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狼】伦敦笔记

Harry Potter - J. K. Row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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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狼】伦敦笔记
Summary
他撞上我偷看的视线,眨了眨着银灰色的眼,冲着我狡黠地笑。我匆忙移开目光,耳朵发烫。非典型人鬼情未了关于一场暗恋的故事

1965年 英国 伦敦

一九六五年,四十二的我回到伦敦,C校,受聘做了数学专业的教授。我曾是C校的学生,而现在,我是这的老师。
我很多年没有再回到欧洲,20岁前后的人生就像一片割裂的画卷,碎裂,斑驳,记忆模糊。我麻木地对待记忆中的一切,不发一言,哪怕生活只剩一地鸡毛,时间也可以勉强继续下去。直到我看到不列颠的国旗,再一次走入C校,难言的酸涩感蔓延在胸口、沉重、难受、压抑得让我无法呼吸。
距离战争结束,已经过了20年。
熟悉的老同学们再次见到我,他们叫我“卢平教授”,可再也没有人叫我“月亮脸”。

“我邀请了你很多次,你都没有回应,我以为你不会来。”邓布利多校长接见了我,他温和地冲我笑了笑,“欢迎回来,你上大学的时候走的匆忙,你还有一些东西落在了这里没有带走,我们都替你收起来了。”
我还记得现有的史书是如何记录那段历史的,“1939年9月1日,德国入侵波兰”,那时我还在C校上大学。我是美国人,只是碰巧在这读书,战争开始了,我自然不会再留在这里。我离开的匆忙,所以可能会落下些东西没有带走。
我用胳膊夹着教案,想尽力学着他扯出一个笑,却最终没有成功。
“我不记得我落了东西。”
“你只漏了一件,我记得是一本笔记本。”他推了推眼镜,“哦,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没有偷看,你们那些老同学的东西都在仓库里,我等人来认领。”
“老同学……”我愣了愣,本能地说,“那叉子和大脚……我是说,詹姆·波特的东西……”
邓布利多脚步一顿,“詹姆的儿子哈利·波特来取过他和莉莉的东西,至于西里斯·布莱克,他的东西还没有人来取。”
邓布利多自动回答了我想问却不敢问的话,他直起身,冲我点了点头,“跟我来。”
我在仓库的角落翻到了一本皮面的笔记本、纸页泛黄,散发着灰尘和熟悉的味道,我认出那是我旧日的日记,惊讶于它居然没有被老鼠蛀空,我合上书页,匆忙离开。
我最终没有取走西里斯的东西。

 

当晚,我做了梦。
我梦到二十几年前,我坐在去往伦敦的火车上,摊开书写着笔记,在一片宁静里,旁边的车厢突然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一抬头,正对了一双漂亮的银灰色眼睛。
“你好。“眼睛的主人一头中长卷发,身材高挑,很优雅,优雅又迷人,看上去简直称得上赏心悦目,他有些古怪地看着我,冲我挑了挑眉,“你旁边有人吗?”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应,他就自问自答地说,“好吧,不管有没有,我要坐你对面。”
我没有回答他,我甚至来不及和他搭话,他就自顾自地坐在了我的对面,一双灰眼睛好奇地盯着我,却不让人感到冒犯。
这就是西里斯·布莱克,他像一团火一样烧进了我的生活,却从来不问我愿不愿意,灼热得让人疼痛。

