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斯莱双子]神说，要恶作剧

大战结束后，弗雷德添了一些古怪的癖好。

有时候，他热衷于串通其他人一起假装自己是个隐形人，堂而皇之看乔治被捉弄后吃惊的表现；另一些时候，他对乔治宣称自己是恶作剧之神，如果自己的兄弟不能在这方面跟上那些富有创造性的奇思妙想，他就剥夺乔治在恶作剧方面的能力，让他下半生都变成像珀西那样古板的家伙。

”你不如直接威胁要干掉自己的兄弟算了。”几次之后，忍无可忍的乔治回怼道，”不再恶作剧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你这残忍的家伙，肯定是得了哈利说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创伤性应激障碍！承认吧，霍格沃茨的决战把你吓坏了，到现在还得假装无所不能给自己壮胆呢。”

”恶作剧之神才不会为那种事情感到恐惧。”弗雷德自豪地说，一边张开双臂，假装自己是正在接受膜拜的神明，“还有，记得别在神面前乱说杀掉某某之类的话，那对神来说太过轻而易举，万一随手满足了你的愿望，再想反悔可就麻烦了。我最近跟死神的关系有点僵。”

“得了，你只是从圣芒戈出院而已，别说得好像是神迹降临行吗？从前我在你面前说过几十次希望没鼻子在洗澡时呛死自己那种话，怎么没见愿望实现？难道死神拒绝接收他吗？”乔治简直拿自己的兄弟没办法，这家伙不但演得起劲，近来牛皮吹得脸皮也越发厚了。

“当然是——为了不干涉哈利和神秘人的最终之战啊。”弗雷德挠挠头，无奈地说，“命运之神说了，要是我胆敢撺掇死神给反派安排个恶作剧一样轻率的死法，祂辛苦经营的项目就烂尾了。到时祂就要让我知道，一个计划被打乱的强迫症发起疯来有多可怕！”

“比如呢？你要给我讲可怕的诸神战争故事解闷吗？”

“比如——把对角巷93号永久翻建成公共浴室之类的地方算吗？真的很过分，祂像个恐怖分子那样威胁我来着——”

“那你不妨告诉拥有奇怪嗜好的神，我们完全可以搬地方，91和92号的老板应该不介意转手店面，让他独自在93号泡澡好了，说不定大家的命运从此就都是一片坦途了。”

“哦，别相信，祂是很没下限的，万一对角巷因此变成桑拿街……想想就觉得可怕！”弗雷德抱住自己，好让他看起来像是怕到发抖一样，“我喜欢93号，才不要让它沦落到那种悲惨的境地！虽说这里有个家伙最近在经营方面退步得厉害，就快把它搞得一团糟了。”

“难道不是因为无所不能的某神总在偷懒吗？我已经忙得快死掉了！帮忙问下死神，永恒的安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我连做梦都在开发新一代笑话坩埚，总不能天天拿无梦药水当茶喝啊！”

“喂喂，别乱讲话！真惹火了神，就罚你无趣地活到一百岁喔！不许背叛恶作剧！”

“偷懒才是最大的背叛！快来帮帮手！”

乔治把一个不停吐出笑话的坩埚丢过去，弗雷德轻飘飘地闪开，嘲笑了半天才指出乔治开发中出现的失误。。

店里生意总算恢复到从前一样火爆了，但圣芒戈的治疗师说笑话商店老板劳累过度，需要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放松。

“要不你还是歇着吧。”弗雷德说，“为了接下来能更好地恶作剧。”

“明天是店庆日。”乔治说，以一种豪放的姿态把魔药倒进嘴里，给穆丽尔姨婆看见肯定会幻视他俩小时候偷吃自己枫糖浆的情景。

“神都说你应该躺下了。”弗雷德绕着他转来转去，“怪不得治疗师说你的精神也需要放松。之前你还巴不得让我独自去看店呢，这才过了多久啊？”

“你会好好看店？”乔治瞥了兄弟一眼，咳嗽着去安排店庆的布置，“上次我问维丽蒂为什么只找我请示工作，你猜她怎么说？”

“嗯……？”

“她说根本和你讲不上话。你是不是又跑到美丽的小姐中间去推销神奇女巫了？”

“当然没有。我只是去确认一下，看大家对神的敬仰有没有与日俱增。”

“所以我得去看着你啊。至少我们两个都在店里的时候，某人不会表现得那么无所事事。”

“是恶作剧之神，不是某人，谢谢。”弗雷德纠正他，“神无所不能，但你不能给神安排工作。”

