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五点，距离舞会还要三个小时，赫敏早早从雪地回到塔楼做准备。她很快在宿舍换好了衣服，对着镜子转着圈检查，确认拉链都拉好、褶皱都被抚平后，她却站定在原地，久久地对镜子里披散至肩的头发发呆。对于舞会，赫敏以为自己做足了准备，可事到如今，她却不知该拿自己的头发怎么办。
今年圣诞，由于三强争霸赛和即将到来的舞会，格兰芬多的学生们纷纷留校，作为教师的麦格教授自然要履行起她应尽的管理职责。晚饭之后，学生们一波又一波地错开时间回到格兰芬多塔楼里，在宿舍里换装打扮一番后，聚集在公共休息室内，为原本单一色彩的公共休息室增添了不少艳丽。
麦格教授趁着这点空档回到办公室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今年是霍格沃茨作为东道主，她自然不想给霍格沃茨丢脸。纠结是否要在帽檐上加上一圈花环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来人身穿一条蓝色长裙，飘逸的裙边似乎让整条裙子都流溢着光芒。
“赫敏？”麦格教授将飘在空中的椭圆形镜子抛在身后走向赫敏，“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没有，麦格教授……”赫敏连忙摆手否认，手腕上正戴着两根皮筋，她扯了扯皮筋，看上去一副窘迫的样子，“我来这里是想问……请问您能帮我绑下头发吗？”
赫敏见麦格教授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解释道：“我希望我能在今天的圣诞舞会上改变一下发型，可是我的头发……”她低头抓了下发尾，那里的头发干燥蓬起，显得十分杂乱。
“噢，噢。”麦格教授笑起来，“我当然可以帮助你，格兰杰小姐，请问你想要什么发型呢？”
“我——我想把头发挽起来，就像您的头发一样……”赫敏的话语中透露出她鲜有的犹豫不决。要知道，被格兰芬多的大家称为“万事通”的赫敏，总是以确切果断的语气回答一切问题，她还从来没有在麦格教授面前如此不自信过。不过麦格教授的眼神中闪烁出耐心与柔情，这鼓励着赫敏继续表达。
“我尝试过，但是我的头发太蓬乱，一扎起来就会全部炸开……”赫敏回忆起前几天她尝试挽发的情形——她联想到纳威随时可能引发的爆炸事故。
麦格教授又笑，眼尾处挤压出皱纹，她提醒赫敏：“我想你不会不知道能够柔顺头发的方法。”
“我当然知道！我在书上读到过咒语！我还知道有一种速顺滑发剂！”赫敏立马回复，生怕麦格教授认为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可是我从来没有尝试过，我不想在舞会上搞砸！”因为激动，赫敏不自觉地动用手臂表达情绪。
“当然，及时找到我是更聪明的做法。”麦格教授双手搭在赫敏的肩膀上，将赫敏带到椅子上坐好。
麦格教授拿出魔杖，都不需要念出咒语，她只轻轻往赫敏披落的头发上一点，那头发便变得柔顺有光泽了。她向前伸出一只手，示意赫敏将皮筋递来。很快，赫敏的脑后出现一个光洁利落的发髻。
麦格教授凭空变出一只椭圆镜子悬浮在赫敏面前，她对着镜子从赫敏的鬓角处整理出一搓头发，随后弯腰俯在赫敏脸旁，说：“这很适合你，格兰杰小姐，非常……非常漂亮。”
两人在镜中对视，赫敏忽然觉得，她注视的不再是身旁麦格教授的镜影，而是和自己同样年龄的米勒娃，抑或是和教授同样年龄的自己。
赫敏破天荒地嘴比脑子快了一次，她侧过头问：“麦格教授，现在我有些像您了吗？”
“像我？为什么要像我？”麦格教授的语气听上去是真的很疑惑。
“因为您是我最喜爱的教授，我希望我能像您。”赫敏垂眼，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告白而羞涩。
“你可比我更年轻更漂亮。”麦格教授亲昵地刮了一下赫敏的鼻子。
“教授，您知道我说的不仅是长相。”赫敏重新抬起头，微微皱起眉，直直看向麦格教授的眼睛。
麦格教授回望赫敏那双执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回应：“格兰杰小姐，我在你这个年龄还不能像你一样在每一堂课上都取得优异的成绩。我想未来的你会比我更优秀、更出色。”
赫敏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麦格教授打断了。
“今天我们就不要谈论学业或者事业问题了吧？”麦格教授将镜子移开了，“我能问问你今晚的舞伴是谁吗？”
赫敏像是一下惊醒了，瞬间泄了气，她起身，说：“噢——这真有些不好意思……我怕您笑话我——是克鲁姆。”
“为什么？”麦格教授向赫敏做出“请”的姿势，“我知道克鲁姆先生是很杰出的魁地奇球员。”
“是的，但是——我曾经不止一次在背后议论过他，这真是有些抱歉……”赫敏小步走着，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他现在还管我叫'赫——米——翁'。”
“说不定他今晚就会念出完美的'赫敏'了，不是吗？”麦格教授跟在赫敏斜后方，赫敏能清楚地听见麦格教授含笑的尾音。“我想今晚之后，他也会更加喜欢你的——不仅仅是因为你的美丽和聪颖，格兰杰小姐。”
赫敏已经走出门外，她转身面对麦格教授，脸涨得通红，跟几天前克鲁姆在图书馆里向她发出邀请时她红透的脸一样。
“我——我不是想要他喜欢我。”赫敏嘟囔着。
“可是谁不喜欢我们赫敏呢？”麦格教授轻柔地拨开赫敏额前垂落的刘海，语气显得更强硬了，“我最喜爱的学生当然值得所有人喜欢。”
赫敏不知道该把视线往哪儿放了，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她感受到身体正在发热，此时她的脸已经红得像格兰芬多的校袍了。
麦格教授不认为自己的夸奖有任何夸张的成分，事实上她心里正是这样想的——有哪个老师会不喜欢既聪颖过人又努力勤奋的学生呢？身为一名格兰芬多的院长，麦格教授对于拥有格兰芬多精神的孩子更为赞赏，而赫敏·格兰杰显然具备勇敢和善良的品质。更何况……她无数次在赫敏身上瞥见过自己。
麦格教授是能够回答那个问题的——现在我有些像您了吗？——但她没有。她当然希望有人——作为学生，或后辈，能够承接自己的学识和意志，并且她心中的那个完美人选就在自己面前。但是她同样希望不要是学生、不要是后辈，不要学习她、不要太像她，也不要是赫敏·格兰杰。至于原因，她还不认为她能毫无顾忌地谈论起这项原因。
“圣诞快乐，格兰杰小姐，好好享受今夜。”
“圣诞快乐，教授。”赫敏抬手用指尖碰了碰脑后的发髻，勾起嘴角，“舞会上见。”
“赫敏。”麦格教授暂时留住赫敏的背影，“我要不要在帽檐上加一圈花环？”
“加吧！教授。”赫敏转身，长裙裙摆滑动出波浪，“晚上我能邀请您跳舞吗？”
“当然，格兰杰小姐。”麦格教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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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2.22｜鹿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