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ulrene]猫猫立功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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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小熊！”
声音的主人有些恼怒，裴珠泫支起身子，把凌乱的头发拨到脑后，喘着粗气扭头往门边看，只捕捉到一个即将消失的背影，始作俑者钻进客厅，成心气她似的，乐呵呵地跳上跳下还弄倒了什么东西，发出桄榔一声。
姜涩琪看到裴珠泫深深呼了一口气，心想小熊这家伙今天是逃不过一顿揍了。
抻了抻胳膊，搂住还跨坐在她身上的裴珠泫，好事被打断是令人不爽的很，她摸着裴珠泫的背，起身亲了亲她，笑道：“小皮孩子。”
“你还说呢。”裴珠泫捏她的脸，“都是你平时太惯着它了，小熊才越来越皮。”
“它现在都学会开门了。”姜涩琪被她捏着脸颊肉，一边挑着眉指门，“下次得反锁了。”
“下次把它关起来算了。”

两人在床上玩闹了一会，终于裴珠泫想起一开始捣乱的小坏蛋，客厅里静悄悄，不知道倒霉孩子又在作什么妖。

出来一看，小熊——那只机灵的豹猫，窝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舔着毛，见姜涩琪看着它，眨了眨眼，耳朵支起来，飞一样从沙发这头跳到那头，中途踩到姜涩琪搭在沙发背上的外套，又窜上猫爬架，那里窝着另一只猫。
“啊，真是熊孩子。”裴珠泫抱怨道，“小熊小时候明明很乖的，都不用费心管。”
“大概因为小熊小时候是散养吧。”姜涩琪眯着眼笑起来，她忽然想到那时，她和裴珠泫还相互不认识，但是因为小熊结下缘分的事。
“要感谢小熊啊。”她意有所指。
裴珠泫接收到她的信号，无可奈何地抿抿嘴，轻笑。
姜涩琪又想到什么，补充道：“不过下次还是要记得锁门。”
两人相视，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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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涩琪第一次见小熊的时候小熊还不是今天这样的皮孩子，那个时候小熊还是小小一只。

那就是好普通的一天下班。姜涩琪推门回家的时候手里提着满满两包东西。
左手是楼下便利店扫荡来的这几天的口粮，右手是上周网购的一堆猫粮和猫咪用品。
艰难地用两根手指捏住钥匙拧开门，脚还没迈进家门先向屋里喊了句:“艾琳啊。”
“喵。”
得到一声懒洋洋的回应。
大包小包放在桌上，腾出手把客厅的灯按亮，噔噔两下把鞋子踢了个开，赤脚踩在地板上。

“艾琳啊。”
盘腿随意坐在地板上，拆着快递的同时嘴上还艾琳艾琳的叫着。

艾琳是她养的一只猫。
布偶猫，四个月大，本意是找个可爱的同居伙伴的姜涩琪在宠物店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小家伙。毛雪白柔软，除了尾巴和耳朵之外，只有靠近眼睛的地方有一片隐约可见的深色毛发，因为年纪小，颜色也不十分明显，像雪堆顶上盖了浅浅一层咖啡粉。
总之是可爱得紧。
由于姜涩琪本人是十分有爱心的重度动物爱好者，母胎solo二十多年，把一身无处散发的爱全塞给了艾琳。
艾琳刚到家时还是只小团子，怕照顾不好它，姜涩琪还熬了几个大夜研究幼猫抚养攻略。猫玩具也是看到就买，丝毫不吝啬。除了偶尔心软给艾琳加计划外的餐之外，姜涩琪自忖是一个负责的抚养人。

她一刻不停地喊着，被叫做艾琳的那只猫插着空回应她两句便不再出声，姜涩琪也不恼，提着刚拆开的猫粮往里走。
艾琳平时喜欢在阳台那里窝着。这个时间呢，不出意外是趴在那里看落日。
这是一只喜欢天空的猫咪。
猫咪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把两只带着白手套似的爪子往怀里一揣，睁着一双圆圆的猫瞳。浑身的皮毛都铺上了一层细碎的金光，每一丝每一缕都被染上了温暖的亮色。
姜涩琪在那给它放了个舒服的椅子方便它趴着发呆。很多时候姜涩琪走过去，艾琳就惬意地眯着眼，揣着爪子，胡须抖啊抖，快要睡着了似的。偶尔会被姜涩琪吓到嗷地一嗓子跳起来钻进角落，警惕地睁着大眼睛好久，才迈着猫步挪出来，在姜涩琪伸出手想抱它的时候毫不留情地给她一爪子，再用屁股对着满脸笑意的主人。

姜涩琪给艾琳的小碗里倒猫粮，一边嘀嘀咕咕：“艾琳啊，最近是不是变得能吃了？”
艾琳从椅子上跳下来，懒洋洋地张嘴喵了一声。
这是饿了。
艾琳的猫粮最近消失的很快，导致姜涩琪的判断出了差错。昨晚最后一顿猫粮倒进小碗里，量明显少了许多，惹得艾琳不满地喵了好几句。姜涩琪今天急匆匆地回家，就是怕这个小家伙饿着，为此她险些没拿店家找给她的零钱。

艾琳埋着头吃得慢条斯理，姜涩琪蹲在一旁看得心满意足，想摸摸它的头又生生停在半空。
哦对了，艾琳不喜欢在吃东西的时候被打扰。
想起上次那毫不留情同时附赠了四支狂犬疫苗的一爪子，姜涩琪缩了缩脖子，乖乖抱着胳膊蹲在原地。