漂亮的人总是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尤其是当这个漂亮的人还在打量你,我专心致志地算着题,努力回避他的目光,一秒、两秒……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他盯了我多久,他终于打破了沉默。
“你还没有问我'你叫什么名字'。”他坐在我对面,抱着手臂,歪着脑袋看着我,神色看上去有些可爱。
我讨厌计算被人打断,还是两次,若非他长得好看,我肯定不会给对方好脸色,“事实上……嗯……我为什么要知道你的名字?”
“因为我很好看啊!我这么好看,你不想认识我吗?”他似乎有些委屈,“我叫西里斯·布莱克……你叫什么名字?你脸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他像一只好奇的大狗狗。
“你确实很好看,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想认识你,这并没有直接联系。”
我淡淡地回答他,打算继续我写了一半的公式。
“嘿,大脚板,原来你在这里,你的恶作剧也太损了——”
一声清亮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说话声,那是一个帅气的青年,头发凌乱,戴着眼镜。
是詹姆·波特。
他似乎才留意到我,转过头,对我说,“你好啊,我叫詹姆·波特,你叫什么名字?”
我点了点头。
“莱姆斯·卢平。”
“你右边有人吗?”,詹姆随后问。
“你坐吧,肯定没有”,西里斯代我回答,又问我,“你为什么把你的名字告诉了他,却没有告诉我。”
我忍不住笑了笑,“因为你没问。”
“我真的没问吗?”他似乎有些惊讶,“上帝,我居然没有问。”

梦醒了。
那时的天气总是灰蒙蒙的,伦敦几乎没有几天不是灰蒙蒙的,连回忆都被染上了一层灰黑色的色调。我半夜梦醒,拿起旧日的笔记本,翻开了那些日记,我看到那些灰色的岁月在纸页中流淌而过,心里只觉得压抑。
二十几年过去了,我本以为我早已遗忘。
西里斯·布莱克、詹姆·波特、莉莉·伊万斯、马琳麦金农、多卡斯·梅多斯……我的昔日故友。离开C校后,他们有些人去了情报局工作,有些人去参军,结局无外乎两种,埋骨他乡、或杳无音讯。当我再一次翻开日记本。原本我以为已经忘却的往事,回忆中的每一个细节,却都那样清晰,我甚至可以记起西里斯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挑眉的动作,语气,他的每一个神态,我都那样熟悉。

“月亮脸”
一阵熟悉的声音越过寂静穿透了我的耳朵,我微微一愣,本能地抬起头,我看到一双熟悉的银灰色眼睛,苍白,英俊,眼睛的主人在月光下,哀伤地瞧着我,他看上去白得近乎透明。
我看着他,只是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愣了愣,看上去似乎有些意外,他又喊了声,“月亮脸”,我依旧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只是凭借本能,死死地盯着他,直到视线模糊。
“你居然能看见我吗……你……你别害怕,我不是在吓你,我是……我……好吧……说起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我是一个鬼魂……”
他走近了,抬起手,似乎想要帮我擦掉脸上的泪,手却穿透了我的脸。
我没有任何知觉。
他似乎是愣住了,自言自语,“我是一个鬼魂。”

