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与初遇
〇 原点
明明是夏日里的傍晚，窗外阴沉的天却暗得像黑夜。
远处厚重的云层里翻腾着一道道闪电，像是一条条即将挣脱束缚的银色巨龙。
与西区豪华富贵的其他住宅不同，一间位于肯辛顿的小公寓里，坐在床沿旁的女孩红着眼眶，紧咬着嘴唇，泪水一滴又一滴地落在被单上。她紧握着那只干枯的大手，望着病榻上的男人，心中的懊悔在不断地翻腾蔓延。
“爸爸……”
女孩低头呜咽。男人的另一只大手颤抖着覆上女孩的头顶。她感觉父亲的手还是和从前一样，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厚实。
“夏洛特…不要哭了…”
女孩抬头，嘴角硬扯出一个苦涩的笑。
“我这辈子有夏儿…真的很幸福…”
女孩脸上的苦涩笑容又拧在了一起。
“可以…可以再用次魔法…给我看看吗…”
“嗯…！”
女孩松开父亲的手，转头朝自己的书桌跑去，她一把抓起那根有些年头的黑檀木魔杖，匆匆跑回床边。
“荧光闪烁…！”
女孩带着哭腔念出咒语，魔杖的顶端亮起。那白色的、温柔的光，映在父亲枯槁的脸庞上，点亮了父亲已经有些黯淡的眸光。
“真好……”父亲的声音更微弱了，“真好…”
他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爸爸……！！”她的哭声埋进父亲的胸膛，就像她小时候一样。
今天原本是她十五岁的生日，可她却永远失去了，她最后的亲人。
屋外，暴雨夹杂着雷声倾泻而下。
站在窗口的草鸮歪了歪头，衔起一封书信，扑腾着翅膀冲进了暴雨中。
阴沉的天气持续了整整三天。
以利亚撒·菲戈闻讯赶来，在他的帮助下，夏洛特勉强料理好了父亲的后事。
“……他曾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老师。愿他安息，阿门…”
除了夏洛特，只有奥菲斯曾经的雇主——希尔（Hill）夫妇，他们的两个孩子和家仆出席了这场小到有些寒酸的丧礼。覆着黑色面纱的夫人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她拍了拍夏洛特的肩。双眼通红的夏洛特已经哭不出来了，她对上那位夫人的眼神，目光空洞。夫人摇了摇头，希尔先生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夏洛特，带着家人们离开了。
潮湿闷热的空气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夏洛特低着头，视线从父亲墓碑上的沟壑，滑向自己有些泥泞的鞋头。
又开始下雨了。
夏天的雨从不给人机会逃开。一枚枚硬币大小的雨点像石子一样砸向她，她站在那儿，眼眶终于湿润了一些。
菲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他看着大雨，后悔自己没带伞出来。又看到伫立在墓碑前的夏洛特，慢慢走向了她。
“…孩子。”
“菲戈教授…”
夏洛特抽了抽鼻子。
雨幕模糊了菲戈的视线，夏洛特的身影和记忆里的小女孩交叠在一起。菲戈再次讶异于夏洛特和她是如此相像——即使他九年前第一次见到夏洛特时就已经惊讶过一次了。
夏洛特执拗地低着头，不想让菲戈看见自己红肿的眼眶。可她倔强的神情让菲戈一阵心酸。他探出手，却又僵在了半空，最后还是轻轻给了夏洛特一个拥抱。
“没事的，孩子…哭出来就好了。”
菲戈的话语让她再次想起了死去的父亲，终于号啕大哭了起来。
两天后。
夏洛特·华生打包好了自己所有的行李。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有些破旧却温馨的家，锁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还有别的行李吗？”菲戈把最后一个手提箱放在马车顶上，回头问道。
“没有了。谢谢您，教授。”
“不用客气。”菲戈笑了笑。
突然，一个圆滚滚的中年人凭空出现，他环顾四周，然后目光锁定菲戈，确定自己终于找对了地方。
夏洛特礼貌地和这位乔治·奥斯里克先生寒暄了几句。
车前的一匹夜骐仿佛听到了什么动静，吁吁叫了两声，夏洛特下意识回头望向它。奥斯里克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对上菲戈的视线，却看到他轻轻摇头。奥斯里克决定不多问什么，并和二人一同上了车。
“五年级生，这可着实不常见啊！”奥斯里克先生感叹。
“她学得很快，我相信她可以顺利跟上大家的。”
听了二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夏洛特这才真正意识到，她的生活马上就要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开始，一个自称从“霍格沃茨”来的老人给自己带来了一封奇怪的录取通知书。然后这个叫菲戈的教授开始教自己一些所谓的“魔法”——如果不是夏洛特自己施展出来了她绝对不会相信这些。再然后，就是父亲的死。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让人应接不暇了。以至于她现在才发觉她将要面对的，那个有些令人兴奋，兴奋到有些让人害怕的新世界。
她想起自己刚拿到通知书的那天。
菲戈离开后，夏洛特拿着信，反反复复地读着那些用翡翠色墨水写成的字。她放下信，在房间里踱步，又拿起来读了好几遍。
叩叩。
父亲敲了敲门，夏洛特这才回神，是该准备晚饭的时间了。
“我这就去准备晚饭。”
“夏儿等等。”
父亲叫住快要跑远的夏洛特，示意她坐下。
“晚饭我已经做好了。”
夏洛特有些抱歉地低下头，今天本该她做晚饭的。况且父亲的身体…
“我觉得你应该去。”