漂亮的小布偶埋头吃了两口便不再继续，爪子在碗边上划拉，把碗弄得克拉克拉响。“艾琳啊，是不是这个牌子的不好吃？还是不舒服？”姜涩琪看着已经开始舔爪子的白团子，担心地差点站起来抓艾琳去医院检查。
白团子灵活跳开，猫步轻盈，也没管还没反应过来的姜涩琪，冲着黑暗里喵喵叫了几声。
“怎么了，艾琳？”
回应的是一声：“喵~”
“咦？！”

姜涩琪吓得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回过神正对上一双在黑暗中闪着光的眼睛。
是只猫。
等等……是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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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涩琪用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家里进了只毛茸茸的不速之客。

毛茸茸的正体是只半大豹猫，长得机灵有神的，还不怕生，此刻正毫不客气地趴在艾琳的饭盆前埋头苦吃。
真是毫不客气。
姜涩琪看看半大豹猫因进食而抖动得心满意足的胡须，又看看蹲在一旁目光慈祥仿佛猫妈妈的艾琳，摸着下巴恍然大悟：不出意外这段时间急速减少的猫粮就是拜这个家伙所赐。
好家伙，原来还是个猫粮杀手。

“谁家的猫啊？”

本想毫不留情地将豹猫抱起，又怕再被赠送四支狂犬疫苗的姜涩琪抱着膝盖拍了好几张猫粮杀手的背影丢到小区业主群里。
豹猫呼噜噜吃了几口，忽然抬起头四处张望，与布偶四目相对后十分小狗腿子地迈着猫步蹭了过去。
还算是有点良心。

姜涩琪看豹猫讨好似摇晃的尾巴好几次都碰到艾琳身上了，白团子只是甩了甩耳朵，没在意继续吃着。
好像不是很讨厌的样子。

姜涩琪饶有兴趣地看了好一阵现场吃播，回神时腿都麻到站不起来。
颤抖着走到阳台才发现窗户被顶开了一个口子，不出意外豹猫就是从这里钻进来的。姜涩琪把窗户关上，回头抱起一路跟到身后的布偶，揽进怀里揉了揉，出乎意料地没得到猫猫拳照顾。
艾琳如果心情好的话，也是只乖巧的小猫呢。
姜涩琪被布偶难得的亲近冲昏了头脑，想着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往回走却被什么绊住了腿。

是那只豹猫。
急切地绕着她脚踝乱转，像是要把猫毛全粘在裤腿上的架势，爪子勾着牛仔裤腿想要往上爬，在被无情赶下去后哀怨地喵喵叫。

“嗯？怎么了？”
姜涩琪觉得有趣，抱着艾琳弯腰想看看这家伙想做什么。谁想艾琳突然扭了扭身子，后腿用力跳了出去，稳稳落在地上。
怀里一空，姜涩琪还没反应过来，豹猫已经欣喜地扑过来，先围着布偶绕了一圈，才插在她和艾琳之间，喵地叫了一声。

姜涩琪想要再抱起艾琳的时候，豹猫就会继续叫，身体伏低做出攻击姿态，虽然没真的伤到姜涩琪。来回两三次后，艾琳终于慢条斯理地舔完了爪子，直起身，同豹猫亲昵并肩，给了姜涩琪一个毫无留恋的背影。

“呀，这是谁家的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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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主群里实在安静，没人出来认领这只机灵有神的黄毛小家伙。姜涩琪耍着手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厮缠在一起——准确地说是豹猫单方面围着艾琳打转——的两只猫。
刚才已经确认过了，豹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是只母猫。
意味着艾琳不会被莫名的家伙拱白菜。也意味着这个好运的、不会被艾琳无情拒绝的小豹猫今天可以留在这里。

撸猫大计被打断后姜涩琪懒得给豹猫好心情，收拾出一个还算完好的纸箱放在阳台角落，当时豹猫的临时住所。
最后确认了没有安全隐患后，姜涩琪摸了摸艾琳的圆脑壳，“晚安艾琳。”又对窝在纸箱里还念念不忘朝这边看来的豹猫说：“晚安蝴蝶。”
蝴蝶，姜蝴蝶。
这是她给豹猫取的名字。
她不知道豹猫原先的名字，看在毛发干净，体态匀称的份上猜测是只有主的猫，而且这几天连绵下着雨，豹猫也不可能是隔壁小区来串门的。不过姜涩琪从未见过这只猫，也很难猜出其所属。只随心所欲地喊了声“姜蝴蝶”。
豹猫没应，仍然一瞬不转地盯着这边，姜涩琪轻轻“嘁”了声。

客厅的灯暗下来，豹猫竖起耳朵，机敏地直起身子，轻轻叫了声，艾琳则从主人精心准备的豪华猫窝里跳出来，径直钻进那个可怜巴巴的纸箱子里。

“靠。”姜涩琪睁大眼睛，忍住冲进去狠狠揍豹猫一顿的拳头，在心里大喊道，“这到底是谁家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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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日子豹猫也常来串门，姜涩琪下班后总能在家里看到它。
姜涩琪没想赶走它，只是第二天早上姜涩琪发现豹猫已经不见了，只有一只懒洋洋窝在阳台上揣爪爪的艾琳。
姜涩琪发现豹猫会主动拱开窗户，顺着窗外那颗树的树干跳下去，一溜烟消失在拐角。好几次之后，姜涩琪忍无可忍地揪住豹猫的后颈，絮絮叨叨地，“蝴蝶啊，别再拱窗户啦，这两周已经放进来很多蚊子了！！”指着门“下次给你留门好吗？”
豹猫也是聪明，两三次后就学会了自由进出的方法。
姜涩琪坐在沙发上叫艾琳，豹猫也会跟着应一声。
难不成它也叫艾琳吗？姜涩琪想，这是谁家的猫啊，真是巧。

