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Mark.”
在Chris一脸阴沉地敲开办公室的门的时候,Mark正全神贯注地敲着键盘,但是出于社交礼仪,他还是抬眼分给Chris一个眼神,表示你可以说了,我正在听。
说实话,一个严肃的Chris无法给Mark带来任何危机意识,因为他总是十分严肃,无论是在Mark连续编程三天不睡觉的时候,还是在Dustin又想出什么坏点子的时候。可能Chris板着脸的时候能吓到Dustin,但是绝对吓不到Mark。
Chris顿了顿,“有两个FBI在小会议室等你,你需要马上过去。”
“我不认为现在有什么事比Like更重要。”
Like是Facebook正准备推出的新功能,让用户可以给自己喜欢的动态点赞,Mark正在做功能上线前的最终测试。
“当然有。”Chris深吸一口气,吐出一个名字,“wardo。”
Mark在听到名字的一瞬间手指不可控制的一抖,打错了一个字母。但是Chris没有发现,Mark飞快地点了一下删除并且保存了正在编辑的进程,然后抬起头来认真看着他的发言人。
“wardo怎么了?和FBI有什么关系?”
“他失踪了,在两天前,FBI怀疑这是绑架。”
没有敲诈,没有歹徒索要赎金,这不是绑架,更像是随机的人口拐卖。但是有谁会拐卖一个一看就家世显赫的贵公子呢?
Mark自认为非常配合地坐在会议室看着Chris回答探员的问题,当然他的配合完全基于他并没有认真听房间里另外三个人的谈话,他只听完了描述案情的那一部分,接着就开始对整件事情头脑风暴,全程只开了一次口,因为坐在他对面那个的长得像是史前大猩猩的人说了一句“据我所知你们是仇人”。
“我们是朋友。”他瞪着那个一脸玩味的探员,眼睛稍微眯了眯,“如果你...”
“对,我们——Mark、Dustin和我都认为Eduardo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不会伤害他,也很乐意配合你们的调查,我们和你们一样希望能赶快找到Eduardo。”Chris在Mark说出任何侮辱人的单词之前及时接了话。
要知道,任何关于Eduardo的消息都能让Mark理智的大脑停机一会,而如果有人否定他对Eduardo的感情,那他就会进入无差别攻击模式,Chris认为这可能是Mark的一种情感保护机制,但是毫无疑问,那样的Mark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Mark往后靠了靠,摊在椅子上,摆出一副十分不尊敬的姿态——就像和Eduardo质证时一样,然后在Chris保证了有线索会及时通知FBI之后下了逐客令。
FBI前脚刚走出会议室,Dustin后脚就钻了进来,“Mark!我听说wardo失踪了!这是怎么回事!你还好吧?”
“Dustin,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两米,你不需要用喊的。”Chris捂住自己的一边耳朵。
“Sorry,那我们现在怎么办?”Dustin拉了个椅子坐到两人身边。
“找人。”Mark一边说一边打开了他的电脑,点开角落里的一个软件图标,屏幕上出现了几个选项,Mark选择了写着“定位”的按钮双击,三人的眼前出现了一幅世界地图。
“wardo受邀到纽约参加哥伦比亚大学的一场经济学讲座,4月5号乘新加坡航空出发,6号到达纽约。据我所知,他平常不会打开手机定位,除了出远门或者需要导航的时候。”Mark在软件侧面的搜索栏输入了“4月6日”,按下回车后地图就被放大到了纽约,一条黄色的路线赫然展现出来,起点是肯尼迪国际机场,终点是20公里外的一条河边。
看到这条路线Mark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柔和了一点,“幸运的是他当时开了定位,我会找到他的。”
Dustin激动地一拍手:“真有你的啊,Mark!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让我看看是谁敢动Dustin Moskovitz的朋友!”
“嘿!兄弟,冷静点!”在Eduardo离开以后,Chris不得不成为最成熟的那个人,他先是拍了拍Dustin,然后把脸转向Mark,“你在监视wardo的手机?Mark,你这是犯罪。”
“没有人知道。我只是看看他去了哪、吃了什么、买了什么东西而已,没有涉及隐私。”Mark耸了耸肩,“而且没有这个定位我们就找不到他。”
“这就是隐私!好吧,现在跟你争论这些没有用。所以现在你要把定位的事情告诉FBI吗?”
“不,他们只会添麻烦。”
Chris不置可否,FBI不会认同Mark找人的方式,而且这些人到现在都没有查到wardo在哪失踪,甚至第一时间舍近求远来到帕罗奥图调查他们这些“潜在嫌疑人”,Chris觉得如果找到Eduardo是一场比赛的话,那胜出的人一定是Mark。
于是斗志昂扬的Dustin和冷若冰霜的Mark回到办公室,开始入侵国家道路管理部门的内网调取Eduardo失踪地点附近的监控,而Chris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前整理好Facebook两位创始人被指控对国家进行黑客攻击的发言稿。
三天后,Like按钮上线,引起一场网络社交的盛宴,Facebook园区内一片欢腾,只不过这场快乐不包括CEO办公室。
Mark已经三天没离开电脑了,他双眼通红,下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胡渣,他的卫衣已经四天没有换了,皱巴巴地挂在身上。旁边的Dustin也好不了多少,两人这三天全靠Chris带来的披萨或者炒饭维持生命,Dustin累了还会去冲个澡、休息一会,但是Mark完全没离开过,他只是在挺不住的时候趴在桌子上小睡一会,但是马上就会惊醒。
因为两人在这三天一无所获。
Dustin已经快要绝望了,“Mark,你知道人失踪五天的存活率有多大吗?”
Mark在他的语气里听到了哀伤。
“不到7%。”Dustin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们还能找到他吗?Mark,我还没有跟他道歉,他还没有原谅我呢。”
Mark狠狠地瑟缩了一下,Eduardo也没有原谅他,但是Mark觉得自己不需要被原谅,他固执地想着我没错,那么做只是个商业决策,那并不能否定他们之间的友情,更不能否定什么别的感情。他咬紧牙关,不知过了多久,才回答道:“他还活着。Dustin,我们会找到他的。”
“可是我们已经看了周围五公里的监控,没有发现wardo,还有FBI的现场勘察报告,他们找到了他当时乘坐的出租车,车上的东西被附近的流浪汉洗劫一空,什么都没留下。”
Dustin双手捂脸,泄了力气靠在椅背上,“那块地方旁边就是范克尔水道,他,他不会是...”
“不会。”Mark没有让Dustin把话说完,“他是Eduardo Saverin,他在等我们救他。”
之后谁也没有说话,房间里只剩下敲鼠标和键盘的声音,直到面容同样憔悴的Chris推门进来。
“Mark,你要去休息一下吗?先别拒绝我,我希望你认真思考一下我的问题,因为如果我得到否定的答案的话,我很有可能会考虑给你来上一针麻醉药什么的,你知道我没有在开玩笑。”
Mark知道这很有可能会是一场持久战,但是他舍不得去睡觉,时间太宝贵了,如果他下了战场,那么最起码要有人来顶替他的位置。
“Chris,我会去休息的,但是先等等,最起码让我先理清思路。”
Chris叹了一口气,“那先来认识几个人吧,你们两个都来,我给你们找了几个帮手。”
“什么人?”
“你可以叫他们‘寻找wardo小分队’什么的,随便你,但是他们在找人上可比你们两个只会违法和看监控的人要有经验多了。”Chris拿出手机发给两人一份文件,“这是他们的简历,痕迹学专家、前CIA特工、犯罪心理学教授、私家侦探,还有曼哈顿最有名的吉普赛女巫。”
“还有什么?”Dustin欲言又止地看着Chris,“兄弟,我不知道你还信这个。”
“万一呢?有一点希望就要试一试对吧。”Chris耸耸肩,“顺便说一句,他们来之前已经签好保密协议了。Mark,佣金你出。”
“谢谢你,Chris。”这是他第一次这么郑重的道谢。
在和专家团队商讨出一个可实施计划之后,Mark终于躺到了床上,但是他仍然挣扎着不愿意睡去。
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不管多荒诞,剩下的就是真相。Mark不愿意承认,他们剩下的唯一一种可能性就是那条水道,但是那样的话Eduardo还活着的可能性又有多大?是谁想要害他?目的又是什么?
生理最终战胜了意志,Mark在混乱的思维中沉沉睡去。
但是他在梦中见到了Eduardo。
梦中的Eduardo盘腿坐在柯克兰H33宿舍里他的床上,他的衬衫和西装裤总是那么柔软,轻轻笼在身上,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勾勒出他的长腿和细腰,一直敞开着的衬衫领口中露出一部分锁骨。Mark一直知道他的朋友有多火辣,但是在他们分道扬镳之后,两年未见,午夜梦回,他没想到这个身影在他记忆中依旧这么清晰,甚至让他口干舌燥。
Eduardo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只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他在对他抱怨着:“Mark!是你凌晨给我发邮件说饿了,我给你买了披萨你又不吃,现在都快让Dustin吃完了。”
“那封邮件就是Dustin发给你的,我当时只是去了个厕所而已。”
Mark记得这个晚上,那是在Facemash之后,The Facebook之前,当时他可能在忙着搞某个一时兴起想出来的新程序,只顾着自己电脑上的代码,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之后呢?之后Eduardo说自己出门忘记带钥匙了,他索性邀请Eduardo留宿,睡他的床,反正他写代码也不一定会睡。再然后Eduardo就占了他半边床,Dustin吃饱喝足后美美睡下,Chris不在宿舍,而他在晨光都照在脸上的时候才感觉到困倦,随手脱了外衣就钻进被子里和Eduardo一起睡下。
早晨醒来后Eduardo已经走了,Dustin说他赶去上早晨八点的第一节课,但是Mark的桌子上还放着他买回来的早饭——一个饭团。
当时Dustin还咋咋呼呼,“wardo走的时候还说以后我饿了可以直接告诉他,他愿意给我带吃的!耶,Dustin才是Eduardo最爱的小孩!”
这只是H33寻常的一个晚上罢了。
如今Facebook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社交王国,他们从不起眼的学生摇身一变成了硅谷的独角兽,Mark不后悔,他的所有决定都是理智的。
只不过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他想wardo了。
Mark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再一睁眼,他已经回到了Facebook园区,但是是他们刚刚搬进来的时候。Eduardo走到他身边,“嘿!这真是美好的一天,晚上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Mark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紧了一下,这时的Eduardo刚刚签完那份各大媒体口中的“死亡合同”。
但是Eduardo还毫无察觉,依旧满眼爱意地看着他。对,Mark知道Eduardo喜欢自己,他一直都知道,哈佛心理学专业的学生不可能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哪怕他辍学了。
Mark当然也喜欢Eduardo,他们是最好的朋友,Mark不敢说自己诱骗他签下合同的时候没有利用这一点。他的事业和爱情混在一起,无法兼得,Facebook太重要也太脆弱了,于是他选择先保护Facebook,再修复他的爱情。
那天Mark罕见地换上了一套相对正式的衣服,和Eduardo一起享用了一顿正式而冗长的法餐,然后他们滚上了床。Eduardo热情而性感,Mark觉得自己自己就像个初尝性事的毛头小子,只要看到他就能被挑起欲望。
在那两个月里,他们做爱,他们出去约会,他们一起工作,像一对真正的情侣。但是Mark知道他的头顶悬着达摩斯之剑,总有一天会落下来,斩断这一场梦。
“我很抱歉,Mark。未来我的工作重心可能在华尔街,但是只要Facebook需要我,或者是你需要我,那我就会马上回到帕罗奥图,好吗?”
“我会在纽约布置一套公寓,Mark,你可以拥有一把钥匙,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来找我一起住,怎么样?”
未来?他们没有未来,只有现在。Mark的身后是一堵墙,他无法回头,面前是是一团迷雾,他必须走进去。
所以Mark在这种时候就会勾出一个笑容,看着Eduardo那双迷人的眼睛说:“好”。
可是越靠近揭露真相的那天,Mark就越不忍心。除了编程以外,他思考最多的问题就是如何才能让Eduardo的痛苦减少一点。
后来Mark想到了求婚,于是他买了一款戒指,他会在Eduardo看到合同之前求婚,然后告诉他:“我很抱歉,但是我爱你。”
但是他还是搞砸了。
百万会员夜,当电脑在他面前被砸碎的时候,Mark才意识到Eduardo已经看到合同了。以前总是温柔站在他身边的青年看起来那么悲伤又那么崩溃,Mark把手伸进口袋,握紧了戒指盒,可是Eduardo的情绪像一张无形的网,把他困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直到Sean出言羞辱、Eduardo转身离去,他也没能把戒指拿出来。
那是小机器人唯一一次被情绪战胜了理智,准备的来说,是Eduardo的情绪战胜了Mark的理智。
更讽刺的是,在Eduardo走后不久,Mark收到了一个快递,那是一份礼物——一套黑色的西装和一张手写的贺卡,上面写着“祝贺我们的Facebook——ES.”。很久以后Mark才知道这套西装是Eduardo找他最喜欢的普拉达设计师给他专门定制的款式,价钱不知道比Facebook的初始资金贵了多少倍,但是他却没机会再穿给他看。这套西装后来一直挂在他的衣柜里,罩着防尘罩,永远崭新。
这场梦他已经不想再做下去了,Mark不禁想着,为什么我还不醒?
然后他又听到了Eduardo的声音,他说“Mark,好久不见。”,带着一点软糯的巴西口音,像以前一样。
Mark看到Eduardo站在自己面前,他的身后是Mark这三天在监控中反复看到的那条水道,范克尔水道。
“wardo...”Mark伸出手,想把他拉回来,但是梦中的他却快速地推了Eduardo一把,让那个清瘦的身影被卷入河流之中,水流湍急,他的朋友消失不见。
“No!”
Mark急促地喘息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梦里他推Eduardo入深渊,现实中他就会把他救起,Mark不会被一场噩梦吓到。他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睡了六个小时,足够了。
他先是联系调查组确认了大家的进度,然后叮嘱Dustin和Chris管理好Facebook——幸好现在Facebook已经不是离了他就不行的小船了,最后他给自己订了去新加坡的机票,Eduardo失踪是家里女佣报的警,他要去新加坡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Eduardo的家是一个带独立院落的小别墅,院子里大面积都是草坪,草坪上停着一辆银白色的玩具跑车,院子角落还有一个插着彩色小铲子的土堆。
Eduardo家里有孩子吗?
