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4 冰释前嫌的冬日初雪
初雪降临的那夜，张员瑛在满室松木香里睁开了眼睛。床头电子钟显示凌晨两点二十一分，枕边整整齐齐码着三本手账——小圆用荧光笔标注的《与贤瑞的秋日大冒险》正压在玻璃镇纸下。
她伸手触碰窗棂上凝结的冰花，指尖传来刺痛的真实感。客厅传来窸窣响动，李贤瑞蜷缩在沙发上沉睡的身影闯入视线，羊毛毯滑落在地，露出攥在手中的草莓发夹。
"不是说好十二点前回家吗？"张员瑛弯腰捡毯子的动作僵在半空。记忆如暴风雪席卷而来：旋转木马前小圆发烫的拥抱，午夜钟楼台阶上重叠的脚印，还有那些被不同人格共享的、属于李贤瑞的温度。
浴室镜面突然泛起雾气，她看见十四岁的自己正在镜中堆雪人。"贤瑞姐姐说初雪要一起吃炸鸡。"小圆的声音混着哗哗水流传来，"员瑛姐姐这次不能再逃走了哦。"
阳光在天蓝色的画布晕开时，李贤瑞被厨房飘来的海带汤香气惊醒。张员瑛系着围裙站在料理台前，李贤瑞看见她耳后新贴的医用胶布——那是人格激烈交替时抓伤的痕迹。
"雪停了。"张员瑛将汤碗推过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上小圆贴的卡通贴纸，"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李贤瑞按住女律师正欲撤回的手，对方在颤抖中把精心修剪的指甲掐进了掌心。"你认为我陪伴的是Vicky的热烈，还是小圆的纯真？"她翻开她的手心，露出在主题公园和小圆一同画上的笑脸涂鸦，"我拥抱的是这个灵魂所有形态的总和。"
窗外突然传来冰棱坠落的脆响。张员瑛的眼泪砸在汤碗里，荡开细小涟漪："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不是切换时的记忆断层，是看着你被不同版本的我吸引时...我居然在妒恨自己。"
午后积雪逐渐消融时，她们站在汉江边的芦苇丛。张员瑛裹着驼色大衣，指尖冻得发红："小时候每次下雪，我都会在窗边等爸爸妈妈下班；后来他们各自去了地球的两端，小圆就出来陪我留在原地继续等。"她踢开脚边的雪堆，"是不是很可笑？"
李贤瑞将热可可塞进她手里，热力隔着纸杯温暖两人交叠的指节："上周小圆拉着我去南山塔，在情侣锁上刻了四个名字。"她望着江面浮动的碎冰，"员瑛，Vicky，小圆，贤瑞——她说这是最完美的方形。”
暮色渐浓时，张员瑛突然转身将李贤瑞推进芦苇丛。枯枝在她们身下发出细碎呻吟，她含着泪吻上来，唇齿间残留着可可的苦涩："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唔！"
李贤瑞扯开她的大衣纽扣，指尖抚过那些新旧交替的伤痕："记得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你说过什么？"她咬住对方发烫的耳垂，"你说要喜欢就喜欢全部——这句话我当真了。"
初雪在她们交缠的发间融化。当张员瑛颤抖着解开李贤瑞衬衫第三颗纽扣时，远处传来破冰船悠长的汽笛声。她忽然轻笑出声，却止不住地流泪："怎么办？Vicky在意识海里骂我是胆小鬼。”
"那就告诉她，"李贤瑞将草莓发夹别在她领口，“我有的是时间等。”
雪水渗入泥土的细微声响中，她们交换了第一个完整属于"张员瑛"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