豹猫是只怪猫。
只在傍晚里出现，天亮的时候就会消失。而且是很乖的小猫，至少姜涩琪从未见到豹猫拆家，艾琳有时候还会坏心眼地故意弄掉什么东西，然后蹲在椅子上看姜涩琪将东西捡起来，再弄下去，一边安逸地舔着爪子。总之姜涩琪能见到的豹猫大多是跟在艾琳后面慢悠悠晃的小跟班。
倒食时只蹲在原地晃尾巴，姜涩琪叫它一起来，它就欢脱地跳过来，认真地蹲着，艾琳踮着猫步走到饭盆前，轻轻地呼噜两声，豹猫才晃晃尾巴，将头轻轻偏向艾琳。姜涩琪认真观察过，它一边吃着，还会偷偷抬眼瞄着艾琳。
似乎很喜欢艾琳呢。
姜涩琪目光在这两猫身上来回移动，想不明白，明明都是母猫啊。

豹猫的性格真的很好，第一次还有点局促的家伙现在已经完全不怕她了。大约是主人将其养的很好，明明是小小一只腿却很长，体态匀称，不胖不瘦，看起来是喜欢运动的那种，大眼睛尖耳朵，皮又硬又丝滑，像绸缎一样，摸起来和艾琳是不同的手感。
有时候艾琳不配合，姜涩琪又想要撸猫的时候，豹猫就会变成怀里的一团毛茸茸——出乎意料的乖，这是姜涩琪的评价。
从脑袋摸到耳后，舒服时还会眯起眼睛呼噜，眼看着五分钟前还呲着牙反抗的家伙变成怀里软乎乎一滩猫猫饼，姜涩琪喜笑颜开，深觉这是一生行善积德得到的回报。
试问哪个养猫人不想每天对着自家乖巧的小猫狂吸呢？

虽然不是自家的……那是谁家的呢？
资深吸猫人抱起豹猫，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头毛往后摸，觉得人生惬意不过如此。直到余光出现一只白色的爪子，按在她手背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姜涩琪：？
还以为是错觉，姜涩琪把爪子挪开试图继续，艾琳的爪子又很快放在她手背上，肉垫按着皮肤，能感觉到小猫暗暗用上的力气。艾琳圆溜溜的猫瞳盯着她，神情不是很友善。
姜涩琪被它盯得莫名心虚，慢吞吞收回了放在豹猫脑袋上的手，再望回去时艾琳已经跳下沙发，豹猫甩甩脑袋，轻快地从她怀里跳出去，跟着艾琳跑开了。
姜涩琪：……
原来是你家的。

豹猫来串门偶尔会带一点不知从哪来的小玩意儿。比如玩具球，一根白色的发绳，或者一只小小的小熊玩偶，看得出来是原主很喜欢的玩具，玩具球被玩得有些旧，小熊洗的掉色，发绳似乎是谁不小心掉在地上被叼来的东西，豹猫将它们一一送给了艾琳。
然后直起身子，期待地望向艾琳。
艾琳只是低头用鼻尖拱了拱它送来的东西，便又懒懒地趴下看天空了。
姜涩琪看着豹猫挫败的表情不禁好笑。
豹猫只颓废了一秒，又坚持将小熊放在它们之间靠着艾琳的那边，自己则咬着玩具球趴在了旁边，尾巴摇啊摇。
很乖巧。

后来姜涩琪发现那只小熊出现在了艾琳的窝里，睡觉时似乎会抱着，蹭的满是猫毛。
原来还是只傲娇，姜涩琪哼哼两声，不知怎的心情有些微妙。
“到底是谁家的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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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猫来的时间不很固定，有时连着几天都来，有时艾琳在阳台上蹲好几个晚上都见不到豹猫的影子。姜涩琪给饭盆里舔满粮，走到窗前呼噜艾琳的脑袋毛，“艾琳啊，在等蝴蝶哦？”
布偶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爪子按在落地窗的玻璃上，留下两个猫爪印。

又过了好几周，艾琳还是每天窝在窗前看天看地看云等小熊。姜涩琪没忘了豹猫，每次添食都多加几勺，可那只机灵的黄毛小家伙也确实没再光顾过。

由于前几天姜涩琪手滑打翻了咖啡而艾琳刚好路过被染了一身咖啡色。今天恰好休假，姜涩琪决定带它去洗澡，顺便去定期体检一下。
至于为什么不自力更生自己给艾琳洗，姜涩琪回想那次一片狼藉的浴室和客厅，还有从头湿到尾的衣服裤子，摇了摇头。有些钱该让人家赚还是得让人家赚。

艾琳洗白白后又是一条干净漂亮的好猫。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吹风机将它的毛吹起，毛绒绒的手感好极了。

阳光正好，姜涩琪突发奇想放艾琳出来。虽然知道艾琳性格温顺，不会跑太远，也不太可能伤到人，姜涩琪还是带好了牵引绳，将艾琳放在了草坪边的地砖上。
小白团子是只宅猫，加之姜涩琪总是很忙，艾琳也就很少出门。于是也小心翼翼地伸出爪爪踩了踩草地，又很快收回。反复两三次后，终于爬进了草里。
姜涩琪蹲在一边，被自家小猫试探的样子萌到出血，乐呵呵地抱着脸看。

忽然艾琳停住，警戒地张望了下，姜涩琪跟着它四处看，在不远处的树下看到一抹黄褐色。
像风一样奔过来了，姜涩琪才看清，是那只豹猫。
“蝴蝶啊。”

她蹲下来想要摸摸豹猫的脑袋，下意识叫着她给豹猫起的名字，豹猫却径直忽略了她，一扭身凑到艾琳身边绕起了圈。
好吧，不给摸，那看看也行。

小猫奴姜涩琪捧着脸看久别重逢的两只毛绒绒，嘿嘿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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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

