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金蝉与玫瑰

Harry Potter - J. K. Rowling Fantastic Beasts and Where to Find Them (Mov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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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金蝉与玫瑰

1.
这是十二月的一天,霍格沃茨外围的庭院之中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积雪。它们有的已经融化了,晶莹的露珠垂坠在高大的松树的枝叶上,在温暖的阳光照射之下反射着耀目的光芒。一些学生对它们施加魔法,让它们挂在那里永不坠落,隔上一段时间,它们就会自发地凝结成一种类似琥珀的事物。
“我知道我不该在愉快的假期里来打搅你,”库珀女士说,“但我们恐怕没有多少剩余的时间,更没有闲情逸致来观赏孩子们恶作剧的成果,邓布利多教授。”
这位来自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女士有着挺拔的身姿,修长的身形,以及严肃刻板的面容,这让她在一种类似谈判的场合里可以拥有一些天然的权威感。话语落下的刹那,她手中的魔杖也点了点,一些文件从角落里的一个魔法皮箱里跳出来,自觉地收拢成一沓,飞跃到变形术教授的办公桌上。
“这些是我们的同事已经为您准备好的,”她说,“有关盖勒特·格林德沃近二十年来所有有据可考的罪行报道及案情记录。”
那些文件飞快地在邓布利多的办公桌上自动摆放整齐,邓布利多的手搭在它们的边沿。隔了三五秒,他将手伸出去,轻轻地抽出其中一份报纸。那只是无数种详细报道格林德沃所犯罪行的报纸的其中一份。邓布利多扫了两眼那些令人胆寒的描写,抬起眼再次与库珀女士对视。
“如果您觉得还不够,”库珀女士会意地说,“我们这里也有一些他人提供的记忆。”她再次用魔杖点了点,空气中浮现出几个造型精致的玻璃小瓶,里面荡漾着一些银白色质地、类似液体的事物。
“这些,是那些有幸在他的残害之下得以逃生的受害者的记忆,”库珀女士说,“他的行为模式和语言能力,以及他善用的魔法,他的战斗风格,或许当您看过这些之后会对其有充分的了解。”她挥了挥手,那些玻璃小瓶缓慢地向着邓布利多的方向飘荡过去。这次他没有伸出手接纳这些东西。
“我希望取出这些记忆的过程没有让他们受苦。”他礼貌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倾向于不使用它们。”
库珀女士了然地笑了笑。
“您大可以放心,”她说,“魔法部在这一点上还是有一定的‘人文关怀’的。这些是他们自愿提供的记忆,我们没有对其施加任何影响。”
邓布利多坐在他的靠椅上,过了一会儿他才伸出手来。几个小瓶子如同方才那些飞出来的文件一样自发地向他靠拢,落入他的掌心里。
“但愿如此。”他淡淡地说,“我明白您的意图了。”
2.
当邓布利多降落在地面上时,他认出这里是欧洲大陆的某个不起眼的小酒馆。大堂昏暗、破败。许多衣衫褴褛的巫师在这里喝得醉醺醺的,有些还趴在脏兮兮的桌子上摇头晃脑地唱起了歌。
地面上堆满了一些被酒鬼们胡乱扔掉的酒瓶、垃圾、碎纸屑,还有其他的脏东西,不胜枚举。他没在意这些,顺着为数不多空余的地方走过去。在道路的尽头,靠近吧台的位置,他看到一个金发的年轻人坐在高脚凳上。
“在蝉准备脱壳逃走的时候,它们会将自身的血液慢慢灌进褶皱的翅膀,”年轻的格林德沃对坐在身旁的女人说,“你知道吗?金蝉的部分血液是蔚蓝色的,非常漂亮。它们会在阳光下闪烁,迎着金色的霞光,以及夏日的气浪中隐隐回荡着的那种燥烈的鸣响。当它们落于危机之中时,它们就脱下一层完好无损的躯壳,躯壳中那种瑰丽的血足以用来吸引仇敌的全部注意,而它们赤裸的自身则得以隐匿与逃亡。”
女人的手指间捏着一枚精致的烟斗,袅袅烟雾在浑浊的空气中缓慢地升腾。她有一双饱含情愫的眼,目光如垂坠在池面上的羽毛般落在青年的面颊上。青年金发、蓝眼,眉目俊朗,神情倨傲。他修长的五指珍爱地捏着一枚金子般闪闪发亮的宝石,上面隐隐刻印着翅膀般的暗纹。此时,从那些暗纹的缝隙中,一枝玫瑰凭空生长出来。
这一段记忆正是来自这个女人。当邓布利多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格林德沃正将那枝玫瑰递到女人的手中。女人笑吟吟地接过他的礼物,当她伸出手指的时候,邓布利多凭借她手指上佩戴的家族戒指纹章认出了她的身份。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女士在保加利亚魔法部的法律执行司任职,但十几年以前就被黑魔法严重损伤了大脑,近年来被转送到圣芒戈休养才逐渐有了康复的迹象。
“你如何看待这种生物?”格林德沃问。他的声调有些漫不经心,但任旁人听来却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女人将烟斗移远了一些,向他倾身过去,从红唇中吐出的白烟暧昧地扑打在他的面颊上。邓布利多看到他任由女人将手臂环绕上了他的颈项。
下一个瞬间,格林德沃偏了偏头,目光也掉转过来,扫过邓布利多所坐的那个位置。旧日记忆中的鬼魂当然无法看到他。然而邓布利多在一刹那间与他对视了。
记忆似乎戛然而止,似乎又没有。走马灯的片段仍在继续,他听见女人打趣着说,蝉类是一种用虚假来换取未来的生物,格林德沃表示赞同地笑了两声。
“但它们逃脱后得到的未来足够换取更多的真实。”格林德沃说。
在这份记忆当中,格林德沃如愿以偿地获得了需要的情报。他将女人的烟斗用烟草填满,将它放置在桌面上任它静默地燃烧。然后他在温暖厚实的毛绒地毯上点起一个厉火咒,看它迅速地蔓延,环绕在沉睡的女人身侧。消灭所有的证据后,他打开窗子,迎着暴雨召集他四散的同伴。
“傲罗已经知道我们藏身的地点,”他说,“本月的最后一天他们会大驾光临。我们需要准备一些小小的礼物。”
他的部下领命而去,格林德沃将自己易容成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法国巫师,从房间离去前没忘了取走他金色的宝石。
3.
