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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ntastic Beasts and Where to Find Them (Mov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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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
纽蒙迦德囚牢的背光处曾生长出一丛玫瑰花,没有人看见;戈德里克山谷漫山遍野盛开过的玫瑰花,有一朵在无声处悄悄枯萎了,无人知晓。那是夏天结束的时候。

一座高耸的阴森的建筑,在山的高处最顶层的最黑暗的房间里,禁锢着这里唯一的囚犯。人们只见它楼台高筑,见它阴冷可怖,道它如同地狱入口一般的大门上所篆写的苍白话语,道它承载过的一段惊心动魄的往事。然而却无人看见冰冷的铁索下荒芜的野草上有一丛盛开的玫瑰花。

格林德沃是高塔唯一的囚徒。雪山之巅,故居已然湮灭,他曾信誓旦旦的宣言——“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和他一道在暗处枯萎褪色。战败后那人就没有再出现,他被审判时也未曾现身,只有猫头鹰曾带来几封信件。他提笔回信,有时洋洋洒洒控诉,有时则寥寥数语,有时字句如刀剑,有时也怀想当年柔情。但随着年岁流逝,猫头鹰的身影也终于消失于雪地,再无影踪。
格林德沃从不承认自己有罪。只除去一件事,阿莉安娜,那个像精灵一样的小姑娘的死亡。她曾带给他和阿不思既有欢愉也有不安,然而最终留下的只是无尽的苦痛。十六岁的他没有用意外来解释悲剧的发生,性情暴躁的阿不福思,厌倦隐忍的格林德沃,以及被压抑的阿莉安娜。他们的头顶上悬着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随时会掉落。但他并没有明智到可以避开最悲伤的一种结局。

阿莉安娜像一只精灵。她曾指着格林德沃胸口的血誓问这是什么,阿不思一向腼腆,阿莉安娜在那里得不到回答,于是一遍又一遍地追问,直到格林德沃告诉她那很复杂——既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也是前往天堂的捷径。

他和阿不思在破旧的谷仓里私定终身,这是不可饶恕的。但它确实同时也是前往天堂的捷径,不是因为爱情与性爱的美妙让人飘飘欲仙,而是因为这枚血誓后来所承载的,需要拥有之人用一生的时间向上帝赎罪。即使它最终被打破了。

血誓是镌刻在胸口的红字。它本当是耻辱与罪孽,但也是被凝视的华丽的篇章。在被毁弃之前,格林德沃曾过分自傲地将其缀在挺拔胸膛,仿佛它是伟大事业的第一步。可是倘若它被放置在伟大的白巫师邓布利多的胸口,便是会永恒折磨着精神与情感的红字。

在魔法部和世人眼中,邓布利多是有罪的,原因是他不选择站在格林德沃的对立面。格林德沃的时代已经来临了,所有人都要选边站,他无法独善其身。他们不知道他本就无法将自己从这段复杂的关系挣脱。他们怀疑他与格林德沃有染,但是却盲目地被曾经的少年彼此凝视的瞬间所吸引,不知道而后跳窗逃跑的男孩、无法愈合的眼泪与被打断的鼻梁——他与格林德沃
早就分道扬镳。但即使到了如今,面对格林德沃的立场也依然尴尬危险。

不对抗格林德沃是有罪的,以至于往事被一幕幕翻出的情境,并非是晚年看淡所有之后的愉快回想,而是当堂对证的尴尬与赤裸,只是还不至于血肉模糊罢了。魔法部的司长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质问你会对抗他吗,他唯一可以做的是回答我不能,然后聆听心脏留下的长长的叹息。心脏当然也是会叹息的,有些事并不能向别人毫无顾忌地谈起,甚至连叹息也不被允许。

邓布利多从未在这方面认为自己是有罪的。他的罪愆在心灵深处,自阿莉安娜归入尘土之后便容忍它恣意生长。因此当血誓被置于心口位置,无需任何人的目光与言语,他无时无刻不在忏悔的灵魂会看见自己已经处在千夫所指的窘境。

但没有人会指责他,在世人心中,他永远是当代最伟大的白巫师之一,是学生们最欢迎的老师,是格林德沃威压下艰难生存的人们心中的希望。他们就像信徒一样崇拜着他,期盼着他可以打败格林德沃,成为黑暗时代的救世主。越是见过那样虔诚的目光,邓布利多就越是感到自己罪孽深重。于是他只能不断被裹挟着前进,他必须使自己强大到足以保护弱者,也必须将自己的情感禁锢在囚牢中。在外兴风作浪的黑巫师用尽所有办法想要逼他从软禁自己的城堡中站出来,他们都知道他不能,只是有人还不肯去相信。别做一个懦夫,格林德沃器宇轩昂,将那枚象征过往所有欢愉与罪孽的红字毫无顾忌的挂在胸口位置,但邓布利多他做不到。(& 牧师)有些悲伤是不可消解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好似没有尽头的惩罚。邓布利多长长的一生中只有十八岁的夏天曾拥有过爱情,如果那可以被称作爱情的话。

唯一会用指责与谩骂淹没他的是他唯一的亲人阿不福思。在某些方面他确实展现出先知一般的智慧,他一次又一次地期望他可以离那个德姆斯特朗的小子远一点。这是一个预兆,但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发现上天的警示。另一个会对他指责的人则是他自己。阿莉安娜已经死去,只会在画像里用一种温和而宽容的微笑看着他。

镜中的另一个自己无时无刻不再凝视着他,仇视着爱,直至取得胜利,将他心中关于爱与友情的所有幻想尽数熄灭。而讽刺的是,当他站在厄里斯魔镜前,终于敢直视自己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渴望时,他看见的并非死去的阿莉安娜或沉默的阿不福思,而是夏日金子一般的阳光下的谷仓。他曾遇见过的那个少年向他伸出手。

如果镜中会是另一个世界,他会愿意与格林德沃一同前往。也许那会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但现实世界的责任、以及曾经犯下的过错牵绊住他的双腿和双脚,使他无法踏足那个田园牧歌式的境外世界。他也不被允许死亡,他并不是用死亡来逃避痛苦的懦夫,他会是战胜情感中的罪恶的勇士,在完成使命以后——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他也曾讲过,因为逃避格林德沃而增长的苦难,他也不能视而不见——他会奔赴死亡这一场伟大冒险。

他不像格林德沃,他不是对战风车的堂吉诃德。他有冒险精神,但是是更脚踏实地的那一种。可笑的是,像格林德沃这样的理想主义者,在那两个月和往后的几十年中,也为他写过一篇篇看似情真意切的长信。像邓布利多这样的务实者,竟然也会被格林德沃如镜中花一般的爱情所蒙蔽。一九四五年以后他彻底让厄里斯魔镜对自己关闭,不再让自己可笑地去回想格林德沃是否真正爱上了自己这样荒谬的事情。于是他也永远不会发现,在皎洁的月光下,在他闭上双眼之后,在格林德沃闭上双眼前,有一瞬间少年的异瞳显示出异样的光芒——或许他早已预见他们的结局。但格林德沃是义无反顾的理想主义者,他闭上眼睛,让彼此十指紧扣,让掌心血液相连,立下海誓山盟。

纽蒙迦德囚牢的背光处曾生长出一丛玫瑰花,没有人看见;戈德里克山谷漫山遍野盛开过的玫瑰花,有一朵在无声处悄悄枯萎了,无人知晓。

那是夏天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