Mark带着疑问按响了门铃,来应门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面容憔悴,但是丝毫掩盖不住她的气质,Mark知道这就是Susan——Eduardo家的女佣。
“你好,我是Mark Zuckerberg。”
Mark先做了自我介绍,但是Susan没有接话,依旧礼貌的微笑着等他说明来意。
“嗯...我正在调查Eduardo失踪的事件,你能为我提供一些信息吗?”Mark莫名感觉到这个女人不欢迎他。
“对不起,Zuckerberg先生。这件事现在由FBI负责调查,为了Eduardo的安全,原谅我不能向任何非官方人员透露信息。”
Mark刚想开口辩解自己不会伤害Eduardo,就听到女佣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继续说道:“谢谢您的关心,请回吧。”说完还要把门关上。
这个说法合情合理,Mark不得不承认Eduardo选人的眼光非常不错,而他应该带着Chris。看着门即将关上,Mark下意识向前迈了一步,伸手去拦,他不能就这样被拒之门外。
“等等。”
这时门内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Mark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着走出来的人,眼神愈发阴暗。
“Sean。”Mark几乎是从牙齿中间挤出这个名字,“你为什么在这里?”
“哇,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Sean依旧是那一副欠揍的模样,他看Mark的眼神像是在看热闹,因为他心里想着:惊喜吗?屋子里还有个更大的惊喜等着你呢,别被吓死了。
Sean站到Susan身边,对她说:“没关系的,Susan,我想Zuckerberg先生不会伤害wardo的,没准他真的能帮忙,不如我们让他进来吧。”
Susan迟疑了一会,“好的,请进吧,Zuckerberg先生。”
Susan走到厨房给客人倒咖啡,而Sean俨然一副男主人的姿态把Mark带到了客厅。
Sean觉得自己可能不太适合出现在任何房子的门口,上一次是在帕罗奥图,他在那栋别墅门口给浑身湿透的Eduardo开了门,Eduardo看起来像是想要给他一拳,这一次是在Eduardo家门口,他替失踪的主人招待了Mark,而Mark看起来像是要直接捅他一刀。
Sean坐在了沙发上,“OK,你可以开始问了。”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和Eduardo和解了。”
这听起来简直像是最荒谬的笑话,Eduardo和Sean?凭什么Sean轻而易举得到了原谅,甚至在Eduardo家里登堂入室,但是Chris没有,Dustin没有,他也没有,凭什么?
“我和他之间并不存在什么真正地纠葛,你知道的,他只是看我不顺眼而已。”Sean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别表现得像是个得不到糖的小屁孩。”
“你做了什么?”Mark不喜欢这个比喻,他双手抱胸,审视着面前的Sean。
“我没有做什么,是他们救了我一命。”
那是Mark和Eduardo签完和解协议之后,Eduardo带着Susan和年仅两岁的Noah环球旅行——Noah是Eduardo的儿子,Mark猜对了,那个房子里确实有一个孩子。
当时是在地中海,某个沙滩上,Eduardo正听着怀里的孩子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但是旁边突然出现了骚乱,好像是某个倒霉蛋哮喘发作了但是没有呼吸器,眼看着就要窒息了。Susan也是一名哮喘患者,于是她赶紧拨开人群跑进去,掏出自己的呼吸器扣在了那个小伙子的脸上。
那个倒霉蛋就是Sean,他出门当然带了呼吸器,只可惜在路上被不知道哪个该死的扒手偷了他的背包,搞得他差点死在这。
于是当Sean终于呼吸平稳,抬头准备道谢的时候,他看到自己面前站着脸色复杂的Eduardo,和他怀里的孩子。
Sean觉得自己又要窒息,赶紧继续吸了两口,他不知道他是应该先感叹恨自己的人救了自己,还是先感叹自己兄弟的前妻有了一个孩子。他张了半天嘴,最后只说出一句“真他妈操了。”
后来Sean给Eduardo送了花,道了歉。过去他们之间的恩怨其实都算不上恩怨,尤其是在过去这么久之后,他们差得只是一场谈话和一瓶酒而已。和解以后的Sean并不惹人厌,于是两人自然而然成了朋友。
Sean确实问过Eduardo孩子是不是Mark的,当时两个人正在高空跳伞,Eduardo对此的回答是“他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于是Sean就心知肚明,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
只不过这些事Sean并没有告诉Mark,开玩笑,他才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没有人能拒绝Sean Parker,只要他不把我当做小三。”Sean又回到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但是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Sean。为什么你会在这里?”Mark看上去已经非常不高兴了,“就算你们是朋友了,但是在Eduardo失踪之后,你为什么会在他的房子里?”
这就是Sean没法解释的问题了,Mark早晚会知道Noah的存在,但是这不应该是被他揭露出来,他不能说“哦,兄弟,因为你前妻生了个儿子,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呢吧?但是没关系,你现在知道了。我?我只是来当义工的。”这太奇怪了,再说了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和Sean一毛钱关系都没有,Sean拒绝夹在中间当靶子。
正当Sean在Mark的瞪视中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时候,他的小救星一边喊着Susan一边噔噔噔地跑下楼,“看!我把papa的闹钟拆了!”
Susan蹲下,看着Noah怀里抱着的小纸箱说“是吗?Noah真是太棒了!但是papa非常喜欢这个闹钟,在他回来之前你会帮他安装好的,对吗?”
Noah大声的应和一声,然后又咚咚咚地跑到沙发边,扑在Sean身上,这才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
这一幕都被Mark看在眼里,Sean敏锐的捕捉到Mark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和慌乱,他甚至幸灾乐祸地想说上一句“傻了吧”。但是鉴于今天这个场面有他一部分功劳,他选择了闭嘴。
“嘿!Sean,他是谁?”Noah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姿势,靠在Sean怀里,Sean把他往身边揽了揽,手搭在Noah的肩膀上,因为他发现这样好像能刺激到他们冷酷的CEO先生。
“说嗨,Noah,这是Mark,你papa的朋友。”然后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无辜一点,“说嗨,Mark,这是Noah,Eduardo的儿子。”
“嗨,Mark!我叫Noah,我今年四岁了,很高兴认识你!”Noah一点也不认生,他非常正式地向Mark伸出手。
Mark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他的面容确实有许多和Eduardo相似的特点,比如高挺的鼻梁、棕色的眼睛、白皙的皮肤,但是他却有一头小卷毛。Mark像一台生了绣的机器人一样僵硬地完成了这个握手,“你好,Noah,我是Mark。”
“Mark,你知道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吗?”Noah的眼睛睁得大大的,Mark恍惚间感觉自己看到了小时候的Eduardo。
Sean知道这种时候Mark只会拖后腿,于是他忽视了呆滞的Mark,低头轻声细语地哄着Noah,“抱歉,Noah,他工作太忙了。他这次就是派Mark来告诉你他很想你,他会尽快回来陪你的,好吗?你有什么话想让Mark带给他吗?”
Noah想了想,然后郑重其事地对Mark说:“请帮我告诉papa,我也很想他,让他好好工作,我会认真吃饭的。”
“好的,Noah,我会帮你转告的。”Mark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在Noah的要求下和还和他拉钩保证自己不会忘记,然后目送Noah心满意足地抱着自己的小纸箱跑回楼上。
Noah四岁了,这个年纪非常关键,这说明Noah出生的时候他正在和Eduardo进行质证。Mark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大胆到他不敢往后想。
“他...”
Sean在Mark开口前就打断了他,“哎哎哎,别问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不然自己去查,要不然就去问Eduardo。”说完还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
“Sean”Mark看着Sean,眼神十分的不柔和。
Sean不得不承认Mark长着一张非常刻薄的脸,当他严肃的时候是很吓人的,但是Sean早在16岁的年纪就被FBI送上过法庭,他可不吃这套,他甚至翘起了腿,“拜托,Mark,别像我爸爸一样威胁我。”
Mark收起自己的视线,开始环视起Eduardo的客厅,他对装修、家具什么的不感兴趣,最吸引他注意力的是电视柜上一张Eduardo和Noah的合照,“所以你是来保护Noah的。”
Eduardo失踪,幕后黑手不知道是何目的,所以需要有一个人来保护Noah不受伤害。
“我?保护Noah?”Sean嗤笑一声,他对自己的实力有清晰的认知,“我是来陪着Noah的,对面别墅住了十几个保镖,他们才是来保护我们的。”
Mark拉回自己的注意力,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这个凭空出现的孩子,而是Eduardo,他仍然下落不明。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对这件事你有什么线索吗?比如有什么人会害wardo?他这次出行有没有什么疑点?”
“没有。FBI都来问过十万八千回了,Eduardo没有和任何人有任何形式上的纠纷。”Sean顿了一下,“除了你。”
不管Mark问什么,Sean的回答都是“没有”,不是Sean刻意隐瞒,是因为他们真的毫无线索。
Mark无功而返,在附近找了一个酒店,之后他先察看了Eduardo两年来的所有往来邮件,确认Sean没有漏掉什么威胁,然后写了一个程序,可以自动检索出邮件中带有“Eduardo”或者“Saverin”等关键词的内容。他将这个软件用在了Eduardo所有同事和朋友的社交账号上,但是检索出来的都是日常话题,他依旧没有收获。
做完这些,已经是凌晨三点了。Mark放空了两秒钟,接着调出了Noah的资料,出生证明、就诊记录,甚至是各种幼儿兴趣班的报名表,只要是联网的就都被他翻了出来。
Noah出生于九月,出生证明上没有标注是早产儿,这样推算的话怀孕时间就是前一年的11月或12月,正好是百万会员夜之前。Noah的血型是AB型,他也是,但是他不知道Eduardo的血型。
Mark把Noah的照片和出生日期一起打包成邮件,发给了Chris。没过几分钟就收到了回复。
Chris Hughes:什么意思?Mark,你是想告诉我你突然有一个私生子了吗?
Mark Zuckerberg:你觉得这个孩子是我的可能性有多大?
Chris Hughes:10%,他只有头发和你像一点。
Chris Hughes:你到底什么意思?是有人用孩子勒索你吗?告诉我孩子的妈妈是谁,我需要和她聊聊。
Mark Zuckerberg:这是Eduardo的孩子。
Chris的视频电话在下一秒就拨了过来。
“怎么回事?Mark,你是说你和Eduardo有了一个四岁大的孩子吗?”这件事情太惊人了,Chris不敢相信,但是这些信息给他的直觉是,这一定是Mark和Eduardo的孩子。
但是这怎么行?在他们背叛Eduardo之后,突然发现Eduardo和罪魁祸首有一个共同的儿子?Chris甚至没有心情去想这件事情传出去会给Facebook带来多大的影响,他只知道Mark这些年有多在乎Eduardo,他怕Mark会承受不住。
现在的Mark看起来迷茫、低沉,这种表情以前从未出现在他的脸上,像是做错了事。“但是他不一定是我的孩子,他也可能是Eduardo和某个女人生的,不是吗?”
“你希望他是你的孩子吗?”
一语中的。
Chris看Mark不说话,就继续说下去:“你们当时天天腻在一起,我还和Dustin说过,你们两个虽然都自认为自己是直男,但是最后一定会走到一起。后来签完合同后,你们一看就是搞上了,但是Dustin却不太高兴,我问他怎么了,Dustin说你提醒他不要签和Eduardo一样的合同,他觉得你要做一些非常不好的事情,他很担心。”
Chris终于有机会把话说出来了,他每说一句话,Mark的肩膀就会不自觉地轻微抖动一下,但是Chris要把话说完。
“Mark,你一直说你没做错,对于Facebook来说你确实没做错,是你让Facebook扬帆远航。但是对于Eduardo来说...”
Chris深吸一口气,“你欠他一个道歉,Mark。”
Mark闭紧了眼睛靠在沙发上。
以前很多被忽视的小细节像一盘散乱的珍珠,现在终于有了一根线来把它们串在一起。
比如质证开始之初Eduardo瘦了一些,也总是会穿大一码的西装,Mark以为他只是为了配合自己的受害者形象来博取陪审团的同情,他当时对此还嗤之以鼻。现在看起来他可能是想掩盖自己的肚子。
还有后来,Eduardo干脆连质证都不出面了,Mark只能怨恨地盯着他的代理律师,还听不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两年前,漫长的质证终于结束,签和解协议的那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他们在同一张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Eduardo和他握了手,转身离开,带着他准备夺回的一切东西——版头的名字、股份、赔偿金,但是里面不包括Mark。
于是Mark知道这次是他被丢下了,他和Facebook依旧飞速向前,但是Eduardo这次不会再追着他跑了,Eduardo选择了另一个方向。以后没有人会催他吃饭、拉他睡觉,没有人为他而来,就算有,那个人也不是wardo。
Mark睁开眼,他的眼睛是亮的。
“我知道了,Chris。我会道歉的。我们会把他找回来,我不能失去他。”
Chris笑了,“对,我们会找到他的。”
又过了四天,Eduardo已经失踪十天了,FBI、Mark和调查组三方人都没有什么进展,Mark黑了Eduardo身边所有人的电子设备也没有找到丝毫线索,于是他决定回帕罗奥图,带着Noah和Susan。
Sean虽然能算得上是Noah半个教父,但是这样的大事他无法做主,于是他把目光投向坐在Mark对面的Susan。
Susan曾经是Saverin老宅的女佣之一,可以说Eduardo就是她带大的,现在她又来照顾Noah。所以Mark相信这位女士绝对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印象,正当他忐忑地思考应该如何说服她的时候,Susan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答应了。
“在Eduardo回来之前,Noah需要一个朋友和监护人。”
而在地球的另一边,Dustin脚步飞快地跑进Chris的办公室,还顺手拉上了百叶窗,然后惊疑不定地看着Chris,张了好几次嘴但是没说出来话。
“你是看见哥斯拉了吗?”Chris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
“Chris,我怀疑Mark和Eduardo有一个私生子。”Dustin压低了声音,用见了鬼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Chris简直要感谢Mark先一步告诉了自己这个消息,不然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比Dustin好不到哪去。“哦?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Zara告诉我,Eduardo有一个儿子,已经该上幼儿园了。你也不相信对不对?”