邓布利多退后两步,看到周围的场景如烟雾一般升腾而起,房梁与拱顶变形、扭曲,裹挟着开怀大笑着的男男女女。他感到身体轻盈地向上浮去。过了一两秒,他就重新回到了变形术教授的办公室里。
银白色的记忆在冥想盆中缓慢流动着,房间里十分安静。过了一会儿,库珀女士从座椅里站起了身。
“这是最后一份资料了。”她说道,“你感觉怎么样?”
“您指的是我对于格林德沃其人的评价?”他说,“不择手段,暴戾,巧舌如簧,缺乏耐心与同理心,行事傲慢。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
“我指的不是这些。”库珀女士皱着眉头说。邓布利多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他叹了一口气。
“我明白你的意图,”邓布利多说,“他那些操纵人心的技巧之下,总归有一个最致命的漏洞。这个漏洞应当是他天然缺失的。你之所以让我以一种倒序观察这些记忆,就是为了让我将外部的那些新增的因素逐步拆解掉,去了解这个漏洞是什么。”
“可你没有给我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库珀说。
邓布利多没有回答她。他沉默了一会儿。有那么一瞬间,他搭在桌子上的手指颤动了一下。
“给我一点时间。”他说。
库珀退出房间后,邓布利多又在原地坐了一小会儿。窗外的冬日阳光斜斜地打进他的窗子,在办公桌前投下一片暖黄色。福克斯飞到他的靠椅边沿,啼鸣了一声。他伸出手安慰般地抚摸着凤凰金红色的羽毛。
“我知道,我知道,福克斯。”他轻声说,“但我们总要面对这个。”
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闭塞的办公室里,观阅那些流传于国际魔法界的卷宗,翻检来自幸存者的那些回忆。他看到格林德沃,出现在不同的记忆之中,出现在不同的人面前;他的金发在记忆的回荡中变成一头银发,脸颊上的皱纹和伤疤逐渐增多、加深;他的面容逐步褪去年少时那种狂放的张扬,转而变换为一种极具压迫感的阴鸷。当在他人的记忆里注视格林德沃的时候,他恍然察觉自己未曾感到过惊讶。每一个阶段的真实的格林德沃,与他曾有过想象的那些对应的形象,竟然分毫未差,如此一致。他不需要卷宗和报纸,也能够明了格林德沃在战斗中会运用哪些类型的魔法;他不需要去倾听,就能明白格林德沃在引诱什么样的猎物时会说什么样的话语。
那些残酷与柔情是如此熟悉,以至于当他阅读他人的记忆时,也仿佛是阅读自己的心。而看到由那个人引起的一次又一次死亡时,他仿佛看到一个又一个阿利安娜在他的面前被杀死。他要怎样去看清格林德沃最原始的弱点,要怎样去从他人的记忆中一步步抽丝剥茧,穿透他那些伪装出来的面具,撷取到他最核心的软肋呢?
他终于站起身,走到尚未被收回储藏间里的冥想盆前面。透明的液体在其中引诱般地浮动着。而后他伸出魔杖,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从中牵扯出一根闪闪发亮的银丝。
4.
