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汤姆之前不是在开玩笑。他的确有座大房子，但也许说"大"也轻描淡写了。这是座豪宅。一个如假包换的，像是从拍摄于维多利亚时代，讲述死去的双胞胎的恐怖电影中走出的豪宅。
汤姆把车停在紧挨着前门的车道，在他们身后，大门自动关闭，稍右边是大理石雕像喷泉。哈利感觉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知道这有点夸张，"汤姆说，"但这是我有的离你家最近的房子。我想你可能喜欢离你家近。"
哈利语无伦次："你还有别的房子？"
"当然，"汤姆得意地笑道，"我经常旅行。"
"喂，别表现得这么得意，我说过钱是收买不了我的。"
"但你的眼闪闪发亮时非常可爱。"汤姆看着哈利一脸暴躁的表情，笑了起来，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哈利的眼睁得大大的，在座位上猛转过身，顽固地瞪向窗外。想要不与汤姆上床，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主动看这个人脱衣服。
但汤姆只是咯咯笑出了声，伸手抚摸哈利耳后的敏感地带，说："放松，我这么做是为了你。"
哈利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意思，汤姆就打开车门，冲进雨里。他冲到哈利那边，为他开门，像雨伞一样举起外套，为哈利遮挡。爱意在哈利的心中澎湃，但他拒绝表现出来。
他翻了个白眼："如此绅士。"
"那是自然。"
去往前门的一路上，汤姆一直陪在他身边。虽然哈利基本没怎么被淋到，但汤姆已是湿透了。他的衬衫几乎是透明的 —— 就算哈利的目光停留在那里的时间有些不必要的长，谁又能责怪他呢？ —— 但他本人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谢谢。"哈利柔声说。然后，他意识到他们两人贴得是多么的近，汤姆温暖的呼吸打在他脸上，身上的体热向他传来。他小小地后退了一步。
汤姆房子的内部就和外表一样令人印象深刻。全都是厚重的桃心花木家具，天花板上挂着货真价实的吊灯，为房内填满柔和的橙光。尽管华丽得令人不知所措，但给了哈利家的感觉，安全舒适。汤姆就停留在他身后，用手捏着他的肩，安抚地摩挲着他。这确实帮到了哈利。
"如果你想脱掉这些衣服，就告诉我。"
哈利跌跌撞撞地向前："什么？"他问，红着脸，心烦意乱。
汤姆睁大眼，佯装无辜，故作困惑。"你已经湿透了，哈利。我可以把你的衣服烘干，半小时后再还给你。在这期间，你可以穿我的衣服。"
"哦。"哈利说，既觉尴尬，又感怀疑。他们确实说好了谈话不会过界，但哈利还没天真到以为汤姆会信守诺言，只是这一身衣服穿着确实很不舒服。"呃，好吧。那就太好了，谢谢你。"
汤姆把哈利引至一个巨大的螺旋楼梯，整个楼梯上都铺着奢华的绿地毯。哈利踢掉脚上的脏鞋，但汤姆一直在向前走，他的胸无时无刻不与哈利的后背紧贴，让哈利没有时间把它们放好。鞋就被遗弃在楼梯中间，湿漉漉，破烂烂。看着它们出现在汤姆美丽的家就让哈利感到尴尬。
汤姆带着他来到过道尽头的一个稍小的房间。要不是哈利信任汤姆，这就是不祥之兆 —— 也许他很蠢，也许他不该，因为除了汤姆很有钱，知道怎么用几句话就把人勾到手外，他一点也不了解汤姆，而这二者肯定都是连环杀手会有的特质，但……现在，忽视他们身边令人作呕的钱权展示，汤姆就只是汤姆，哈利信任他。
"到了，坐吧。"汤姆说。这个房间显然是他的卧室，有居住的痕迹，而房子的其余地方都缺乏人气。墙上挂着照片，书散落在桌上，床也没铺好。只是看着汤姆的床，一股暖流就涌入哈利的腹部。汤姆就睡在那张床上。他可能和别人在这张床上睡过，而现在哈利就坐在床边，紧并着腿，防止令人尴尬的事发生。