“小熊？”姜涩琪向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位踩着拖鞋的女士拎着瓶可乐，站在路口边的石阶上。
“小熊过来。”拖鞋女士又道。
豹猫耳朵动了动，意犹未尽地在艾琳身边转了两圈，蹭了蹭，跑到拖鞋女士脚边，眷恋地蹭她的脚踝。
姜涩琪还没反应过来，艾琳已经竖起尾巴，朝着那边轻轻喵了一声。
小熊——也就是那只豹猫，耳朵机敏地动了动，一边跟着那位女士往前走，一边扭过头望着艾琳。
也张开嘴，似是回应艾琳。

看着女士经过她们又快要走远，姜涩琪还站在原地。忽然手里的绳子被拽了下，她低头，是艾琳想往前走却被牵引绳拴住了。
那边的豹猫跟着拖鞋女士已经快要看不到背影了，艾琳抬头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涩琪总觉得那一眼充满了哀怨与气恼。

蹲下来正准备说些什么安抚气呼呼的布偶，那阵名为小熊的风又风风火火刮了回来。
再往后一看，拖鞋女士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挑眉看向她。

姜涩琪挠挠头。
我拿错剧本了吗？这是什么剧情？

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两小无猜的两只猫已经自然而然地又黏糊在了一起，艾琳好久没见小熊——现在是该叫小熊了——小熊也好久没见艾琳。这次连艾琳都不再装傲娇，两条猫尾巴左缠右绕恨不得打成死结。

“这是您的猫吗？”拖鞋女士问。
“啊？”姜涩琪没反应过来，呆呆的只是应了一声。被盯了半晌才猛的解释道:“不不不……别这么说，我叫姜涩琪，这只布偶是我家的，叫艾琳。小熊……？是叫小熊吧，它是前几个月在我家发现的。我看它不像野猫，又饿急了，就自作主张收留了它几天。”

她猛的反应过来，所以她管豹猫叫蝴蝶，怪不得小熊不理她呢。
一时哭笑不得。

“所以那几天小熊是在你家，真是太感谢了。”拖鞋女士笑起来，“我叫裴珠泫，小熊突然跑出去吓坏我了，又下着雨，真是怕它被什么人捉去了。”
“那倒没有。小熊在家里和艾琳玩的很好呢。”

“那她们？”裴珠泫蹲下来，仔细观察着两只猫。
“我发现小熊的时候，它们两个就很认识了。”姜涩琪也蹲下来，“应该算是好朋友吧。”
进我家的门倒是很轻车熟路呢。她默默腹诽。
“真是麻烦你照顾它了，小熊这家伙胃口很大呢，又总爱跑来跑去的，一不留神就会在家闯祸。”

裴珠泫恨铁不成钢地拎起小熊。后者被揪住命运的后颈肉，想挣扎却无可奈何，只好乖乖垂着四条腿，尾巴卷着，好可怜一小猫的模样。
姜涩琪被小熊吃瘪的样子逗笑，“也不麻烦，小熊还是很乖的，那天回去之后还总来串门找艾琳玩呢。”

“嗯？竟然又偷跑出去了吗？小熊，我辛辛苦苦赚钱养家，你在外面做别人的小猫？”裴珠泫点点小熊的脑壳。
什么叫做别人的小猫。
姜涩琪一脸黑线，扯了扯嘴角。
“纠正一下，不是做我家的小猫。”姜涩琪冲裴珠泫努努嘴，看向乖巧舔毛的白色小猫，“它家的。”

裴珠泫愣了愣，顶着张天仙似的脸笑得花枝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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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姜涩琪和裴珠泫，这下算是认识了。
26岁的小职员姜涩琪，29岁的自由职业者裴珠泫，同一个小区住了两年多，两家隔着一栋楼，一个宅女一个要定点上下班，本来应该只是擦肩而过萍水相逢的关系，因为两只猫而密切了起来。

因为私相授受的两只猫崽子已经好到你是N极我是S极这样的程度，而每次溜猫时站在一边交流养娃心得，姜涩琪反而有些微妙的觉得有种谈婚论嫁时双方父母见面交流儿女信息的感觉。
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但一边扣着手回裴珠泫的消息，一边看着刚睡醒毛炸成一团的艾琳走过来跳上沙发窝在她腿边呜呜囔囔叫了两声，姜涩琪还是心花怒放，立刻在手机上打下“正好艾琳也很想和小熊玩”的字样。
抬手抱起小白团子顺毛，姜涩琪很没出息的嘿嘿出声，“艾琳啊，想小熊了吗？”
艾琳听不懂主人说话的含义，只是歪了歪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白团子难得乖顺了一回，姜涩琪把它放进猫包里的时候没费什么劲。
在门口迎接的是小熊，蹲坐的乖巧，尾巴摇摇晃晃，乖的像只小狗崽。裴珠泫捏着后颈把它从门前挪开好让姜涩琪能够顺利进来，又提拉着拖鞋进厨房倒水，姜涩琪亦步亦趋地跟了半路，被脚下的小熊陷阱缠得走不动道，只好扭头回客厅，放出眯着眼睛舔毛的白团子来。
绊脚猫被引走了，姜涩琪坐在沙发上偷偷打量主人家的室内装潢，脊背挺得板正，竟然后知后觉地生出点局促。
好在不多时裴珠泫及时将她解救出来。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去裴珠泫家，虽然她们两个的家之间只隔着一栋楼，互换了绿色软件的联系方式之后也因为两位浓情蜜意的主子在短时间内建立了密切的交流关系，可要说做客这件事，恐怕还是小熊比较熟能生巧。
姜涩琪看了一眼邀请艾琳爬上猫爬架的小熊，又想艾琳这只宅猫怎么能这么自来熟。人家小猫邀请你你就去啊，一点不矜持。
她正胡思乱想着，嘴边贴了一块冰冰凉凉的东西，裴珠泫扒了瓣橘子递过来，姜涩琪也就顺势咬了。嚼了两口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呀，是不是太自来熟了一些。
姜涩琪偷偷看裴珠泫，后者的表情很自然，好像没觉得刚才的行为有什么暧昧。姜涩琪呼了口气平复心跳，悄悄松开了一直扣着的裤子边。
只是吃个水果而已啦，怎么这么紧张呢。

