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2
02
卡西利亚斯站在冥想盆前,紧挨着一个挂满了上世纪戏剧服装的衣帽架,右手边是堆得比他还高的学生用旧课本,全都布满灰尘。周遭一片黑暗,只有冥想盆中液体散发出的银光。
这是深夜的有求必应屋。食死徒到底还是没能从任何一个学生口中撬开关于这地方的消息,多少算是好事。
卡西小心翼翼地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指大小的水晶瓶,他把眼睛凑上去,一条暧昧的光带顺着学生主席的瞳孔流动。卡西有点着迷,但很快就回转过神,右手覆上木塞。
“伊克尔。”
声音从卡西身后传来,他调转方向,魔杖拿在左手,水晶瓶悄然滑落到长袍之下。
“谁?”
没有人说话,卡西并不紧张,他已经多少猜出来人是谁。
一阵细微的窸窣声过后,同样穿着黑色袍子的褐发男子从黑暗中慢慢朝他走近,对方和他差不多高,眉眼在幽暗的银光下显得很疲倦。
来人摊开双手示意,他没把魔杖拿在手里。
“贝克汉姆教授。”卡西喊出对方的名字。他也把魔杖放下了。
“你不该来这,夜已经很深了。”贝克汉姆摇摇头,他呆呆地杵在原地,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卡西利亚斯,就像任何一个在夜间感到疲累的中年人那样发出劝告,仿佛那个为学院夺回魁地奇奖杯而在中庭抛洒金红焰火欢庆的夜晚已经是上辈子的记忆。
“你知道我在这做什么。”卡西抬抬下巴,指向背后的冥想盆。
“是的,我知道。”贝克汉姆依旧平静。
“那我想,你也知道今天下午发生了什么。”
贝克汉姆短暂地犹豫了一下,时间很短,但卡西还是看出来了。
“我听说了,”贝克汉姆放缓声音,像是在斟酌词句,“塞尔吉奥的事情。”
“你应该说,是卡罗兄妹的事情。”卡西的声音抬高了,“那些食死徒的事情”。
贝克汉姆深呼吸了一下,朝面前的少年前进了两步,看着卡西随即也后退了两步。
“是的,没错。我想和你谈谈,关于你在校内的……活动。这和今天发生的一切息息相关。”
“如果你是想来给我忠告,那就什么都别说。”卡西转过身去,把刚刚放在一旁的盖子盖在冥想盆上。
“从你决定去美国那一刻开始,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室内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荧光闪烁。”
微光出现在贝克汉姆魔杖尖端,两人的影子被光线扭曲着投射在那堆旧书和衣帽架上。
“回去睡吧。”贝克汉姆温柔地坚持着,他看向卡西,就像看向两年前的自己。
卡西看着他曾经的队友,现在的飞行课教授,久久没有说话。
几分钟后,卡西拿着魔杖离开了。走廊一侧打开又关闭,随即恢复往常。
-
拉莫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床上,这次厚厚的羽毛被紧紧裹着他,阳光透过塔楼的窗户照在他脸上,让他很难得地生出再睡一会儿的渴望。
还没等他付诸实践,托雷斯就气喘吁吁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盆葱葱茏茏的盆栽。
“你感觉怎么样?”托雷斯风风火火跑过来,俯下身贴了贴拉莫斯的额头,“昨晚你怎么又跑到窗台上睡了,我凌晨才把你抱到床上来。还好没发热。”
“南多,我没事。”拉莫斯扭了扭头,不让那盆植物低垂的藤蔓落到自己脸上。
“也还好你没事。”托雷斯叹了口气,把盆栽放到一旁,凑过来帮拉莫斯梳理散乱的长发,“我当时真不敢想象你会怎么样。”
“sese好像从吃晚餐开始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拉莫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他闻到好友身上一股热红酒味儿,于是更加往南多的怀里钻。
“这么说你也不记得卡西出面的事了?”托雷斯问。
“伊克尔怎么了?”拉莫斯一下从床上弹射起来,忙着穿上堆在一边的长袍却发现自己的鞋子不见了。
托雷斯无奈地指了指床底下,用飞来咒把尚在床底的鞋子送到了拉莫斯手上。
“没怎么,不过是站出来提醒卡罗兄妹,眼下有个可怜的六年级学生马上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休克了。”
“哦哦。”拉莫斯应道。他这才放下心来,慢慢地穿鞋。“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托雷斯凑上来眯起眼睛看着对方,“我还以为你不至于真的蠢到站出来。为了某人。”
拉莫斯眼睛瞪得圆圆,“你都知道?”