"你个头比我小一些，但这些你应该能穿。"汤姆又打量了一遍哈利的全身，哈利坐立不安，但努力不表现出来。也许他该置之不理，但那样汤姆很可能会嘲笑他。
汤姆递过一条慢跑裤和一件软得让哈利想把脸埋入的毛衣。
"你竟然有不是西装的衣服，真让我惊讶。"哈利调侃道，手已经移向T恤下摆。他肯定不该在汤姆面前换衣服，但他正在发抖，而毛衣闻起来有汤姆的味道……
"你把塑料袋当鞋穿，也实在是很勇敢。"汤姆说，哈利一下子就清醒了。
"那不是塑料袋，"他愤愤不平地说，"它只是……有点旧了。"
"有点？"
哈利很想拿起枕头，砸向汤姆，但这个人已经咧嘴笑着向门口退去。也许哈利想杀人的想法就清晰地写在脸上 —— 当他在汤姆身边时，感觉毫无隐私，无法隐藏自己的任何想法与感受。要不是汤姆是如此神秘，就不会让他感觉这么糟。
"我会在厨房，"汤姆靠着门框说，"你换完衣服，就来找我。如果你找不到路，就走下楼梯，就在左边第二个门。"他在胸前抓着一套衣服，哈利领悟到汤姆也要去换衣服。妙极了 —— 当哈利在汤姆的卧室脱下衣服时，这是他唯有的念头。
哈利点头，汤姆转身把门关上。尽管哈利几乎是立刻就开始想念汤姆的存在，但这是迄今为止他第一次能清醒思考。汤姆身上有着什么总是让人分心。
他快速更换衣物。只剩他一人，这个房间显得更冷，更空。颤栗穿身而过，哈利埋入毛衣，深深吸气。该死，汤姆真希望他在一小时后把它脱下？那也太残忍了。
他把湿衣服带上。汤姆从未真正告诉他该怎么做，就这样把它们留在地板上似乎很不体面。这座房子大得离谱，有着太多蜿蜒曲折的走廊；没有汤姆的指引，哈利肯定会迷路。就这样，他来到厨房，几乎毫发无损 —— 汤姆不需要知道在走向楼梯时，他被地毯绊倒了。
汤姆站在房间的角落，背对着哈利，已经换上了相同的裤子和紧身T恤。哈利的目光在那里盘旋，欣赏被衣服包裹的身体，被衣袖覆盖的肱二头肌。该死，他真不该看的。
他清清嗓子，拖着脚走，裤脚拖过地板，让哈利觉得自己很蠢。他应该把裤子卷起来，但那会更显眼。
"你来了。"汤姆轻松地笑道，他看起来是那样的放松，解开了哈利心中的郁结。他走近汤姆。"我给你做了一杯热可可，想尝尝吗？"
"谢谢。"哈利给了汤姆一个罕见的真心微笑。厨房空空如也，干净得闪亮，只有可可粉与牛奶洒落在汤姆周围。哈利想知道汤姆究竟多久回一次家 —— 这里到底是不是他的家。
"我没有看到任何金属箔，"哈利说，"你把它们放哪了？"
汤姆抿了一口自己的饮料 —— 哈利认为是黑咖啡 —— 发出了低沉的笑声："如果我说我还没挂，你信吗？"
"一点都不信。"
汤姆的手指抚过头上的碎发，让它们乖乖地回到原位。他的头发仍是潮湿的，看起来很柔软。尽管哈利想要伸手抚摸，但他把空闲的手死死地固定在身侧，喝了一大口热可可。一点都不烫嘴，汤姆是怎么把温度控制得这么完美？
"我把它们送人了。"汤姆最终说，哈利皱眉。
"所有？谁会想要那么多金属箔？"
汤姆又一次笑了，但这一次有些悲伤的意味，他的嘴角下沉，眼神黯淡无光。
"有一个儿童之家，离这儿不远。一个孤儿院，没多少钱买非必需品，我在尽我所能地……提供帮助。"
哈利眨了眨眼。他把杯子小心地放在桌上，挠了挠脖子。
"你—呃，你有帮忙？"哈利鼓励道。他希望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如他感觉得那般惊讶。这段时间以来，他对汤姆是否一直不够公平？他知道不该让西里斯影响自己的判断，只是在这里的汤姆看上去是那样的真诚，而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汤姆给他留下的印象并不好。哈利开始感到内疚。
"只在假期。"汤姆转身。由于汤姆背对着他，哈利再也无法看到在汤姆脸上闪现的稍纵即逝的表情。"他们不能 —— 他们负担不起礼物，装饰，或是任何类似的东西。这感觉……不对。"