“涩琪，涩琪？”
裴珠泫叫她，姜涩琪回过神差点一屁股滑到地上去，“嗯，嗯……啊？”
手撑着沙发的样子有点狼狈，姜涩琪自己也有点尴尬地撩头发，“怎么了姐姐？”
“噢没事，想问你晚上想吃点什么，这会也不早了，晚饭就在家里吃吧？”
其实第一反应是算了吧不用麻烦了家里也不远家里还有饭我们回家吃就可以了，怎么语句在嘴里溜了一圈，脱口而出的却是:“可以啊。”
于是张了张嘴又找补:“会不会太麻烦姐姐了？”
裴珠泫又笑的很漂亮，“不会啊，我还挺喜欢做饭的。今天正好让我们涩琪也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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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艾琳和小熊的福，在漂亮姐姐裴珠泫家里吃了一顿很合胃口的晚饭。姜涩琪整个人飘飘然，洗了澡躺在床上时脸上还挂着傻笑。
关了灯，闭上眼，姜涩琪卷着被子从床这头滚到床那头，生生给自己翻了个过，半晌还是泄气地睁开眼睛。
也不知道裴珠泫在晚饭里给她放了什么迷魂药，搞得姜涩琪一晚上总是想起裴珠泫，准确的说是总能闻到裴珠泫身上的味道。不知道是香水还是洗发露洗衣液之类的，很淡的香气，若有似无地弥漫在鼻孔附近。
就好像裴珠泫还在她周围似的。
这还让人怎么睡觉？

姜涩琪把脸埋进被子里，深吸了两口自家淡淡的洗衣液味，差点把自己憋死。坐起来咳嗽了半天，吸吸鼻子，还是觉得不对味。
心里痒痒的。像艾琳钻进去打了几十个滚，飘了满屋子的猫毛，清洁时，罪魁祸首却又溜过来用小小的猫舌头舔手背似的痒。
摸过床头的手机，被屏幕亮度刺激得眯起眼。点开最近的聊天框，姜涩琪咬着嘴唇删删改改，最后发送了条“姐姐可以告诉我你洗衣服用什么柔顺剂吗？真的好香哦。”后心虚地把手机扔远了些，脸埋进被子里强迫自己睡觉了。
早上起来又觉得自己半夜大脑抽筋，好在裴珠泫没说什么，一大早地还专门给她拍了图片，发送了官网的购买链接。
对话框里都弥散着一股柔顺剂的味道，姜涩琪那点早起上班的暴躁都被抚得平平的，心情愉悦到给艾琳添粮都多添了半勺。
叼着牙刷想了半天，最后慎重地回了句感谢，麻烦姐姐了之类的话。
又被自己那两句官方说辞牙酸到，发了张小熊送花的表情包。关上手机又远远的扔回床上，不敢再看裴珠泫的回复一眼。

午饭时间收到了裴珠泫的回复，用颜文字表示出的微笑表情，问了句还在工作吗。
“在吃饭呢姐姐。”拍了张餐盘照发过去，姜涩琪双颊塞得鼓鼓囊囊，腾出手打字，随便东扯西扯地聊着天。
裴珠泫那边隔一两分钟回一句，姜涩琪絮絮叨叨完才觉不妥，弱弱地问了句会不会打扰到姐姐，对方却发来一张还算丰盛的午餐图片，紧接着冒出来条语音。
姜涩琪屏住呼吸，一时间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手忙脚乱找出耳机戴上，差点掉进汤里。
“今天的午饭，也不比涩琪的差吧。”

又不是第一次听到裴珠泫的声音了，面对面的，隔了扇门的，电话里的各种都听过了。眼下带着耳机，声音出口格外的深，一字一句震动着耳膜。裴珠泫嗓音本就清冷，不似小姑娘似的甜腻，夹杂着丝丝电流声，全传进耳朵里，又空又薄的，好像还带着些许笑意。
姜涩琪突然大脑一片空白，好似被一张带着潮意和湿润的薄膜覆盖，整个人被动地钻入彩色的泡泡里。反复听了好几遍，茫然地喝了好几口汤，咂咂嘴，还是没回过神来。
那边紧接着:怎么能算打扰呢，我不打扰到你工作就好。文字消息。
姜涩琪赶紧回:不打扰不打扰，这是姐姐刚做的吗？看起来好香啊。
她向来很会给反应，裴珠泫想来也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于是话题又来到裴珠泫这顿饭的制作过程。

这顿饭吃得比往日香太多，以至于姜涩琪一边盯着屏幕一边往嘴里塞饭，饭盘空了也没意识到，刮了好几下盘底，意犹未尽地摸摸肚子。
怎么没吃饱似的。
本来吃饱了饭是要发饭晕的，但可能和裴珠泫聊天的话就会有这种魔力吧，姜涩琪竟然没有任何困意，反倒兴奋得有点想下楼跑两圈。
一直到不得不要开工了，姜涩琪才恋恋不舍地按出两个难过表情，表示自己要去工作了。

