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聲音隨著咒語的光線一閃而過然後消失無蹤,哈利腳步猶豫不決地慢慢跨行。
一個對敵人用的咒語。
他看見那顆瘦削的腳腕浸在漫延而來的猩紅之中,鏽腥的氣味撩動著他的嗅覺,破碎的呻吟聲幾乎不可聞。
馬份就躺在那裡,地板上,破開的布料之間是一片又一片的紅,猩紅,血的紅。他喘息著、嗚咽著,尖細的聲音在潮濕的空氣中顫慄著。他臉皮下的血似乎都褪至胸前好讓它們能離開這副身體,他的臉頰因此比哈利印象中更加蒼白無色,雙眼因為疼痛而緊緊閉合,眼角泛起的水光難以辯別到底是淚花還是他倒下時濺起的污水。
微弱的光線灑在那副紅白交錯的身體上,仿造的月光使血看似是黑色,然而又那麼鮮豔,鮮豔,豔麗,仿如一片片紅玫瑰花瓣遍佈那顫抖的身軀,就像這一切本該如此。
哈利屏息注視著,直至石內卜急躁的腳步聲猶如午夜的鐘聲猛然敲進他的頭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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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你可以隨時傷害了他而沒有人會知道。
注意到身後的腳步聲的消失,哈利轉身發現馬份站在距他數步之遙,雙眼尖銳地注視著他。
「你想要甚麼?」馬份皺著眉,毫不掩飾自己語氣中的猜疑。
傷害他。
「想要甚……當你想要答案的時候就不找出來不罷休,是吧?老實說,沒有甚麼我想要的。我們很友好,我對今天很滿意,我只是好奇你平常是怎樣的人。」哈利認真地看著馬份的臉,試圖露出真誠的微笑。
切開他。
馬份垂下眼簾,似乎掙扎著是否要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哈利耐心地等著,不管對方在考慮甚麼,他想聽。馬份正在努力隱藏自己的緊張,但哈利沒有錯過他雙手扭在一起,右手拔下了左手手指上的一根倒刺,一抹鮮豔的血湧出來,左手因為疼痛而稍稍畏縮了一下。
天啊他真好看。讓他流血。
「你是想……你在嘗試跟我上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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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讓你誠實地回答一個問題,你能做到嗎?」馬份心不在焉地把玩著哈利送他的玫瑰,用姆指摧殘那些花瓣直至它們的邊緣出現一道道裂紋。哈利歪頭看著他身上的咬痕,沒有注意他的眼神,「那要視乎你問的是甚麼。」
「那個時候,在盥洗室裡,你用那個咒語把我切開時,你在想甚麼?」
哈利瞪著他胸前滿目瘡痍的粉色傷疤,一片玫瑰花瓣在上面滑落。
「你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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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偶爾會造夢。
夢裡他放鬆地趴睡在綿軟如雲朵之物上,暖意如泉湧包裹他的身體,一雙手從背後攀到他的肩上,冰冷卻使他感到滿足,猶如他的生命一直被忽略的缺憾都在此刻被這雙手填滿。手瘦削卻有力,輕柔的觸摸卻傳遞著重量,他平靜地享受手的愛撫,重量越發深刻,然後手化成了刀,刻進他的背。人們總說夢裡不會痛,哈利很疑惑這個說法是從何而來。刀在他體內又變回了手,愛撫他的臟器如同觸摸他的肩背一樣輕柔而溫暖,痛楚把他撕成兩片,他尖叫,然而無聲,他喘息著,直至世界只剩痛徹心骨。
「謝謝。」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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