哈利慢慢走近，手悬在汤姆的肩上。最后，他把手收回胸前，温柔地说："是不对。这很棒 —— 我是说，你的帮助。这很善良。"
汤姆嗤之以鼻："我不确定我适合用善良形容。"
这次，哈利毫不犹豫地伸手触碰汤姆，他用手覆盖着汤姆抓着柜台边的手。汤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我认为你很善良。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就不会提供帮助。"
汤姆笑了，冷酷刺耳："这完全是出于自私，我向你保证。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在过去我……"
哈利已经有所怀疑了，但他什么也不想说，也不想强迫汤姆说。这算不上坦白，但可能是汤姆能做的极限了。哈利的心在为他而痛。他渴望贴得更近，抱着汤姆的腰，亲吻汤姆的后颈，即便不踮脚他就够不着。突如其来的冲动势不可挡，哈利不得不咬着内唇，直到尝到血的味道，只为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这是善良，"哈利告诉他，轻柔但坚定，"在帮助别人时，你没有得到任何回报，这不是自私。"汤姆的后背僵住了，尽管哈利看不见他的脸，但他确定那张英俊的脸正皱着眉。即使自他们第一次见面起，此刻他与了解汤姆最为接近，但哈利决定暂且放下这个话题。
"你之前不是邀请我装饰这个地方吗？你让我帮忙挂金属箔。"
汤姆半转过身，弯起唇，困惑地笑了："你拒绝了我。"
"如果我没拒绝你会做什么？再买空一家商店的装饰送人？"
"当然不，"汤姆这次正常地笑了，眼睛又亮了起来，"你觉得我会对你的店不忠？我只会多跑几趟，直到买够为止。"
"当然啦，那是唯一原因。"哈利说。
他们离得这样近，现在汤姆正对着他。他的瞳孔放大，哈利……
哈利再无法自制。
汤姆轻软的发丝落在他的脖子上，他温暖的脸贴着哈利捧他的手。汤姆尝起来像咖啡，哈利想知道自己的舌在汤姆尝来是什么味道。
"哦。"在汤姆向前压近，用手缠上哈利的腰前，哈利还有时间说话，但在那之后，他甚至都无法思考。他闭着眼，飘飘欲仙，只依靠着汤姆的手。汤姆逼他发出一声渴望的呜咽，然后哈利向后退，虽缓慢但坚定，直到撞上厨房的台面。
"该死。"汤姆嘟囔道。唾液成丝将他们的唇相连，要不是这太他妈的性感了，就会很恶心人。
"闭嘴，回来。"哈利喘着气道，汤姆立马照办。他的手缓慢滑下哈利的身侧，抚过他臀部的曲线，来到他的大腿下。当被汤姆突然举起时，哈利惊讶地尖叫出声，为稳住身体，胳膊紧紧地缠着汤姆的脖子。汤姆让他坐在台面上，又一次吻他，这次更深，更下流。伴着一声呻吟，哈利的手抠入汤姆的肩膀。
汤姆的手放在他的膝上，探向更深处，揉捏大腿内侧。哈利张腿，一只脚勾着汤姆的膝盖，把他拉近，臀也随之抬起。他穿着汤姆的裤子硬了，只这样一想就足以令他尖叫。
"哈利，"汤姆喘息着，眼神狂热，"我能——"
"可以，"哈利疯狂点头，"快，什么都可以。"
现在，他想不出不这样做的理由。他之前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主意，现在，享受着汤姆的吻，享受汤姆用手揉搓裤子里的阴茎，他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汤姆的一只手探入哈利的运动裤，握着他的阴茎，另一只手把哈利的头拉向一边。他突然对着哈利的脖子狠狠咬下，然后又舔过咬痕，直至锁骨，留下一路湿漉漉的吻。哈利呻吟着，在原地扭动着，想要挺动下体，操汤姆的拳头。
"就这一次，"汤姆咬牙道，"这一次我会放过你，但下次我会慢慢料理你，打开你，占有你。下次不会这样仓促，明白了吗？"