Zara是调查组的一员,经验老道的前CIA,连他查出这个孩子的存在都需要四天,看来Eduardo真的把他保护得很好。
“我信。”Chris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Dustin恍然大悟,“你早就知道了是吗?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因为我和Mark都只是比你早知道了两天而已。放心吧,等Eduardo回来,你可以毛遂自荐当他儿子的教父。”
Dustin震惊了几秒钟,但是他的接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互相当对方儿子的教父是他们在哈佛就许下的诺言,“那当然了,Chris Hughes,你抢不过我的,因为我会第一个找到wardo。”他留下一句话之后就甩着手臂离开了,但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不是Chris,而是Sean那个混蛋。而Chris也不知道,为什么在Dustin的脑袋里,当孩子的教父和第一个救出wardo会画上等号。
一天后,Mark就带着Noah和Susan住进了自己那个平均三天回一次的家。
他给了Susan一张银行卡,里面是充足的生活费,他还为Noah联系了一家幼儿园,甚至每天他都会尽量早点回家陪伴Noah。一切都逐渐步入正轨,只除了Eduardo依旧音讯全无。
Mark没有放弃,他和他的调查组还在反复验证各种可能性,一次调查无果后就会把之前的线索和猜想都推翻,重新再来,到现在他们已经推翻重来近50次,连范克尔水道都被他的人从头到尾游了好几次,这还要多亏了他雄厚的财力。
好消息是,那个吉普赛女巫无论如何推演和占卜,得出来的结果都是Eduardo还活着。Mark也坚信这一点,毕竟他的字典里没有“放弃”这个词。
在日复一日的寻找中,Noah渐渐长大,他最开始总是会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但是Susan和Mark都会说等爸爸忙完工作就回来陪你。小孩子心思细腻得很,总是得到这样的回答,Noah也不再问了。
Sean和Dustin总会时不时来带着Noah到处玩,Noah既聪明又懂事,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对穿着搭配要求非常高,他不仅能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小帅哥,还能给Sean和Dustin搭配得像是刚从时尚杂志上走下来的模特。Sean说“这个小鬼的品味真他妈是出奇得好”,而Dustin则表示这一定是继承了Eduardo的基因,因为很明显Mark就没有审美那根筋。
但是Mark从没参加过他们的“变装活动”,他还是穿着那些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卫衣——大多数时间是GAP,有时候也有一些其他的品牌。Noah提出过要为Mark搭配衣服,但是Mark拒绝了。
他拒绝改变,他固执地想保留以前的一切,这样Eduardo回来的时候会发现他还是那个Mark,只不过他学会了等待。
Mark有时候会自己喝一点酒,然后在Noah睡下以后和Susan聊一聊,听Susan讲Eduardo的故事。
他知道了Eduardo小时候养了一只兔子,叫Emma,后来Emma被邻居家一个花花公子开车撞死了,Eduardo哭了好久,于是他的大哥Alex就把那个人绑来,当着Eduardo的面揍了他一顿。结果是Eduardo哭的更凶了,还认真教育自己的大哥不可以随便打人。看,他从小就那么善良。
他还知道了Eduardo看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因为他发现自己怀上Noah的时候,正在准备和Mark的官司,他的父亲也对他十分失望,但是幸好两个哥哥非常支持他,Eduardo没有让自己被打垮,他确实低迷了一段时间,调整好后就继续认真生活。
还有Noah是足月顺产,Eduardo没有经历别的什么痛苦,但是Susan说生产过程十分艰难,Eduardo几乎要喊破了嗓子,几近昏厥。
Susan可以说是讨厌Mark的,她当然会讨厌他,Saverin家最受宠的小少爷被这个人欺瞒、利用,然后一脚踢开,Susan觉得就算是Alex找人把他的脑袋打开花都不为过,至于照顾Noah,这只是他应该做的事而已。
但是如今两年已经过去,Mark还没有放弃寻找Eduardo,甚至Susan不经意间还看见这位硅谷暴君举着Eduardo的照片红了眼眶,这让这位年近半百的女士不禁动容,她希望等他找到了Eduardo,一定要把话说开。
但是没想到先来的是一场意外。
是一场车祸,Mark当时正开车带着Noah去游乐园——他不喜欢用司机。旁边的一辆货车超速、侧翻,他们是被波及的车辆之一。Mark猛打方向盘,然后撞上了路边的护栏。
疼痛和耳鸣瞬间席卷了Mark的整个身体,弹出的安全气囊遮挡了他大部分视线,他只能看到车前盖完全变了形,侧面的玻璃碎成了渣,他外露的皮肤上传来细密的刺痛,但是他顾不得这些了,Noah还在后座。
Mark稍一扭头,剧烈的眩晕就侵袭了他的大脑,他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回头看到Noah正靠在车门上昏迷不醒,Mark喊了两声,但是Noah毫无反应。于是他动用全身的力气,拉开车门,迈了出去,一时间天旋地转,摔倒在地上。
Mark挣扎着起身向车后门伸出手,但是夹杂着疼痛的眩晕让他的脑袋几近爆炸,他抱住头呻吟了两声,之后就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Mark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的头顶传来医疗器械滴滴的响声,身体处处酸痛,他尝试着抬了抬手。
“你醒了?”旁边传来Sean的声音,Mark稍微扭了扭脸,坐在陪护病床上的Sean脸色十分不好。
“Noah怎么样?”Mark声音嘶哑,连说话都十分费力。
Sean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
“不容乐观。他伤到了头,医生说是颅内出血,三个小时前刚做完清创手术,被送进ICU了,还没醒过来。”
Mark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迟钝了,伤到了头还没醒过来是什么意思?Noah不能出事,Eduardo还没回来,他不能连他们的儿子都照顾不好。
Sean按住床边一个按钮,将Mark的床头升起,支撑他坐起来,“医生说你只是一点外伤,还有中度脑震荡,别剧烈运动。”
但是Mark好像没听到,掀了被子就要下床,“我要去看看他。”但是刚一动就开始头晕恶心,Mark于是抬手使劲掐住自己的头。
Sean给Mark倒了杯水,“刚说了让你别剧烈运动,Dustin在那边看着呢。你先等等,你助理已经去借轮椅了。”
“Facebook怎么样?”Mark一边掐一边接过杯子喝了口水。
“乱成一团,Chris都没时间来医院看看你们。”Sean脸上愁云惨淡,他以为Eduardo失踪已经是不好的情况了,没想到还有更绝望的。
那辆侧翻的货车一共波及了五个过路车辆,是一起很大的事故,所有新闻媒体都在报道。人们都说,在美国你可能不认识总统,但是你一定认识Mark Zuckerberg。当时Mark就那么晕倒在马路上,来救援的人和看热闹的人一下就认出来了,有人拍了他的照片传到网上,转发量惊人,连Sean都是这样得知Mark出车祸了的。
封锁消息是做不到了,Chris正在和公关部准备官方通稿。好在没人在意Mark车上还有一个受伤的孩子,多亏了高调晕在车外的那位名气够大。
Mark听完Sean的叙述头更疼了,Noah还没脱离危险,Facebook面临危机,CEO出事股价一定会受影响,他得赶紧站出去。
“Dustin那边都快哭断气了,他觉得Noah出事有他的错。”Sean扶Mark坐上刚借来轮椅,推他走向ICU。
因为前几天Dustin和Noah一起搭积木的时候听说了他们的游乐园计划,还收到了小朋友一起去的邀请,于是Dustin立马给Mark发去邮件,他说“一个合格的教父必须参与这种活动”,Mark只好答应在带Noah去游乐园之前先接上Dustin。
但是那天,Facebook的开发部在研发过程中突然出现了一点小bug,元老Dustin被一群程序员临时抓壮丁,不得已放了Noah的鸽子,于是他幸免于难。
医生说Noah运气不好,撞到了头。其实整场事故不是特别严重,只不过撞击角度不乐观,这些伤对小朋友来说太危险。所以Dustin就在想,如果Mark当是先去接了他,他们是不是就不会碰上这场车祸?或者如果他当时在车里的话,他没准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把Noah抱在怀里,那Noah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但Dustin这么想完全是在钻牛角尖。
Mark被推到ICU门口的时候看到的是眼睛通红的Dustin,他颓废的坐在门口的公共座椅上,甚至不敢看Mark。
“Dustin。”Mark叫了一声。
“Mark...我很抱歉,说真的,我很抱歉。”Dustin站起身来,像是被班主任训斥的小学生。
“听我说,Dustin,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的错,我不该没保护好Noah,我不该找不到Eduardo,我不该让他一个人抚养孩子,我不该当时没留住他。
“别自责,Dustin,这都是我的错,和你没关系。我先去看看Noah。”Mark伸出手拍了拍Dustin的肩膀——以前Eduardo安慰他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没准这样会让Dustin舒服一点。
Sean把Mark推到ICU的窗口,里面小小的Noah躺在病床上,氧气面罩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一头棕色的卷发已经被剃掉了,头上罩着网纱。
Mark徒然生出一种无力感来,Eduardo失踪两年,他什么都查不出来,Noah躺在里面,只能靠一堆管子和电线维持生命,他除了祈祷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Sean站在Mark身后一言不发,他知道Mark需要安静,于是他们就这么沉默着看着Noah,直到他的脚都酸了,Mark才说了一句:“走吧”。
他把Noah拜托给Dustin和Sean照顾,自己回了Facebook。
他又一次选择了Facebook。
另一边,因为Chris是Mark的紧急联络人,所以车祸后医院第一时间把电话打到了Chris的手机上,Chris迅速把Dustin从工位上拉起来让他去医院,然后自己找了几个员工安排任务,让他们关注舆论,尽量封锁消息。但是社交网络速度太快,Mark出意外的事情已经封锁不住,他只好退而求其次,隐藏Noah。
Mark在车祸后昏迷了整整一天,Dustin和Sean又不在Facebook,所以董事会只能给Chris施压,他们以股价大跌为由要求选拔一个人任代理CEO,暂时接替Mark的工作。Peter Thiel推荐的人是一个目前在管理层任职的小股东,由他一手提拔,能力优越但远没有到CEO的水平。
Chris看出了他们的司马昭之心,这次如果董事会通过了代理CEO的提议,那下次如果Mark真出了什么意外,Facebook的CEO之位轻而易举就能转手他人,而且还是一个Mark都不认可的人。董事会也知道Mark伤得不重,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回到Facebook,他们想做的是开一个代理CEO的先例,为以后铺路。Chris不允许有人动什么歪心思,他在准备公关方案之余,还要想尽办法拖住董事会,忙得头重脚轻。
好在Mark醒来后就及时赶了回来,他虽然头上围着一圈纱布,但还是那个手腕狠绝的Mark,董事会几大股东不约而同地向他表示了问候,然后就没敢再说什么,Chris这才来得及喘口气。
“发布会不急着开,现在Facebook外都是记者,只要让他们看到你站着进来和站着出去就行,股价很快就能稳定下来,董事会的老东西也老实了。”Chris最后审了一遍发言稿,“还好你回来了,一会我去应付记者。对了,Noah怎么样?”
“还在昏迷,Dustin和Sean在陪着他。”Mark抿了抿嘴,“谢了,Chris。”
“上帝保佑他。”Chris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出办公楼,迎向了一拥而上的记者。
互联网没有记忆,在最初的两天过去以后,Mark又完好无损地站在公众面前,Facebook的CEO受伤就已经不是一条新闻了,所以某个花边小报就又发出了另一条。
“‘Facebook的CEO Mark Zuckerberg遭遇车祸,其私生子重伤昏迷’?操,这是谁写的?看我不把他告到破产。”Sean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
新闻里还附带了图片,包括倒在地上的Mark和他的车,还有被从车里抬出来的Noah,照片清晰地拍到了Noah的脸。发布这条新闻的人一定居心叵测,他没有选择在几天前车祸消息大发酵的时候把照片放出来,因为很大可能会被当时纷杂的消息淹没,现在已经过去一周,事态冷静,这几张照片就又成了大新闻。
“当然。Dustin,找人查查这家媒体,还有这张照片是从哪传出来的,再加上这场事故,到底是不是只是一场意外。”Mark面无表情,“我需要先给Chris打个电话。”
当这条爆炸性新闻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Chris正在医院陪着Noah——他们一致决定“轮流陪护”,好在Mark把一整层楼都包了下来,没有任何记者能混进来。
Chris拒绝了Mark来医院替他的要求,他站在窗边看了看,发现已经有几个格格不入的人在楼下蹲点了,“不管是你、Sean,或者Dustin,目标都太大了,你们不能过来,我也不能走。让我想想...我让助理把电脑送过来吧,你们先冷静,尤其是Dustin和Sean,现在任何愤怒都是不打自招。”
Chris话音刚落,身后几个护士突然匆匆忙忙跑进ICU,紧接着其中一个人又跑出来上了电梯。Chris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他顾不得电话对面Mark在说着什么,三步并成两步跑到ICU门口,正好碰上几个护士推着病床走出来,Chris追着她们向前跑去,“发生什么事了?”
“颅内压增高,瞳孔扩散,呼吸骤停,有生命危险,需要立即手术。”Chris大脑一片空白,跟着跑到了手术室门口,然后被拦了下来。
有生命危险...刚才不还好好的吗?Chris迷茫地看着“正在手术”的红灯亮起,身后电梯里小跑来几个医生,越过他进了手术室,还有一个护士在他身边停了下来,“哎,你是家属吗?这份病危通知书需要你签个字。”
Chris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然后他意识到这代表了Noah的生命,他那么聪明,那么可爱,那么小。
意识猛地回笼,Chris赶紧把手机重新举到耳边,里面的Mark正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Mark,我在。”Chris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Noah怎么了?”Mark没有听清Chris在和护士说什么,他叫Chris的名字也没有反应,他只能一边叫一边在办公室里焦急的来回踱步,到现在已经足足1分37秒了。
Chris低头看着那张纸,“护士说Noah有生命危险,正在做手术,她刚刚给了我一张病危通知书。”
Mark呼吸一窒,“我这就过去。”
“不行,Mark,外面有记者,你...”
“我不在乎,Chris。”Mark抓起车钥匙直接出门,Sean赶紧站起身跟在他身后,“我不在乎,有个私生子还是什么的,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不会影响到Facebook的任何功能。但是我不能失去Noah,你懂吗?还有Eduardo,他...”
Mark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思绪很乱,因为他有太多遗憾了,Eduardo还没回来,他还没有道歉,他还没有听Eduardo向Noah介绍他是他的父亲,他还没有看Noah长大。
他只知道他现在不能失去Noah。
Mark正在发动车子的时候,Sean挤上了副驾驶,“我挺你,兄弟。咱们必须过去,被拍下来的话你就说他是我儿子,反正全世界都知道我欠下的风流债不少。”
赶到医院的时候Chris正在手术室外靠墙站着,三个人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Sean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Mark则和Chris一样靠在了墙上。他的右手攥成拳,指甲陷入肉里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觉得一点痛感有利于他理智思考,但事实上他也没什么可思考的,大脑里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Eduardo。
手术室外没有表,三个人就这么静默着,直到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匆匆赶来的Dustin。
“怎么样了?”Dustin气还没有喘匀,他安排好人去查Mark说的事情之后回到办公室,发现两个人都不在,Sean的电脑上是没来得及退出的ICU监控画面——他们几个其实都黑进了医院的监控系统,不能去医院的时候偶尔会把监控调出来看两眼。监控中的ICU空空如也,Dustin吓坏了,赶紧叫了车往医院跑。
Sean看着他摇了摇头,“还不知道呢。”
于是Dustin就在Mark和Chris的对面,也站成了一尊雕塑。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变绿了。Mark立马直起身,绷紧了身体看着手术室大门,甚至紧张到忘了呼吸。
一个医生走出来,说了一句:“我很抱歉。”
“什么叫你很抱歉?”Sean冲上去死死抓住医生的领子,“我劝你现在转身回去,把他治好,不然你一定会后悔走出这间手术室!”
