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 七 · 契约
事实上1979年的9月1日，无论是戈德里克山谷的波特家还是博朗在剑桥的住宅都被那个消息震动了——邓布利多招收了两名新教授，霍拉斯·斯格拉霍恩除斯莱特林院长外不再担任实际教职，魔药教授职位由西弗勒斯接任，西比尔·特里劳尼接任了占卜学教授的职位。
罗伊娜和雷古勒斯开玩笑，“一个随时可能说出影响世界线预言的天赋巫师，一个态度游移的食死徒，格兰芬多在制造大事件和拿自身冒险上真得天赋异禀”。
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只点了一根长蜡烛，对面多卡斯和西里斯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在邓布利多宣布人选的当天凤凰社的传讯硬币就在持续发烫——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师是卡拉多克·迪尔博恩，凤凰社成员，然而在邓布利多宣布消息之前看起来连穆迪都不知情。
“至少魂器”，多卡斯叹了口气，他们在暑假成功用德姆斯特朗寄来的蛇语录音水晶球打开了密室，搞到了一部分蛇怪的毒液，毁掉了挂坠盒和冠冕，穆迪和邓布利多两个人去找到了戒指，贝拉金库里的赫奇帕奇金杯和卢修斯手里的日记本很难处理，但也不是毫无办法。
“我有一个问题”，罗伊娜向多卡斯点点头，“山洞里的阴尸——邓布利多有想过怎么处理吗？我想你们也不想，迎面碰上熟悉的人做成的阴尸”，伏地魔之所以这么肆意的进行灭门政策，显然是需要有足够的尸体来制作可召唤的阴尸大军，那个海边的岩洞只是他的临时仓库而已。
“不如期待邓布利多在里面放一波厉火”，西里斯耸耸肩，“或者我们那个，万能的小精灵说不定依靠他能骗过伏地魔限制的魔法，也行”。
雷古勒斯显然很不喜欢这个笑话。
在1979年的下半年居然一切都变得好过起来，罗伊娜在门口捡到了一只只有一周大的小橘猫，大概是从母亲那里走丢的，然后再也找不到家，他们商量了一下后，终于决定收养它，起名叫“萨沙”。雷古勒斯除了当年入学的时候中二病发养了一只用来送信的秃鹫外没养过别的宠物，即使是格里莫广场12号也很少有这个年纪的幼猫，大部分都是灰色的虎斑猫，白色的银渐层之类的名种猫咪，一两岁了，步履轻捷，很少叫，也不大给主人之外的人摸——西里斯很讨厌这些娇矜的猫咪，觉得它们是告密狂，但他对萨沙态度不错，大概是因为它给吃的就亲近。
现在雷古勒斯也有猫了——萨沙还小，但能轻易抓着他的裤脚爬到膝盖上，他得给它喂奶，化毛膏，鱼干条……各类西里斯给它买的零食，显然他对看到他肩上蹲着一只还试图扯着他头发向上爬的小橘猫的场面非常喜闻乐见。罗伊娜很喜欢萨沙，但是萨沙更亲近雷古勒斯一点，雷古勒斯，不讨厌，但还是坚持清理猫砂，在院子里找个地方埋掉。
某天他问了罗伊娜一次，“你是故意的吗？”
“欸？”罗伊娜在卷宗里抬起头来，雷古勒斯无奈得举臂示意趴在上面的橘猫，它还在成长期，一个月后开始从手掌大变得逐渐大只起来，也不那么病恹恹。
“不救它就会死的”，他确定她在假装埋头写字，明明笑得很厉害，“但是我对它为什么出现在门口一无所知——或许应该敬畏命运”，她在这点上倒不是会说谎的人。
“那么你的原计划是什么？”他无奈得顺了顺萨沙的脊背，“不会还是等吧”。“等到你关不住，自己想到出去的借口，不是挺好”，罗伊娜支着下巴看他，金绿色的眼睛里神色很平静，但她还是在笑得。
“我的确觉得，或许我需要见一见纳西莎”，雷古勒斯引导萨沙重新往下爬到他大腿上，“我不知道，我也不确定可不可以说服她，但是她是能保密的那个”。
“你真得不要见一见你母亲或者祖父吗？”罗伊娜看起来有点担忧，“我觉得他们的支持会远远比纳西莎·马尔福有用”。“不，我会让茜茜立牢不可破的誓言——但是强迫我母亲和祖父干这个，除非我疯了”，雷古勒斯莞尔，纳西莎某种意义上是她的姐妹中最聪明的那个，卢修斯并没有过分的抛头露面，手也不是太脏，只是源源不断得为食死徒的活动提供黄金，就像沃尔布佳和奥勒恩曾经在私底下做得那样。
“那么雷尔，其实我对你接下来要做什么，还是有一点建议的——你可以不听”，罗伊娜的表情很严肃。
“所以你当初想让我活下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吗？”雷古勒斯的表情很平静。
“你住了三个月了，我是傻子总也改想出办法了”，罗伊娜没动，“你愿意听一下未来会发生什么吗？”
雷古勒斯耸耸肩，“我活下来了——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未来当然是多变的，流动的”，罗伊娜的头发像高山上的白雪，这时候她希腊式的侧脸就会有一种冷峻的效果，雷古勒斯突然想到某次多卡斯和罗伊娜开的笑话，“托尔斯泰说法国人之所以自信是因为他认为他本人不论在智力还是在肉体，不论对男人还是对女人，都有一种不可抗拒的迷人魅力。俄国人自信是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愿意知道，因为他不相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完全知道的。”罗伊娜就是这两个矛盾元素的综合体。
