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1
在最后的决斗场上,当魔咒相击的光芒泯灭,老魔杖从伏地魔手中失落的那一刻,一切都已成为了定局,预言之子完成了他的使命。
自知无力回天的伏地魔口中仍旧喃喃地念着什么,在他化为飘扬的碎屑即将消散之际,一道银绿的光芒凝结起来。
那拼尽全力的最后一击既然杀不死黄金男孩,就让背叛他的人做陪葬的亡魂。带着不甘与怨恨的魔咒迅速成形。
哈利意识到的瞬间,堪堪侧身躲过。他看着擦肩而过的那道光芒,谁都没有想到它要去往的方向是那个铂金男孩的心脏,他不是大难不死的男孩,他是一个食死徒。
德拉科·马尔福没有那种幸运。
那一刻,难以名状的悲伤开始涌动,诚如预言所说,活下来的那个人会获得胜利。但是为了那场胜利会有无数人付出生命,不论是邪恶的食死徒,还是正义的凤凰社,甚至无名又无辜的巫师们也将为此丧命。
亲眼看着那个男孩因魔咒倒下可他却无能为力,哈利想到,他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马尔福了?
不过幸运的是,攻击的威力并不足以致命,可这仍使德拉科·马尔福在校医院躺了整整一周。或许现在那里并不能称为校医院,毕竟从废墟刚重建起来,那只能算作是一个简陋的房子。
哈利总是偷偷去看他,无论是在修复地窖的间隙,晚餐结束后的小憩时刻,还是夜深人静大家都睡着的时候,只要哈利能寻到时间,他都会去那里,次数多到庞弗雷夫人只能无奈地对他说:“哈利,你没必要这么频繁地来看他,我向你保证他没有危险。”
“可是,我想…”哈利看着庞弗雷夫人,眼睛里满是祈求和真诚。
“好吧,我答应你,他一醒来我就告诉你,第一个告诉你。”
“好的,庞弗雷夫人。”
哈利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他同意把来看望的次数减到睡前那一次。
因为大战而需要重修七年级的他们,在还没开学的日子里都跟着教授们一起修复学校,可是大家或多或少都受伤了,而霍格沃茨又太大太复杂,透支魔力的他们都有些筋疲力尽。
“看,快看啊,这也太厉害了吧!”
“他是谁啊?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他…”
“他真年轻,可他的魔力很强大,我能感觉得到。”
人群突然热闹起来,大家都在围在原本应该是礼堂的地方,只见中间站着一个黑发巫师,说着古老的咒语,甚至只是随意挥动几下魔杖,地面上的碎砖,布条,散落的各式器皿就都完好如初,每个砖块都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沿着优美的弧线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布条自发找到失去的同伴变成全新的旗帜悬挂在穹顶上,各种银器闪亮地像重新打磨过一般,连头发丝都能照见。短短一个上午就把学校复原了。
那个年轻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接过一个和蔼老爷爷递过来的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那药一定很难喝,他皱起眉头,“盖乌斯,我还是希望能改进一下它的口味,至少得比你做的早餐好吃。”
