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拉莫斯不断向前走，冷空气卷着已经变成冰晶的雪从偶尔几扇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就连紧闭的窗也让风吹得发出嘎吱声。
城堡在被空气挤压着。
拉莫斯想起在塞维利亚他童年时居住的公寓底下的空地，麻瓜小孩在那里踢着皮球，高声的叫嚷顺着空气与河流可以传得很远。有天傍晚，一个穿红着绿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空地，从身后掏出高顶礼帽，里面扑腾出一团鲜活的羽毛，孩子们在男人周围尖叫着喝彩，那只鸽子也很快便飞向远方。
拉莫斯的兄长出现在他身边，手里拿着飞天扫帚，向幼弟解释其中拙劣的把戏。解释帽子里那团被挤压至血肉模糊，内脏碎裂的鸽子。
“你能闻到血味吗？”
皮克对拉莫斯说。
四年级上半的魁地奇球场，他于高空坠落，湿冷的泥土腥气钻进大脑，鲜红液体连带着对方那如海般蔚蓝的眼睛，一起被拓印在那片草地上。
正如此时此刻。
拉莫斯有点想笑。长无尽头的走廊，他已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往哪里。去找伊克尔吗？他从未觉得自己的爱人与自己的距离是如此遥远。画像上中世纪骑士正弯腰向自己的国王宣誓效忠，海潮拍打在堆放着腐烂水果的餐桌上，他只是一一走过。
“进来吧。”
一个男人忽然出现在拉莫斯身边，他这才发现男人来的地方是一扇和墙壁漆成同色的小门。
“劳尔教授。”
拉莫斯打招呼，然后和对方一起进了那扇门。
里面很暖和，这是一个和塔楼宿舍差不多大小的房间，没有窗户，到处散乱堆放着摊开的羊皮纸卷和不用的坩埚。角落里是熊熊燃烧的壁炉火和一张毛毯堆成的软椅。
“有点乱，你找地方坐吧。”劳尔皱眉看着他。
拉莫斯没有坐下，他看着劳尔。对方头发蓬乱，眼睛通红，胡茬已经冒了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他问男人。
“情况很不好。”劳尔摇头，他在一旁的橱柜里翻找出一个涂色浮夸的铁罐，打开盖子看了几眼，又失望地把罐子放回原处。
“我真不想承认，但改弦易帜的时候来了。”
拉莫斯看着对方的眼睛，那样严肃的眼神意味着没有人在开玩笑。
“我准备离开霍格沃茨，你知道的，总有些事情要去做。”劳尔继续说下去，挥动手臂指了指门后敞开的行李箱，又抬手看表，“今夜就走。卡西会从南美用飞路网回到西班牙，其他人也许会跟着，至少内马尔会。南美虽然安全，但并不利于信息传递。而这将是一场很长的仗。”
“好，现在我知道你要走了，”拉莫斯也跟着指了指那个可怜的被塞满的箱子，他又生气又迷惑，“都到这个时候了，索性行行好告诉我你们在进行什么了不起的救世计划！”
拉莫斯几乎是喊出来的，他已经受够了夏夜里所有的小动作与卡西面对自己时的语焉不详，受够了那些以折磨学生为乐的食死徒，督察团出没在霍格沃茨每个角落洋洋得意的笑脸，还有皮克，永远状若无事般和他搭话的皮克。
拉莫斯喘着气，他感觉自己的后脑在不断发出有规律性的钝痛，像刚刚被人打了一顿所留下的余韵。
房间里只剩下壁炉燃烧偶尔冒出的噼啪声。劳尔看着他，叹了口气。
“抱歉。我什么都不能对你说。”男人随意抓了抓自己已经足够凌乱的头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摄魂怪和食死徒不会再出现在校园里。事实上，我怀疑他们不会出现在除了阿兹卡班的任何地方。你留在这里会是安全的。”
“如果你管这叫安全的话。”拉莫斯笑了，他看着劳尔，挑衅般撩起上衣，露出满是青紫的皮肤。
有几秒时间，男人愣在原地。他仿佛刚刚醒过来似的看着对面的长发少年。
“nene”劳尔像是被打败般的垂下头去，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又大步上前把拉莫斯搂进怀中，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对方已经比从前瘦了那样多。
“请别再折磨我了。”劳尔声音嘶哑，把自己埋进对方的颈窝里，“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拉莫斯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就把一切都告诉我。”拉莫斯低声回应。他闭上眼睛，几乎能闻到劳尔身上那沉重的松木香气。
劳尔只是紧了紧手臂，“别说了，nene，什么都别说了。”
拉莫斯想说出更尖利的话，但却感到颈窝处的一点冰凉。很突然地，他又变得什么都不想说了。
于是他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壁炉里跃动的火苗，皮肤因为骤暖而微微发麻，几乎让他开始怀疑这是某个奇异的梦境。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劳尔松开双手，拉莫斯看见对方微微发红的眼眶。
“nene，和我一起走吧。”这是劳尔的第一句话。
他伸手摸了摸拉莫斯耳后柔软的长发，神情严肃但语调温柔，“我会把你送回西班牙，送到你家人身边。古蒂也会陪你一起回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