这些话几乎无法穿过哈利弥漫着性奋之雾的大脑，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因为这似乎是汤姆想要的答案。汤姆紧握哈利的阴茎，自信地抚摸着，没有碰自己，即使他的裤子顶起了一个清晰的大包。哈利啜泣着，把脸埋入汤姆的脖子。
"汤姆，"他颤抖着说，"汤姆，我要——"
"你想射出来，亲爱的？"汤姆吻了下哈利的额头，与他嘴里下流的话相比，他的动作是令人惊讶的纯洁。哈利急促地点头。
"那就射吧，哈利。射吧，没事的，亲爱的，有我呢。"
哈利呻吟着向后仰头。高潮时，汤姆仍抚摸着他，用胳膊圈着他的腰，不让他倒下去。他一定看起来很放荡：被口水湿润的红唇，双腿张至极限，脖子上到处都是红痕。他斜靠着汤姆的身体，缓缓闭上眼。
"该死，"汤姆嘶吼道，"你太性感了。"直到哈利再次强行睁眼，低头看时，才意识到汤姆正在手淫。看着汤姆腰带大开，裤子大敞，一边握着自己的阴茎，一边把哈利抱在怀中，实在是令人神魂颠倒的体验。
哈利刚要滑下台子，跪在地板上，但汤姆让他大吃一惊。他动作迅速地抓住哈利的喉咙，拉他向前，给了他一个野蛮的吻。汤姆的手并没有紧到伤人，或是能真正伤到他，但哈利的心还是狂跳了起来。被这样支配是哈利从未有过的体验。汤姆可能强壮到用一只胳膊就能夹着他到处走。作为所有这些力量、控制的接受者，感受汤姆努力克制自己，在他脖子边抽动的手指……哈利感到自己的阴茎抵着大腿剧烈地跳动。汤姆就是头疯狂的野兽，而在这期间，他一直在为哈利克制自己。
这让哈利决定这绝对是个好主意。他早该这样做了。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该这样做了。对不起，西里斯，他想，但事实证明，汤姆毕竟没那么坏。
"该死，"汤姆哼道。哈利直起身，拍开汤姆的手，从汤姆的根部一直抚到顶端。汤姆恰在此时射出，他的头向前垂下，咬着哈利的肩，抑下呻吟。就哈利个人而言，他很想听汤姆失控，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他给汤姆平复呼吸的时间。用汤姆借给他的衣服擦手似乎很不礼貌，但眼前没有纸巾。汤姆的手仍松松地拢着他的喉咙，脉搏就在指下跳动。
"汤姆。"哈利轻轻地催促道。汤姆的胸又起伏了几次，然后他退开，什么也没说，但哈利想念他的怀抱。
"哇。"他说，急忙收拾好自己，系好腰带。
"呃。是。"哈利感觉自己的脸热了起来，他用干净的那只手推了推一点儿也没有下滑的眼镜，然后向汤姆挥着那只脏手。"也许我该……"
"当然。"汤姆让开路，哈利突然感到很冷。
哈利在水龙头下冲了过久的手。出于某种原因，他就是不想转身。汤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很是沉重，但并不窒人、压迫。一切都如毯子般舒服，有问题的是他自己。他对自己说他不会这样做，但现在——
"哈利。"汤姆低声道。哈利的肩膀保护性地前缩，并用裤子擦干自己的手。
"怎么了？"他问，语气轻快。
"哈利，"汤姆又一次开口，"我想——"
突然响起的嗡嗡声打断了汤姆的话，这声音在尴尬紧张的沉默中显得格外响亮。哈利伸手，摸向这令人分心的东西，但随后又意识到响得不是自己的手机。
"哦，"他说，摩挲着后颈，"呃，对不起，是你的电话。我是说，当然是你的电话。这是你的手机。"
汤姆接过手机，但没有接听。它在他手中不停地响着，但他的眼一刻都没有离开哈利。
"你该接电话，"哈利说，转过身，"这可能很重要，之后……之后，麻烦你送我回家？"
由于他背对着汤姆，所以他没看见汤姆的脸垮了下来。
"如果你有事也没关系，"他东拉西扯地继续道，"我可以从这里走回家，或者，你帮我打的？我会还你钱的。我—我现在真的该回家了。谢谢你给我的热可可，还借我衣服，但我该回家了。"
他拿起被遗弃的热可可，只为了让自己的手有事可做，但当他把杯子送到嘴边时，他发现东西已经凉了。