“但是有一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雷古勒斯”，罗伊娜拿羽毛笔搔搔下巴，“以血缘作为联系的纯血家族对巫师界的控制的确在减弱——食死徒里你觉得有正常巫师吗？我想拷问狂、狼人和女疯子大概不算”。
“只有这些人在为自己祖辈继承的荣光努力着”，雷古勒斯耸耸肩，“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想要背弃自己的姓氏和随之带来的利益”。
“波特家的姓氏能给他带来什么利益，除了洗发水的那个波特，韦斯莱家也一样，显然是对麻瓜世界持相对开放的态度对他们来说好处更大”，罗伊娜金绿色的眼睛盯着他，“你自己知道，对吧，少数人占尽所有好处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报纸、麻瓜机械和巫师技术的结合、更发达的资讯、麻瓜暴涨的人口带来的随之上升的麻瓜出身巫师数量的上升，巫师界的确期待一场变革给他们提供出路，而你们是挡在路中间的人。”
“我不会把世界让给那些配不上它的人”，雷古勒斯的态度很坚定。
“雷古勒斯”，罗伊娜站起来，走到坐在沙发上的他面前，俯身揉乱他的头发，“或许是某些人配不上世界——我指得是哪些人你自己清楚”。
事实上约到纳西莎是一件麻烦而不麻烦的事——如果你拥有一位熟悉各位纯血巫师庄园又忠心耿耿的家养小精灵的情况下，只要要求它把她带到而不惊动别人。
“所以你是要求我背叛我的丈夫和我的姐姐吗，雷尔？”纳西莎是一个年轻而傲慢的女人，继承了德鲁埃拉白皙得发光的肤色和金发，除了那双灰眼睛和深邃的五官，其实不太像一个布莱克。
“你真的在意你的家庭吗，茜茜？”雷古勒斯觉得非常好笑。
“你知道什么呢？雷尔”，纳西莎是傲慢的。
“是在指轻易得失踪这件事吗？”雷古勒斯相当无奈的弯眼微笑，“家里人怎么样了？”
“沃尔布佳阿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他们只是根据血缘魔法猜测你或许还没有死掉”，他们现在还在某个凤凰社的安全屋里，纳西莎坐在破蔽的沙发上也仿佛那是一张维多利亚时代留下的古董家具，“你真得在意你的家庭吗，雷尔？”
“巫师界的确期待一场变革给麻瓜出身的巫师提供出路，而我们是挡在路中间的人”，罗伊娜的话从来没有这么流畅地从他嘴里复述出来过。
“那我们就让他们在我们身上碾过去吗？”纳西莎冷笑，“或者躲在一边？”
“伏地魔根本不是一个值得被支持的人”，雷古勒斯给她倒了一杯红酒，他们碰了一下杯，各自浅浅得抿了一口。
“你觉得我不知道吗？一个试图领导纯血的混血”，酒精作用下纳西莎的脸上有一层薄薄得血色，“整个布莱克家也只有你和贝拉被烙下那个标记罢了”，她拉上袖子，骄傲得展示自己雪白的左手臂，生孩子让她胖了点，雷古勒斯想。
“不是还有你丈夫吗？”他也抿了一口酒，单宁的味道充斥在口腔里。
“一个还没来得及接手家业就死了父亲的人，除了整理那一大摊生意，还得应对傲罗对家里藏有违禁黑魔法物品的指控”，纳西莎的双腿在巫师袍下交叠在一起，“他也是辛苦”。
“这是你结婚三年无所出的理由吗？”雷古勒斯显然能轻易找到自己姐姐的痛点。
“但我现在是怀孕的马尔福夫人了”，纳西莎抚了抚小腹，灰眼睛里有某种诡异的光，她已经怀孕了，雷古勒斯总觉得她的潜台词是，管卢修斯去死之类的。
“那么，你知道你家藏着什么东西吗？”雷古勒斯看到纳西莎的表情有一些细微的变化，但她还是保持着坦然而淡定的神态，“所以，什么东西值得你让克里切把一个刚怀孕两个月的女人带来一趟”。
“还要逼迫她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雷古勒斯偏一偏头，“西里斯，来见见我们表姐”。
纳西莎的表情变了。
“好久不见了”，西里斯解除了幻身咒，懒洋洋得靠在楼梯口栏杆上，显然亲人的震悚是他快意品尝的东西，他不用像他们一样喝一点了，“非常精彩，雷尔”。
魂器的事在他亲爱的兄长出现后解决的非常流畅。
西里斯的魔杖搭在雷古勒斯和纳西莎交握的手上，他站得很近。
“纳西莎，你不会把这里的地址和发生的事情泄露给任何人、黑暗生物、魔法生物”。“我愿意”，她显然对他第一个条件提到这个并不意外，布莱克家的兄弟姐妹们有着相似的深邃轮廓和灰眼睛，在破败的阁楼里被耀眼的火舌照亮。
“你愿意尽可能的找到那件魂器，黑魔王的日记本，然后尽自己所能把它交给我们吗？” “我愿意”，纳西莎并没有犹豫，第二道火舌和第一道火舌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条细细的锁链，缠绕在他们交握的手上，雷古勒斯松了一口气。
“雷古勒斯，你愿意尽你所能，保护我未来孩子的生命和对马尔福家族的继承权利吗”，纳西莎反手抓住了雷古勒斯的手，长期的交握让他们的手心都有滑腻的汗水，凶猛的女人抓住猎物像蜘蛛像蛇。
“我愿意”，雷古勒斯轻声回答，第三道火舌从西里斯的魔杖里涌出来，三道誓言构成的绳索将这对姐弟绑在了一起，斯莱特林们很习惯这种蛇一样的造型，却不太习惯誓言带来的光芒与热，火光照亮了灰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