出来舔舐玩弄,可又没人愿意抚慰他勃起已久的阴茎,软弱无力的手腕连带着被扣在地上,叫他没办法反抗任何过激的性爱。
雄蜂硕大狰狞的阳具已经抵住充分润滑的密地,将那两瓣肥软的殷红肉唇挤开,让被迫张开的穴口跃跃欲试地吮吸吞吃布满青筋的柱身,后穴同样也是承欢的好器具,只在微不足道的照顾抚慰下,就可以顺利吃下雄蜂超出规格的性器了。
无惨不得不承认那是因为曾经的下属和孩子们将他侍奉得很周到,黑死牟就很擅长交欢,每次都能平息他沸腾的欲望,用过量的欢愉浸润他绵软的肢体,仿佛沐浴在新月的潮水里重生,他在湿润的交媾里饮鸩止渴,用紧紧贴合的肉体来消除时而浮现的臆想幻觉。
无惨想起他垂下的侧脸,被过长的两鬓挡住一大半,只有冰冷而锋利的眼眸穿透重重屏障,如一把真正的神兵利刃庄重地呈现在眼前,气宇轩昂,雄姿英发,无惨又想起他夸下海口的承诺,要为自己扫除一切艰难险阻,王位永远属于自己,哪怕是尚未出生的下一任蜂后也不能取代。
临行前那一日,黑死牟踌躇多次都未说出口的是什么呢?为何用吻代替了解释呢?
死而不忠,何足挂齿,自己绝不会再想起背叛者,无惨眨了眨眼,最终刺破旧日的泡影,如梦如幻的幻想乡已永远成为了不可企及的天方夜谭,他抓不住他人的衣摆,抓得住的唯有自己。
终于再也无法忍耐,炭治郎猛地抓住雄蜂的后领,突突跳动的青筋浮现在额前,蓬勃的怒意让他青涩的面孔蒙上一层如火如电的凛冽气魄,双眸炯炯有神瞪视着茫然从欲望乡里苏醒的雄蜂,接着一鼓作气将他推到外头:“出去!”
他急切地揪着无惨逼问,说是勃然大怒也不为过,通通体现出令无惨觉得过于愚笨多余的正直:“你在干什么?!你是故意的吗?”
“我是女王蜂,我的身体就是如此,不然你怎么出生的?炭治郎,那你来帮我吧,我其实也并不挑人。”
仿佛是为了证实自己说的话有多么真心诚意,无惨放低身段,俯下身隔着裤子张口含住了稍微顶出幅度的裆部,生涩的口交技巧没办法让人觉得很舒服,大概是因为对象是无惨,这反而让他非常不适,性器处被口腔服帖包裹的粘热,让他联想到被无惨纠缠住逃不掉的水笼。
“你现在是真的疯了,鬼舞辻无惨。”
撩开无惨衣服宽松的下摆,指尖感受到穴口湿润,他才直接扶着勃起的性器插进去,阴道湿软滑腻的肉壁立刻熟悉且热情地吮吸起来,无惨额前冒出点点汗珠,脸颊酡红,用手去搂他的后颈,要找到一个支撑点。
炭治郎用手轻轻抚摸无惨汗湿的脸颊,尽可能减少进入的疼痛,他反应过来不合适的温柔违背初衷,又发现粗暴并不能让他宣泄怒火,怜悯又痛恨地抱着纤细的腰肢插入深处,直到顶上孕腔那块敏感的软肉才停下来。
“我疯了?我疯了,那你别插进来。”
“是你缠着别人好不好,真是不讲道理!”炭治郎驳斥无惨的埋怨,无惨掐住手臂胡乱划出的伤口渗出血珠来,他插进去的时候多用了些力气,扯开双腿借着体液顺畅地进出,在将头埋进无惨颈窝里时,内心感到从未体验到的圆满。
无惨失神高潮时脱口而出的恶言恶语如尖刀般刺伤他为数不多的脆弱部分,全然没有考虑后果如何,回过神依然笑意盈盈:“抚养你长大的家人会不会为你失望呢?灶门炭治郎,你该不会在慢慢变得和我一样坏吧,你搞清楚,你真正的家人是我。”
炭治郎猛地一顿,明朗清秀的面孔骤然晦涩,指甲扣紧无惨瘦削的雪白肩膀,松开后渗出接连不断的血珠,滚落如血色的珍珠,与半透明的热汗融成一道,他静静地盯着这具漂亮高挑的肉体,沁出的淫水体液隐隐约约透着幽谧甜香,欲望因此勃发,可他内心如今是交织着憎恨与懊悔。
“你怎么配自诩我的家人,怎么配提起他们,鬼舞辻无惨,这全都拜你所赐。”他缓慢地说出口,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艰难无比,替换掉阳具插入肉穴的是合拢的手掌,他恨不得将这个人撕裂,扯碎,挫骨扬灰。