“什么？”
“去霍格沃茨。”
“可是…”夏洛特再次低下了头。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可是爸爸你的身体…还有，我们没有钱去付学费…你也看到那个单子了，我们怎么付得起…”
“你不用担心这些问题。孩子，你就安安心心地跟着菲戈教授学习魔法，什么都不用担心。”
“可是…”
奥菲斯·华生（Orpheus Watson）把食指竖在嘴前，然后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赶紧吃饭吧！”他支起身，有些艰难地站了起来。夏洛特望着父亲消瘦的背影，一阵鼻酸。
“我还记得五年级的时候，魔药课让我头疼得不轻！”奥斯里克先生哈哈笑着，转向夏洛特继续问道：“以利亚撒是个好老师，对吧。”
“是的，先生。”夏洛特点点头。
以利亚撒·菲戈的确是个称职的老师。
自和父亲谈话之后的第三天，菲戈又一次出现在华生家门口，因为他一直在等夏洛特的回信。而且他送来录取通知书的当天，还专门留了一只草鸮给她。
“菲戈教授…”夏洛特回头看了一眼父亲，关上门，两只手紧紧地捏在一起，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想…我还是不要去了。”
“是因为奥菲斯吗？”
夏洛特没有回答。
菲戈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然后和她一起坐在门口的石阶上。
“夏洛特，你父亲爱你胜过这世上的所有。他会支持你所有的决定的。”
“我知道…”夏洛特低下头，然后抬眸继续说道，“我也爱我父亲，所以我不能那么自私。”
“这不是自私夏洛特，你看到了，他是真心为你高兴，希望你去学习魔法。而且…”菲戈顿了顿，似乎不太希望自己说出这样的话，“魔法世界也许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夏洛特的眼睛亮了一下，“您是指…”
“夏洛特…或许在魔法世界里，你能找到治愈奥菲斯的方法。”
“可是教授，万一没有呢？我不能冒这个险……”
“孩子，你和父亲寻医问药这么久，却始终不见起色，这是不是说明麻瓜世界很难找得到治疗他的方法。你放弃了魔法世界，会不会也意味着放弃了所有医治他的可能性呢？”
藏在夏洛特心底的什么东西被点燃了。她的余光扫向门后，表情凝重地低头思索着，再次抬头时，她的双眸已没有一丝迷茫。
“好的，菲戈教授。我想去霍格沃茨上学，请教我魔法吧！”
“太好了。”菲戈脸上的皱纹都充满了笑意，他看着夏洛特，在她清澈的双眸中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另一位他心爱的学生。
“在你上学期间，我会派人过来照顾奥菲斯，也会亲自过来看他的情况。那只草鸮就留给奥菲斯，这样你们可以随时联系了。”
“嗯！”夏洛特开心地笑了。
“…兰洛克和他的那些跟班们最近不太安分啊。”
夏洛特回神，扫了一眼奥斯里克手里的报纸。
窗外厚厚的云层里，好像有一只庞大的黑色影子隐藏其中。夏洛特愣了一秒，以为自己眼花。
“米莉安？她为什么会把这个东西给你。”
“我不知道，她送来的信没有写寄信地址，并且之后就再无音讯。”
“她是为了保护这个东西…”
“这匣子为什么在发光？”夏洛特有些好奇。
“发光？我没看见它在发光…”菲戈和奥斯里克都感到诧异。
夏洛特把手伸向匣子，还没有碰到它，那金属匣子周身便散发出水波样的光芒。咔嗒一声，它打开了。
里面是一枚钥匙。
众人惊奇，但还不等菲戈拿出那枚钥匙，一条巨龙袭来，一口咬下马车的一半。寒风瞬时灌入整个空间，夏洛特有些耳鸣，她本能地抓住马车的残骸，却看到那头已经把奥斯里克咽进肚的巨龙扇动着翅膀，准备发动下一次攻击。
“跳车！”
菲戈大喊着，夏洛特一咬牙，松开抓着的手，跌进了风中。
“把手给我！”菲戈艰难地握住了夏洛特的手。
“飞来（Accio）！”
下坠的钥匙飞回菲戈手中，二人嗖的一声消失了。
在距离英格兰五百多英里之外的高地处，一只小松鼠正在寻找自己过冬的口粮。
啪唧！
两个大活人凭空出现，重重摔在了地上。小松鼠慌忙把坚果塞进嘴里，一溜烟儿没了。
“这是什么地方…？”
夏洛特有些吃痛，接过菲戈递给她的振奋魔药，一饮而尽。
“我也不知道…看来是这把钥匙把我们带到这里的。”
菲戈看夏洛特已经可以走动了，于是领着她往山洞外面走。
海浪的声音越来越近。海鸟在空中盘旋着。
菲戈和夏洛特惊讶地发现，他们正处于一座小岛上。而对岸有一座废墟，那废墟虽已是断壁残垣，却依然保留着过去的雄伟遗风。那似乎就是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教授，您妻子是怎么得到这枚钥匙的？”
“这估计和她一直做的研究有关。她曾发现了一些数百年前的有关古代魔法的记录，但始终搞不清楚如此强大的魔法为什么会从魔法世界消失。她想重新找到古代魔法的源头，了解该怎么使用它。毕竟魔法始终是工具，关键在于运用它的人。”
夏洛特若有所思。
‘古代魔法？’她想。‘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呢？’
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涌上她的心头，能够掌握一些别人不会的东西，这让她觉得很特别。
‘如果我学会使用古代魔法，说不定就可以…’
她的思绪戛然而止。
即使她学会了古代魔法、即使古代魔法真的可以解除诅咒，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父亲已经不在了。
“…夏洛特？”
“啊？菲戈教授。”
“你怎么了？”
“没事！”夏洛特笑了笑。
“快试试之前教给你的攻击魔法。”菲戈指了指那块堵住二人去路的、像寒冰一样的东西。她点点头，掏出自己的黑檀木魔杖，三两下便击碎了那东西。