“那我们涩琪好好工作吧，加油。我也要开始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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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必备的娱乐项目是手机，姜涩琪一头栽进被子里，正准备舒舒服服地浏览下晚间新闻然后睡觉。
那边艾琳从床头柜跳过来砸在姜涩琪身上，差点给姜涩琪砸到一口老血三尺高，“诶呦！”
罪魁祸首在她身上踩了会奶，又跳到一边趴下，抬着头用黑宝石一样的眼睛盯着姜涩琪。
受了内伤的姜涩琪扶着老腰抓住艾琳一只爪子，认真道，“你反省一下，你是不是又沉了。”
然后被来了一猫巴掌。
造反了，造反了，姜涩琪悲从心来，摸到手机就啪啪啪开始打字。

最近她与裴珠泫的关系愈发的亲近了，聊天内容已经包括但不仅限于两只猫崽子，而是渐渐扩展到生活中。例如昨晚做了什么梦啊，午饭做了鸡腿很好吃，今天上班又摸了鱼，下班在路上看到一朵很漂亮的小花。
那边的回复过了几分钟才传来，毫不意外地是一串哈哈哈哈的嘲笑，姜涩琪光是看着那行字都能想象到本人在那边是如何毫无形象地大笑了。

艾琳已经在床边找了个角落将自己团成一团窝好，小脑袋藏在臂弯里，只有尾巴还时不时地甩动一下，证明着自己还醒着。
姜涩琪支起身子摸了摸她的小脑瓜，想了想，又拍了照发给裴珠泫。
那边回:“真乖呀，不像小熊。最近几天都没怎么看到它呢。”
“跑去哪里了，会不会有危险啊。”
“不知道呢，可能又去探险了吧，它总是喜欢这样，不过好歹还记得这里有个家，隔几天就回来看看。”
裴珠泫发了个以手拭泪的表情，“都忙，忙点好啊。”
姜涩琪被逗得嘿嘿直笑，弄醒了昏昏欲睡的小猫，艾琳又气呼呼地给了她一记猫爪。

窗外突然刮来一阵妖风，吹的窗帘呼呼作响，鼓起的窗帘还碰倒了窗边的花瓶摆件。姜涩琪也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下床关窗户。
走到窗边才发现外面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楼下可怜的小树苗被吹得东倒西歪，一副要下雨的动静。
她坐回床上给裴珠泫打字:“姐姐，外面好像要下大雨了，记得关好窗户。”想起那只贪玩的豹猫，“对了，小熊还在外面吗？下雨了在外面会不会生病啊。”
“没事的，它经常在外面瞎跑，可能等下它就推开你家的窗户跳进去了。”
啊，姜涩琪想了一下那个画面，乐了。

又有的没的聊了一会，上下眼皮渐渐打架起来，本想再聊几句就礼貌晚安入睡的，窗外竟淅淅沥沥落起了雨。真是来势汹汹，透过门窗还能听到砸在地上和树木枝叶间发出的声响。
一声彻天的响动穿透天花板和墙壁的层层阻隔在耳边炸开。
床尾的小猫立起了耳朵，姜涩琪也睁开了快要闭实了的眼睛。
哇，真是好大的一声雷啊。她感叹道。
分享欲上头的时刻，姜涩琪又打开手机给裴珠泫发信息，“姐姐你有听到刚才的雷声吗？真的好大啊。”在后面加了一个小熊打滚的表情包。
裴珠泫过了几分钟才回了一个嗯。
实在是很简短，裴珠泫平时很少会这样回复。姜涩琪皱着眉头，忍不住对着这个字做起了阅读理解，可分析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想是不是姐姐要睡觉了所以随便敷衍了下？
于是她乖乖发送:“姐姐晚安。”
裴珠泫回她一句语音，姜涩琪点开，“…涩琪也晚安。”
声音有点小，姜涩琪把音量放大，竟然能从里面听到一丝颤音。
“姐姐你还好吗？”她问。
“没事，只是刚才的雷声有点大，被吓到了。没事。”裴珠泫连发了好几个没事，但在姜涩琪看来毫无说服力。

原来是怕打雷啊。
这场雨势头正猛，想来不会很快停下的。
可能是大半夜就容易骑士病发作吧，姜涩琪突然想象着自己是什么超级英雄之类的敲开裴珠泫的家门，BGM响起，在一片圣光普照下牵起裴珠泫的手说姐姐别怕我来保护你。
姜涩琪脑补了一下那画面，嘴角抽搐，被自己雷到说不出话。

所以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姜涩琪翻了个身，咬住下唇。
四周静悄悄的，雨还在敲打着玻璃和墙，路灯的光透过窗帘照进屋里，隐隐约约能看到屋内陈设。手机息了屏就放在不远处，只能听到电流声和一些无意义的白噪音。
好，好暧昧啊…打电话听着对方睡觉什么的…听起来是情侣才会做的事吧。
姜涩琪把一口气呼得稀碎，又马上深深地吸气。艾琳似乎真的睡着了，此刻毫无睡意的姜涩琪有点羡慕无忧无虑的它。
裴珠泫呢？有没有睡着？还是还在为雷声烦恼？我睡着了会不会打呼噜？万一说梦话了怎么办？
紧张得手心出汗，也不知道自己在这胡思乱想个什么劲。姜涩琪偏头看了一眼枕头旁的手机，好半晌，下定决心般闭上了眼。

-
电话响起的时候姜涩琪正做着一个美梦。
脑子还没醒，手机拿起来，却看到了“珠泫姐姐”的备注。
其实是有点诧异的，因为姜涩琪以为她们还在有点熟悉的养猫搭子的阶段，电话号码只是在某次约饭时互相交换了，并没有使用过。
怎么会大半夜的来电话呢？
“喂？姐姐…”想问问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却被裴珠泫的哭腔打断，“涩琪啊……”
怎么了？怎么了？
姜涩琪心里一惊，睡意散了八分，“我在呢，怎么了姐姐？”