“我不知道。但我现在已经猜得差不多了。”托雷斯又叹了口气,伸手拍拍拉莫斯的脸,“下楼吧,你已经错过早饭了。”
“南多果然很聪明。”拉莫斯笑着就要去抱托雷斯,但对方已经拎着包飞速消失在楼梯了。
于是拉莫斯也只能潦草地收拾一番后下楼,礼堂没什么人。莫德里奇朝他走过来,扔给他一个尚且温热的纸包。
莫德里奇今天穿着红白格子毛衣和休闲裤,没套长袍,让他看着更加像是拉莫斯曾经在家乡见过的麻瓜中学生。
“卡西利亚斯留的,他去有事,让我带给你。”莫德里奇说完,又从不知道哪里拿出一个小铁盒,上面绘着白金的图案。
“这个也给你,我家做的花草茶。”
拉莫斯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排放整齐,散发着温暖香气的茶包。
“给sese的吗?”拉莫斯在对方无奈的笑意中凑上前去,把莫德里奇抱起来了一下(伴随着对方象征性的反抗:“小心有人看见!”)
“sese每天都喝。”拉莫斯很认真地和莫德里奇保证。
“这是安神止痛的,我倒不希望你每天都喝。”莫德里奇扶额,走到一边拿起书包,摆摆手示意拉莫斯,“得去上课了。”
于是拉莫斯咬着纸包里的腌黄瓜鸡蛋沙拉三明治,想着从昨天开始就没和伊克尔说上话。算了,今天不见明天见,拉莫斯摇摇头,拿着包往走廊赶。他早上有一节变形课,教室不算远,所以还姑且能走着去。昨天留下的疼痛似乎变成了微不可察的水迹淌过他的身体,偶尔引来一丝极细微的疼痛,还没来得及注意又消隐无踪,让拉莫斯怀疑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学生三三两两从他身边经过,没有人说话。这种低沉的氛围再次提醒拉莫斯是谁占领着这所学校,原本因为好天气而雀跃的心情不可避免地又恢复了平静。
“拉莫斯!”有人从旁边出现,拍了拍他的肩膀。
拉莫斯侧头,发现是赫奇帕奇的穆勒,这个德国男孩穿着长袍,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你好……?”拉莫斯回忆了一下,他们低年级的时候似乎在黑魔法防御课上同班,但是彼此没怎么说过话。
“跟我来!”穆勒拉着对方在走廊上一连转了好几个弯,又上下了三次楼梯,到了一个拉莫斯确认之前绝对没来过的角落。这里寂静空旷,没有那些盔甲装饰与聒噪的挂画,旁边的教室门开着,里面是一些已经废弃的桌椅。教室的窗户没关严,穿堂风刮过他们之间,两个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拉莫斯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穆勒,穆勒裹紧袍子,在原地跳上跳下地取暖,眼睛还盯着拉莫斯看。
“你可真行!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个联络方法是你发明的。”穆勒咧嘴笑,“你怎么从来都不参加集会?我没在会上看到过你。”
“哦——”拉莫斯终于明白穆勒的意思了,“前段时间不太方便。”
他含糊地带过,“我计划去下一次集会呢。”
“太好了!是不是卡西说服你的?我总看到你们几个待在一起。”穆勒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啊,”拉莫斯说,“下次集会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啊?”穆勒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这样提议。但是也没什么不好,穆勒转而又想通了,可能拉莫斯第一次参加比较紧张。
“那下次我和你一起。”他很慷慨地拍了拍胸脯,然后就瞄到了手表——“我的课要迟到了。”说罢便往楼下跑。拉莫斯紧随其后,毕竟来的路他还没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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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一个转弯处分手,拉莫斯继续去上变形课,正好赶上坐在教室最后面。劳尔看到他跑进来,却只是瞟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课上他还在想着之后的集会,心不在焉以至于把邻座克罗斯的八音盒变成了冒着烟的巨大玩具熊。劳尔只得高声宣布格兰芬多扣三分。
拉莫斯朝桌子下方做了个鬼脸,他知道其实劳尔一分也舍不得扣,这个变形课教授爱死格兰芬多了。
果不其然,之后拉莫斯回答问题,劳尔立刻又把三分加了回来,只留下拉文克劳的克罗斯在一边平静但仿佛看穿一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