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字条
那之后过了几天,大家渐渐淡忘了决斗场上夏洛特和塞巴斯蒂安的表现,渐渐地也不再谈论这对儿‘恶霸’了。
夏洛特身边的友谊似乎起了一些变化——除去一直在沉迷学习的冷面级长凯瑟琳,伊梅尔达最近也相当忙碌,因为她总在课余时间带着阿米特在魁地奇赛场练习决斗(“反正现在也没人在用。”伊梅尔达这样说)。作为夏洛特的好对手兼好搭档的塞巴斯蒂安则对她越来越热情,以至于有些被冷落的某些人浑身都散发着怨念,吓到不少无辜路人。
今天晚上的天文学课就是这样。
深秋的夜晚,苏格兰高地冷风习习。夏洛特的手被冻僵了,原本就对天文望远镜不太熟悉,这下更是摆弄不来。看到她红红的手指尖笨拙地拧着望远镜的旋钮,一边郁闷地反复查看望远镜的操纵指南,塞巴斯蒂安走了过去,开始耐心地教她。
奥米尼斯倚靠在角落的墙边,气有些不顺,深深叹了口气。
他旁边的凯瑟琳把脸从望远镜前挪开,“怎么,冈特少爷有心事?”
奥米尼斯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一直不喜欢这个称呼,凯瑟琳还总是这么揶揄他。“跟你没关系。”
凯瑟琳皱起眉,顺着奥米尼斯浑浊目光的方向看了过去,然后用一种拖着长调的语气说,“哦…他们关系真不错啊。”
奥米尼斯的拳头一下子握紧了,他的脸色铁青,但依旧没有抬头,继续看着手里那本很久都没翻页的书。
‘真是没救了。’凯瑟琳默默用口型说出这句话,转头继续观察星座去了,她慢慢转动望远镜,视野中出现了一轮明亮的月光。晴朗的天气,满月的周围出现了一圈摄人心魄的光晕。但她注意到了月亮的暗面也在微微地散发着幽幽的光,她记起那叫地球返照。连最黑暗的角落也会因为他人的注视而慢慢发光。凯瑟琳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脸,她的心猛地揪了一下,缓缓开口说道,“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么什么也得不到。”
“…?”奥米尼斯不明白她突然讲什么。
“而如果不加珍惜,即使是已经握在手里,迟早也是会消失的…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奥米尼斯没有追问,只是垂眸细细摩挲着手里的魔杖出神。
“哎呀怎么回事!!”
“我记得我调好了呀……”
“我都白写了!”
一阵吵闹声传来,天文学课程的萨哈教授也不禁侧目看向正在争执的两个人。
伊梅尔达和阿米特正在争吵——说是在争吵,更像是伊梅尔达在咄咄逼人地质问他:因为阿米特的眼神里全是委屈,张着嘴却说不出半个字,注意到其他人目光后更是快要哭出来了。伊梅尔达也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终于停止了追问。
萨哈教授有些生气,“影响课堂秩序,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各扣五分!”
“出什么事儿了?”夏洛特和塞巴斯蒂安一起走过去询问,伊梅尔达扫了一眼眼睛红红的阿米特,话里带着火气,“还不是因为他!小组作业说好了他负责调整观察角度我负责写,他居然故意调错角度,让我白写了4英寸的羊皮纸!”
“不是这样的…”阿米特带着哭腔,“我调好了,是望远镜被不小心碰歪了……”
“只有咱们两个,你没动,我没动,难道是鬼动的?”伊梅尔达气不打一处来。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课堂作业做完了吗?”凯瑟琳趁萨卡哈教授回教室拿书的空档,气冲冲地走了过来,“还嫌扣的分不够多?”
夏洛特和塞巴斯蒂安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夏洛特翻开天文学课本,想把作业写完,却发现书里多了一张字条,不知是谁偷偷放进去的。
“斯科洛普知道你找到了‘那本书’。不过里面是不是……不完整?
斯科洛普觉得此事不宜声张。
斯科洛普已经给你留了另外一张字条,就在桥对面的石环之间。
保重。请不要告诉任何人。”
“情书?”塞巴斯蒂安突然在她背后出现,吓了她一大跳。
“唉呀不是,你吓死我了。”
“斯科洛普?斯科洛普是谁?”
夏洛特的视线重新落到字条上,“不知道…”
“恶作剧吗?”