“这魔杖你用得还顺手吗？”
夏洛特低头仔细看了看这根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魔杖，“我蛮喜欢的。”
菲戈欣慰地笑了，夏洛特察觉到他的笑容里有一丝意味深长。
“菲戈教授，您知道这根魔杖原来的主人是谁吗？”
菲戈僵了一下，很明显，他八成知道它的原主人是谁。
“孩子，这只是根别人不用的旧魔杖罢了，不用多心。”
“这样吗…”夏洛特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魔杖，下意识摩挲着握柄处的花纹。
自从菲戈开始教她魔法的那一天，她接过魔杖的那一刻，就一直有种奇异的熟悉感萦绕在她的心头。
但她还是决定不去追问了。
呼啸的风声冲散了所有的纷乱思绪，菲戈挥动魔杖修好了连接对岸的桥梁。二人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终点。
夏洛特走近一尊矗立在此处的雕像。一个长髯老者怀抱着一本书，注视着另一只手中的球体。
“这个人会是这片废墟的主人吗？”
“很有可能。”菲戈凑近墙上的壁画，仔细端详着，“看来他很有可能是一位先知。”
夏洛特更加好奇了。她脚步轻盈，想要寻找这位先知留下的所有线索。她绕过雕像的身后，看到一个拱门，穿过去，她远远听到了什么声音。
‘这声音刚才好像在哪听过…’她一边思索，一边朝声音的来处走去。
“那个匣子…！”夏洛特恍然大悟，此时她已站在那面被施加了古代魔法的墙壁前。魔法像是打通了两个毫不相关的世界，她透过那面墙，可以看见对面房间里妖精正在打盹。
“菲戈教授！”
听到呼喊声的菲戈弓着身子全速奔来。
“这面墙后有个房间！”
“什么？我什么都没看见…”
夏洛特伸手触摸墙壁。下一秒，周围的光线变暗，苏格兰高地的海浪声消失。二人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穿过了那堵墙，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
“古灵阁…？我们怎么到这儿了？”菲戈仍沉浸在惊讶的余韵之中。
高高的木质柜台后正在打盹儿的妖精被吵醒，猛地弹了起来。“居然…？”明显，他也很惊讶二人的到来。
“12号金库？对吗？”
菲戈差点没反应过来，他有些心虚地清了清嗓子，“是的。”
“钥匙。”
夏洛特的余光扫到神态有些仓皇的菲戈，凑近提醒道：“您妻子给您的钥匙。”
“对，钥匙…在这！”他摸了摸口袋，把钥匙递给妖精。夏洛特背过头在一旁憋笑。
“请跟我走吧。”
二人和妖精银行家一同乘上推车。妖精拉下制动系统，小推车顺着轨道开始向下驶去。
“咱们进来的地方不是古灵阁的正门，看来他是专门等我们的。”菲戈低声分析。
“教授，古灵阁是什么地方？”
“哦…对，”菲戈恍然大悟，“你的行李都是临时凑出来的，还没有去过对角巷。”
“古灵阁的正门正好位于对角巷北侧，就在伦敦。”菲戈又想起刚才跳车的惊险一幕，“梅林的胡子，你的行李。不过你也可以在霍格莫德买到所有你上课要用到的东西。”
夏洛特低下了头，视线飘向一边。
她怎么有钱支付得起呢？还没抵达学校就发生了这样的事，真是糟糕透了。
菲戈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他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孩子，你父亲他…”
听到“父亲”两个字，夏洛特条件反射般抬头，对上了菲戈的目光，菲戈觉得更加窘迫了。“奥菲斯其实给你留下了不少的资产。”
“什么？”
“他曾托我把他拥有的所有资产都换成了魔法货币，存在了古灵阁的金库里。”
夏洛特茫然地望着菲戈，这句话背后的信息量太大了，一个疑问连着一个疑问，像是一张逐渐展开的网，紧紧地缠绕住她，让她透不过气来。
自她记事起，父亲奥菲斯·华生就已经穷困潦倒，用他做家教得来的微薄收入糊口养家。幸好雇主夫妇待他们父女二人极好，不然他们根本没机会住在西区的肯辛顿——也就是雇主希尔一家的庄园附近。但即使如此，华生一家还是挣扎在温饱的生死线上。
庄园里的仆人私下里议论自己是父亲捡来的、别人不要的孩子。夏洛特从来没问过奥菲斯，也从不在意这些。因为她知道温柔的父亲是自己唯一的依靠，这份感情是超越血缘关系的。而父亲也从来没有提起过任何与有关魔法世界的事。父女二人清贫，却平淡幸福地生活着。
但如今，这些幸福的回忆上出现了一丝裂纹。
奥菲斯·华生，作为养育了自己十数年的父亲，她可能从来都不曾真正地了解他。
夏洛特不敢细想下去了。
“建议你们深吸一口气！”
夏洛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防贼瀑布浇了个透心凉。她扒开湿答答的刘海，释怀地笑了一下。无论真相是什么，至少现在，她所经历的是真实的。
“谢谢你，菲戈教授，告诉我这些。”
菲戈微微怔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地用手轻轻捋了捋黏在女孩额间的碎发。
一个穿着警卫制服的妖精突然叫停了列车，询问妖精银行家他们的目的地。
“12号金库，”银行家的语气很兴奋，“简直难以置信！”
警卫压低了帽檐，一脸凝重地离开了。夏洛特注意到了什么，她探了探头，想要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
“怎么了？”
“教授，我好像看到刚才那妖精的袖箍在发光，就跟袭击我们的那头龙脖子上的光芒一样…”夏洛特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
“你们在聊什么呢？”银行家大声问道。
“没什么！”菲戈答道，“只是在说这一路上都没看到警卫，突然出现了挺让人意外的。”