凌晨两点钟，本应在梦乡里的两个人坐在姜涩琪的屋里面面相觑。
“姐姐，你没有受伤吧？”姜涩琪打了个哈欠，站起来环绕了裴珠泫一圈。
裴珠泫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揪着自己的衣角摇了摇头，“我本来想躲起来的，但是后来他往卧室这边走来了，想要开门，我很害怕，就砸了花盆大喊大叫了几声，把隔壁的大爷吵醒了，他可能也慌了，东西也没拿就跑走了。”
“没事的姐姐，监控肯定都拍下来了，明天我们就去报警，肯定要那家伙吃不了兜着走。”姜涩琪撸起袖子展示近期健身的成果，转身确认了自家的门锁，“已经锁好了，姐姐，你今晚就在我这里休息吧。我怕那盗贼还会回去……”
确实是当下最好的方式了，要去外面找酒店也太麻烦，姜涩琪好意在前，拒绝了未免伤人心。
住一晚也不是不可以，虽然欠了姜涩琪一个人情，但怎么好像还有点微妙的心动感。

本该是深度睡眠的时候，姜涩琪却有点睡不着。
和先前的打电话不同，物理距离距离相隔不到半米的时候，能感觉到裴珠泫的存在，呼吸声在寂静的夜晚里增强，依然清晰地传到耳内。
“咚咚，咚咚，咚咚……”
姜涩琪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想，“怎么会因为旁边躺着的是珠泫姐姐就睡不着呢？…珠泫姐姐身上好香，在被子里好小一只，真可爱。…不行啊真的要睡觉了，明天还得上班呢，要不然还是请假吧，珠泫姐姐一个人去报警也不知道搞不搞得定，多我一个应该能派上点用场吧？…珠泫姐姐今天先打给我电话耶，我们现在算是很好的朋友吧？想和珠泫姐姐更亲密一点”
她在黑暗中漏出一个很傻的笑容，偏着头，渐渐放松下来，陷入了梦乡。
确认姜涩琪睡着之后，裴珠泫睁开眼，轻轻叹了口气。
姜涩琪已经睡得很沉，呼吸声很重，睡相很乖，微张着嘴，手攥着被子边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只有凑得很近的时候才能闻到，像是太阳底下晒的被褥，整个人暖乎乎的。

想说感谢，又想说幸好有你在，最后其实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是往热源的方向挪了几寸。
姜涩琪是一个很可爱的，可以依靠的人。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裴珠泫暂时想不出来，只是下意识觉得有姜涩琪在的时候好像能感觉到安心。
这是什么形容呢，有点抽象。但裴珠泫想用小太阳来形容姜涩琪。很有爱心也很有责任心，温柔体贴的性格，虽然有点傻乎乎的，但总是笑着，跟朵向日葵似的，相处起来总是让人感到舒服和温暖。其实本人也长得很善良不是吗？
脑子里好像突然闪过些什么，裴珠泫没能抓住。只是这样心安的感觉令人愉悦，睡意渐渐翻涌上来，她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安稳地闭上眼。

-
“珠泫姐姐，要一起过圣诞节吗？”
这条消息已经在对话框里躺了很久，姜涩琪却迟迟没能按下发送键。
会太唐突了吗？万一姐姐那天有别的安排呢？被拒绝了怎么办？会很尴尬吧。
姜涩琪每每打开聊天的时候都会陷入这样患得患失的情绪。其实她们已经交换过圣诞礼物，也许只是裴珠泫想要道谢而已——一盒很特别的巧克力，每天拆一颗，吃完的那天刚好是圣诞节。
这是裴珠泫的暗示吗？姜涩琪想不明白。

平安夜的前一天下了一场大雪，姜涩琪裹着一身寒气踏进工位，手机里刚好弹出一条消息。
一张图片，小熊带着圣诞帽，打扮的漂漂亮亮，冲着镜头龇牙咧嘴。姜涩琪放大，在角落里看到了裴珠泫笑着的半张脸。
裴珠泫向她抱怨小熊多么不听话，洗澡花了好几个小时，还弄湿了一整套衣服。
语气可爱得像是在撒娇，姜涩琪自己都没注意到脸上的笑意。
当话题转向昨夜的雪真是好大的时候，姜涩琪突然下定了决心，一鼓作气将那句话发了出去。

家里从好几周前就开始装扮，圣诞树彩灯一应俱全，圣诞节氛围浓厚。姜涩琪前一天下班后里里外外又打扫了一遍，此刻盯着干净的地板手心冒汗。
艾琳的小猫鼻子敏锐地闻到了姜涩琪身上散发出的紧张的味道，偏偏头，不知道主人为何突然这样。
裴珠泫答应了要带着小熊来一起过圣诞，出门前还拍了张潦草的出发照。

晚饭是裴珠泫做的，姜涩琪的厨艺只配在旁边打打下手。食物的香气从烤箱里散发出来，姜涩琪直愣愣地盯着看，裴珠泫觉得好笑，刚要开口，就听见姜涩琪的肚子咕噜了一声。
姜涩琪涨红了脸，一脸尴尬地摸了摸肚子，“姐姐做的饭太香了，闻得我好饿。”
食物被端上餐桌，连两只小家伙的口粮姜涩琪都没忘记添上，因为太高兴，姜涩琪甚至翻出仓库里压箱底的红酒。
喝过酒的姜涩琪似乎比平时更活泼一些，裴珠泫看着努力睁大眼睛讲话的姜涩琪这样想。这样更可爱了些。