哈利从麦格校长口中得知:那个黑发的年轻人叫梅林,和我们伟大的魔法师梅林拥有一样的名字,他即将成为新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而那个穿着长袍的和蔼老爷爷名叫盖乌斯,将接任魔药学教授的职位。
因为梅林的帮忙,他们明天就可以正式上课了,今晚他们甚至可以回到学院宿舍陷在柔软的床垫里,躺在着蓬松的枕头上睡一个好觉。
哈利听着周围的动静,直到罗恩的呼吸声变得平稳,他觉得是时候了,便从口袋里拿出隐身斗篷离开了格兰芬多宿舍。
是的,他现在还不太想罗恩和赫敏知道这件事,他们总觉得自己还沉浸在对马尔福受重伤的愧疚感中。他们不止一次告诉自己,哈利,虽然马尔福在伏地魔面前把魔杖扔给你的行为算得上英勇,但你要知道,马尔福这个家族不是第一次在最后关头倒戈了,哈利,那不是你的错,没人能理解,一个明明已经逃跑了的人为什么还要回来。
只有哈利知道,愧疚不是他执着的理由,这关乎一个秘密,而他想要在合适的时机说出来。
校医室大门被庞弗雷夫人下了魔咒,并不是很难,哈利可以轻易地解开,蹑手蹑脚地来到马尔福的床边。
他的脸色是那么苍白,铂金色的头发也失去了光泽,即使在睡梦中他也似乎不能安稳,皱着眉头,床单被他捏紧的双手抓出皱痕。哈利将手放在他的头顶,只是简单的驱逐噩梦的魔法,马尔福的眉头就舒展开来。
他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一些卡片、小礼物,想必是潘西还有布雷斯那些人,还有一些格格不入的黑色纸卡,哈利拿了起来,上面写了一些恶毒的话语,施了些让人陷入可怕梦境的魔法,哈利把它们撕碎然后销毁了。
哈利在法庭上已经为卢修斯和纳西莎做了证明,证实他们确实救了自己,加上德拉科·马尔福在大战时把魔杖扔给他的行为,他们最终免于被关进阿兹卡班的命运,当然一笔可观的罚金是不可避免的,那数量多到足以堵住魔法部的嘴。可即使这样,在大部分人的眼里,曾经是食死徒将是他要一辈子背负的枷锁。
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马尔福床边,数着他们还剩几次面可以见,斯莱特林的七年级生几乎有一半选择转学,一旦卢修斯走完魔法部那些繁琐的手续,他们肯定会把他接走,现在哈利最担心的就是在他离开前能不能醒来听自己说几句话。
好几个夜晚,哈利都这样在这里待一会儿和马尔福说点什么,但不过是自言自语罢了。哦,还有无止境的诅咒卡片,哈利心想,我就是为这个来的,毕竟排挤同学是不对的行为。
又一周过去了,马尔福完全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卢修斯和纳西莎也没有来霍格沃兹接走马尔福,这很奇怪,就好像他们把他忘在了这里。
哈利昨天不小心在校医室睡着了,直到天微微亮起来他才惊觉,正准备披上斗篷离开就和庞弗雷夫人打了个照面。
“对不起,庞弗雷夫人,”哈利低下头,“我没有遵守和你的约定。”
“哦,你要知道,你的行为会让我怀疑你毕业后不想要当个傲罗而是要去圣芒戈当治疗师。”庞弗雷夫人一定是生气了,哈利只得把头低下去。
头顶却响起轻柔的话语,“下次不要待到这么晚了,哈利,你也需要休息。”
“下…下次?谢谢你,庞弗雷夫人。”
“好了,再不快点就要错过早餐了。”
哈利还是错过了早餐,跑进教室的时候,梅林已经站在讲台上,他穿着奇怪又滑稽的棕色衣服,脖子上还系着红色的口水兜,这身装扮就好像以复古做噱头的餐厅服务员,哦,梅林,他看上去就像一个……一个男仆。
“下面,谁来给我们演示一下?”