妖精银行家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制动的吱吱声响起，列车似乎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夏洛特跟在菲戈身后，朝一扇厚重的金属门走去。那门四周的锁扣齐刷刷地开启，整扇门完全打开，里面黑漆漆的空间像一只眼睛，紧紧注视着门外的人。
一老一少试探着走了进去。“先生，”菲戈回头问还在门外的妖精，“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呢？”
“我的任务只是带你们到这里，接下来就是你们的工作了。”
轰隆一声，铁门重重锁上。只剩一老一少愣在黑暗中。
“荧光闪烁（Lumos）。”
杖尖照亮了二人的周身的环境，菲戈似乎非常吃惊。
“戈德里克在上！孩子，你自己学会的照明咒吗？”
“算是吧…”夏洛特撇撇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看我施咒的时候也吃了一惊…”夏洛特的话像是卡住了。
菲戈适时地转移了话题，“还记得之前教你的显形咒吗，试试看周围有没有什么线索。”
“原形立现（Revelio）！”
房间尽头的门闪了一下，夏洛特惊奇地喊道，“教授，那门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二人靠近，夏洛特又听到了那个之前听到过的、像是好多人在低语的声音。
菲戈点点头，眼神示意夏洛特打开这扇门。夏洛特挥动魔杖，门上出现了和匣子上一样的像蓝色火焰的纹样，咔嗒一声，门打开了。
门后的空间黑暗清冷，只有魔杖做光源勉强照亮前方的路。
“我们该往哪走？”夏洛特询问道，但没有回应，她回头看，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噢…这下可糟了…”她的心瞬间冷了一半，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向前挪去。
咔嗒哒…
像是石头摩擦在一起的声音，夏洛特僵住了一秒，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回头时脖子扭动发出的咯吱声。
十几尊拿着各式武器的石像突然出现。它们的行动之迅速，简直跟活了一样！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石像都挥舞起武器，冲向被包围在中心的夏洛特。
“盔甲护身（Protego）！”
夏洛特气喘吁吁，勉强挡下狠狠砸向她的石剑。“看来最先学防御咒确实有道理…”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能开玩笑！夏洛特暗暗在心里骂了自己好几句，“昏昏倒地（Stupefy）！”被击中的石像倒地，咒语起效了。夏洛特越战越勇，某种从未有过的兴奋感像是一道闪电，在她的心底炸开，奔向全身。她随手放倒了四五个马上要砍到她的石像，趁他们还没站起来的工夫击碎了它们。她觉得自己的血液正在沸腾，心在狂跳，但她喜欢这种感觉。
最后一尊石像被击碎，碎裂的石块如烟尘般消散，世界又陷入了寂静的黑暗。夏洛特甩了甩有些烫手的魔杖，一边调整自己的呼吸，一边继续小心翼翼探查前方的路。点点荧光升起，从她的脚边路过。夏洛特没多想，跟着荧光逝去的方向前进，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
一道表面如水波的门正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夏洛特透过门，再一次看到了那个火焰纹样的雕像，不过这一个的大小有两层楼那么高，就矗立在门后房间的中央。
“反正也没有别的路了。”她深吸一口气，穿过了那道门。
夏洛特眯起眼睛，周围瞬时变化的光线让人有点不太适应。
门后的巨大空间里，只有一个水盆孤零零地摆在中央。夏洛特有些疑惑地走近它，抓住漂浮在水盆上方的小瓶子，仔细端详起来。
身后的门被打开，满脸疑惑的菲戈一个趔趄进门，惊讶地环顾四周。“什…你怎么在这儿？”
“教授，这儿有个水盆！”
菲戈小步快走，看了看‘水盆’，对夏洛特说道：“这不是普通的水盆，是‘冥想盆’。”
“冥想盆？”
“我想…”菲戈拿过夏洛特手中的容器，打开它，并把其中看起来像丝线的东西倒进了冥想盆里。
“跟着我的动作。”
夏洛特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就和菲戈一起把头泡进了冥想盆里。
萦绕在眼前的烟雾散去，一个高高瘦瘦留着灰白长髯的人和一个肚子圆圆、略有些矮的人正在施展魔法。经他们之手，房间的样子越来越像夏洛特他们现在所处的房间了。
“门钥匙藏好了吗，查尔斯？”高高瘦瘦的老人问道。
“说实话我都怕藏得太过…我怕这样的试炼…”那个叫查尔斯的人面露难色。
“不可能有人通过？不用担心，这些本来就是为像我一样能看见古代魔法踪迹的人准备的。”
“波西瓦尔，可是光拥有‘看见’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没错，查尔斯，如果有人能完成这些试炼，我相信这位男巫或女巫已经具备了承担此重任的能力。”
“我们得确保…后来者不会再一次误入歧途。”
二人似乎有些失落。
波西瓦尔将杖尖抵在太阳穴处，如同丝线般的东西被抽了出来…
四周的雾遮挡住了视线，夏洛特猛地抬头，大口呼吸着。
“那就是你看到的吗？缠绕在那些人身边的光？”
“是的…教授。”
“米莉安…还有乔治…他们说不定都是为了寻找这份沉睡数百年的力量而牺牲了自己的性命……”菲戈眉头紧蹙，夏洛特还没理清头绪，一阵吵闹声从门口传来。
