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一个孤独童话里的小巫师，邂逅了另一个小巫师，和另一部孤独的童话。
“你能不能不要再来找莉莉？”佩妮坐在河边的一棵树桩上，抱起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斯内普，“让人看到伊万斯家的小女儿和一个肮脏的小流浪汉混在一起，别人会怎么评价莉莉？”
“那你能不能不要再缠着莉莉？”斯内普反唇相讥，“让人看到霍格沃茨最优秀的新生和一个麻瓜待在一起，别人又会怎么说莉莉？”
哈！佩妮烦躁地踢了一脚泥地里的落叶，却只是在鞋上贱了一片污点。她倒是不介意作为伊万斯家的大女儿和这个“肮脏的小流浪汉”混在一起，反正有光彩夺目的小女儿在，还有谁会在意她这个连灰姑娘的恶毒继姐的剧本都拿不到的小角色呢？
“巫师，魔法，猫头鹰……这种可笑的东西就算是真的，又有什么可自豪的？斯梅廷中学前两天还出现了霸凌事件，就是因为一个书虫天天念叨一本关于什么魔物啦吸血鬼啦的愚蠢小说。”她不屑地一甩头，像是要把藉由述说回忆起的霸凌场景从脑子里赶出去。“你们说什么校外不能用魔法都是借口吧？是因为你们根本就使不出什么魔法，只能找借口挽尊吧？”
斯内普恼怒地瞥了她一眼，想藉此将她那得意地扬起来的眉毛压下去，但面对那无懈可击的轻视神情又在一瞬间感到无言。是啊，巫师又有什么可自豪的？他那纯血统出身的巫师母亲没日没夜地依靠挨麻瓜男人的打生存，而在他的魔法学校，霸凌事件和麻瓜世界一样如同家常便饭。从嘲笑和冷眼旁观里向他伸出手的只有那个麻瓜血统的女孩，有时候他脑中也会有那么一闪念的阴暗，而这种阴暗连分院帽都无法将其归类到一个合适的特质里：巫师又有什么可自豪的？
“随你怎么想。”斯内普阴郁地说，无论是从莉莉口中还是他自己的切身体会，他已经了解了应对佩妮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和她争执。但佩妮身边的落叶堆让他心念一动，“你不信是吧？即使把魔法再施个膨胀咒塞到你眼皮底下也不信？看着。”
一瞬间，渴望证明自己，让这个傲慢的女孩，愚蠢的麻瓜，孤独的同类认同自己的执念，和深藏在幼小的心中的，毒芽一样的仇恨，虬结在一起的感情幻化出一张傲慢自大的脸来。想到那个名字便咬牙切齿，更别提他现在就在伊万斯家里对莉莉献殷勤。想着……
倾颓的落叶堆烧了起来。佩妮尖叫一声，摔倒在了灌木丛里。她愤怒地顶着一头枯枝败叶扬起身，用手边能找到的一切东西砸他。沉浸在自己的负面情感里的斯内普吓了一跳，慌忙躲避麻瓜女孩猛烈的攻击，差点一头栽倒在泥潭里。
“你这个疯子！你想烧死我？“佩妮尖叫着上来推搡他，“应该是我烧死你才对！你们这些异端，怪物，要是还在几百年前的欧洲，你们全都该送上火刑架！”
“我没想烧死你！”斯内普嚷道，“是为了让你这个麻瓜看看魔法是什么样子！”
“对对对，好得很，现在我看到了，这东西糟糕得要命！”佩妮厉声说，“你们就是怪物，精神病，应该送进疯人院接受脑叶切除术！把小孩子送进什么魔法学校，就是为了学这种折磨人的东西！”
“你能不能别反应这么激烈？每次都是这样，到底谁是疯子？我又没有真的伤到你，况且这又不是折磨人的东西，火啊，开花啊……”他想起在莉莉的指间获得翱翔天空的自由的花，“都是很幸福的东西。”
“所以说魔法能创造幸福？”
斯内普看着佩妮，他们好像都冷静了下来，大概是在同一瞬间不可控制地意识到，幸福这个词，无论是离这个巫师还是这个麻瓜都太过遥远。
“不能。”斯内普冷静地回答，绕过泥潭坐到了河边，眺望着远离蜘蛛尾巷的对岸景色，“魔法不能直接变出食物，也不能……变出幸福。魔法……只能在不幸福的时候，变出一个避难所。”
他没有再继续说，也久久没有得到佩妮的回应。福灵剂可以带来好运，迷情剂可以带来迷恋，还有其他能控制人思想的魔咒。但就算是把它们组合起来，也只能无限接近幸福的边缘，却跨越不了那道界线。他忽然意识到这些话他从来没在霍格沃茨说过，从没有对莉莉说过，因为莉莉是幸福的，不需要任何魔法就拥有与生俱来的幸福。但是……
“那看来巫师也够软弱的。”佩妮坐到了他旁边，和他一起盯着模糊不清的对岸景色。“即使不幸福，我也不会去逃避。”
斯内普看了她一眼，佩妮的身板挺得直直的，就好像在和某个看不见的人对抗一样。
“西弗勒斯。”
“啊？”斯内普感觉被人用黄油啤酒瓶砸了一下脑袋，难以想象他的教名居然会从佩妮·伊万斯的嘴里吐出来。但她叫得很自然，没有什么情绪，反而是脸上的表情显得若有所思。
“你们说到血统，我想，既然魔法这疯病和血有关，那么只要把你们体内巫师的血清理干净就好了。这对莉莉来说迫在眉睫，再耽误半年，她就没任何可能去伊顿公学了。所以我养了一缸蚂蟥。”她转过头来看着斯内普，眼中有一种志在必得的决意，“足够把莉莉变成普通人了。当然，要是蚂蟥没被撑死，也可以捎带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