“看起来不像…我想去看看。”
“今天吗?都这么晚了。”
“看看又没什么的。”夏洛特把字条收了起来。
“那我和你一起去。虽然上面写着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没‘告诉’我,是我自己看到的,怪就只能怪这个‘斯科洛普’太不谨慎了。”
“好吧。”
因为夏洛特他们四个的课堂作业在下课前没完成,只好留堂。夏洛特想要快点离开,最好赶在十一点前去到字条所指的位置。于是她奋笔疾书,在留堂的学生中第一个交了作业。塞巴斯蒂安稍稍晚了一会,也紧接着交了。他们俩离开时,伊梅尔达和可怜的阿米特还在写。
满月洒落下的光芒像是给霍格沃茨城堡轻轻铺了层银色的纱。
两个鬼头鬼脑的黑色影子从钟塔门后探出,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后,两个脑袋便肆无忌惮地向前走去。
夏洛特和塞巴斯蒂安闲谈嬉笑着走上木桥,嘻嘻哈哈的二人完全没注意那个正倚靠在桥边的身影。直到夏洛特的余光扫到那个黑着脸的模糊人影,大叫了一声,随后拔出魔杖大喊:“啦喂啊萨!!”
那个人被夏洛特吊了起来,愤怒地喊道:“你有病啊!放我下来!”
“奥米尼斯?!”夏洛特和塞巴斯蒂安异口同声,但并没有解除咒语,“大晚上的你来这干嘛,我还以为你要寻死……”
“今天月亮好,我来赏月不行啊!快放我下来!!”
夏洛特放下魔杖,环绕在奥米尼斯周身的魔法消失,他稳稳地落在了桥上。
奥米尼斯带着怒气,快速地捋了几下衣裳,“真是一会儿都清静不了!你们俩来干嘛?”
“我们…也来赏月?”夏洛特尴尬地看向塞巴斯蒂安。
“对!刚才我们留堂,萨卡哈给我们俩多留了份观察月亮的作业,唉真是倒霉。”他摆摆手,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夏洛特忍笑,嘴巴抿成了奇怪的形状,嗯嗯地点头。
“赏月?”奥米尼斯反问。
“对对。”两人点头如捣蒜。
“那看来,这张字条是别人的了。”奥米尼斯从兜里拿出一张纸,用手晃了晃,接着就要离开。
“诶!”夏洛特而看出来那张纸明显和之前自己拿到的是同样材质,一时慌了神,过去想要抢走字条。
奥米尼斯突然回头向后撤了一步,把字条举过头顶。同是十五岁的年纪,奥米尼斯已经比夏洛特高过半头了,他似乎在观察着夏洛特的窘态,冷淡的表情里多了一些狡黠,“怎么?不是你的你抢去干什么?上面又没有写落款,这怎么证明是给你的?”
夏洛特看了眼塞巴斯蒂安,只好把兜里的另一张字条掏了出来,“这是我收到的第一张,两张纸材质一样,笔迹应该也一样。如果你是在石环那里找到的话,那么和第一张里指向的地点也吻合。”
“哦,所以这确实是你的字条。”
夏洛特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塞巴斯蒂安则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上了这家伙的套了。从他嘴里套出话来难得很,可他如果想要套你的话,一套一个准。”
被奥米尼斯摆了一道,夏洛特心里堵得很。别看他平常黑着脸不爱搭理人,本以为是个冷面冷情的大少爷,谁知道是个一肚子坏水爱欺负人的。夏洛特与奥米尼斯的奇怪距离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虽然睚眦必报不是夏洛特的性格,但她也不是个没脾气的。既然字条的事被他知道了,不如就这样多个帮手,谁知道写字条的人安了什么心思。有了之前在霍格莫德的经验,夏洛特也谨慎了许多。反正不是自己主动让他们看的,她这么想着,倒觉得坦然了。
“现在可以给我了吧?”
奥米尼斯把字条给了她。夏洛特气呼呼地一把扯过,开始读了起来。
“还差一点。过了石环继续走,去南瓜那里吧。东西就在其中一个里面。
也许你能够帮助伤心又可怜的斯科洛普。”
“怎么越来越可疑了?”塞巴斯蒂安说。
“既然字条你们已经拿到了,那就没我什么事了。”奥米尼斯说完准备走了。
“可是现在已经宵禁了呀。”夏洛特看了看远处城堡的灯光渐渐熄灭,表现出担心的样子,“我们原本想赶在宵禁前拿到字条就回去的。可现在这么一来,我们就回不去了。奥米尼斯你知道的,韦斯莱教授现在盯我们盯得正紧呢。”
奥米尼斯皱起眉,“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回去也很危险。而且,你难道就不好奇字条的事吗?”
“我想回去就能回去,不像你们俩,笨到被人抓到。”
“那你还是好奇字条的事咯?”
“哼。我可不想你们再惹出事来。”奥米尼斯终于松口了。
塞巴斯蒂安向夏洛特投去赞赏的目光,夏洛特笑了笑,对奥米尼斯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我们走吧?”