Chris轻轻扒开Sean的手,向医生说了一句“抱歉”,Sean恨恨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跑进了楼梯间,摔门的巨响在走廊里回荡,没有惊到任何人。
Mark极力克制着自己情绪,他的喉咙里不自觉地挤出很小的一声呜咽,Dustin更是从一开始就捂着脸哭出来。
之后Noah就被推了出来,他那双和Eduardo一模一样的眼睛闭着,再也不会睁开了。Mark突然很害怕,他怕自己找回Eduardo的时候,也会是这样的场景。
他蹲下身,握住Noah的手,把头抵在病床边,肩膀也塌了下来,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任它们流下来,打湿了他的卫衣,留下一片氤氲,但是没人在乎这个。
他看起来如此破碎。
Chris从没见过硅谷暴君这样摇摇欲坠,就像是他的脚下是万丈深渊,深渊尽头或是激流,或是岩浆,不管什么都能把他吞噬得渣也不剩。
Chris突然发散地想到Mark或许也可以试试做个演员,因为他的哭泣太有感染力了,连带着身旁的Dustin都哭的快断了气,甚至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了。
Mark从8岁以后就再也没哭过,他比别的孩子成熟得早,也比别的孩子更加冷淡,他只会认定一个目标然后去实现,在他看来哭泣是最没用的事情,但是,凡事都有个但是。
这些年,他脚踩着此生挚爱的尸骨登上Facebook的巨轮,扬帆远航,去征服他的世界,频频在成功的光辉下回首,记忆深处的青年会在哈佛那间小小的卧室里冲他微笑,也会在质证室中黯然神伤。
Mark受不了这个,他只能看着Facebook的航线,梗着脖子说上一句“我没错”,像个懦夫。他把Facebook喻为自己的孩子,带它崛起,却没有发现他真的有一个孩子,但是现在这个孩子也离他而去,他再也没有机会陪伴他长大,而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人人都说上帝偏爱马克扎克伯格,那又如何?他如此优秀,现在连一个赎罪的机会都没有。
另一边,纽约可乐娜公园,Peter正穿着他那件被Mr.Stark称作“睡衣”的蜘蛛侠战衣巡逻——秃鹫事件刚过,Karen被Stark收了回去。他荡着蛛丝越过草坪,目光被锁定在了一个正准备偷东西的男人身上,他飞身上前踹倒那个人,但是他的出场方式把旁边的女士吓得连连后退。
“嘿,女士,别害怕,只不过是这个人刚偷了你的手机。”Peter射出一束蛛丝将男人的手固定在地上,然后从他手里拿出那个粉红色手机递给女人,“祝你今天愉快,女士。”
接着他蹲下身,从男人的口袋里摸出一个钻戒、一块i Watch、一把折叠刀,他把这些东西都扔到旁边的地上,“太棒了!够给你量刑了。”然后从男人身上拽下一个看上去价值不菲的挎包,“这么沉?看来你今天收获不小,不是吗?”
一直恶狠狠瞪着他的人突然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这是我捡的!”好像是怕他不信,还抬起下巴指了指旁边,“就在那边的地球仪下面。”
Peter打开背包,一个跳动的红色数字出现在他眼前,是炸弹,倒计时还有一分钟。
Peter的身体先于意识,他抱紧炸弹,向远处随便什么建筑发射了蛛丝,用力把自己荡了出去。现在他需要把炸弹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争取把危害降到最低。
哪里合适呢?Peter身体动作不停,大脑飞速运转。哦对了,可以去海边。最近气象局发布了台风预警,所以海边几乎没有游客。
倒计时还有三十秒,而Peter离海边还有一段距离,他手上更用力了,嘴巴也不停嘟囔着“拜托拜托!再快一点!”
还有十秒,Peter已经看见大海了,他锁定了海边一栋大厦,在倒计时一点一点降低中,翻身上了楼顶。
现在还有两秒,Peter瞄准前面空荡荡的沙滩和海面,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炸弹向空中一抛,接着就是一声巨响和无法抵挡的冲击波,炸弹在空中爆炸,他被气流掀翻了出去。
“噢!”Peter捂着自己头站起来,虽然他的自愈能力是普通人的好几十倍,但是刚才那一下真是太疼了。他甩了甩脑袋,感觉眼前突然模糊了起来。
“嘿!别这样啊。”Peter眨了眨眼,他以前受伤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看来这次可能是撞到什么视觉神经了,于是他在原地坐下来闭目养神,心想要是Karen还在就好了,她一下就能扫描出包里的东西,这样能节省不少时间。
坐了一会之后,Peter突然闻到了消毒水和咖啡的味道,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还在刚才的楼顶上,但是,他同时还位于一间病房和一间书房之中。
“嗯?这是什么情况?”显然现在的情况完全超出Peter的认知范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同时存在于三个身体中,其中一个是他的,另外两个不知道是谁,但他或许可以认识认识。
“医生说你是悲伤过度再加上脑震荡还没恢复,你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直接给你关机了。”Peter听见自己耳边突然传来声音,吓得他赶紧摆出防御的姿势左右张望,但是他发现说话的人在那间病房里,是说给被他“附身”的人听的,“Noah的事情大家都很伤心,但是你最起码要照顾好你自己,好吗?”
“OK,Chris,这只是个意外,不需要担心我,现在Facebook才是重点。”Mark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失去了Noah,他十分悲痛,但是他不能让自己或者别人陷入悲伤无法自拔。
而且他也感受到了自己有点不对劲,先是看到了跟眼前病房完全不一样的场景,然后还听到了一个男孩的声音,Mark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人待一会,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待Chris像个老妈子一样交代了几句话离开后,Mark对着虚空问了一句:“你是谁?”
“哦,嘿!你可以听到我说话吗,兄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Peter意识到男人是在跟他说话,顿时感到一种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你知道吗?我刚才只是撞了一下头就突然能感觉到你了,你为什么在医院里啊,兄弟,你还好吗?你不会也是撞到头了吧?”
青少年的嘴又碎又杂,语速还快,Mark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这个男孩简直就是五个Dustin的合体。
“不好意思,你们好,有人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吗?”这时有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是一个站在自家书房的男人,“看起来我们之间似乎产生了某种联系?”
“是这样的,我叫Peter,Peter Parker。你们怎么称呼?”
“Mark Zuckerberg。”
“Albus Dumbledore,很高兴认识你们。”Albus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针眼,他刚刚在路上遇到了自己曾经的学生Tom Riddle,邀请对方来家里喝一杯咖啡,却被他注射了一针不知道什么东西,全身剧痛之后晕了过去,再醒来就发现自己大脑里多了两个人。
“我知道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现在的状态应该被称作‘通感’,我在电影里面看到过,我们现在就像是三个灵魂可以随意在三具身体里穿梭!你们懂吗?”Peter兴奋得手舞足蹈,一边比划一边向另外两个人解释。
“懂了,脑震荡的后遗症是臆想症。”Mark更愿意用臆想症来解释这个情况,但是他的感受太真实了,恐怕真的是Peter说的这样。
“嘿!试着接受吧,兄弟,也许这会很有意思的。”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Albus倒是一点也不着急。
“嗯...也许我可以去求助一下Mr.Stark,呃,就是Tony Stark,你们应该听说过他,我想他可能会有办法。”之后Peter又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但是我前两天做错了事,希望他已经不生气了。”
Albus低头看了看,他看到了Peter身上的蜘蛛侠战衣,“噢,你是蜘蛛侠?原来蜘蛛侠是个小孩子吗?”
“嘿,兄弟,我已经十五岁了。”Peter不喜欢被别人当小孩子,“但是答应我,别说出去,好吗?”
Albus眨眨眼,“放心吧,小英雄。”
“抱歉打断你们谈话,姑且按照‘通感’来界定我们之间的联系,目前我能感受到的有视觉、听觉、触觉,还有别的吗?”Mark开口道。
“我好像还能控制你们的身体,我猜你们也可以,不如让我们试试?”
于是Peter抬起Mark的胳膊,端起床头柜上的一杯水,Albus按住Peter手心里的蛛网发射器,射出一段蛛丝,Mark迈动Albus的双脚,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超现实感受,连Mark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酷!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你们真是太棒了,Mark和Albus!”然后Peter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对,等一下,Mark Zuckerberg?我刚刚听到了你和你的朋友谈到了Facebook,你该不会是那个Zuckerberg吧?”
“对,我就是那个Zuckerberg。”Mark耸耸肩。
“太帅了,兄弟!我超爱Facebook!”这么说听起来就像是在拍马屁,怕Mark不相信,他还补了一句:“对了!你们最近准备推出的那个Like按钮,我看了预告,那简直太天才了!”
Like按钮?Mark皱了皱眉,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我同意,Facebook确实是一个杰作,但是Like按钮不是在好几年前就已经上线了吗?”说完以后三个人都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现在的时间是哪年?”
“2014年。”Albus说。
“2012年。”Mark说。
“2010年。”Peter说。
“等等!Peter,告诉我你现在准确时间!”2010年这个关键词就像是一串烟花爆炸在他大脑里,Mark突然一挺身,连刚刚拿在手里的纸杯都忘记了,杯身被他捏扁,水洒在了病床上,渗进了被子里。
“2010年4月5日下午5:24。”Peter看了看手表,“怎么了,Mark?”
2010年4月5日,Eduardo失踪的前一天,这个时间点他应该正在新加坡飞往纽约的飞机上,航班号是SQ533,他还有机会!
这真是一个惊喜,Mark拿到天使投资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开心。他是犹太人,但他从来不信上帝,他信仰的是科技,可是他的科技没有帮他找到他的朋友,时间却送了他这样一份礼物,他竟萌生了一种大喊“感谢上帝”的冲动。
“Peter!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这非常重要!”Mark手里紧紧攥着被子,身体前倾,对着前面的虚空急切地提出他的请求。
“好,只要我能做到。”
“我的朋友——Eduardo Saverin,他是Facebook的联合创始人,他乘坐的飞机明早九点会降落在肯尼迪机场,之后搭上一辆出租车,然后他就失去了踪迹。”Mark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找了他两年了,我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请你帮我把他接回来。”
“OK,虽然我明天上午有课,但是没关系,我可以翘掉,只需要让ned帮我点个名。”Peter听说过Eduardo,两年前那场“离婚官司”几乎占据了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而且竟然有人能在皇后区无故失踪,纽约好邻居第一个不愿意。
Albus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上输入了“Eduardo Saverin”,发现相关报道确实集中在2010年,大部分都是“Facebook联合创始人生死未卜,警方调查无果”这样的话题,Peter也看到了报道中的配图,他默默记下了那个青年的样子。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我们现在处于同一条时间线吗?”Albus提出了一个大家都忽视的问题,如果他们位于相互平行的几个宇宙,那Peter不一定能救回属于这个Mark的Eduardo,“还有,祖父悖论你们听说过吧,如果我们在同一条时间线,那Peter改变一些事情之后,我们就可能不是现在的我们了,这次‘通感’是不是也会消失?”
这是两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他们决定先验证第一个。
“那我们每人想一个词语,Peter,你把这三个词发布到Facebook上,如果我们能看到,就说明我们在同一条时间线。”Mark思索一下,“我先说,加勒比海。”
Albus闭了闭眼,说出了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东西:“谷仓。”
“那我的词语是...三明治。OK,我发布了。”
两人登录Facebook,在“Peter Parker”的账号里确实找到了这条驴唇不对马嘴的动态,时间是2010年4月5日下午5:32。
现在第一个问题确定了,第二个问题没办法证实,三个人决定先试试,毕竟救人要紧,如果能救下Eduardo,那通感消失也算是减少了他们的麻烦。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你有电脑吗,Peter?”Mark对这次意外的机会视若珍宝,他不想出任何岔子。
Peter想了想自己书桌上被Mr.Stark称作“复古科技”的古早电脑,沉吟片刻,然后说:“没有。”
“好,那我们需要先给你搞一台电脑,首先...找一个网吧。”
Peter在楼顶换下自己的战衣,走楼梯下了楼,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不需要身份证明的网吧,塞给前台三倍的钱,开了一台电脑。
Peter坐在电脑前一脸迷茫,“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交给我。”Mark边说边控制Peter的手打开网上银行,登陆了一个账号,点开转账界面的被转账人那一栏,“输入你的银行账号,Peter。”
Peter乖乖输入,Mark点击几下就转了十万美金过来,Albus看得有趣,“你是黑了你自己的银行账户吗?”
“不,这是Sean的,黑我自己的容易被发现。”不是Sean技术不行,是因为花花公子不会在乎自己银行卡的这些小支出,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在意。而两年前的自己是个未知因素,Mark要在他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这个计划。
“看来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那我先查一点别的东西。”Albus抬起胳膊,给两人看上面的针眼,“顺便说一句,我是纽约大学的医学教授,有需要的话可以叫我。”
接着Albus抽了自己一管血,拿到学校的实验室检测成分。Peter找了个商店买了一台Mark挑选的电脑,被迫当了一次少年黑客,他——或者说Mark,黑进了肯尼迪机场。Mark则出了院,回到自己又变得空荡荡的房子——Susan带着Noah的遗体回了Saverin家老宅,她没有怪罪Mark,因为她什么话都没说,Mark宁愿她说点什么。
2010年4月6日,这一天又来了。Peter需要早起赶到机场蹲点,于是前一天早早就睡下了,但是Mark睡不着,他在心里推演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一夜没睡,还给早起晨跑的Albus讲了他们的故事,从哈佛到帕罗奥图,从加州雨夜到庭外和解。
“把他接回来之后,和他好好聊一聊吧。”Albus这样说着,Mark也是这样想的。
Peter早上不到八点就赶到了机场,他随便找了个座位读起了报纸,Mark没来由地紧张起来,于是对着自己的电脑敲敲打打着一些毫无意义的程序语句,硬生生挨过一个多小时。直到九点一过,接机口陆陆续续走出来几个人,而Mark一下就锁定了那个清瘦挺拔的身影。
“他来了。”像是这两年里Mark无数次从监控视角中看到的一样,Eduardo穿着严谨的西装三件套,右手拉着一个银色的行李箱,出来后脚步没有停,面无表情地环视一周后就向出口走去。
他的头发好像比起前长了一点,依旧用发胶固定在头顶。那张日思夜想的脸终于出现在眼前,距离他不过十几米远,Mark恍若做梦,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想念他。
Peter赶紧从包里抽出几本书抱在怀里,装作一个跌跌撞撞的旅客,跑到Eduardo面前的时候突然哎呀一声,然后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哦...摔得真狠啊,Peter。”Albus语气轻快地调笑一声,他的身上也传来了碰撞的痛感。
果然Eduardo走过来了,他把Peter扶起来,还帮他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书,“你需要帮助吗,小同学?”