“我是笑话商店的老板。”

“巧了，我也是。同时还是恶作剧的主宰呢。”不停给他捣乱的家伙说，“快点，乖乖去休息。不然我就拿走你恶作剧的能力。”

“那你还是杀掉我算了。”乔治还嘴，把他兄弟堆成六芒星造型的白日梦咒盒子一一归位，忙得头都不抬，“不过，你会那么做吗？”

弗雷德不吭声。

等乔治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这才发现双胞胎兄弟已经不见了。

他走到二楼看了看，需要补货的货架依然如故，弗雷德显然没有做出任何体恤的行为替他减轻工作量，不过这次乔治没抱怨。

他快步走上楼梯，冲到楼上房间时几乎撞坏了卧室门，然后松了一口气。

弗雷德就躺在他们的床上看着他，已经换好了睡衣。

“你让我来休息，结果自己抢先跑回床上了？”

“以免你觉得休息的吸引力不够。”红发青年好整以暇地拍拍床头，“过来吧。”

他接住倒进怀里的人，给他充满爱意的拥抱和亲吻，乔治的呼吸加快了，忍不住又咳起来。

“治疗师说的肯定不是这种休息。”他呢喃着闭上眼睛，感到弗雷德在轻拍自己的背，“你只是恶作剧之神，刚才还在捉弄人——”

一阵温暖如潮涌的感觉袭卷心间，悸动令乔治辗转不安，“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干吗不直接让我痊愈呢？”

“没有规定说神不能兼顾爱和恶作剧。”他的兄弟说，语气里带着捉弄的笑意，“再说我们什么时候在乎过规矩了？”

更多的吻落到乔治身上，在肌肤上牵引出轻轻的颤栗。

“神爱世人，但也要你爱自己。”他的神明在耳边轻声细语，“我们都清楚，没有恶作剧的生活是多么的可怕。”

“是的，我知道——你说得对。”乔治紧紧回抱他，沉湎于弗雷德给予的安慰。一滴泪从枕边悄悄滑落，又在床笫间消弭于无形。

“那么，就让我们在未来把恶作剧发扬光大，也让我继续爱你吧。”他无所不能的兄弟柔声道，将神明最忠实的信徒推进梦乡。一呼一吸间，零星的轻咳不再响起，乔治眉头蹙起的纹路也渐渐平复了。

*

八十年时间如白驹过隙，躺在床上的巫师垂垂老矣。

长长的白胡子遮不住他重叠的皱纹，喉管中浊重的呼吸也总有咳嗽和痰音相伴。老人吃力地他挪动放在胸前的手，直到有另一只手伸过来，轻轻地覆了上去。

“恶作剧要结束了。”他喘息着，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两三遍。

坐在他床边的兄弟不置可否。

这是一个早春的三月，阳光从敞开的窗子里照射进来洒满房间。青年的红头发就在这美丽的背景中闪闪发光，仿佛戴着一顶无形的王冠。

“无所不能的神，你终于可以结束我的生命了。”老迈的人看着他说，“我已经在你的爱里度过了一生，现在——不管失去恶作剧还是生命，对一个老头子来说都是种解脱。”

“虽然不想破坏气氛，不过你知道自己在建议的事情会让死神不太高兴吧？我一般不抢他的工作。”

“是啊，”乔治笑了，“我知道以前你多半是在吹牛，但我的兄弟什么时候在乎过规矩了？”

他心满意足的笑声很快被咳嗽打断，语气中的期待却一点都没减少，巫师苍老的手在青年手中轻得像片羽毛，因为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而簌簌发抖。

乔治知道，对方完全可能在下一秒就从眼前直接消失，离开了由恶作剧和爱虚构的幸福，届时自己大概也可以呼出此生的最后一口气了吧。

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让一个神明常伴左右，虽然更希望弗雷德当年有机会和自己一同老去，但他的人生终归没多少值得抱怨的东西。

“乔治，来看看这个。”他的兄弟把人从床榻间拉起，笑话商店老板发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多年不曾有过的轻盈和矫健。

“没有规定说恶作剧之神不能是两个，而且——我们俩什么时候那么遵守过规矩了？”

弗雷德富有感染力的嗓音在整间屋子里回荡，阳光不知何时已铺撒成一幅金色的巨毯，既像神迹，又像一道引领他们前往新世界的桥梁。

“兄弟，别忙着抱抱，等会你还得帮我应付楼下扛着镰刀的家伙呢。我们的魔法把戏把祂挡在那足足三刻钟，估计已经气得在跳脚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