"哈利，"汤姆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但这一次离他更近，就靠在哈利的肩旁，"别走。"
哈利呆住了。"什么？"他问。
"别回去，今晚留在这里。"
汤姆得到了他想要的。哈利和他上床了 —— 虽然没做完，但足够接近了，而且汤姆的魅力足以让他和任何他想要的人上床。哈利现在该被他送出门了，但汤姆没这么做。
他想哈利留下来。
铃声停了下来。汤姆没有理会这个电话。
暖流于哈利的心底绽放。汤姆想他留下来。这很诱人。天呐，这不该这么诱人，但事实如此。哈利能想象到那会有多完美 —— 他可以和汤姆一起吃晚饭，可以蜷在沙发上，看汤姆会抱怨全程的圣诞电影，然后一起睡觉……
"我不能。"哈利挤出这句话。如果今晚他留下来，就会真和汤姆上床，尽管他很想这么做，但更想慢慢来。他对汤姆的了解还不够多，他还有很多想知道的事。
你尽可以控诉，但哈利有颗浪漫的心。他想至少能有那么一次约会汤姆没在他身上花一笔巨款。
当然，这些话他无法对汤姆说出口，那也未免太尴尬了，所以，他反而耸肩，转身说："西里斯会很快到家。无意冒犯，但我不想被他看到你送我回家，可以吗？"
他本想轻松活跃气氛，开个笑话，但汤姆的脸迅速冷了下来，像是哈利说了什么骂他的话。他看起来并不觉得好笑或是气愤，他只是面无表情。
"可以，"他说，"当然了，我的错。"
哈利挪了挪脚，看向地板。"如果太麻烦的话，我可以打车。你可以去忙你的事。"
"别傻了。"汤姆轻快地道，其他什么也没说。他径直走向前门，哈利的心七上八下。怎么会变得这么突然？前一秒汤姆还在邀请他留下过夜，下一秒就巴不得赶紧摆脱他。
"汤姆，"哈利抓着自己的湿衣服，匆忙跟在他身后，"你的衣服怎么办？"
汤姆突然停下，哈利差点撞上他的后背。他捏着鼻梁，像是哈利只是另一个需要处理的烦人精。
"留着它们吧。"他说。哈利没有争辩。
一路上，车里气氛紧张沉默。汤姆在哈利家的街头停了下来，当哈利与他道别时，只哼了声作为回应。车贴着人行道慢悠悠地走着，直到哈利到家，把雪人推到一边，按响门铃。
"哈利！"西里斯说，"你回来得真晚。"
"对不起，我……去见了一个朋友，我没想到会待这么久。"
"哈利……"西里斯声音犹豫，哈利僵住了，疑心他不知怎的知道了。也许他看见了那辆车，也许汤姆在公司说了什么，但之后，西里斯疑惑地笑了笑，说："花园是你修的吗？"
等到独自一人在房间，哈利把手伸入汤姆运动裤的口袋，发现了匆匆忙忙写在一张纸条上的手机号码。一定是汤姆在把衣服递给他时放在里面的，在他们的共处尴尬收场之前。
哈利喉咙梗塞地吞咽。
*
两天后，他最终放弃。
他把汤姆的号码存入手机 —— 和他的钥匙一起安全地取回，不需要有人把窗户砸碎 —— 然后又茫然地看了十分钟。他可能在犯错误。他以为汤姆想要与他有更多在一起的时间，但如果汤姆不理他，他被转到语音信箱，或是被直接拒绝，那他永远也摆脱不了这一羞耻。他早该知道最好不要和汤姆有任何瓜葛 —— 像这样的男人冷漠时最是危险。
但问题是，汤姆看起来并不冷漠。他们在厨房的对话，哈利首次窥得了汤姆过去的一角。这不可能是个谎言 —— 哈利拒绝相信那是谎言。
管他呢，他想，然后打了电话。
汤姆在第三声铃响时接了起来。哈利数着铃声，恐惧不断升高，但在听到汤姆声音的那一刻，它就被冲走了。情绪上的震荡让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哈利？"汤姆在几秒沉默后催促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个号码没有太多人知道，"汤姆平静地说，"你是唯一一个不在我通讯录里的人。"
"哦，"哈利说，感觉自己很蠢，又极受宠若惊，"那……很好。"
很好？他在说什么？