Peter现在有两个想法,一是他绝对不认可这个称呼,二是Eduardo的声音真好听,他语调像蜂蜜一样。Mark则只有一个想法,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wardo讲话了。
“哦!太谢谢你了,说实话我刚发现我把钱包落在飞机上了,我是第一次到纽约,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Peter既感激又苦恼。
Eduardo看了他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如果不是他的眼神太温柔,Peter甚至都要以为自己被拆穿了。
“你可以去那边的失物招领处说明一下情况,这样他们找到了会给你打电话的,但是这个过程一般不会太快。”Eduardo想了想,“有人来接你吗?”
“没有,先生。你呢?”
棕发的青年笑了笑:“没有,我不喜欢被接机。”
但Peter觉得Eduardo其实并不想笑,而Mark轻微抖了一下。
接着Eduardo从皮夹里抽出几张纸币递给Peter,“需要叫车的话就用这个吧。”
Peter立马表现得受宠若惊,“不!先生,我不能收你的钱!不如这样,你准备去哪?捎我一程怎么样?”
Eduardo把钱塞到Peter怀里,然后拉起自己的行李箱向前走去,“不好意思,我不能捎上你。”
“为什么呀,先生?”Peter抓紧跟上他的脚步,两人一起向外走。
Eduardo头也没回:“你刚才说你是第一次来纽约,对吗?”
露出什么破绽了吗?Peter不自觉地吞咽一口,“是的,先生。”
“你的书是高中课本,作业本上印着纽约市中城高中,如果这个背包不是你偷来的,那你就是在说谎。”Eduardo看了一眼面前这个一脸尴尬的孩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想要钱的话,我已经给你了,别再跟着我了。”
Peter驻足在原地,看着Eduardo上了一辆出租车。
这就是Eduardo,善良但不愚蠢,Mark猜到了这点机场偶遇的小把戏并不能骗到Eduardo。
“没关系,Peter,快,先跟上那辆车!”Mark看到车牌的一瞬间精神就紧绷起来,他认得这个号码,就是Eduardo失踪时搭乘的那辆出租车。这次多了一个捣乱的Peter,可是这辆车还是接到了Eduardo,只能说明一切都是人为的,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犯罪。
Peter搭上另一辆出租车追了上去,前面的车一直是正常行驶,Peter看不出什么不对劲,随着Mark的一句“快到了”,前面车下了主路,从一条七扭八歪的小路驶到水道边,停了车。
Peter刚一下主路就下了车,换上了他的战衣,然后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幸好这里有很多废弃的建筑和杂草。
河道边已经有两个人在等着了,一男一女,穿着利索的紧身裤和紧身衣,像个打手。出租车停下后,两人打开车门抬出已经昏迷的Eduardo,之后从后备箱拿出三套氧气装置,将其中一个氧气面罩扣在Eduardo脸上。
果然是水下,Mark眼神逐渐狠毒起来,只可惜水道四通八达,他的人虽然下水查找过很多次,却始终一无所获。
Peter荡过去,先射出蛛丝先黏住一个人,之后落在了Eduardo身边,他抱起他想直接把人带走,但是那个女人突然拔出一把小刀就刺了过来,动作干脆又有力。Peter一边护着Eduardo一边躲,蜘蛛感应响个不停。
“Peter,小心右面。”Mark看着右边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管针剂,注射进了自己的小臂,接着他身形迅速变大,面部特征也逐渐狰狞,没过几秒钟就变成了一只三米高的猩猩。
“哦!兄弟,你怎么做到的?”Peter第一次见这样出场的反派,他把Eduardo放在一边,以免战斗中误伤了他,接着在女人凌厉的攻势中找到一个破绽,飞起一脚将她踹飞。这时那只猩猩已经攻击到他面前了,Peter抬起胳膊生生接下一拳,他觉得自己脚下的地面都往下陷了陷,于是抓住他的毛发翻身上了他的胳膊,一跳又上了他的脑袋,猩猩只好气急败坏地四处乱抓,只可惜Peter动作更快。
“Mark,刚才那个人给自己注射的东西有问题。”一直在实验室调配各种化学试剂的Albus突然说话了。
“显而易见。”Mark从没见过这种能把人变成怪物的药,但是变都变了,这药肯定不简单。
“这和我昨天被注射的东西一样,最起码来自同一个地方。”Albus看到猩猩旁边被扔在地上的注射器——金属的针筒印着紫色的图案和字母,看不清是什么,里面装了红色的药剂,这和昨天他偶然间看到的Tom Riddle扎在他身上的注射器一样。
但是他为什么到现在还好好的?
然后Albus脑海中突然电光火石地闪过一个画面。大约是在十年前,他刚刚进入学校任职,Tom Riddle是他的学生。那天Tom突然找到他,提出了一个想法,他问“Dumbledore教授,你说有没有可以强化人体能力的药物?比如提升人的力量、改变人的形体,甚至直接把人变成另一种生物。”
出于学术的角度,Albus告诉他这种药物在未来是可能被研发出来的,但是在伦理学上会有很大的争议,绝对不会被允许生产。
如今这个场面就是在告诉他,Tom Riddle的想法早已经不是一个想法了。
“但是Peter的时间比我早四年,既然四年前就已经成功研发,那为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有听说过呢?他在等什么?”Albus隐约觉得他有更大的阴谋,这是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资金不足、研发缺陷,这些都有可能。”Mark分析到,现在他们三个人在三个不同的时间被卷进了同一件事,这真的只是巧合吗?而且究竟是什么组织会用到这种“变异针剂”?他们绑架Eduardo的目的是什么?
“Peter,小心!”正在Peter拽着蛛丝上下翻飞即将把猩猩捆成一团的时候,后面的女人突然开了一枪,Peter在空中没有受力点,子弹堪堪擦着他的大腿飞过去,但还是给他留下了一道伤痕。女人在Peter掉到地上的这段时间,自己背上氧气瓶,拉着Eduardo就跳下了水。
“不!不不!”Peter紧跟着跳下了水,但是蛛丝发射器在水里威力大大减弱,他没游几下就因为缺氧漂回水面,喘了几口气之后又一咬牙扎回水底,如此反复几次之后丢了他们的身影。
Peter气愤地一拍水面,他又搞砸了。愤懑和无力充斥了他,眼眶也渐渐红了,“对不起,Mark...”
“不,谢谢你,Peter。”重来一次依旧是失败,Mark担心了一晚上的情况最终还是发生了。但他是Mark Zuckerberg,他不会自怨自艾,这次掌握了很多以前没有的新线索,他还可以继续查下去,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人在正常呼吸频率之下一瓶氧气可以用大概50分钟,游泳的话则会更短,根据他们刚才游泳的速度,Mark把氧气耗尽的范围缩小到附近两千米,并且知道了他们离开的方向,他可以继续查看路边监控和排查过往船只,再加上那个变异人,他的目标比上一次明确了很多。
Peter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他迷茫地向岸边游,然后看到了天空中一个金红色的身影越飞越近,是Mark47——钢铁侠的新战甲,他从水里把他抱起来带回了岸边。
“Mr.Stark...你在里面吗?”
战甲面罩掀开,里面是Tony那张留着小胡子的脸,“当然了,kid。我很抱歉收了你的战甲,说实话你做的不错,我说的是上一次,秃鹫那次,你知道的。”Tony挑眉示意了一下旁边的猩猩,“不过这次是什么情况,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或者回去再解释吧,我希望这不是你闯的什么祸,因为我这次来是想请你试试新战甲的。”他冲着Peter挤了挤眼睛,“你现在要和我一起回基地吗?”
Peter没想到还能受到Mr.Stark的表扬,他磕磕巴巴地回答了一声“OK”,正好他也想把这个怪物送到复联基地研究一下,这下好了,他也不用担心Mr.Stark还在生自己的气了。
于是Tony抓住捆着猩猩的蛛丝,像拎一兜土豆一样把他带回了基地。
Albus在得知Tom Riddle研发出变异针剂之后就回了家,他家里留存了历年学生研究课题和实验结果的存档,也许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但是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发现那里站了一个人。
“Gellert Grindelwald,我见过他,在一些酒会上。”Mark说。
整个纽约身价过百亿的人一共就那么几个,总有一些慈善晚宴之类的活动热衷于邀请他们,Mark和他远远的见过几面,只听说过他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毕竟能到达他们这个高度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你和他也有交情吗?”
Albus和他的关系一言难尽,他们曾是最亲密的恋人,在大学时期一起做实验、一起上课,他们原本计划一起开一家医药公司,却因为家人的离世而越走越远。
那是很普通的一天,Albus和Gellert在实验室泡了一天一夜,出来后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打不通妹妹的电话,只好回家,却发现妹妹意外触电身亡。弟弟对Gellert深恶痛绝,他指责Albus,说这都是因为他,Albus十分愧疚,也觉得是自己的责任,于是放弃了他们合开公司的理想,决定专心照顾弟弟。为此Gellert甚至和他弟弟打了一架,还一个人飞到德国和Albus“冷战”,却把Albus越推越远。
之后Gellert继承了家族企业——“纽蒙迦德”,并且在整个Grindelwald家族的扶持下逐渐扩张,从美国的黑马企业逐渐成长为遍布整个欧洲的医药巨鳄,他想用自己的成功告诉Albus当初的选择有多么错误。
他们互相较着劲,Albus觉得自己的感情会对家人有所亏欠,而Gellert怨恨Albus当年没有选择自己。但不可否认的是两个人还爱着对方,只不过兜兜转转走到今天,他们之间的关系太过别扭。
“al。”Gellert一直这么叫他,从大学到现在,从来没变过。
*注释:al读音就是阿尔,情侣间的爱称罢了。
“Gellert,最近好吗?”
他们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过面了。公司成立后Gellert本来想请Albus来公司当一个医学顾问,不耽误他在大学的工作,只要偶尔帮公司解决一点专业问题,换句话说就是Albus什么都不需要做,Gellert只是想给两个人找一些见面的理由罢了。Albus拒绝了,但是他说“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可以随时来找我。”
于是Gellert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找他“请教问题”,或者是到纽约大学蹭一节他的课,或者干脆在路上制造一场偶遇,乐此不疲。
Albus邀请Gellert进了门,金发的男人拉着Albus的手腕,挽起他的袖子,低头找着什么,“al,你怎么样?”
Gellert的手是温热的,Albus已经习惯了他的这些亲密动作,但他非常疑惑,“我很好,Gellert。发生什么事了?”
Gellert不一会就找到了那个针眼,他皱紧了眉头“你已经见过Tom Riddle了?”
两人相顾无言,Albus不知道Gellert也被牵扯了进来,他看上去应该知晓内情,而且身后还有一个实力雄厚的纽蒙迦德,Albus摸不准面前的人在这件事里面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总之不会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左右这个人不会害他,于是Albus回答道:“对。”
比起咖啡,Gellert更喜欢英式茶,他在Albus家的厨房轻车熟路地泡了两杯茶,还贴心地给Albus那杯多加了一勺糖,然后他说“我要在这里住几天。”
“请便。”
这起源于昨天,Tom Riddle找到了Gellert,他说自己有个伟大的计划,他觉得Gellert和自己是同一类人,问他要不要就加入。
Tom所说的伟大的计划是清除低质量人类,只留下那些高智商、高体力的人,他说现在社会秩序混乱、人类贪婪无知,如果进行一场有意识地筛选,让社会上只剩下那些“高等人类”,那人类文明进化速度也会大幅加快,这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Gellert能理解他的想法,确实有些人类就是蝼蚁,蝼蚁的生命他不在乎,他在心里给Tom打上了一个疯子的标签,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Tom说他发明了一款“变异针剂”,可以激发人体内最大的潜能,让人短暂地变化成兽人,然后互相厮杀,最后存活下来的就是有资格活下去的人类。
为了证实他的说法还拿出了一段视频,视频中是一个巨大的八角笼,每个角上都用铁链拴着一个人,有一些穿着防护服的人从笼子外面给这些人注射了点什么,之后这些人就以一种诡异的状态迅速变异,变成了老鹰、蜥蜴、蛇等各种各样丑陋的怪物,他们挣脱铁链,在笼子里混战了起来。可能是画面太血腥暴力,播放到这里后视频开始快进,Gellert看到他们陆续死去,笼子里还活着的怪物只剩下那条蛇。
“看,这就是优胜略汰。”Tom十分得意,“等到三天后,这位赢家就能恢复人类的形态。”
Gellert虽然理解他的想法,但是不赞同他的方式,尤其是在看完视频之后,这些怪物能让他一天都吃不下去饭。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Gellert知道一类人什么的都是屁话,Tom是想利用自己,“让我猜猜...你需要一个机会让所有人都注射你的药,所以你想借用纽蒙迦德的名义?”
疯子最理解疯子,Tom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那你要怎么让所有人都自愿注射呢?”Gellert顺着自己的思路猜了下去,“比如,一场瘟疫?把毒药伪装成解药。”
Tom简直要为他拍手叫绝了,他现在十分认同这个自己选的队友,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这样你也能大赚一笔,怎么样?”