两只猫咪忽然缠打在了一起，裴珠泫赶紧望过去，原来是小熊吃完了自己的那份粮，转头要去蹭艾琳的，被狠狠制裁了。
赶紧把两猫分开，艾琳继续低头吃饭，姜涩琪抱着小熊顺了顺毛，“噢，小熊的眼睛很漂亮呢。”
裴珠泫没注意过这一点，凑过去看。
的确像星星一样，乍看上去是深色，放在灯光下却是透着微光的淡红，像颗会在夜晚发亮的星星。
裴珠泫摸过小熊的脑壳，调侃地说：“听说只有脑袋瓜薄的猫咪眼睛才会透光。还有一种说法是…这只猫没什么脑子。”
她顿了顿，姜涩琪才反应过来笑弯了腰，两人哈哈笑成一团，小熊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似乎没懂发生了什么，也趁机跳开，挪着猫步同艾琳去角落窃窃私语了。

怀里一空，姜涩琪随即也站起来，漫无目的地环视了一圈，朝着圣诞树走去，“姐姐，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礼物？不是已经送过了吗？”裴珠泫指了指小熊。
送完巧克力后没几天，姜涩琪就发消息说给小熊买了新衣服和玩具。

“因为路过看到了，觉得很适合姐姐就买了。”她从树下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盒，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姐姐打开看看吧。”
“啊…这是……”
一条银色项链，星星月亮的款式，很精致漂亮。
姜涩琪笑嘻嘻地望着裴珠泫，“这个不是圣诞礼物哦，是因为想要买给姐姐才买的。姐姐喜欢吗？”
不知是酒劲还是害羞，姜涩琪连耳朵都红透了，还保持着捧着盒子的姿势。
裴珠泫心头一动，问道:“那，为什么想要买给我呢？”
“嗯……”姜涩琪稍微耷拉了点脑袋，思考状，毛茸茸的黑发自然垂落下来，整个人像是某种在求顺毛的大型犬类，傻乎乎地笑了，“因为喜欢姐姐……”
如果能重来，姜涩琪绝对不会再喝那一杯红酒。
几乎是瞬间她就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惊慌失措地捂住嘴，想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惜晚了，裴珠泫显然已经听到了这句话，捂着嘴笑弯了眼睛。
“很漂亮，很喜欢，能请涩琪帮我戴上吗？”
她把披散下来的头发拢到一边，漏出光滑细腻的脖颈。
凑近的时候姜涩琪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小小的卡扣扣了三次都没成功，硬生生给自己逼出了一身汗。
裴珠泫身上很香，太香了，光是飘进去的气味都足够让人飘飘欲仙了。难道说酒量变差了吗？哎，刚才不该喝那么多酒的，怎么会现在根本没办法思考了。
姜涩琪这边胡思乱想着，没注意到裴珠泫脸上愈发灿烂的笑意。
“好了，欸…？”
好不容易戴上了，姜涩琪偷偷松口气，刚要直起腰，却被裴珠泫摸了把脸。
“生病了吗？脸好红。”
“可，可能是酒喝多了吧…没事，没事的，过一会就好了。”
“是吗？”裴珠泫想了想，将两人的位置调换，姜涩琪坐在了沙发上。“那应该是要好好休息一下。”
动作使然，有一瞬间裴珠泫离她的脸非常近，发丝飘在姜涩琪脸上，痒痒的。

好近。
好暧昧啊。
姜涩琪吞了口口水。
裴珠泫没有走开，而是站在她面前摆弄了一下项链，“项链好看吗？”
“好看。”
“那我呢？”
“好看，都好看。”
好乖啊，在沙发上坐的笔直，双手还乖乖放在膝上，一板一眼地回答她。
裴珠泫笑了笑，抛出最后一个问题，“喜欢我吗？”
“喜欢……啊不是……”
裴珠泫蹙眉，装作伤心的表情，“那不喜欢？”
“也，也不是……”
头低下去了，声音也越来越小，刚才挺拔得像一颗松树的小朋友将自己缩成一团，恨不得马上遁地离开的样子。
裴珠泫向前一步，摸了摸姜涩琪的脸颊，轻声哄道:“涩琪抬头。”
姜涩琪懵懵懂懂地抬起头，裴珠泫的脸近在咫尺。
“姐姐…”
“认真再讲一次，喜欢吗？”
“……喜欢。”声音闷闷的。
裴珠泫终于满意地笑了，她心情大好地揉了揉小年下的脑袋，“我也是。”

“什，什么……”
不用照镜子姜涩琪都知道自己耳朵已经红了，脸也烧起来，大脑更是暂时停摆，只能慢吞吞的处理方才听到的那三个字。
勉强找回神智的姜涩琪小心翼翼地确认，“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裴珠泫顺着脉搏寻下去，摸到了姜涩琪松开的手掌，紧紧地握上去，能感到姜涩琪的手指也慢慢蜷起，指节分明地压在手背，沉甸甸的。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她捧起姜涩琪的脸左看右看，“真可爱。”
“姐姐……”近距离的对视让姜涩琪有点不知所措，低声喃喃。
“小猫一样。要做女朋友吗？”

气氛正好，裴珠泫用拇指摩挲着姜涩琪的脸颊，年下的眼睛湿漉漉的，睫毛忽闪，惹人怜爱极了。
这还不做点什么的话未免太浪费了，她想。
于是慢慢低下头，紧盯着那张红润的、微微张开的嘴唇，双唇将要贴合在一起的时候，不知从哪飞来一只不明物体，正正落在裴珠泫的背上。

“呀！小熊！”
裴珠泫又一次瞪圆了双眼，像极了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