“抱歉,我……”推门进来的哈利被梅林揽着上了讲台。
哈利并不知道梅林要他干什么,仅仅是对着他指着的蜡烛施了咒语,可那只是让火焰更大而已,并没有其他的变化。只见梅林伸手用手掌控制了火焰,火苗迅速膨胀,立刻在空中描摹出巨大的火龙,这引起了一阵喧哗,
“小小的见面礼。”大家的过于热情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他腼腆地笑了笑。
梅林会声情并茂地讲一个关于邪恶巫师作乱,然后英勇的王子和他的倒霉仆人一起打败他们的故事,之后再演示故事中曾使用的魔法,但梅林的故事实在太多了,从来没有重复过,如果他不来教黑魔法防御课,他一定会去教魔法史,这是哈利上了好几节课后最大的体会。
梅林就像个活了一千多年的糟老头子,一说起话来就滔滔不绝,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可是那并不澄澈,反而看起来灰扑扑的像熬坏了的魔药。这让他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马尔福的灰色眼睛,可惜自己已经许久未见过了。当罗恩和赫敏诉说着他们有多喜爱这个新教授并询问哈利的看法时,哈利就是这么告诉他们的。当然,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梅林课上说起了在很久以前女巫摩高斯曾用古老的魔法使整个卡梅洛特城都陷入沉睡,哈利没有仔细听完故事的结局,只是在纸上潦草地记下那些晦涩难懂的术语,随即又把它们划掉,最后还是把揉皱的纸团又展开来叠好塞进口袋。
或许能有点用呢?哈利这么想着。
如果马尔福继续这样躺下去,哈利可能就要放弃他仍是个活人的想法了。连一开始信誓旦旦的庞弗雷夫人也都束手无策,她说马尔福现在就像暗夜里摸索的旅人,没有油灯,没有月亮,可能只要一点点光亮他就可以找到方向,可那光亮是什么我们无从得知。
或许马尔福的父母可以呢,应该把卢修斯叫过来站在马尔福的床边,只要说一句“Wake up”说不定他就会被吓醒。一想到马尔福那副滑稽的样子,哈利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虽说梅林教授不怎么对学生发火,但在课上大笑这件事确实不能干。早就发现哈利在出神的罗恩和赫敏交换了一个眼神,哈利他不对劲。
课本从翻开后就没变过页数,不知道在那里写写画画些什么,一下课哈利就把书合上,让罗恩和赫敏先走,直到梅林教授经过他的桌子,哈利叫住了他。
“哦,你有什么事吗,哈利?”
“梅林,你可以教我怎么才能把沉睡中的人叫醒吗?就像你故事里说的那样。”
梅林看向哈利,比那宝石般的眼睛更吸引人的是那其中满载的渴望与期盼。
“哈利,我知道你想得到的不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梅林靠着桌子,瞥到他手里攥着的那些皱巴巴的纸,似乎早已看透哈利的秘密。
“你知道德拉科·马尔福吗?”
“当然,我来的第二天就去看过那个躺在医务室的孩子了。”
“那他为什么还没有醒来,是黑魔法还残存着吗?”哈利相信梅林不会因为马尔福曾做过食死徒而对他抱有偏见。
“哈利,有些事情是需要等待的。”
“可是我已经等了足足一周了!”
“哈利,越是值得的事情需要的时间越久,你明白吗?”
“好吧…”
看着哈利离开的背影,梅林喃喃道:“只是…等待。”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哈利翻来覆去却无丝毫睡意,只要他闭上眼睛,马尔福的面容就会浮现,他看过的傲慢的、冷漠的、无助的模样像走马灯剧场一样循环,哈利最终放弃了这种挣扎,披上斗篷去找罪魁祸首。
哈利坐在他的床边,叹了口气。他小心地掀开被子一角,把魔杖放在了马尔福的手心里,山楂木,独角兽尾羽做杖芯的那根。在抽手的时刻哈利犹豫了,只是握手而已,没有人会知道的。
他们双手交握,哈利趴在床边开始自言自语,他本想说一些关于马尔福父母的事,但那段故事实在说不上平静,哈利决定说点自己熟悉的。
他说起防御课上互相攻击的时候他有多么讨厌,最后还摔了一大跤,说起去密林的时候是他一直提着灯,倒还算是绅士,哈利沉迷于此,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在梦里他变成了一颗太阳,炽热又明亮的太阳。
当日光的温暖开始裹上哈利的身体,他迷蒙着睁开眼睛,却一下就闯进那双银灰的眼眸里。
“马尔福?”
对面的人没回答哈利的问题,他低下头看着哈利和自己交握的手,他不自在地把手抽了回来,换上一副冷漠面孔。
“你是谁?”
这是哈利不曾设想的局面,那个一直和他作对的德拉科·马尔福不认识他了,他甚至失去了在霍格沃茨的所有记忆。
“如果失去记忆是他从沉睡中苏醒的代价的话,这倒算得上是一桩合算买卖。”庞弗雷夫人对哈利这么说到,姑且算得上是安慰。
“记忆真的没办法恢复了吗?”
“也许可能,也许不可能。哈利,有些人是因为受伤而失忆,而有些人是因为太痛苦而想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