Gellert看着他笑了笑:“我没兴趣,送客。”不是因为什么道德和法律的约束,他只是对这件事没兴趣而已,而且Tom的审美他不敢苟同。
助理Venda款款走来,对着Tom微微低头示意:“Riddle先生,走吧。”
Tom依旧笑着,把自己的名片放到Gellert的桌子上,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说了一句:“对了,忘了告诉你,这种针剂我已经给亲爱的Dumbledore教授注射过了。”
Gellert的眼神瞬间变得恶毒,Tom笑容更灿烂了,“但他毕竟是我的老师嘛,我给他留了七天的缓冲期。你如果改变主意的话,就来找我拿解药吧。”
“等等。”Gellert叫了一声,“Venda,请Riddle先生去我家住几天吧。”
被威胁了还让对方随便离开?这不是Gellert的风格,他喜欢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上。
“好的,主人。”女助理点点头,冲着办公室外的保镖使了个眼色,就见保镖走过来架着疯狂挣动的Tom Riddle上了一辆通体漆黑的车。
于是Gellert今天就来找到了Albus,他希望能在七天内帮Albus解决这个东西,也怕他自己出什么意外,所以他来陪着他。
Peter听完简直想把Tom直接送进监狱:“真是个邪恶的疯子,他不会成功的。”
“对,他太理想化了,总会有bug出现的。”Mark如此点评道,因为空想永远避免不了bug的出现,就像是他的那份合同。
“你检测血液成分了吧,结果怎么样?”Gellert坐到Albus旁边的沙发上,随手揽住他的肩膀。
“Tom非常聪明,有很多成分已经被吸收溶解了,估计解药是做不出来的。”Albus摇了摇头,他不担心自己的情况,“你不能答应他的要求,Gellert。”
Gellert看了Albus一会,倾身上前索要了一个吻,说道:“我要睡主卧,跟你一起。”
“哦~”Peter和Mark同时发出意义不明的两声感叹。
“好,我去给你拿枕头。”Albus轻轻扒开他的手,转身上了楼,把摆在床头柜上的血盟藏到衣柜深处的一个抽屉里,这才抱了一个枕头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Peter十分好奇。
“血盟——一个纪念品罢了,我曾经骗Gellert说我把它扔掉了。”Albus边说边整理着床铺,还给Gellert拿出一套干净的睡衣。
“等等,如果你知道针剂配方的话,是不是就能做出解药?”Mark思索道。
“应该可以,但是Tom绝对不会把配方交出来的,我了解他。”Albus无所谓的耸耸肩。
“可是还有我们啊!”Peter激动地提议,“难道他的配方只记在脑子里吗?就算没有文字版的,我们也能找到一点备用的吧!让我们把配方偷出来,然后把那个罪犯送上法庭!”
“我同意。”Mark说。
Tony在基地研究他们带回来的那只猩猩,Peter则窝在房间,让Mark用他的电脑排查Eduardo的下落,其中人工智能Friday还帮了不少忙,Mark对Tony Stark刮目相看,决定整件事情结束以后他也要写一个。另一边,Albus和Gellert在家里喝喝茶、下下棋,Gellert的人已经去搜查Tom的住处了。
虽然Peter和Mark乐于助人,但实际上干起活来并不需要他们动手,Grindelwald家族原本就有黑手党背景,Gellert继承了这部分势力,他的人做起这些违法乱纪的事简直游刃有余。
下午,去搜查的人回来复命,说是在Tom家里什么都没有发现,Albus推测他有一个秘密的实验室,但方位不明,他只好请求技术支援。于是Mark把手头上的任务暂时交给Friday,来到Albus这边,根据Tom社交账号的IP地址,黑进了他的电脑——当然这些都是背着Gellert做的。
但是Tom的电脑里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有,几人一时间陷入僵局。
“他一定会留下什么痕迹的...会有什么痕迹呢?”Peter嘟嘟囔囔,“做实验...做实验...”他望着房顶,眼神毫无目的地乱飘。
“Peter,很吵。”Mark出言制止,他也在头脑风暴,但Peter明显打扰到了他。
“啊,对了!”Peter突然惊呼一声,“Albus你做实验的药物和仪器是从哪里来的?”
Albus恍然大悟,他都是用学校的药物和仪器,但是Tom不是,他不敢去正规的实验室,因为会留下记录,所以他只能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自己搭建一间实验室。
“谢谢你,Peter。Mark,你能查到他的购买记录吗?”Albus问道。
“我可以。”Mark动了几下手指就调出了Tom银行卡的交易明细,除了网购还有线下刷卡。Albus快速翻看寻找他熟悉的名称,然后他发现,不管是药物还是大型仪器,Tom填的送货地址都是他的公寓,而Tom并没有什么代步工具,所以他猜测实验室不会离他的公寓太远。
Gellert就简单粗暴多了,他让手下的人以Tom的公寓为中心,辐射状向外查,保证每一家都被排查到,没有人开门就直接翻窗户进去,直到查出实验室的位置为止。
虽然这种方式不太礼貌,但是确实卓有成效,查了大概一天多就真的找到了那件实验室,Gellert的人把里面几乎所有药剂都打包送到了Albus家门口,让Peter狠狠地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养尊处优。
之后的第三天第四天,几人各自在做自己的事情调查。Albus和Gellert研究解药,Mark在Peter的时间上继续寻找Eduardo,而在他原本的时间上,Facebook没有澄清私生子的谣言,网民只当Mark是默认了,Chris、Dustin和Sean认为Mark经历了这样的事,需要休息几天,于是都没来打扰他,也正好给了Mark一个自由的环境。
直到第五天,Gellert突然在书房喊Albus过去,Albus走过去看到了电脑上打开的那则新闻,是他前几天点开的关于Eduardo失踪的那篇。
“你搜索他干什么?”
“你翻我搜索记录干什么?”
两个人谁也没回答谁的问题,就这样对视着,直到Gellert败下阵来,心虚地说道:“好奇。”
Albus这才回答他,“这是我朋友,他失踪了,我们都在寻找他。”
“什么朋友?”Gellert装作豪不在意地喝了口茶。
Albus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Gellert在想什么,“只是认识的普通朋友而已。”
“哦。”Gellert随口应了一声,正在Albus准备转身回去继续研究药剂的时候,他突然又说:“我见过他。”
“什么!”三个人同时惊呼出声,Mark更是直接站了起来,鼠标都被碰到了地上,“他在哪?”
“他在哪,Gellert?”
Gellert站起来搂住他的腰,压低声音说:“今天晚上让我一次,我就告诉你。”
“Gellert!”Albus推开他,警告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显然这不是一件可以用来消遣的事情。
“好吧好吧。”Gellert抬起双手,表示投降,“在Bob Wood的家里,他是他养的男孩之一。”
“什么?”Mark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男孩?他知道有一些有变态喜好的权贵家里会养几个奴隶,男孩只是那些要面子的人对他们的一种文雅叫法,但是,Eduardo?他怎么会成为那种男孩?Mark既悲伤又愤怒,他对这种行为有所耳闻,可是他从没想到这个词会跟Eduardo扯上关系,现在他更加怨恨自己没有早点找到Eduardo。
Bob Wood,这个名字他听过,但想不起来这是谁,他一边剧烈喘息着,一边打开了搜索引擎,他想输入这个名字,可是手抖得厉害,一连输错了好几个字母,气得他一拳砸在键盘上。
“嘿!兄弟,冷静,最起码我们找到他了不是吗?让我来帮你。”Peter一边说一边控制他的手在键盘上输入了这个名字。
“他是谁?”Albus问道。
“国会议员,站共和党那边的,药物管理局的副局长。”Gellert说道,这和Mark查到的资料一样,只不过Mark的电脑上多了一张照片,他看着这张脸恨不得一拳砸在电脑上。
大概一年前,Bob Wood联系上Gellert,说他们公司一款十分畅销的心脏急救药在最新的检测中成分不合规定,被勒令禁止生产,Gellert知道这个人只不过想要钱而已,于是他给了他钱。但是那次他也让人把他调查了个彻底,甚至调查结果中连他们家种了什么花都写得清清楚楚,其中就有包括Eduardo在内的六个男孩的信息,他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扫了一眼,但是负责调查的人可谓是尽职尽责,甚至还找到了这些男孩的真实身份,他们大多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少年或者被拐卖的普通孩子,只有Eduardo的身份太过特殊,被他记了下来。
Mark走到厕所,捧起一捧冷水泼在了自己的脸上,盯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逐渐冷静下来,他看到自己眼睛里的怒火逐渐变成坚定,然后转身走回电脑前,路上随手用袖子擦干了脸上的水珠,开始调取Bob Wood的资料。
“那Eduardo,他被...”Albus突然不忍心问下去了。
“谁知道呢?但是那个老变态不行,意思就是他硬不起来。据我所知他也没什么特殊的癖好,谁知道他养这些漂亮的男孩干什么,可能就当个花瓶养养眼?也许这算一个好消息。”Gellert不忍心看到他这副表情,抱着他坐到旁边的小沙发上,“别担心了,我这就找人把他偷出来。”
这当然不算是好消息,Mark心里想着。电脑屏幕在他冷硬的面部线条上打出莹莹的光,过了两分钟,Mark找到了一个地址,是Bob Wood的一处秘密房产,他大约一个月到这里来一次,Mark推测Eduardo就在这里。
于是Mark和Peter同时出门,前往那个地址,Albus靠在Gellert怀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Mark找到的地址是一栋山区的别墅,Peter扯着蛛丝飞过去,比Mark要快一点。
于是Peter直接选了一扇窗户潜进了别墅,是一间书房,Peter出门进入走廊,转头就看见了一个男孩走过来,Peter猜测那些男孩可以自由在别墅活动。男孩看见他后惊讶地尖叫出声,Peter只能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抬手把他敲晕,在他敲晕了四个男孩、两个女佣和一个厨师之后,他发现这个别墅没有其他人了。
“Mark,我这里没有,可能在我的时间Eduardo还没有到这里来。”
“那就把他们一网打尽。”一般这些男孩都是被某个机构贩卖给这些人的,Mark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他要让所有参与这场绑架的人都付出代价。
过了一会,Mark也到了别墅门口,大门里面的停车场空空如也,Bob Wood不在。Mark看了一眼耸立的铁栅栏门,估量着汽车能不能撞开,答案是不能。Peter可以直接翻墙进去,但他不行,幸好门口铁门用的是密码锁,一般这种别墅的密码锁都是联网的,Mark从副驾驶拿起他的电脑,操作几下就解开了锁——他打开了所有连接在这个系统上的锁。
终于要找到Eduardo了,Mark穿过庭院,站在别墅大门停顿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小男孩正在吃苹果,他看到Mark吓得苹果都掉了,大声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Peter。”Mark压低声音叫了一声。
“我来了!”Peter说完就接手了Mark身体的控制权,用和刚才一样的手法把男孩敲晕了过去。于是两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看见一个人就敲晕一个人。终于,他们推开二楼一间卧室的门,看到了Eduardo。
Eduardo穿着一套丝质的睡衣,安静的坐在桌子前看书,阳光打在他的眼睫毛上,投下一片阴影,窗外有风微微吹动纱帘,Mark终于放下心来,最起码Eduardo看起来非常健康,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终于找到妈妈的孩子,心一下子就定下来了。
Eduardo听到动静,微微侧头看向他们,他对着门口那个石化的人迟疑地开口,“你好?”棕色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你是谁?”
Mark的心一下子破碎了,委屈又生气,没想到Eduardo竟然忘了他,Mark知道这绝对不是Eduardo的本意,八成是因为绑架他的组织给他用上了洗脑、催眠之类的手段,他恨自己没有保护好Eduardo,也委屈着Eduardo忘了他。
Eduardo看着面前的男人,他长得非常聪明,而且有攻击性,一头卷发让Eduardo萌生了摸一摸的想法。Eduardo看见他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好像要哭出来,十分不解,于是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熟悉的话。Mark终于找到了他丢失的夜明珠,于是他说:“是的,我很好。”
简直不能更好了。
Mark扯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Eduardo,我很想你。”
Peter看着他们的重逢激动地笑着,但是又感动得想哭,于是捂住脸发出一声感叹:“哦,天呐!”但是Mark分不出心来关注他。
“Eduardo?”Eduardo 勾起一个友好的笑容,“我的名字叫Allen。”
Allen?不是这个名字,它太普通了,配不上你。
“不,你的名字叫Eduardo。”Mark拉住他的手,Eduardo瑟缩了一下,但是他更用力地将他的手抓回来,“我叫Mark,我是你最好的朋友,还记得吗?”
Eduardo不记得了,他的所有记忆都是在这间别墅里的,只有短短的四年,他知道这不正常,自己一定失去了很重要的记忆,所以Eduardo喜欢看书,他在阅读到某些内容的时候会感觉非常的熟悉,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甚至还会引起头痛。Henry、Grey、Benjamin——和他一起生活在这间别墅里的男孩们,这是他记忆中的朋友。但是Mark,他虽然没见过他,却对这个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感,甚至比其他朝夕相处的男孩还要亲近,他说他们是最好的朋友,Eduardo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抱歉,我不记得你了。”Eduardo感受着另一双手传来的热度,轻轻摇了摇了头,“你为我而来吗?”
“当然。”Mark听到这句话简直要落下泪来,“我来带你回去,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吗?”
“回哪里去?”Eduardo看了看窗外的院子,他们不被允许走出院门,在这间别墅里的生活虽然舒服,但是无趣,他想出去。
“回家,回到你原本的生活中去。”Mark想了想,“你有朋友、有家人,你非常优秀,上了一所非常棒的大学,成立了一家非常酷的公司,你喜欢研究天气,热爱追逐飓风,你的国际象棋下的也很棒。怎么样,要不要回去感受一下?”
Eduardo看着Mark,眼波流转,他说:“好。”
尘埃落定。
Mark伸手把他抱在怀里,抱得很紧,直到Eduardo轻轻推他才放开,然后他拉着Eduardo的手,开车驶离这栋别墅。
当然路上他没有忘记把这个地址发给Chris,让他找一家媒体,曝光Bob Wood囚禁男孩来满足自己的变态癖好。Chris赶紧打来电话,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还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是找到Eduardo了吗?”。Mark看了看身边的人,回答他“没有。”,他觉得Eduardo一定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他也是。至于Chris他们,还是等Eduardo恢复记忆以后再见面吧。
情况都在逐渐好起来,这边Mark刚刚救出Eduardo,另一边Albus和Gellert就研制出了解药,Gellert大手一挥,让手下人把Tom Riddle先揍一顿解解气——他本来想在他身上栓一块大石头直接扔到海里喂鲨鱼,但是担心自己研制的解药不彻底,姑且先留他一条命。
Mark回来后甜蜜而苦恼,甜蜜于Eduardo终于回到了他身边,苦恼于他们失去了Noah,Eduardo失去了记忆,而且还有那个该死的变态给Eduardo灌输了很多思想,比如Eduardo认为自己现在住在Mark家,就应该管Mark叫“主人”。
Eduardo第一次说出这个称呼的时候,Mark吓得浑身颤抖了一下,于是他立马制止Eduardo,说只要叫他Mark就可以了,而且以后对任何人都不能使用这个称呼,Eduardo睁大眼睛应下来,他太听话了,异常的听话。Mark和他说“你可以穿这件睡衣”,Eduardo就会马上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上睡衣,Mark说“你可以用这间浴室洗澡”,他就会马上去洗澡,让Mark稍有安慰的是他在洗澡之前会把他先推出门外。
这不是Eduardo,Mark一边给Eduardo吹头发一边想着,Eduardo不是一件被打磨光滑的瓷器,他是一朵花,玫瑰花,他有自己的芬芳,有自己的魅力,更有自己的刺。
于是Mark向Peter和Albus提出自己的想法,他希望Peter能在他的时间点上救出Eduardo,大改时间线,两个人都同意了这个想法。
“但是,现在Eduardo在哪里?”