“先生！您没有进入这里的许可！”刚才的妖精银行家慌张地跟在穿着重甲的妖精身后。夏洛特定睛一看，正是之前报纸上见过的，兰洛克。
“兰洛克…！”菲戈也认出他了。
“看来我已经名声大噪了。”他轻蔑地哼了一声，“交出你们找到的东西！”
兰洛克的话音刚落，夏洛克余光扫到菲戈已经在挥动魔杖发动攻击了。
？？
满头问号的夏洛特也连忙抽出魔杖迎战。兰洛克身上的重甲发出红色的光，下一瞬间，他不仅弹飞了菲戈的攻击，还顺便把二人击飞，重重摔在地上。
夏洛特闷哼一声，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震碎了，她挣扎着爬起，回头看见自己来时穿过的门。这扇门对面的景色已然变成了一片漆黑的树林。
“菲戈教授！我找到出去的路了！”
菲戈还在吃力地交战着。地面突然变得黏稠，冥想盆像一块倒塌的陶泥歪倒着沉入地面，同时，一尊巨大的持剑石像缓缓升起，朝兰洛克砍去。
菲戈在石像的掩护下跌跌撞撞奔向那扇门，兰洛克的攻击弹射到一根石柱上，巨大的石块眼看就要砸到夏洛特他们。
嗖！
二人睁开紧闭着的眼睛，发现自己已经逃出古灵阁了。
菲戈长舒一口气，“你没受伤吧？”
“没有，教授。”夏洛特环顾四周，已是黑夜，“这是哪儿？”
“看来那些人不仅准备了钥匙、冥想盆，还希望得到钥匙的人能够通过传送门到达这里。”
夏洛特看向远处，仿佛看到了霍格沃茨特快喷出的蒸汽，和远处夜空下依旧灯火通明的城堡。
“抓紧！我们还有分院仪式要参加呢！”菲戈终于想起这回事了。
“菲戈教授，我会被分到哪个学院呢？”
“四个学院都有自己的特点和长处。无论哪个学院都好。”菲戈拍了拍夏洛特的肩。
“格兰芬多怎么样？”
“哈哈，能被分进格兰芬多那自然好啦。”
夏洛特又一次觉得菲戈话里有话。
一老一少的身影逐渐隐入禁林。远处，列车的汽笛声回响在空中，惊起一阵飞鸟。黑色的湖面暗流涌动，浮动在水面上的月亮碎片时隐时现。被塔楼尖顶刺破的云雾映着温暖的灯光，另一半则被其后的月光点亮。
这是故事开始的地方。
一 初遇
菲戈和夏洛特气喘吁吁地冲到礼堂门前时，最后一名一年级生刚刚从高脚凳上下来。菲戈想起什么，顺手把夏洛特身上的麻瓜服饰变成了魔法袍。
身着深色燕尾服的黑发男人瞄到正从门缝里探头探脑的菲戈，脸瞬间拉了下来，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走来。
菲戈连忙缩回头，夏洛特明显听到他重重叹了口气，“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准备好迎接校长吧。”
“菲戈！”他拖着长腔，语气满是嘲讽，“感谢你的到来。”他故意在‘到来’两字上加了重音。“仪式已经结束了。”
“可这还有一位学生。我们路上遇到了点事儿。我们乘坐的马车被攻击了，还有妖精们…”
“够了。”布莱克满脸的不耐烦，“又是什么妖精。菲戈，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流言蜚语。说实话我的耐心已经不多了。也许你应该多干点正经事。”
这剑拔弩张的气息让夏洛特十分不自在，好在救世主降临了。
“校长，仪式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有一位学生。”礼堂里红发戴眼镜的教授温柔说道，招手示意夏洛特进去。
布莱克冷哼一声，背手回到礼堂。
临走前菲戈嘱咐，“去吧。好好休息，明天上课前我会找你。”
“好的。”夏洛特迫不及待地道别。她三步并作两步，众人讶异的目光让她的脸烫得不行，脚步也更快了。
“夏洛特·华生。请坐。”夏洛特按照红发女巫的指示，面朝所有学生，坐上那把高脚凳。然后，教授把一顶脏兮兮的、破旧的尖顶巫师帽扣在她头上。她的视线被遮挡住，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声。
突然，她听见自己耳边开始有细微的声音说话，“嗯，比其他人更年长些，对吗？你的心中已经有了对世事的好恶，观点…以及期待。”
“难，非常难。我该把你分到哪去呢？你不缺乏勇气，也足够聪明，对知识有着无限的渴望…”
“等等，我好像感受到了什么……”
说实话，夏洛特的屁股一碰到凳子，大脑就开始放空了。她听着耳边的念叨声，疲惫感一股脑儿地冲向她，不受控的思绪开始乱飞。她想起自己莫名其妙被妖精追杀、和十几尊石像互殴、还差点进了龙肚，然后，不知怎的，她的思绪搅成一团，变成一颗温暖的亮光——是一根魔杖发出的光芒。夏洛特认出来那是自己正用着的那根，透过亮光她看见了那个正举着魔杖的人，那是一个黑色头发的女人……
“斯莱特林！”
众人惊讶，红发教授摘掉了那顶帽子，刺眼的光让夏洛特有些睁不开眼。
夏洛特起身，身上袍子的内衬变成了绿色。她看向最右侧的铺着绿色桌布的餐桌，最靠前的地方还有个空位。旁边的棕发男生对上她的视线，向她招了招手，她走了过去。入座时，她的余光好像扫到几个斯莱特林的学生正在交头接耳。还有两个女生瞟了她好几眼，其中一个金发女生的胸前别着一枚镶嵌着银色大写字母‘P’的绿色徽章。而朝她招手的男生旁边的金发男生眉眼低垂，没有多看她一眼。
“看起来你今天应该经历了不少不同寻常的体验，一定累坏了吧？我是塞巴斯蒂安·萨鲁，欢迎来到斯莱特林。”说着，塞巴斯蒂安爽朗地笑了。
“夏洛特·华生。今天确实挺惊险的…不瞒你说，我现在脑子还是一团糨糊。”夏洛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油光水滑的烤鸡、看起来又焦又脆的香肠、浇着浓厚酱汁的肉排……她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塞巴斯蒂安，我想咱们还是继续吃饭吧。”旁边的金发男生拖着长腔说道。夏洛特被他有些恼人的语气刺到，微微皱起眉头看向那个男生。夏洛特这次看清了他依然垂着的眉眼，金色的睫毛又长又密，衬得湖蓝色的双眸更加深邃。只是那双眼眸被睫毛的阴影覆盖，显得失焦且混沌。