夏洛特和塞巴斯蒂安举着点亮的魔杖,用魔杖引路的奥米尼斯走在中间。三人绕过弯曲起伏的山路,偷偷来到了种满南瓜的管理员小屋的门前。木屋里的灯早已熄灭,看来管理员莫恩已经睡下了。
“原形立现(Revelio)……”
夏洛特小声念出咒语,看到其中一个南瓜里好像藏着什么。她艰难地扯开南瓜秧,抱起南瓜挪动着远离小屋。
“现在,把南瓜打开吧。”夏洛特说。
啪!
塞巴斯蒂安挥动魔杖,可怜的南瓜直接炸开了。
夏洛特连忙小声说,“我说打开,不是炸开!”
塞巴斯蒂安耸耸肩,“结果都一样。”
奥米尼斯在一旁说起风凉话,“你们俩被抓一点都不冤。”
夏洛特从南瓜的残骸里找到了最后一张字条:
“年轻的斯莱特林学生现在肯定非常好奇。
就在残缺的码头,来湖边见斯科洛普吧。”
“搞什么名堂?这个斯科洛普到底是谁?”这字条太像是在耍着人玩了,塞巴斯蒂安有些生气。
“斯科洛普?”奥米尼斯想起了什么,“斯科洛普好像是布莱克家的家养小精灵。”
“布莱克?那个烦人的校长?他找我干嘛?”夏洛特像是见到了什么脏东西,十分嫌弃。
“不好说。你还要去吗?”塞巴斯蒂安问。
“去!我倒要看看他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
夏洛特被这三张不明所以的字条惹火了。她怒气冲冲地朝码头奔去,后面跟着的两个男生紧赶不及,又因为地上的岩石和淤泥走得踉踉跄跄的。
“是谁?”夏洛特朝空无一人的码头喊道。
突然凭空出现了一阵闪光。破烂的鱼桶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夏洛特在黑暗中仔细观察了下这个丑陋的小东西:大大的灰色眼睛十分苍老,身上套着的褐色破布像是从地上捡来的麻袋,更值得注意的是,这个家养小精灵的右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缠在头上的一块又脏又旧的破纱布。
“谢谢年轻的斯莱特林学生跟着字条找到这里。可是……”他看了看夏洛特身后的两个男生,“斯科洛普写了不要声张,您这样让斯科洛普很为难……”
“斯科洛普,你是布莱克校长家的吧。给她写字条把她约出来应该也是你自作主张的。如果被校长知道的话……”奥米尼斯故意拖着长音,没有把后半句说完。斯科洛普眼见着越来越慌张,奥米尼斯的威胁起作用了。
“好吧,斯科洛普相信冈特先生的为人,斯科洛普说就是了…不过斯科洛普真的希望年轻的斯莱特林们帮斯科洛普保守住这个秘密,尤其是不要让校长知道。”奥米尼斯挑眉,胳膊肘碰了碰夏洛特。
“没问题。”夏洛特爽快答道,“你留下的字条里提到了那本我在禁书区里找到的书。你知道丢失的书页在哪儿吗?”
“斯科洛普知道。但是年轻的斯莱特林需要帮斯科洛普一个忙。”
“你说。”
“斯科洛普的上一任主人是阿波罗尼亚·布莱克小姐,她现在已经不在了。五十年前她也是霍格沃茨的一名学生。阿波罗尼亚还活着的时候常提起自己有几张从一本书里撕下的书页。斯科洛普怀疑她把这些书页藏在了自己的秘密洞窟里。”
“那我要帮你做什么呢?”
“斯科洛普认为那个洞窟里还有一枚属于布莱克家族的珍贵戒指。斯科洛普希望能让校长重新拿回那枚戒指。阿波罗尼亚很久以前说过不许斯科洛普进入那个洞窟,斯科洛普不想违背她的意愿。”
“那戒指长什么样?”
“戒指上刻着布莱克家族的家徽。要是斯科洛普能把戒指交给校长,校长一定会高兴的。”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找到了一本缺页的书?”
“斯科洛普和其他家养小精灵知道怎么才能不打扰其他人。斯科洛普在城堡里听见并看见了很多事情。而且斯科洛普知道怎么保守秘密。”
“包括偷偷碰倒伊梅尔达的望远镜,并且往我的里书里塞小纸条?”夏洛特的眼里闪过狡黠的光。
斯科洛普突然支支吾吾了起来,“斯科洛普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好了。这个忙我帮了。”
“斯科洛普真是松了一口气。斯科洛普知道年轻的斯莱特林会愿意帮忙。”他从身上套着的破麻袋里拿出一片吐司,“请把这片吐司带到岸边的洞窟。那里有一处基座,你需要将吐司放在上面。”
夏洛特接过吐司,狐疑地观察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好吧。看起来不是很远,你在这儿等我们一会吧。”
斯科洛普鞠了一躬,仅剩的那只大耳朵垂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