"听着，"他推进，"我想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购物。"
"购物？"汤姆听起来略微有些兴趣，这一定是个好兆头。
"是的。我是说圣诞购物。我认为一起去会很有趣。"
"我不会给任何人买礼物，"汤姆说，"但我想你一定有相当多的追求者。"
哈利笑了，因为说真的，这话也太好笑了，汤姆一定是在开玩笑。"没有，"他说，"只是几个朋友，当然，还有西里斯。他很难讨好。"
静电在电话里咝咝作响。汤姆说："哦。"
哈利用手指敲击大腿："我想之后我们可以去喝咖啡，如果你愿意的话？这次我请客。"
不知何故，尽管先前是那样的焦虑，但哈利没想到汤姆会直截了当、毫不含糊地说："不。"
哈利眨眨眼。"你不喜欢咖啡？"他问，声音摇摆不定，"那我们可以做些别的事，如果你愿意的话。这家特别可爱的咖啡馆我曾经去过一次，是和——"
"不。"汤姆厉声重复，然后哈利猛地闭上了嘴。他不会再问了。他不会追究，让自己难堪。汤姆从他这里得到了他想要的，而很显然哈利现在对他已经没有用处了。这正是哈利从一开始就怀疑的，但他允许自己被迷惑，被追求。
"好吧，"他说，"好吧。"
他挂了电话。
*
"你确定自己一个人没关系？"西里斯第三次问道。哈利把电视静音 —— 在半小时前他对庸俗的圣诞电影彻底失望 —— 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我二十岁了，西里斯。不管你信不信，一晚上没人监管，我完全应付得来。"
"我知道，"西里斯躲躲闪闪地说，"但今天是……平安夜？"
哈利的笑柔和了下来。"只是一天而已，"他说，"况且你已经有好几周没和莱姆斯见面了。顺便，告诉他最好记得给我带礼物。"
莱姆斯和西里斯在一起已经有几年了，在此之前他们是朋友，在哈利成长过程中，这两人都表现得像是他的代理父母。他爱莱姆斯，也爱西里斯，也爱看到他们幸福地在一起。只是汤姆的拒绝带给他的刺痛还历历在目，他忍受不了看着他们在他面前像傻瓜一样甜蜜。他们毫无疑问要去约会，即使在最好的情况下，他也会是个多余的电灯泡，最差就是个妨碍，所以当被问要不要一起时，他礼貌地拒绝了。
一晚上的宅家正是他需要的，让他能走出这次痛苦愚蠢的迷恋。据赫敏说，想要摆脱，要么这样，要么一夜情，但他还没想好在平安夜选哪个。不管怎样，没人能比得上汤姆。
"我会告诉他你向他问好，"西里斯说，"他明天受邀来吃午饭。"
"如果他带法国葡萄酒来，就有加分。"
西里斯暗自笑了，然后他的表情软化，更加温柔宠爱。"我爱你，哈利，"他说，亲吻哈利的前额，"我以你为豪。你的父母也会以你为豪的。如果你改了主意，可以随时打我电话，好吗？"
哈利贴近，满足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他说，"我也爱你。快去吧，玩得开心。"
西里斯又停留了几分钟，第一百次检查自己的发型与服装，然后在慌乱地抹了抹润肤香水后就消失了。没了他，这座房子安静得可怕。哈利取消静音，试着让自己沉浸在昨天看过的圣诞电影中。他向自己保证，这并不可悲，他想象汤姆搂着他的肩，好奇他会说出怎样的贬损之辞。
哈利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时间是以他看了多少部愚蠢的圣诞电影来算的。他啃完了一整包饼干，正考虑是否要在西里斯不在时喝他的香料酒，这时敲门声吓了他一跳。
实际上，敲门声一下接着一下地响起，每过一秒就变得更加响亮、愤怒、执着。哈利坐起得太突然，感到头晕。
"好吧，好吧，"他喊道，"我来了！放松！"
哈利不知道该抱什么期待，但汤姆在他的名单上排名最末。当这个男人冲进门口，大步走入屋中，哈利跌跌撞撞地向后退，说不出话来。汤姆紧握拳头，头发凌乱，与他通常的样子相比是一团遭。
"收拾你的东西，我要带你离开他的房子。"