于是Mark想到了Bob Wood。
Bob Wood私生活被曝光,东躲西藏不敢见人,生怕被警察找到自己的踪迹,这倒是便宜了Mark,他直接雇了几个人把他绑到他家隔壁的别墅——那里也是Mark的房子,只不过是为了隐私才买下来的,他完全没住过。
早上,天空刚微微泛白,Mark就睁开了眼睛,身边的Eduardo还在熟睡,Mark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然后下了床,从厨房里提了一把水果刀去了隔壁,他雇来的人正站在屋外,屋里的地板上躺着被五花大绑的Bob,他符合Mark对于“饭桶”这个词的所有认知——贪婪、懦弱、肤浅、愚蠢,他看到Mark提着刀进来,一边向后蠕动一边摇着头,眼泪都流下来了,要不是嘴里塞着一块毛巾,估计还会大叫几声“救命”。
Mark蹲在他面前,他现在的脸色绝对算不上温和,看眼前人的表现他也能猜到。
他伸手抽掉Bob嘴里毛巾,求饶的声音顿时充满整个房子,Mark非常不耐烦,用刀顶上他的肚子,于是Bob也就不敢再发出声音了。
“你对Eduardo做了什么?”Mark看Bob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即将被他碾死的蚂蚁,他如果当了君王,那一定是个刚愎自用的暴君。
Bob上下牙齿不停打颤,哆哆嗦嗦的开口问道:“Eduardo?”
“Allen。”Mark说出他在那个别墅的名字。
于是Bob知道了他是为了那个男孩而来,“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对他做过!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
Mark把刀往下压了压,刀刃已经在他皮肤上印出一个凹陷了。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我...”Bob仿佛恍然大悟,“我阳痿!真的!你可以在医院里查到的!我什么都没对他做过。”没想到有一天阳痿竟然要被他当作保命的东西。
“那你养那么多男孩干什么?”
“我...我看他们好看,喜欢搂着他们睡觉...”Mark眼睛眯起来了,刀在Bob身上划出了血,“啊!但是我没碰过他们啊!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流出来的那点血连测个血型都不够用,Mark真不知道他怎么能叫得像杀猪一样。
“那你抱过Eduardo吗?”Mark的理智已经在消失的边缘了。
Bob发着抖,不敢说话,于是Mark用力一压,半把刀瞬间插入他的肚子里,血液顺着伤口留下来,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
“啊!抱过!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没有几次!我最喜欢的是Grey,差不多每次去都找他,我没怎么找过其他人!对不起,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Bob疼得满地乱翻。
Mark毫无怜悯,他觉得这个废物真应该感谢自己的病,不然今天他可就不是受一点皮外伤这么简单了,他冷着脸把刀拔了出来,手腕上溅上了不少血。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Bob倒吸了好几口气,发出沉重的喘息,“好...我一定好好回答,求你放了我!”
“你从哪里买到他的?”Mark这次把刀放到了他的脖子上,“我要确切地址。”
Bob愣了愣,Mark就把刀继续往下压,嘴角还扯出一个微笑。
“别!我说,我说!让我想想!”Bob被吓得浑身战栗,裤子都湿了,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在...在昆斯大道!挨着长岛公园,那是一个大型仓库,对面有一家寿司店!我就记得这么多了,放了我吧!求你,放了我!”
看着他的丑态,Mark轻哼一声,他把刀扔在地上,然后对着Bob的脸狠狠地来了一拳,在他的哭嚎声中走出门去,告诉守在门口的人把里面收拾干净就可以拿到尾款。
“Peter,拜托你了。”Mark知道Peter看完了全程。
“好,交给我吧。”
Mark回家后Eduardo还没醒,他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一会,然后把自己身上的一套衣服都脱下来扔进垃圾桶,冲了个澡换上睡衣,这才缩进被子里又和Eduardo一起睡去。
“Friday,帮我查一查昆斯大道上的一家大型仓库,在长岛公园附近。”
“好的,Peter。”Friday在Peter面前投影出一幅地图,“只检索到这一家仓库,是你要的结果吗?”
“对,谢谢你,Friday。你能进入他们的网络吗?”
“我想是可以的,让我试试。”Friday安静了一会,然后说道:“好的,Peter,我进去了,需要我做什么吗?”
“好姑娘!你能找到他们的交易信息吗?我指的是暗中的那些。”Peter坐在床边晃悠着腿,他听过Mark夸Friday厉害,没想到Friday这么厉害。
“稍等,我需要一段时间来识别。”
Peter一边等一边躺在床上和出门晨跑顺带买早饭的Albus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Peter说皇后区有一家酸黄瓜三明治非常好吃,Albus说教书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他的学生们都聪明又有趣Peter说在世贸中心的楼顶能看到最美的日落,Albus说注射完解药Gellert还是不放心,要继续在他家住一段时间看看情况。
大约到Albus带着早饭回家以后,Peter收到了Friday发来的文件,里面用表格的形式记录了这个名为“深海”的组织所有的暗中交易,不只有人口贩卖,还有枪支、违禁药品、杀手雇佣等,只要钱到位,他们什么都干。“深海”的客户大多都是一些有权有势、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能幕后老板也担心这些人交易完后就翻脸不认人,所以所有交易记录都是实名制,这些把柄现在成为了明确的证据。
“Peter,我还发现了一些东西。”Friday把一个网页投影在Peter面前,“一个月前的一场拍卖预告显示,压轴拍品是方舟反应堆,但是拍卖开始前却紧急修改了大部分拍品,方舟反应堆也没有出现。要不要通知Mr.Stark?”
Peter立刻想到了秃鹫,他当时的目标就是那一箱反应堆,“要!你先把文件发给他,他在哪?我这就去找他。”他飞快地蹦起来,穿上鞋子。
“在工作室。”
Peter有进入工作室的权限,一路畅通无阻,他跑进去的时候Tony正看着投射在空中的文件若有所思,看到Peter进来,他放下了手中的镊子,问道:“嘿,Kid,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Friday刚找到的资料。”Peter没法解释他为什么会查这些,所以干脆不说了,“这个组织一直在秘密进行违法交易。”
“噢,这一份文件足以让国会来一次大换血了!看到这几个人了吗?”Tony指着其中几个人名,“就是这几个老东西天天嚷嚷着《索科维亚协议》是国家安全保障,烦死了。”Tony说完还翻了个白眼。
“Friday刚和你说了反应堆的事情了吗?”
“她说了。”其实Tony对这个组织早有耳闻,但是有一些黑色交易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水至清则无鱼,有些事情他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他又不是总统,管不了那么多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Peter有点忐忑,如果Stark这次不愿意出手,那他就自己去,但是他最多救出几个人,没办法完全捣毁这条黑色产业链。
Tony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当然是去炸了那里,主意都打到钢铁侠头上了,我像是忍气吞声的人吗?”
钢铁侠不光不忍气吞声,还十分高调。他到达这个犯罪窝点的时候是早上八点,路上都是吃着早饭准备去工作的人,仓库门口的保安估计在这里坐了一宿,正靠在值班亭里昏昏欲睡,Tony直接对着空地发了一记掌心炮,巨大的响声给附近所有人都提了个神。
仓库里陆续有人听到声音跑出来,只要出来一个,Peter就用蛛丝黏在地上一个,像是在玩真人版打地鼠。
没过多久就没人敢出来了,Karen扫描了整栋建筑,告诉Peter有很多人被关在13号仓库的地下,于是Peter赶去救人,Tony飞在天上等神盾局——这么大的动静,神盾局过不了多久就会派人来,Tony就可以把这件事转手交给神盾局处理,得罪人的事情让他们去干。
13号仓库在地面上只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小仓库,但是地下的面积非常可观,这里有很多的小房间,都是灰色的水泥墙配上带着栅栏窗的铁门,像个非法监狱。
Eduardo就被关在其中一个房间中,还穿着在机场遇见Peter时的那套西装,只不过没有那么整洁了,他的脸看上去瘦了不少,头发也非常凌乱,但是眼睛是亮的,Peter推测这里的人还没来得及对他做什么,只不过是关起来而已,最严重的应该就是伙食不好了。
“Mark,我找到他了。”Peter一脚踹上铁门。
Mark正在厨房里给Eduardo做早饭,锅里的煎蛋发出滋滋的响声。他看着被关在这个小房间里的Eduardo,心中十分苦涩,Saverin家的小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但是好在这次没有太迟。
“谢谢你,Peter。拜托你把他带走,然后叫我去接他,别让媒体再有机会编排他些什么了。如果见到以前的我,让我给他道歉,我不听你就给我一拳。”Mark给鸡蛋翻了个面,果然已经糊了,他铲进自己的盘子里,然后打了另一个鸡蛋下锅。
“Mark,你怎么了?”Eduardo走到Mark身边,他看到他的背影狗搂着,本能地感受到这个人好像不太高兴。
“我没事。wardo,谢谢你回到我身边。”Mark转身抱住他,把脸靠在Eduardo的脖颈里,呼吸尽数打在他的锁骨上,搞得Eduardo心里也痒痒的,于是他把手搭上Mark的背,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怀抱。
另一边,Peter像是神兵天降一样出现在Eduardo眼前,巴西青年眼睛里顿时闪起希望,“嘿,我认识你!蜘蛛侠!你是来救我的吗?”
“当然啦!”蜘蛛面罩上的眼睛变成一个笑眯眯的弧度,他走到Eduardo身边,“快跟我走吧,王子殿下!恶龙已经被我打败了!”
Eduardo笑着站起来和他一起跑出去,Peter在心里默默对关在这里的其他人说了声抱歉,他们只好等一会让神盾局来解救了。
在向外跑的过程中,Peter忽然意识到他和其他两个人的联系消失了,这说明时间线已经被改动,他给别人带来了更美好的结局。
走出仓库之后,Eduardo感受到了久违的阳光,里面没有任何计时用具,只有灰色的水泥墙壁和阴冷潮湿的空气,他只能根据送餐的频率推断出这是自己被关在里面的第六天,他太渴望阳光了。
“嘿!你想体验一下当蜘蛛侠的感觉吗?”Peter扭头看着他。
“什么?”
“抱着我,我带你离开。”Peter把他的两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搂住Eduardo的腰,说了一句:“抓紧了!”然后就发射出蛛丝,带着他荡了出去。
“呜呼!”Eduardo惊呼一声,他喜欢刺激,他热爱追逐飓风,还经常和Sean一起去跳伞,所以他当然也喜欢蜘蛛侠飞檐走壁的感觉,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活过来了。
“Karen。”Peter叫出他的AI姑娘,“你能找到Mark Zuckerberg的电话吗?”
“什么?”Eduardo依旧处于体验蜘蛛侠的兴奋感中,猝不及防听到了这个名字。
“可以。”Karen回答。
“请通知Mark Zuckerberg来基地,告诉他wardo在这里。”Peter边说边荡。
现在Eduardo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飞上面了,“告诉他干什么?我们已经决裂了!”但是他又想起了什么,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等等,你叫我wardo?”他突然警惕起来,“是他叫你来找我的?”
“是...也不是...抱紧我,别松手!”Peter感觉到Eduardo环在他脖子后的手突然间搭在他肩膀上,还用力把自己推远,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吓得Peter把他的腰搂得更紧了。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个问题,正在犹豫间就已经到了基地,他把Eduardo放到地上,抬手扯下了自己的面罩。
眼前人的表情从严肃变成疑惑再变成愧疚,“原来是你啊,很抱歉我在机场说你是个骗子,你当时是在机场埋伏我吗?”
一个问题没解释完就又出现了另一个,同时Karen给Peter带来了一条消息:“Zuckerberg先生已经收到邮件了,但是他在新加坡,刚刚定了来纽约的机票,预计明天上午十点可以到达。”
Eduardo也听到了这位姑娘的声音,“什么?Mark去新加坡干什么?”他迟疑了一下,“是去找我吗?”如果是去找他的话,那Mark肯定已经发现Noah了,他没想着让他们这么早就见面,但是想到在自己可爱的儿子,Eduardo心情好转不少。
Peter现在十分心虚,他觉得自己应该给Eduardo个解释,于是安慰地拍了拍Eduardo的肩膀,“Friday,你能给Eduardo安排个房间住一天吗?最好离我的房间近一点。”
“好的,Peter,已解锁你右边的那间,住得愉快。”
Eduardo看着Peter和人工智能随随便便就给自己安排了个房间住,心想这个小孩怎么和Mark一样都不听人说话,他并不打算住在这里,他可以自己去订酒店。而且,住在这等着那个和他打过官司的前男友来接他,怎么可能?Mark 又不是他的监护人。
“不,Peter,谢谢你救了我,鉴于你不肯回答我的问题,我想我没必要继续待下去了。我该走了。”可惜他们刚刚是翻墙降落在基地草坪上,Eduardo不知道要怎么走,“可以告诉我大门在哪里吗?”
“别!别走!我可以解释给你听,嗯...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要不要先去房间里洗个澡?我可以给你准备一套新衣服,然后我再讲给你听,好吗?”Peter当然不能让他走,不然Mark见不到Eduardo,他们还会继续像以前一样井水不犯河水,那可不行,Peter得想办法帮他们把话说开。
Eduardo显然被说服了,他也意识到自己不想以现在这个状态走上街,他确实需要洗个澡换身衣服,于是他接受了Peter的提议。好在基地应有尽有,Peter找到了适合Eduardo尺码的一套运动装和一套睡衣,Eduardo选择了那套运动装。
“所以现在可以说了吗?”Eduardo吹干了头发,神清气爽,还用房间里配备的咖啡机煮了两杯咖啡,他坐到Peter对面的沙发上,推过去其中一杯,等着解释。
“你相信时空穿梭吗?”Peter决定换一个更容易解释的说法,他告诉Eduardo他穿过时光机见到了两年后的Mark,那时的他失踪后就了无音信,但Mark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他没说他和未来的Mark产生了通感,也没有提到Albus,Eduardo不需要知道那些,只要知道Mark一直没放弃就行了。
Eduardo很认真地听他说完,没有表示自己不信,只是在静静思考着,他的脸上有一些道不明的情绪混杂在一起,Peter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未来的Noah怎么样?”如果他缺席两年的话,Noah一定会很想他吧,他也一定很想Noah。
那个Peter在照片和Mark的叙述中认识的孩子,他不忍心说出实话,“他很好,非常可爱,长得很像你,两年后的他和Mark生活在一起。”
听到Noah很好,Eduardo就放心了,Mark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他相信如果自己不在Mark也会照顾好他,而且还有Susan呢,再不济也还有Sean。
最重要的问题Eduardo都知道了,他靠在沙发上喝了口咖啡,“最后他找到我了吗?”