‘难道…？’夏洛特看得出了神，脑子里的思绪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她忘记了自己还饿着肚子，也没注意到被她盯着的人脸色越来越黑了。
“这是奥米尼斯·冈特，不用在意。”塞巴斯蒂安介绍道。夏洛特回神，觉得刚才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实在是不礼貌。她尴尬地点头，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牛排。瞬间恢复的食欲冲刷掉了她刚才的尴尬，她开始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食物。
“你是和菲戈一起来的？”塞巴斯蒂安问道。夏洛特的嘴里塞满了马铃薯和肉排，只能点头回应。“原来如此，我还纳闷儿你怎么没坐火车来呢。”夏洛特嚼了半天终于咽了下去，“菲戈教授的朋友和我们同行，所以我们搭马车来的，嗯，应该叫夜骐马车？”
塞巴斯蒂安有些吃惊，“所以那个人是？噢…你们这一路真是够惊险的。”
夏洛特有些不太明白，她嚼着一大块鸡肉，有些迷茫地看着塞巴斯蒂安。
“只有亲眼见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夜骐。”奥米尼斯在一旁淡淡说道。
“噢……”夏洛特垂下眼眸，“奥斯里克先生确实死了，但…”她又摇了摇头，“没什么。”
这时，一阵令人不悦的清嗓声传来，“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别忘了各位来这里的目的是学习。明天就要正式开学了，大家肯定也有很多要准备的。”
学生们面面相觑。
布莱克的嗓门儿又高了一个调，“我说：明天就要正式开学了，大家肯定也有很多要准备的。”
学生们扫兴的声音充斥着礼堂，夏洛特最后往嘴里塞了一口水果派，慌忙擦擦嘴，起身准备离开。塞巴斯蒂安回头，“我可以带你看看公共休息室。”夏洛特还没开口就瞄到角落里脸色黑到吓人的奥米尼斯。
“华生小姐。”被叫到的夏洛特回头，是那位红发教授。“我领你去看一下斯莱特林的宿舍吧。”
再一次，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夏洛特回头婉拒了塞巴斯蒂安的邀请，匆匆跑向那位教授。
“华生小姐，我是玛蒂尔达·韦斯莱。准备好了我们就走吧。”
“好的，韦斯莱教授。”
“塞巴斯蒂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什么？我哪有什么心思。”
两个男生你一言我一语地朝宿舍走去。
夏洛特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的床上，铺天盖地的困意朝她袭来。她打了个哈欠，余光扫到其余的两张摆着乱七八糟玩偶书籍零食的床铺，又看到床铺前摞在一起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叹了口气，又想到自己连睡衣都没得换，更加难过了。
啪！房门打开，两个女生一前一后进入，夏洛特惊得立即起身，拘谨地坐了起来。夏洛特认出来她们正是礼堂里盯着她看的那两个女生。
“呃…你们好？”夏洛特首先打破尴尬的沉默。
“看！我说中了吧？五年级生分到咱们这儿了。”黑发女生有些得意，“我是伊梅尔达，你好啊。”
“凯瑟琳·沙克尔（Katherine Shacklebolt）。”金发女生好像不太在乎她们之间的谈话。“不好意思回来得有些晚了。带一年级生回休息室花了点时间。”
“知道了级长大人。”伊梅尔达打趣道，“辛苦您老了。”
“呃…我叫夏洛特。”夏洛特有些插不上话，说实在的，这也是她最害怕的情况之一。
凯瑟琳没接话茬，把床上散乱的书收拾起来放在桌上，拉开抽屉拿出一件白色的棉质睡袍，然后丢给僵在床上的夏洛特。“换上吧。”
夏洛特抓着那件柔软的睡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从嘴里蹦出来一句，“我会洗干净还给你的。”凯瑟琳戴上眼镜翻开一本魔药书，头也没抬，“知道了。”
一边的伊梅尔达已经换好睡衣钻进被窝了，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她支起身子看向夏洛特，“你的书是不是都不见了？”夏洛特点点头，这也是她现在发愁的事情之一。伊梅尔达自己桌上搬起厚厚一摞书，咚的一声全摆在了夏洛特的桌上，“我的书，借给你看！”
夏洛特感激地看着她，说了声谢谢。伊梅尔达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后俯下身子小声说，“不过凯特的书你就别想了，没人能借到。”
“那是因为你从不学习，你的书能借给夏洛特，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凯瑟琳的视线仍落在手中的书本上。伊梅尔达撇了撇嘴，一个翻身钻回了被窝。
时间已经不早了，但陌生的环境让夏洛特睡意全无。她翻身，目光落到自己隔壁那张空着的床，突然有些担心，“这么晚了，那个人还不回来吗？”
“谁？”伊梅尔达猛吸了一口气，显然是被惊醒了，夏洛特有点后悔开口。
“那是安妮的床。她休学了。”凯瑟琳终于合上书本。
“休学？”
“是啊，她生病了，据说还挺严重的。但是具体情况她哥哥也没怎么提过。”
“她哥哥也是霍格沃茨的学生？”
“就是今天坐你旁边的男生，棕色头发的那个。”
“他们是双胞胎。”凯瑟琳补充道。
“这样啊…”夏洛特望着那张空落落的床，心情有些复杂。重病休学，这个叫安妮的女孩肯定很想回到学校吧。夏洛特又想起自己病逝的父亲，心情更加沉重了。