***

我不喜欢伦敦的冬日,雾蒙蒙的,你看不到阳光,你却不觉得难过,就像你觉得这片雾就属于伦敦,伦敦也属于雾。我们学数学的总想把什么事情都找个因果关系,可是事实是,有些事情,逻辑和因果解决不了,你不需要论证,一切都是最本能的知觉,也是最本能的反应。
我喜欢西里斯·布莱克,这也许也不需要论证,一切都是最本能的反应。我遗忘了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他,反应过来之前,我早已深陷其中。
大学时,我加入了一个社团,它叫“凤凰社”,那是一个左翼学生组织,我参加过几次反纳粹的社会运动,詹姆和西里斯都在其中,现在想想,我能安全回到美国真是一个奇迹。
西里斯·布莱克在C校学设计,他设计过不少震撼人心的反纳粹海报,至上主义,构成主义,飞扬的红色和黑色,他一向才华横溢。我看不懂他的设计,却本能地感受到一种热烈的激情流动在纸页里。
那时总觉得我们是在末日之前狂欢,我们燃烧着,燃烧着,我也不再天天泡图书馆。我开始对设计感兴趣,去他们学院蹭了不少课,他每次看到我,都问我,“你来我们学院蹭课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些教授没有我会教,我可以来教你啊!”
如果你开始暗恋上了你的朋友,为了维持友谊,你当然要下意识地把情绪藏起来,遑论同性恋在那时的英国并不被法律所允许。我就是这么做的,我早已习得了一套隐身自己情绪的能力,我可以尽量做到面不改色。可对着西里斯那双漂亮的灰颜色眼睛,我却总是束手无策,他总有让我心乱如麻的能力。
我依然会蹭课,可我会躲到教室里最不起眼的角落蹭课,我希望他来了,也不会发现我。我会坐在很后排的位置,这样如果他也在,我就可以偷偷地看着他,偷看着西里斯·布莱克,而不被发现,远远地看着他,我就觉得很满足。
我记得,那是平平无奇的一天,灰色的天空轻轻地压在头顶,我偷看着西里斯的背影,他似乎是在睡觉,趴在桌上,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跑到第一排来睡觉,布莱克先生,我很欣赏你的率性。”教授敲了敲他的桌子,他在哄笑声中抬起了头,正好对上教授锐利的眼睛,“正好,你来回答一下刚刚问的问题。”
他答得很漂亮。
我忘了他的答案是什么,我没有设计的天赋,我的蹭课其实没有学到多少有用的知识,可唯独对西里斯·布莱克的背影愈发熟悉,在我漫长的蹭课生涯中这委实算是一场败笔。
他在漂亮地回答了教授的问题后,在不经意之间,突然回过头,准确地撞上我偷看的视线,眨了眨银灰色的眼,冲着我狡黠地笑。
心脏漏跳了一拍。
我像被针扎一样移开目光,耳朵发烫。

***


“莱姆斯,这些年……你还好吗?“
鬼魂先生瞧着我,眼神温和,他像是被时光冻住了,漂亮得和曾经别无二致。
其实我过得并不好,很不好,伤疤和尘土都是答案,可我也知道,你只是客套,我们什么时候离得这么远了?西里斯,一直以来,我都很想认真回答你的每一个问题,哪怕你只是出于礼貌。
“我很好。”
我终究是回答了最标准的答案。

他和我久久地沉默,在叹息中沉默,我们认识以后好像就没有这么久,这么长的沉默了。
“白天我会消失,我回来只是因为有未竟的心事没有完成,可是我好像现在又想不起是什么心事了。”他弯着眼睛冲我笑了笑,“莱姆斯,能再见你一次,真好。”
真好。
有那么一刻,我突然想告诉他,我曾经那样地暗恋过你,可是最后却硬生生地止住了,哪怕他变成了鬼魂,我也无法说出口。
“詹姆和莉莉也去世了,小哈利长大了,我其实很想自己照顾他,可是法律不允许。”我开始讲起话,“邓布利多把我们的旧物都收了起来,没有扔,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想让我替你做的?“
“有封……算了。”他那双灰眼睛闪了闪,对我说,“没有了。”
他走近了,眼神闪烁,张开双臂,哪怕他无法接触到我,却尽量做出拥抱的姿态来,“我想看看你,看着你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我在久违的阳光中醒来,亡魂西里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消散得像是一场梦。
也许原本就是梦。
我拿着教案回到C校,冲着来打招呼的学生点头微笑,走在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疲惫感无时无刻不笼罩着我。
点名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女学生,她也有一双灰颜色的眼睛,我看着那双眼睛,心中一阵细微的疼痛,却又很快被平静抹平。
她叫尼法朵拉·唐克斯。
我后来才知道,她和西里斯·布莱克是堂甥关系。
她也许会带回西里斯的遗物?我默默地想着。

鬼使神差地,下课之后,我又一次来到了放学生旧物的那个仓库。在无数杂物中翻出了西里斯的东西,衣服,海报,棒球帽,他的东西有单独一沓,我整理着,突然看见角落里有张白色的纸片。
我顿住了动作,拿起了纸片。
那似乎是一封信。


【月亮脸:
你走得太匆忙了,月亮脸,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战争结束之后,我一定要去美国见你,然后我会赖在你家,你这么有涵养,肯定不会舍得赶我走。我觉得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那是一篇没有落款的信,被扔在废墟里。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