湿淋淋张开的穴口勉强吃下拳头,无惨抓着地板狼狈地向反方向爬去,随着他缓慢挪动的动作,艳粉的嫩肉被他自己翻出来舔吮着青年粗糙带着薄茧的掌心,浑身大汗淋漓,覆盖着一层晶亮的水光,腿间湿滑的熟红蚌肉与股沟一同被掰开,滴滴答答流下大股淫水,哆哆嗦嗦地绞紧了全部插进去的手掌,他眼泪也像流出来的淫水那么多,眼眶发红,咬紧了唇瓣宣泄怨气。
“放过我,要被弄松了……拿出去啊。我怀孕了,你不能这样,好痛啊。”
合十的拳撬开穴肉在紧致肉腔内进出操弄,翻搅出激烈的水声,他湿粉的大腿内侧失控地痉挛着,鼓起如桃核的阴蒂几度被粗鲁地碾过,炭治郎情难自禁地用手去抚摸无惨后颈唯一的伤口,那像是一枚牙印,一枚刻骨铭心的标记。
而在抚摸的时候,原来伏低身子的无惨重重颤抖,竟在这时候就射了出来,恐惧与厌恶虽第一时间出现,可汹涌的快感也随之而来,通通浇淋在他那张煽情绮丽的面孔上,此时正饱含着让人心醉神迷的凄楚淫艳,热烘烘的呼吸氤氲地吐出来,似乎融化了冰冷,笼罩上酒醉似的朦胧。
炭治郎顺着脊背上的骨骼一寸寸按压下去,指腹下,骨骼的振动关乎灵魂。
鬼舞辻无惨,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炭治郎附在那张被怨恨的泪水浇湿的脸庞边低语,而他那从未表现出来过的、温和又平静的语气让无惨联想到另一个故人。
鬼杀队的报复同样接踵而至,接连不断的报应让无惨难以应付,而如今无人替他兜底,有多少人想将他分而食之,又有多少人想将利刃刺穿他胸膛让他成为冰棺里苍白的艳尸,无处发泄的愤怒与仇恨转化成欲望,以另一种方式代偿。
木质的刑具将他分为两半,不可动弹的肢体成为任人摆布的肉块,他是摆在装裱花盘内的精品菜肴,剔去了天然剧毒后被摆上餐桌。
谁想当一个尝鲜的人,他们垂下的手多多少少都有些颤抖,绝大多数雄蜂终其一生碰不到女王蜂的足尖,优胜劣汰的铁律始终在自然界横行,唯有金字塔最顶端的雄蜂才能获得繁殖交配的权利,且要将生命永远奉献给女王蜂。
而现在,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颤抖的手抓住他柔软雪白的大腿,然后长驱直入地插到最深,在肉体拍打间唤起共振,他被迫翘起臀部让阳具一个个进入,让腥甜的爱液裹湿了臀肉,那是他身体为数不多的丰满部位,积聚了全部营养,在皮肤表层泛出桃汁色的嫩红。
“哈…哈……你们管这叫惩罚和赎罪?我他妈告诉你们这叫轮奸,少找正当理由给自己戴高帽了,一群道貌岸然的蠢货。”无惨暴露在束缚刑具外的手重重捶打着木板,可那约等于无作用,没人听他歇斯底里,更没人愿意冒着大风险去碰他伶牙俐齿的嘴。
那两口嫩穴起码被肏干了十数次,一股一股向外流出浓稠的乳白精液,他的小腹被内射得微微涨起幅度,又被人残忍地用手按下去,排干净后再度将硬挺的阳具送进翻出糜烂熟红的穴口,被轮番享用的肉穴湿软谄媚,因着女王蜂天赋异禀,倒也还没被弄坏,只是连带着股间的嫩肉红肿起来,插进去就磨擦得疼痛难耐。
“好痛,好痛!你们疯了,都肿起来了……”
他们完全将他当作了安抚雄蜂的工具,女王蜂情动时喷出的大量潮液足以让情绪暴动的雄蜂安静下来,女王蜂的呻吟哭喘也是控制雄蜂欲望的利器,更有人受到蛊惑,探上前与他唇舌交缠,翻搅着柔嫩口腔里带有催情作用的唾液。
在精神失去控制的雄蜂全都被安抚好之前,似乎他都没有从刑具上下来的机会,只能保持着跪趴的姿势承受狂风骤雨般接连不停的侵犯,无惨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在这个过程中失禁过,分不清楚那究竟是快感,还是痛苦?