“夏洛特，你知道自己会被分到斯莱特林吗？”看来伊梅尔达已经不困了。
“不知道，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霍格沃茨上学。”
“你父母是巫师吗？”
“我不知道…”夏洛特犹豫着要不要解释自己复杂的身世经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过被分到斯莱特林的人，大家多少都有点巫师血统的。”
一直沉默的凯瑟琳突然开口，“伊梅尔达，你明天早晨不是想偷骑扫帚吗？”
“什么叫偷骑，是合理借用。学校的扫帚被我用是它的福气！等过几天我爸给我新买的光轮1000到了，我才不稀罕这些破扫帚呢！”伊梅尔达翻了个身，“晚安。”
“晚安。”夏洛特盯着挂在床上的帷幔，思绪转个不停。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她终于睡着了。
清晨，夏洛特被室友的起床声吵醒。凯瑟琳一早穿戴好自己的长袍，别上徽章，抱着四五本厚厚的书出门了。伊梅尔达打着哈欠套上衬衫，系上歪歪扭扭的领带，小跑着也出门去了。于是宿舍里又只剩下夏洛特一人了。
但她觉得很自在，这是她来到霍格沃茨的第二天，或者说是正式上课的第一天，她换上校服，端端正正地打好领带，整理好校袍，又拿梳子梳了几下卷曲到有些炸毛的头发，终于出门了。
她来到公共休息室，这里位于霍格沃茨地牢最下方，水光透过巨型落地窗使整个空间充盈着静谧的氛围，偶尔还能看见游过窗外的鱼影。
“你们看见她昨晚大摇大摆闯进礼堂的样子了吗…”“居然这么晚才来霍格沃茨…”
一些闲言碎语飘进了夏洛特的耳朵，她撇了撇嘴，无视这些无聊的人，径直走向已经回来了的伊梅尔达。
壁炉前正在读书的塞巴斯蒂安抬眼看到路过的夏洛特，朝她笑了笑。她也礼貌性地朝他点了点头。
“你没去礼堂吃饭？”
“我睡过头了…”
“你昨天那么惊险，也难怪。这是这学期的课表，我替你拿过来了。”伊梅尔达掏出一张羊皮纸放在桌上，转头继续摆弄桌上的巫师棋。
“谢谢。”
“噢对了，韦斯莱好像有事找你。”
夏洛特这才想起来韦斯莱教授昨晚说要一早找她，还有和菲戈教授的约定。她谢过伊梅尔达，慌忙跑向楼梯离开了。站在落地窗旁正笑着看一年生找人鱼的奥米尼斯隐隐听见了她们的谈话声。夏洛特的脚步声远去，奥米尼斯收起了笑容。
“那个是人鱼吗？！”一年级生兴奋地指着玻璃回头，窗边已没了人影。
夏洛特紧赶慢赶见到了在地牢门口的韦斯莱教授。但她接下来的话却让夏洛特大失所望——
她刚入学就要面对五年级学年末的普通巫师等级考试。韦斯莱教授拿出一本厚厚的巫师实战指南，喋喋不休地叮嘱她要好好完成上面的任务；又说已经和其他教授通过气，每节课后都会给她布置额外的作业；最后还不忘加上一句：“我会通过魔法指南监督你的。”
这才第一天，繁重的课业就要把夏洛特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韦斯莱表面上温柔，可话里话外都透着种说不出的严厉。
“今天的课程结束后，记得来变形咒教室找我。”韦斯莱教授最后丢下这句话离开了。夏洛特苦笑着目送这位绵里藏针的教授离开。
这时，菲戈姗姗来迟，向夏洛特打听同韦斯莱的谈话内容，听到她表示没有说漏昨天的事时，菲戈松了一口气。“韦斯莱教授是位睿智且敏锐的女巫，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先去上课吧，等再有什么消息我会让猫头鹰寄信给你的。”
又和菲戈匆匆告别。夏洛特掏出课表，走向黑魔法防御术塔。
夏洛特刚刚拐过一节楼梯，就听见从教室里传出的施咒声，她心里一沉，想着自己第一节课就要迟到了，着急忙慌飞奔进门。她一边平复呼吸一边观察教授是否已经出现。好在整个教室里只有学生们在。而刚在嘈杂的人声，是其中的两个学生正在教室里互相比试。旁边看热闹的也没少起哄。
“这节课不会真就是这样互相掐架吧…？”夏洛特绕开中间的危险地带，看着塞巴斯蒂安他完美挡下了格兰芬多男生的攻击。他冷哼一声，“就这么点能耐吗？”，顺势挥动魔杖甩了一个爆炸咒过去。
格兰芬多男生差点招架不住，下意识弹飞了塞巴斯蒂安的攻击，可惜改变轨道的火花正中挂在教室顶上的巨龙骨架，坠落的头骨马上就要砸中那个男生了。
“啦喂啊萨（Levioso）！”
“赫卡特教授！”
“等下课了再研究怎么炸飞对方吧。每年都有新学生来这儿上课，但这骨架只有一副。”名叫赫卡特的老太太佝偻着腰，缓缓走下楼梯，怎么看都得六七十岁了。她把头骨重新安了回去，抬眼视线落到夏洛特身上时，她的眼眸微微睁大了。夏洛特有些疑惑，但赫卡特已经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开始给大家上课。
第一节课进行得比想象中的要顺利。赫卡特只是要求他们复习之前学过的漂浮咒，而夏洛特很快就学会了。但之后的发展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实践出真知。没有什么比一场决斗更能检验学习成果的了。华生小姐、萨鲁先生，或许你们可以尝试一下我们今天学习的内容。”说着，她挥动魔杖移动课桌，给他们两个腾出更大的地方，突然移开的课桌让抱臂倚靠着的奥米尼斯歪了一个趔趄。夏洛特差点笑出来，咬住嘴唇装作没看见，立刻把头扭向一边。奥米尼斯默默掏出魔杖绕过赫卡特搭出的决斗台子，找了个角落观战。
塞巴斯蒂安一边走向夏洛特对面，哼笑着说道：“准备迎接霍格沃茨真正的欢迎吧。”夏洛特直视着他的眼睛，熟悉的兴奋感再一次涌上心头，笑意再也掩藏不住了。
“决斗——开始！”
赫卡特一声令下，塞巴斯蒂安的攻击已经到了夏洛特眼前，张开的铁甲咒适时地弹开了他的攻击，并在下一秒，飞出的漂浮咒已经缠绕上塞巴斯蒂安，他躲闪不及。
“有两下子。”他哼笑一声，继续朝夏洛特发动攻击，不过这次他更加谨慎了，显然，他准备在一来一往的交手中慢慢摸清对手的实力。夏洛特也不甘示弱，她不断成功弹开塞巴斯蒂安的连发攻击。