“找到了,所以我才能回来把你救出来。”
“未来的我还好吗?”
这是Peter最害怕的问题,他不能告诉Eduardo真相,Mark说Eduardo自尊心很强,他会接受不了的。于是Peter只能说:“我不知道。”
“所以是不好对吗?”Eduardo看出了他的迟疑。
Peter回想了一下,当时的Eduardo很健康,不能说是不好,只不过现在这个多了几分灵动和骄傲,他知道这些突出的气质就是Mark提出改动时间线的初衷。Peter摇了摇头,“不,我也不知道,因为你当时失忆了。”
那可真不是个好消息,有很多重要的东西都被Eduardo封存在记忆中,如果他把这些都忘记了,那他一定很无趣。
“未来的Mark还好吗?”Mark...Eduardo品味着这个名字,他现在可以面不改色地和别人聊起他,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尤其是在听说他找了自己整整两年之后,但是Eduardo又安慰自己,这都是那个未来的Mark,现在的Mark说不定还是那个混蛋的小机器人。
Peter觉得Mark过得不好,在他们通感的那几天里,Mark从来没有正常吃过一顿饭,他几乎只喝红牛,睡眠也少得可怜,只有在找到Eduardo之后才认真睡了一觉,但是中途他还去教训了一个变态。
“他很想你。”Peter只说了这一句话。
Eduardo盯着前方虚空的一点,眼神安静而悠远,他轻轻说道:“我也很想他。”
深夜,Eduardo躺在自己的床上,整个房间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不得不说Stark非常注重生活品质,连客房的床都是十分舒服,Eduardo被关起来的这几天一直没有休息好,可是他现在却睡不着了,因为明天他会见到Mark,在他们签署和解协议的两年后,终于又要见面了。
Eduardo说不出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他这两年里无数次告诉自己已经放下这段感情了,告诉自己要向前看,但是血缘的力量太过强大,每次看到Noah身上带着Mark的影子,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人,想起H33摞成一排的红牛罐子,想起加州雨夜的冷漠身影。
恨他吗?答案是不知道。他在他们的关系即将明朗的时候用那么残酷的方式把自己踢开,他让Eduardo一个人怀孕生下孩子,他搞得Eduardo看了那么长时间的心理医生,Eduardo恨过他,但是现在,时间冲淡了一些感情,Eduardo再回首,只能承认他们都有错,命运不允许他们走到一起。
爱他吗?答案也是不知道。Eduardo以前是爱他的,他能在凌晨两点从艾略特走到柯克兰,只因为Mark的一条博客,他也能毫不犹豫为他的一个新奇点子投资,哪怕自己根本听不懂。例子太多了,Eduardo都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爱他,所以他在以为他们成功之后把自己送给他当礼物,还被爱情冲昏头脑以至于根本没认真看合同。太傻了,Eduardo只觉得自己太傻了,他现在只爱Noah和自己。
但是Peter说未来Mark找了自己两年多了,这又是为什么呢?Eduardo不敢多想,他讨厌希望破灭的感觉。
还有Noah,他的孩子完美继承了Mark的卷发,连发色都一模一样,Sean总是说看见Noah的背影能让他莫名其妙有压力,他称之为“硅谷暴君后遗症”,这时Eduardo总是会轻哼一声不说话。
Eduardo没打算瞒着两个人,但是他也不会主动提起,他想等哪天Mark发现自己居然还有一个生理学上的儿子,或者Noah发现自己居然有一个这么优秀的便宜老爹,那时候再由两个人自己决定他们是什么关系,父子也好,陌生人也好,朋友也行,哪怕做兄弟Eduardo都没什么意见。只不过他没想到Mark会在这种情况下知道Noah的存在,这么快,搞得他都有点措手不及。
“已经凌晨十二点了,Saverin先生,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请允许我提醒您该睡觉了。”安静的室内传来平稳的女声,Eduardo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个人工智能的存在。
“Friday?”Eduardo试探着叫了一声。
“是我,先生。”
“愿意陪我聊一会吗?”Eduardo坐起身来,跟人工智能对话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我的荣幸。”Friday的声音十分温柔,也许Stark发明她的时候就希望她做一个无微不至的知心管家。
“你觉得Mark Zuckerberg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想听听旁观者的想法。
“他是一个简单的人。”Friday如此说道,她可以通过网络来分析任何一个人的行为模式,从而得出结论。
简单?Eduardo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有人说他成功,有人说他狠毒,有人说他聪明,但是更多人说他是个复杂的人,而这个人工智能竟然说他简单,“为什么?”
“一个人的创造能反映出他的心理状态,Facebook简单、直接、让社交成为一件非常方便的事情,所以Zuckerberg先生必定也是个简单的人。”
Eduardo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但也有可能只是他思维有条理,你知道的,他学过心理学,还有别的证据吗?”
“他的生活中只有Facebook,他的朋友只有你、Chris Hughes、Dustin Moskovitz和Sean Parker。”
“但是他用合同伏击我,这也算是简单吗?”
“因为他不能让Facebook里掺杂个人感情,这也是他的简单。而且你离开以后,他的身边没有过其他人。”
这句话有点不对劲,Eduardo皱了皱眉头:“什么叫没有过其他人?”
“我指的是伴侣。”女管家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哦!拜托,我们不是...”Eduardo冲着空气一摊手。
“你不需要骗我,Saverin先生,我只是个人工智能。”
这话把Eduardo说的哑口无言,于是他一掀被子躺下,“不,我们不是!我现在要睡觉了,Friday,晚安。”
“晚安,Saverin先生。”Friday贴心地帮他把壁灯关上,房间陷入黑暗。
如果心跳频率加快、坐立不安属于紧张的话,那么Mark现在可能有点紧张,因为他已经到达纽约,马上就要到复联基地了。
昨天有一封邮件以蜘蛛侠的名义发到他的邮箱里,告诉他Eduardo已经被救下,会在基地里等他过来。当时Mark刚认定Noah是自己和Eduardo的孩子,并且在Chris的帮助下认清了自己对Eduardo的感情,他发誓要把Eduardo找回来并且跟他道歉,没想到天一亮就被通知自己的机会来了。
最初他只感觉到欣喜,买了最快的机票飞到纽约,在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途中,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要去给Eduardo道歉求和好,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畏惧结果的人,但是这次涉及到Eduardo,他不想失败。
见到Eduardo就像在秋风萧瑟中回到了H33,温暖、舒适,让Mark不由自主想要靠近一点,但是Eduardo看起来冷漠又疏离,Mark从进门就开始上下打量Eduardo,他的步伐依旧很快,没用几步就走到Eduardo面前,一手握住他的手臂,问道:“wardo,你怎么样?”
“如你所见,非常好。”Eduardo没有躲开,他昨天自己出去买了一套西装,是Peter推荐给他的一家店,据说那是Tony最喜欢的一家手工西装店。可惜他没有时间等一套量身定制的,只好买了成衣。
Mark确认他真的完好无损后才放下心来,认真观察起Eduardo。他觉得Eduardo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变得更成熟,也更轻松了。Mark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就一直盯着Eduardo的眼睛不说话,Eduardo也回望着他,最后以一句“好久不见”打断了这场漫长的对视。
“好久不见。”Mark顿了一下,“对不起。”
从Mark一进门,Peter就让Friday把大厅的监控视频放给他看,现在他正一边吃着橘子一边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实况转播。2012年的Mark说如果自己不道歉,Peter就要给他一拳,本来Peter还在想担心自己不好下手,但是Mark一上来就直奔主题也让他没有想到。Peter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瓣橘子,开始和AI姑娘聊天,“Friday,你说Eduardo会原谅他吗?”
“根据Saverin的面部表情可以识别出他并不反感Zuckerberg先生,所以她有79%的可能会原谅Zuckerberg先生。”Friday答道。
“那剩下的21%呢?”
“剩下的21%是因为爱没有道理。”
Peter哈哈大笑:“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大厅里,Eduardo听到这句道歉挑了挑眉,他可没想到Mark Zuckerberg会道歉,他看着连头发丝都变得局促起来的Mark,心想自己可不会因为一个单词就原谅他,于是继续问道:“为了什么?”
“为我失约的那次接机,为我落下了你,为我伤害你的感情,为我两年没有跟你道歉,为Noah。”Mark语速飞快,像小学生背课文。
“这是你一早就想好的说辞吗?”
“不,是我刚想出来的。”Mark抿了抿嘴,确实是他刚想出来的,但他之前也为这件事认真反省过。
Eduardo看着他:“那为什么不为了那份合同?”
“因为我没错,那就是一个商业决策,这不一样。”Mark的后槽牙紧紧咬在一起,Eduardo知道他每次固执己见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做这个动作,只要接下来有人说话,那他一定会反驳。
商业决策。对,而且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业决策,Eduardo曾因为这个商业决策低迷消沉过一段时间,他现在也无意与始作俑者再争执什么。而且Mark永远是Mark,他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
“你不用为了Noah道歉,他是我一个人的儿子。”Eduardo双手环抱在胸前,后撤了一步。
Mark知道自己可能会惹Eduardo生气,但是他说不出违心的话,也不准备放弃,他立马跟了上去,“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接受我。”
Peter拍手叫绝:“说得好!”
没想到Eduardo轻笑一声,说:“我不准备接受你。”
“不,你一定会接受我。”他依旧这么混蛋。
可是混蛋又接着补了一句:“给我个机会好吗?先跟我回帕罗奥图,Chris和Dustin也很想你,Dustin为了找到你三天都没睡。”
这让Eduardo有点愧疚,但他知道Mark在博取他的同情,“我会去亲自拜访Dustin,但是我也可以先回新加坡,Sean和Noah也很想我。”
“我会把Noah和Susan接到帕罗奥图来。”不包括Sean,因为Mark对Sean的怨恨还没消散,既然他是Eduardo的好朋友,那他一定不介意自己买票来看他。
Eduardo对感情从来都是敏感清晰的,他和小机器人可不一样,但是要想让他去帕罗奥图可不能拿Dustin当挡箭牌,他需要听到Mark的真心话。
“为什么想让我去帕罗奥图,Mark?”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塞壬的歌声。
“我想带你看看Facebook。”Mark眼里透露出一点迷茫。
“哦!别这样啊,兄弟!说点别的,他要的不是这句!”Peter气得从床上坐了起来,胳膊在空气中胡乱地挥动。
阳光打进Eduardo的眼睛里,他的瞳色从焦糖色变成了亚麻色,Mark能直接看到他的瞳孔,还有里面倒映着的自己。
“只是这样吗?”
“因为我需要你。”Mark知道了,他在自己心底找到了答案,“我需要你,wardo,就只是你。”
Eduardo紧绷的身体松了松,“还记得柯克兰窗户上的公式吗?”
这个问题Eduardo曾经问过,Mark笑了笑,他的答案永远不会变:“当然,我一直记得。”
听到这句话后,Eduardo越过Mark向外走去,“Friday,帮我和Peter告个别,再说声谢谢。”
“好的,Saverin先生。Peter说,不客气,再见。”
Mark疑惑地向四周望了望,他转身跟上Eduardo的脚步,“wardo,那是什么?”
“Friday,Tony Stark的AI管家,一个可爱的姑娘。”
Mark撇撇嘴:“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做一个,绝对比她好,你可以给它起任何你喜欢的名字。”
Peter并不认可这个想法:“别听他的。好姑娘,你绝对是最好的管家。”
他看Mark跟在Eduardo身后,不知道正说着什么,Eduardo只管迈步向前走,没有回过一次头,但是他的嘴角带笑,两个人的背影看上去异常和谐。
真好,Peter想着,他们的爱情无关命运。
后记:
Tony Stark一举捣毁邪恶组织“深海”之后,Peter没忘了把Tom Riddle也一起送进监狱,这次行动真的让纽约上流社会来了一次大换血,其中自然包括Bob Wood。两个月后,Tony在基地办了一场酒会,而巡逻回来的Peter在这里见到了Gellert。
2014年的Gellert和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的变化,Peter看到他坐在沙发上,正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盒雪茄,Peter眼睛转了转,决定送Albus一个小礼物。
他走过去坐到Gellert斜对面,“你好,先生。请问可以给我一只吗?”
Gellert拿出雪茄剪修理起其中一只来,他抬头看了Peter一眼,“如果你成年了,那我可以给你一只。孩子,这种酒会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确实不是来参加酒会的,他只不过想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而已。“别这样,先生。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你有什么可以交易的?”Gellert眯起眼睛打量起他,他知道不能以貌取人,尤其是在这种地方,但是面前的男孩长得实在太人畜无害了。
Peter凑近了Gellert,故作神秘地小声说道:“我是个魔术师,我会读心术。”
Gellert更加确信他就是一个天真的小孩,于是他挑了挑眉,Peter继续往下说下去:“我可以说出一件你关心的事情,如果你满意,那就给我一只雪茄。”
“请。”Gellert往后一靠,他等着听Peter能说出什么自己关心的事情。
Peter捏住自己的下巴想了想,然后在嘈杂的人声和舒缓的音乐声中吐出一个词:“血盟。”
Gellert的眼神一下就不一样了,他直起身子,紧盯着Peter。血盟是用他和Albus的血混合打造而成的一件银饰,东方有一个秘法——将相爱之人的两滴血混合炼制成宝石,就能使两个人爱情更加牢固,生生世世无法分离。东方人相信人有前世今生,Gellert不完全信,但是他觉得这个东西也没有什么害处,特意找了东方的巫师来帮他们炼制,于是两人拥有了血盟。
“我能感受到血盟还在,平常就被你爱人放在床头柜上,如果你去的话他会藏在衣柜最右边那扇门,最中间的抽屉里,要不要去找找?”这是他的猜测,但也不完全靠猜——Peter上次看见Albus就是把血盟藏在这里,而且Albus是一个非常有条理的人,这几天的通感让他发现Albus不管从哪里拿了东西都会放回原来的位置,他对此啧啧称奇,所以Peter推测这个位置不会变。
Gellert不知道是被这个消息取悦了,还是被“你爱人”这个称呼取悦了,他勾起一个笑容,然后从雪茄盒里拿出一个雪茄递给Peter。
Peter起身告辞,向自己的卧室走去,刚上楼梯就碰到了走下来的Tony。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Tony一脸奇怪地看着面前的青少年。
“没什么,送你的礼物。”Peter把雪茄递给他,然后盯上了他手里的酒杯,“我可以尝尝你的马提尼吗?”
“不行,别想贿赂我。那边有给你的橙汁。”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