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I · 五 · 请取悦我
詹姆·波特往宿舍里拎了一把吉他。
事情大概发生在快到三年级万圣节之后，或许是在戈德里克山谷过暑假的时候看到了什么麻瓜男孩和女孩的行为，詹姆对麻瓜流行音乐产生了兴趣。和麻瓜混居在村落里的巫师一般不那么排斥他们，伪装也一般做得很好——据詹姆自称他在去年圣诞节的时候还坐在教堂最后一排听完了整个弥撒。
在莱姆斯·卢平看来，麻瓜出身的女巫罗瑟琳·佛罗比舍可能是他的助推人，她在二年级圣诞节之后带了许多麻瓜黑胶密纹唱片来，詹姆帮她搞到了留声机。那一段时间这几乎是格兰芬多公共休息最热门的产品，大部分人都好奇地围在那件麻瓜机器前如痴如醉，披头士，滚石，鲍勃·迪伦，大卫·鲍伊之类的。这时候连莉莉·伊万斯都不会那么生气，而是和他们坐在一起欣赏音乐，詹姆一向和除了她之外的同级女孩子们相处得很好，她们对他违反校规这件事没有那么在意，而他足够嘴甜热心，乐意为她们跑腿。毕竟在二年级的时候只有他能弄到那些稀有的霍格莫德产品。这是掠夺者们无数的秘密之一，莱姆斯对自己是这个小团体的一员感到十分自豪。
莉莉是一个有极强的学院荣誉感的女巫，也正义感极强，总觉得詹姆和小天狼星在欺负莱姆斯，是他们强迫他一起参加夜游才导致得他苍白虚弱，她连斯莱特林的斯内普都会挺身站出去维护。这个麻瓜出身的女巫简直像他们在古代魔文课上学到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她发育得很快，这时候比同级的詹姆还要高，线条纤秾得度，细腰，红发，皮肤雪白，两颊上带着自然的雀斑，衬得眼睛越发碧绿，事实上莱姆斯隐隐约约的听说，高年级的男生会露骨得谈论她的胸脯、腰身和屁股。她很出名，所以詹姆有一天突然提到想追她，宿舍里的其他人都不甚意外。
“所以，伙计，你有什么打算？”小天狼星在刮胡子，盥洗室的门开着，现在他们也开始出现发育的征兆了，身体四处隐隐约约得长出毛发，不安分和躁动的情绪在男生之间散布。
“问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霍格莫德？”詹姆在指尖转一张唱片，“麦克拉根学长好像就是这么做的。”这个学长好像出了名的，常换女朋友，莱姆斯并不对此觉得十分意外。
“或许你可以对她唱歌”，彼得·佩蒂鲁尖声说，“伊万斯喜欢听流行音乐。”
“好主意，彼得”，詹姆用两指停住了那张唱片，“我可以试试——或许我还可以买一把吉他，戈德里克山谷里的麻瓜男孩子们都是这么做的”，他跟他们描述过，在小教堂前的广场上的小乐队。
詹姆·波特开始了自己的练习，他小时候被母亲逼着学过一点钢琴，所以好像上手也相对容易，至少在莱姆斯看来他是弹得有模有样了。
某天多卡斯·梅多斯揉着自己乱蓬蓬的鬈发坐在长桌对面，大概是因为和拉文克劳的魁地奇比赛邻近所以早起，今年新入选魁地奇队的女巫训练相当刻苦。她叼着一片全麦面包，问莱姆斯，“波特最近在干嘛，杀猪吗？”
“啊”，莱姆斯微笑起来，“他希望我们保密。”詹姆如果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歌喉被形容为杀猪，不知道还有没有兴趣去继续那个大计划。但无论如何，能给他和小天狼星找点事情做而不是专注于怎么在满月的时候溜到尖叫棚屋来总是好的，虽然他被镣铐束缚着，但那也实在是太危险了。小天狼星，他当然不需要靠弹吉他来追女生，在他生日的时候给他准备了礼物的女生已经可以从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门洞排到楼梯口，但是他看起来并不开窍，整天都在研究有什么安全的法子可以允许掠夺者们在满月的晚上陪着狼化的莱姆斯，不过还是愿意在宿舍里抽出空来听詹姆畅想他的追莉莉大计。
“我在天文塔都能听到他声音，”多卡斯在往自己的红茶里兑奶，“公共休息室本来已经够吵了。”她好像不太喜欢流行音乐，把大量的时间花在她高塔上的天文学俱乐部里，据说是‘可以顺便在拉文克劳们的帮助下把作业写完。’
“还是挺多人喜欢的，”莱姆斯温和得微笑着，他喜欢同学们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欢乐场景，像在冬天全身浸泡在热水里，这在他进入学校前几乎是不可能的。
