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苞
「她的容貌」
“娇艳，完美，永恒。”
风情万种的神使凝视着自己的心血，溺爱的目光之中流转着浓烈的满意与痴迷。
“我的容器，自然完美无瑕。”
她低柔轻吻，她呓语喃眠。
「她的礼仪」
“得体，知趣，乖巧。”
与同僚道别之后，兜帽遮掩下的男人静静观察着远去的背影，微妙的笑意从他的嘴角浮现，展开，然后愈加上扬。
“厄瑞丝把她教得很好，”然后赞许，然后嘲讽，仿佛早已知晓某个必然的结局，“不过有什么必要呢？”
他转身离开。
「她的声音」
“尖尖的，软软的，还、还透着甜腻的蜜。”
躲藏在暗处的天使支支吾吾着，红透的手指攥在口袋里，口袋里还捧着烫手的点心，像是有自己的心跳藏在里面似的，砰砰砰砰又扭扭捏捏地绞来绞去。
他的羞意从脖颈攀上脸侧，又从脸侧晕染眼角。
“感觉像是在撒娇一样……”
他入梦般地回忆着，他不好意思地羞赧着，他偷偷却止不住地期待着。
「她的着装」
“鲜艳的，盛开的，含苞待放的。”
倍缩身形的祂兽全神贯注着，华丽精致的针线在尖刺与骨缝之间穿梭蹁跹，如幽灵般游走，若生命般舞动。
直到最后一针收脚落尾，它静静欣赏着眼前的作品，鬼火摇曳的瞳孔流光幽烁，满足与喜悦兴奋难抑。
“可是后天又该给凯莉小姐穿什么呢~”
它自言自语着，甜蜜又幸福地烦恼着。
「她的本性」
“愚蠢、贪婪、天真、可恨、恶毒、放荡、暴力、虚伪、假面——“
惨白的手指文雅地擦拭着头上的血迹，残缺的尖耳下，野兽的亮瞳竖直而尖利，幽诡难言。
“我期待着她的跌落与失败，”他微笑着，他祝福着，混杂着嫉恨与一种近乎病态的、隐秘的亲密，“我的同类，我的半身，我腐烂泥土间挣裂撕噬的双生茎，我互相憎恨又注定缠绕共生、无法割弃的伴生孪骨。”
他诅咒着。
「她的存在」
“碍眼，耍小聪明，还胆敢不自量力。”
轻蔑的语气里充斥着赤裸直白的厌恶与傲慢，却似乎又在不经意间想起了什么，变得姿态怠懒，变得语气随和。
“没心没肺的小白眼狼，”他玩笑道，动作减慢又猝然凝固，阴戾与可怖扭曲整张面容，却又很快消散殆尽，一如往常，“不过作为一个还算解闷的消遣来说，勉强合格吧~”
他笑起来，眉眼舒展，嘴角上扬，不加掩饰的愉悦里掺杂着黏稠至极的恶意与残忍。
「她的所爱」
“独一无二的珍宝，永不背叛的主人。”
雾气弥漫的森林之中，诡谲扭曲的植物咀嚼着肉汁，遮天掩日的巨兽咆哮着巡视，密密麻麻的蛛蟒饥肠辘辘。
“将所有的美好奉献于她，将所有的不幸奉献于她，我伟大的主人，我祷求的神女，我虚渺的赤月，我永不坠落的星辰——”
它们缄默不语，它们异口同声。
“我等所有，我等一切，我等全部。”
「那么这位……小姐」
层层叠叠的藤蔓拨开，绽退，黑发玫裙的少女自迷雾间悄然隐现。月辉似流水柔抚她的面庞，萤火覆星点织就夜的面纱。
「在你眼中」
她的裙摆如花瓣般零落铺展，娇嫩而鲜艳，被微风轻拂点点涟漪，为幻梦点缀斑斓朦胧。
「又是如何看待」
她转过头来，星光盈满眼眸，爱意幽蓝迷溺，却只是戏谑而无辜地眨眨眼瞳，仿佛在对好奇的旅人发出无声的邀请。
「又是希望被如何看待」
——邀请他们驻目，邀请他们停留，邀请他们亲自踏入这飘渺虚幻的回音之中，自行迷失和寻找。
「你自己的呢」
“都可以呀。”
她静静地，柔软地，甜蜜地笑起来。
“无论是赞美还是羞辱，是怜爱亦或是恶欲，全都没关系的。”
她的声音轻柔，盈软，像是某种无法抗拒的蛊惑，引你无知无觉地迈向深处。
“靠近我，定义我，浇铸我……”
然后她轻阖玫唇，凝眸微漾；然后她水波流转，细语呢喃。
“然后呀……”
——然•后•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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