“你很厉害。”夏洛特的气息有些不稳。“很有洞察力嘛，谢谢。”面对夏洛特的夸奖，塞巴斯蒂安有些得意，但下一瞬间，夏洛特的漂浮咒再次击中了塞巴斯蒂安。
几个回合过后，两人的攻击看起来更加猛烈了。战况虽然焦灼，但赫卡特早就看出来，这两个人虽然都有过击败对手的机会，可总是莫名其妙地差一点。
赫卡特用魔杖一指，台子落下，叫停了二人。
“好了，二位的表现都不错，斯莱特林加十分。同学们可以下课了。”
“作为初学者还不赖嘛，打得相当不错。”塞巴斯蒂安抚了抚校袍上的褶皱，笑着从夏洛特身边走过。夏洛特没有回头，不然她快要咧到耳朵根的嘴角就要被人看见了。
她鼓起脸颊，尽量收敛自己的诡异表情。这时，赫卡特叫住了夏洛特，并提起课后作业的事。赫卡特乍看是那种不好相处的严厉的老师，但夏洛特隐隐觉得她其实非常和善。她也许不太擅长说一些鼓励的话语，但她的态度和行为会给予人力量。
而且…夏洛特总觉得赫卡特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不大一样——那是一种看向阔别已久的故人的眼神。
“……与同学们在课堂中的决斗可不必真正的战斗。当你有一天需要面对黑巫师，甚至妖精时，就会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所以我希望你一定要抓住每个练习的机会。我想，萨鲁先生能给你一些建议。你今天做得很好，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夏洛特点点头，“好的，赫卡特教授。”
夏洛特离开后，赫卡特默默走到摆在窗边的书桌前，那上面摆着一块被布遮住的镜子。她拉下那块遮布，看向镜中自己衰老的容颜，又立即遮上了。
“我们都失去太多东西了…”她呆呆地站在一束投进教室的阳光里。
另一边。
两个男生正一边闲聊着朝礼堂走去。
“……得了吧，我被吊起来的时候瞥见你在那鼓掌了。”
奥米尼斯轻笑了一下。
“伙计们！”夏洛特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塞巴斯蒂安，刚才谢谢你了。”
塞巴斯蒂安回头，“谢我什么？”
夏洛特的眼睛弯成月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旁边的奥米尼斯无语地扭过脸，夏洛特瞧见他的臭脸，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三人沉默着走进礼堂，远远看见伊梅尔达朝他们挥手。夏洛特面朝伊梅尔达和凯瑟琳落座，而两个男生发现只有这里还有空位，只好挤了挤坐在夏洛特旁边。
“刚才表现不错嘛。”伊梅尔达往嘴里塞了块牛排，“被女生暴揍的感觉如何，塞巴斯蒂安？”
“是平手。”塞巴斯蒂安有些不屑，往面包上抹黄油。
“是大家照顾我。”夏洛特捡起话头顺着往下问道，“不过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多练习下。霍格沃茨有可以练习决斗的地方吗？”
塞巴斯蒂安听了似乎很兴奋，“有兴趣参加某个私人性质的地下决斗组织吗？”
“塞巴斯蒂安…”奥米尼斯叹了口气，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私人俱乐部，还是地下的？算我一个。”
“我就知道我没看走眼。有空去钟楼入口旁找卢肯·布莱特比吧，我会在‘地下’等你的。”
“可我现在用的魔杖还是借来的。等我换了新魔杖，你就瞧好吧！”
塞巴斯蒂安扬起下巴，一副拭目以待的样子。正在看书的凯瑟琳抬头和伊梅尔达面面相觑，奥米尼斯仍旧冷着脸。
下午的魔咒课开始了。这次有同学在身边带路，夏洛特的路程很顺利。她找了个空位坐下，等待教授的到来。
一个欢乐的声音从连接办公室的楼梯处传来，走下来以为身材圆滚滚的有些上了年纪的教授，“欢迎来到五年级的魔咒课！对想要研修魔咒艺术的同学来说，这将是至关重要的一年。”他走下台阶，来到教室中央，“不过我相信，各位绝对能以专注的热情与孜孜不倦的精神来迎接这一挑战。”他环顾整个教室，愉快地说道。
“在开始之前，我想问一下有没有同学能告诉我，变色与生长法术的咒文之间有什么区别？”
夏洛特有些局促不安，伊梅达尔偷偷把书推了过来。好在罗南并没有太难为大家，在一阵凝重的沉默过后，罗南决定让大家复习之前学过的召唤咒。
“现在把书丢掉。请大家两两组队，然后在教室两侧排好。”
‘天！’夏洛特在心中哀嚎，这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情景之一。她忐忑地看向已经自己的两个室友，果然，她们已经是一队了。这时，坐在塞巴斯蒂安旁边的赫奇帕奇女生和他聊了两句，两人结成一队。夏洛特的目光看向脸色比冬天还冷的奥米尼斯，咽了口唾沫，走了过去。
“奥米尼斯，可以和我组队吗？”
他依旧冷着脸，“好吧。”
夏洛特学得很快。她很快就掌握了窍门，这令她松了一口气。现在她敢确定奥米尼斯确实对她有意见，但她又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所以她小心翼翼，起码不能让自己和奥米尼斯之间的关系变得更糟。
奥米尼斯手中的书被夏洛特拉走，“你做得很好。”他的嘴角勾起。但夏洛特离他有些距离，没有察觉到这一丝浅浅的微笑。“谢谢。”她手中的书又被奥米尼斯拉走。她觉得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近了些。
“好了孩子们。今天就练习到这吧！”罗南拍了拍手。所有人入座，开始收拾东西。
夏洛特突然想起想起早晨和韦斯莱教授的约定，抓紧收拾好快步离开了魔咒学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