“还有很多人喜欢波特和布莱克搞出的爆炸。”多卡斯揉了揉自己的眉毛，“是挺好看的——但是我还是希望他们炸斯莱特林的坩埚之前至少和自己人说一声。”那简直是格兰芬多在魔药课的保留节目，还有在学校里对着纯血主义支持者的小团伙互相咒骂、丢咒语之类的。
她看了看周围，似乎在确认詹姆和小天狼星不在，然后低声和莱姆斯继续解释，“很多拉文克劳在问我‘格兰芬多那个唱歌的傻子是谁？’”她眨了眨浅琥珀色的眼睛，莱姆斯一下子会意，“那恐怕她们要失望了——詹姆是在为了某个目的练习。”
“那我们就期待那个幸运儿是谁了”，多卡斯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有趣，至少在莱姆斯看来是某种混合了尴尬同情与难受的暧昧感觉，她看起来不觉得那个女孩子是幸运的。
事实上当詹姆挎着他的吉他在那个临近圣诞假期的午后出现在礼堂的长桌边的时候，多卡斯第一反应就是把自己的所有作业羊皮纸塞进包里，端着来不及拧上盖子的墨水，叼着羽毛笔开始往外跑。
格丽塔·凯拉福奇那时候在她边上，黑眼睛的女巫被她吓到，她一直到礼堂门口才追上她，正好和詹姆擦肩而过，“你在干什么？”她们本来正坐在长桌边自习，巴诺德教授布置了一篇占卜学的论文，正在商量怎么写，假期快到了，所有人都懒洋洋得，也不是那么认真。
多卡斯盯着纯血舍友的黑眼睛，她跳上了一边的台阶，在往二楼走，“逃命吧。不可回头看，也不可在平原站住。要往山上逃跑，免得你被剿灭。”显然她的舍友没有明白，她继续神神叨叨得往下讲，“耶和华将硫磺与火从天上耶和华那里降与所多玛和蛾摩拉，把那些城和全平原，并城里所有的居民，连地上生长的，都毁灭了。罗得的妻子在后边回头一看、就变成了一根盐柱。”
“你知道巫师不信这个”，她的纯血舍友还抓着她的袍子角，“不去看看波特做什么吗？”
“格丽塔”，多卡斯抗拒了舍友试图把她往回拉的想法，她们现在已经在二楼跳上了活动楼梯，正在把她们送上四楼，“你想好，下面有一个女孩子被选中了，周围的人会是什么想法？她如果拒绝了波特，波特会做什么——她如果同意了，又有多少是因为自己的真心而不是因为下不了台？”无论怎么样都是想想都尴尬的场景，不如礼貌的避开，给当事人一点私人空间。
黑眼睛的女巫沉默了，她们现在趴在四楼冰凉的的大理石围栏上，往下俯瞰，詹姆·波特穿云裂石的歌声穿过礼堂和天井，三三两两的人也从礼堂里出来，或者从场地里进来，有的站在门厅里，或者扒着门廊在听。他唱得很好，披头士的《please please me》，多卡斯不太懂流行音乐，更不用说摇滚，但是能隔着四层楼感知到少年人的风发意气。詹姆还没变声，音色清朗，在这里听比在天文台听格兰芬多塔楼的声音要清楚的多，看起来他们似乎用了“声音洪亮”之类的咒语。这让她想到那些在天文塔上夜晚的记忆，冬天能做的事情不多，大家其实都很无聊，所以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但无论如何詹姆的确是给大家带来了很多的乐趣的。
詹姆的歌声停了，楼下传来礼堂里的口哨和欢呼声，格丽塔拉着多卡斯溜到三楼到二楼之间，到了揭盅的时候，她们都好奇是哪位姑娘，她又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莉莉·伊万斯。
“波特，这就是想出来的，出风头的新方式吗？”她的声音不高，但是很清楚，多卡斯猜她的脸和头发一样红，“歌很好听，但是我对你没兴趣。”
莉莉从礼堂里跑了出来，像多卡斯猜得一样，在周围人的目光中恍若一只受惊的小鹿，她之前和她们一起坐在长桌上自习，现在大概打算回寝室，这可能是全霍格沃茨横冲直撞的劫道者们唯一进不去的地方。
“伊万斯”，詹姆·波特挂着吉他追在后面，“伊万斯。”但是他没有跟着莉莉上楼梯，在中庭对着所有观众做了一个摊手的手势。
现在是格丽塔拉着多卡斯贴在墙边了，她也感觉到了那个气氛的尴尬，摇了摇头，“至少”，她犹豫的顿一顿，“还好斯内普不在。”
多卡斯点了点头，的确还好斯内普不在，不然以他那张臭嘴和莉莉的关系，那真的可能会变成更大的惨剧。无论如何，现在全校都知道詹姆·波特喜欢同年级的莉莉·伊万斯了，他真得搞了一个，把所有当事人都卷进去的，大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