哈利惊讶得无法回答。他看着汤姆在客厅中央停了下来，打量四周，把那些古怪的家具，角落里小小的电视，和地毯上多得令人担忧的污渍收入眼中。他想着汤姆美丽的豪宅，脸红了起来。
"什么？"哈利气急败坏地问，"你在搞什么？"
"西里斯·布莱克出轨了，"他说，哈利没有错过在他眼中闪烁的兴奋，"我今晚看见他和另一个人在一起。我不会说出细节让你难受，但请你相信我的话，他们绝对有奸情。"
当哈利仍没有反应，汤姆换上了和当下状况更相称的表情。他把手放在哈利的肩上，用无人能企及的热情托起哈利的下巴。
"我……很抱歉，"他说，"我明白这很难接受。只要你需要，你可以住我那，多久都可以。"
"汤姆，"哈利吸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是不会搬出去的，西里斯是我的教父，他算是我的叔叔。你他妈怎么会以为我们在约会？"
哈利以为汤姆会再次谨慎地面无表情，但汤姆睁大了眼，嘴微微张着。
"你—但你说—但他……"汤姆眼神遥远，因恍然大悟而朦胧。哈利撅着嘴看着。最终，汤姆说："哦。"
"是哒"。"哒"从哈利嘴里弹了出来，"这就是为什么每次我提到他你都表现得那么奇怪？你在嫉妒？"
汤姆咬牙。"我以为你选择了他。"他皱着眉说，这些话像是从他嘴里硬扯出来的。
"等等，你以为我出轨了？当我们……"哈利咳道，"你知道的。"
"我想也许……你认为那是个错误。"
哈利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和兴奋，有什么略微像是希望，渗入了他的声音。尽管愚蠢，但事情开始变得合理起来了。"之后我打你电话，你拒绝我，也是因为——"
"妈的。"汤姆低语，骤然看向哈利。他慢慢坐入沙发，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我想我搞砸了一切，是吧？"
尽管所有的事请 —— 过去几天的痛苦，汤姆的权利感，以及为有理由让哈利和他想象的男朋友分手而欣喜若狂的这一事实 —— 哈利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在汤姆身边坐下，近到两人膝盖相贴，然后依偎着汤姆的肩。
"你就是个傻瓜，"他说，"超级大傻瓜，我简直不敢相信。"
汤姆好奇地转向他。"哦，是吗？"笑容几不可察，"你那天似乎并不介意。"
"但那时我还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傻。"
"希望这能给你安慰，我认为你很固执小气。"
"哦，这对我意义重大。"哈利笑了起来。这显然和他对这个夜晚的预期不符，但他没什么可抱怨的。
汤姆歪头，哈利发现汤姆的目光在他的唇上流连。他本能地探舌，汤姆的瞳孔扩张。
"那么，"他说，"把误会放到一边，你原谅我了吗？"
哈利的唇抽动了一下："原谅什么？"
"你知道吗？你真是个虐待狂，"汤姆戳着哈利肋骨下的敏感地带，直到哈利咯咯笑出了声，扭身躲避，"你真要我说出口？"
"我认为你该说出口"，哈利翘起下巴，"因为你表现得就像个混蛋。"
汤姆用唇依次轻点哈利的脸、下巴与鼻梁。"我很抱歉，"他低语道。"让我补偿你吧？"
哈利开口时声音是颤抖的："怎么补偿？"汤姆向他投来的邪笑表明他也听出来了。
"我在想你说的咖啡，"他回答，"如果那个提议依旧有效的话。如果你真想去那里，那就去那里，否则，附近有一个极好的小滑冰场，我是一定要带你去的。"
"我想在平安夜零点时应该接吻。"哈利用胳膊搂着汤姆的脖子。
"不，是在新年。"
"那时我们也可以接吻。"哈利说，吻上汤姆。
如果西里斯回来时汤姆还没离开，哈利决定，西里斯没有权利生气。毕竟，这是圣诞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