而在他们勘破他控制蜂群的基因秘密后,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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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国缘一的到来也是那样突然,那时的鬼舞辻无惨站在绞刑架上做着早已写好台本的无用忏悔,他大可以丢开光伟正的伪装痛骂一顿鬼杀队组织的人都是牲畜不如,死了活该,然后再借着他人的怒火再苟活一段时日。
可苟活是为了往后能继续活下去,而不是为了给自己死前找不痛快,无惨明白他们是打心眼要处死他,很拎得清楚死得痛快总比凌迟处死更好。
他抬起眼,月光映入眼睛,如涓涓的河流淌过了他人的额角,隐晦地描摹出模糊的轮廓,他同时痛恨着一对未曾彼此谋面的父子,并为这种痛恨付出了不可估量的代价。
伪装成刽子手代替行刑的人从容地走上高台,为他系上绳结时像是在为他戴上玛瑙石串联的项链,低沉的声音只回响在两个人咫尺之间:“你看起来并不是诚心反省,而且干了很多奇怪的事,许多人被你连累……”
“但有人希望你活下去。”缘一再次用笃定的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已准备好,已做下天底下最自私的决定。
无惨以为是幻觉重蹈覆辙,神情平静,言语尖锐,十分不客气地推搡一把:“够了,灶门炭治郎你给我滚下去。”
被叫到名字的青年猛地抬起头,一时尴尬地盘算着该往哪去,他站得最远,再躲恐怕就只能钻进地里,他本就不该来的。
生母,情人,至死方休的仇敌,无往不利的蜂后铁骑踏破他失而复得的家园,却偏偏棋差一步,让背负着罪孽的遗孤莽莽撞撞地找复仇的路。
永远走不出的莫比乌斯环,一条亲手割断后又被迫连接的血脐带,炭治郎望着站在绞刑台边缘的无惨,他的容颜一如往日那般阴柔俊美,被残忍方式破坏的女王蜂卵巢渗出鲜血染透白袍。
炭治郎喉咙兀自发紧,是血液将爱与恨的锁链铐在了他颈上,他仍听见心里在痛苦地说——鬼舞辻无惨,你去死吧。
公正不阿的刽子手切断了紧勒皮肤的绳索,收拢在后背的双翼展开时如铺开绘着旭日高升的图卷,鲜艳的红流动如熊熊燃烧的火,淡然垂眸,打量着这张阔别已久的艳丽面孔,沉默是无声的压迫,抽走了无惨从容不迫的稳重。
慌张,身体失重,遗留下来的绳印蛇鳞般点缀在苍白失色的颈脖上,无惨紧紧抓住雄蜂的翅膀,乘上绝境之中的诺亚方舟,等他带自己平稳渡过灭世的大洪水,逃过神的惩罚。
“你告诉我何为灵魂?呼……我的意志除了我又有谁能传承?我自从生下来就知道生命何等重要,生物求生的本能大于一切,这是烙刻进血脉的本能。比起我,残缺的应该是你,你这个怪物。”
“安静点,现在出声只会增加出血量。”
“我为何要降生?不,我就应该出生在世界上,该死的是别人。他们的意志是什么啊,有什么值得用生命去追,他们的意志也是为了生命……生命,再创造就好,死去的人,也会重新出生。”
他轻微地皱了眉,平稳语气下藏住了振聋发聩的质问,他同样有着原则性的固执:“那你死后也会重新出生吗?你的生命也是可以重新来过吗?你没有明白,所有人都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会再次降生,我一定不会死,我会永远活着,不论是用什么办法,不论是变成什么样。”
无惨的眼睛空空茫茫的,大量失血的副作用让他几乎无法判断自己是否存在,躯体冰冷失温,绮丽幻觉重新涌现,旧日花团锦簇的蜂房是庇佑他的摇篮,他在此加冕为王,彻夜做着载歌载舞的奢靡美梦,然而幻觉破碎也只在一念间。
他狼狈地挣扎下来,跌倒在地,下身流淌的血液如载着往生之舟的河流,小小的蜂卵顺着腿根滑落,接连着带走了他近乎全部的营养与体温,无惨捧着那枚卵,捧着一个崭新的来生:“这是下一代蜂后,这是我……”
然后太阳开始升起,攀爬翻过一重又一重的青色山峦,蒸发夜间低温凝结的露水,蒸发冰冷的生命,化作透明的水汽,死亡也是滋养新生的温床,无惨留下了一个新生的希望。
缘一不知道他是否真正领悟了意志的永恒,将生命托付给了血脉的传承,冥冥之中许下一个心愿,将灵魂由血的流动过渡给来生。
后来继国缘一通过模拟蜂房的环境孵化了诞生女王蜂的卵,粘稠的营养凝胶剥落后露出一张稚嫩的脸,石榴色的眼睛透着琥珀般明亮的光泽,而他却从一尘不染的瞳孔里看出了让人怅然的熟悉,就是它脱胎于鬼舞辻无惨的骨与血。
缘一静静地看着那个新的生命,思索着明日与往后,思索着究竟它应去向何方,那个人,是否会以它为媒介复生,这具稚嫩的外壳下又是否会诞生同样残忍的灵魂。
悬而未落的刀尖,迟迟没有答复的拷问,最终只在这孩子身上留下了一滴血,像一颗红色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