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月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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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生月桂
Summary
Once upon a dr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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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这片寥落的庄园被再度临访时,结实缠绕的藤蔓裹住门顶的黑铁雕像,肆意生长的玫瑰金盏花冲破精致的白木栅栏四处乱爬,阻挡了原本畅通的小径,这些娇贵的花卉在此时也与杂草无益。高大的松柏早已失去荣光,一层又一层松针铺满草地,枯黄的一节节环形条像被遗弃的毛毛虫蛹堆。

在树底下,好歹还有一条小石子路——布满黄土和尘埃,一路蜿蜒到庄严的大门口,头顶怒吼的雄狮瞪着所有来访的客人,发黄陈旧的纱窗帘沉默地守卫老宅的秘密,一扇窄窗的窗帘布上则有一条长长的撕裂痕,那是被雷古勒斯的手硬生生拽开的口子,全要怪她的兄长——西里斯太不节制

然而一股最微弱的风掀开布帘,它向里侧翻,贴着玻璃滑开,露出一张摆放着墨水瓶和鲜花的桌子,钢笔滚落在喷了香氛的信纸上,墨水从连接处丝丝缕缕地溢出,洇湿了左侧的最后一笔漂亮的花体字,那个d写得十分匆忙,因为这封信没有写完,如果仔细辨认,依稀还能看出那是一个单词,

“rosebud”

 

这里曾经举行过最盛大的舞会,那时候甚至连西里斯一世都还没有出生。金币、绸缎、酒液,那些数不清的夜晚和听不完的歌剧,像永不消逝的星空一样恒久远。

西里斯一世曾经在这个沙发上和同样年幼的未婚妻喝茶,他弱龄早慧,天赋奇高,神色间已然隐约显现出成年后会出现的风流仪表,如他的名字一般。然而他早早去世,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热。这场身体和灵魂上的大火肆虐了一个月零6天,将他烧得浑身滚烫,神思癫狂,生命的绿原被焚烧殆尽,在最后一天里,西里斯一世已经风度尽失,像犬类在地上打滚,试图找到一丝冰凉的地方,他躁狂而又绝望,以完全不符合年龄和性格的神态高声唱着Auld Lang Syne离去,他的母亲吓得浑身颤抖,抱住他抽搐的身躯痛哭,他的父亲在大厅斥骂,逼令医生前来驱魔,没有人知道这首歌来自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唱这首歌,他的兄弟菲尼亚斯以他的名字为长子命名,以此来悼念。

这场高热自此流传给每一个相同名字的成员,像一个滚烫的诅咒。

西里斯二世有着美满的婚姻和生活,他完全符合父亲菲尼亚斯对早夭兄弟如能健康长大的想象,风流英俊,张扬肆意,双手永远滚烫,抬起眼睛时异常傲慢,翘起左腿的方式骄矜而典雅,拥有恐怖的先验直觉。西里斯二世和温柔开明的赫斯珀·甘普结婚,那是一个古老的巫师家族,首任魔法部部长尤里克·甘普就是甘普家族的成员,他们十分相爱,无话不谈,育有二子一女。

长子阿克图勒斯二世与西里斯二世的兄弟同名,一样冷酷而阴郁,言辞简练却见血,脊背挺直,神姿忧郁,总是转着一只华贵的怀表,犹如一把被月光浸泡的刀锋,隐藏着亿万年黑夜中的星辰,没有人会因为他的内敛而忽视他的存在,神秘而锐利。他们同样有着与生俱来令人难望其项背的魔法天赋和头脑,对黑魔法和禁术情有独钟,是那个时代首屈一指的黑魔法大师。他的叔叔阿克图勒斯一世沉默地协助父亲西里斯二世管理家族产业,以惊人的洞察力和深不可测的知识学力看破所有阴谋诡计。

所有见过他叔叔的人都称阿克图勒斯一世的眼睛是撒旦和美杜莎的眼睛,预言家的后裔,没有人敢直视他的眼睛,那双冷淡的眼珠洞穿一切,对视一眼就浑身发凉如同赤身裸体敞露在审讯室里,只有阿克图勒斯的亲属能逃离这种审视,他对待家人既宽厚又温柔,兄弟姐妹的每一个孩子都由他亲手看顾过,每一个舞会上,阿克图勒斯牌冷笑话总是压轴登场

西里斯二世和阿克图勒斯一世如同一人的两面,太阳和月亮,总是同进同出,无比默契,将布莱克家族送上显赫的顶峰。后来那只怀表依照古怪的习俗传给了每一个名为阿克图勒斯的成员。西里斯二世看着自己的儿子如同看见自己的弟弟,他常开玩笑地抱怨道,自己不适合当家主,现在总算回到适合的人的手上了。他也常忧虑他的兄弟走出太远了,已然到达知识的边界,一个堪称非常危险的边界。在方向上,西里斯二世总是正确的那个。

西里斯二世的三子雷古勒斯和次女莱克莉斯没有婚育,他们亲密非常,配合默契,传言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秘关系,在他们的有生之年,总是在一起追踪着什么,用着只有他们才知道的语言窃窃私语,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就这样互相寄生着生活了几十年,两株荆棘已然长成一体,随着雷古勒斯的死亡,莱克莉斯也于6年后心衰去世,他们的长兄阿克图勒斯二世被时光冰冻了30年,这30年他高傲、严谨,有条不紊地执行家主的职责,缔造庞大的产业,享受荣光,却在最后一年突然离开家,不知所踪。

所以很难说如今的布莱克算是寿终正寝还是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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