“我们收到了可信的情报,来源不同,可以佐证阿不思·邓布利多即将加入正面战场。”炉火里浮现出一张长着络腮胡、满面红光的中年男人的脸。木材在壁炉中燃烧、断裂,发出脆响。
“我们对邓布利多并不熟悉。”这位巫粹党人士说,“他没有参加过任何决斗俱乐部,没有在哪一个公开的场合对外施展过任何伤害性的魔法,他的实战能力无法得到有效的评估。我们对他的了解,仅限于他是一位出色的学者,能够在任何一个学术派别占有一席之地。然而我们都十分清楚,他在对抗您的那些人之中始终居于幕后。”
忽明忽灭的火光在木质地板上投下一片阴影,格林德沃沉默地坐在阴影之中,唯有火光照亮他搭在沙发椅扶手上的一只苍白有力的手。
他的下属将脸向着壁炉的入口更凑近了一些,热切地渴望能够凝视他。对待格林德沃的沉默,他的信徒通常有一种狂热的信心,因为这种沉默往往象征着之后将会到来的雷霆、怒火与杀戮。他或许会下达某些指令,暗杀、埋伏、威胁、利诱,这些是他们早已熟知的手段。
“怎能这样对待我们的老朋友?”半晌后,他听见格林德沃轻柔地说。格林德沃从沙发椅中微微直起了身体,这让他的面容摆脱了阴影,呈现于火光之中。下属看到他的两只眼睛都是明亮的蓝色,在黑暗的房间中接近一种奇诡的光源。
格林德沃伸出魔杖,杖尖抵在太阳穴上,轻轻地点了点。接着他拉远魔杖,从杖尖带出一点银白色的、流动的水银质地的东西。他甩动了一下手腕,让这种丝绸般的物体漂浮于空气当中。
“我还有一些难题尚未解决。”格林德沃说,“不要提前去应对邓布利多。让他享受濒死前的最后一点荣光吧。”
5.
格林德沃甚少珍惜通俗意义上的财宝,不过的确有一枚金色的宝石时常伴他左右。宝石是十八岁的邓布利多送给他的。价值不甚厚重,心意似乎也不值得一提。然而格林德沃从中习得精妙的骗术。用轻柔的声音来替代厉声的叩问,用缠绵的眼神来替代对人心的窥探,用耐心和给予替代毫无风度的严刑逼供,用似有若无的爱意击溃敌人坚不可摧的屏障。
他指尖把玩着那枚刻印着蝉翼纹样的宝石,想到年轻时他为邓布利多讲述金蝉脱壳的故事。十六岁的格林德沃弯下腰,树木拉长他的阴影,摇晃着投落在邓布利多膝间打开的书页上。格林德沃的手掌在邓布利多的眼前握成紧紧的一团,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晃了晃拳头。
“猜猜里面有什么?”格林德沃问。
邓布利多挪了挪书本的位置,让它脱离格林德沃垂下的阴影。紧接着他发现书本挪到哪里,格林德沃的影子就垂落到哪里。于是他笑出了声,边摇头边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种试图和好的方式很幼稚?”
格林德沃挪动脚步,来到他的面前。他的手掌摊开了,一块金色的宝石在其中熠熠生光,邓布利多伸出手去,触摸到宝石的表面,于是宝石沿着他触碰过的地方迅速地裂开了一条缝隙,一朵玫瑰花如流动的泉水般从裂缝中生长出来。
“而你像个丝毫没有浪漫气息的老学究。”格林德沃说,“如你所见,我对它进行了一些改造。庆幸我的脾气还不算坏吧,阿不思。否则从你试图对我冷嘲热讽的那一天起,我就要把它随便扔在这座山谷的某一个坟墓里了。”
邓布利多仰起脸看着他。他有一双清透的蓝眼睛,格林德沃不合时宜地联想到被逃亡的金蝉丢弃与牺牲掉的那种蔚蓝色的血液。那是它自我的一部分。
“事实上,我没有见过比你脾气更坏的人了。”邓布利多嘟囔着说,然而他合上了书本,放任格林德沃伸出手指,拂过挡住他眼睛的一缕红色的长发。
6.
格林德沃反复咀嚼回忆。在那些如少年热恋般的场景中,他看到自己是一个洋洋自得的年轻人,在还没有掌握足够精确的笼络人心的技巧之前,先崭露出了他在这一方面先天的才能。然而凡事的第一次总归是有瑕疵的。
他以锋锐的双眼审视自己的过去,在那些或热切,或盲目,洋溢着激情的,锋芒毕露的情感之中,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一切事件的导向都有迹可循。当他凝视回忆时,他拥有过的那种令人目眩的狂喜疲乏地褪去,于是曾被那种激情掩盖住的事实便残酷地显现出来:邓布利多如何自我欺瞒,他如何沿着他为他设计好的路途走向荆棘。而他的设计是多么粗糙、莽撞,宛如一颗未经雕琢的原石。
这设计并非刻意,或者说令彼时的他未曾察觉。然而那里的的确确存在着一定的设计。格林德沃强迫自己从那些片段中抽丝剥茧,剥离无用的情感,提取有用的信息。他如何取悦邓布利多,在何时能够捕捉到邓布利多脆弱的情感世界中一丝可供入侵的缝隙;当他运用怎样的眼神、怎样的腔调时,能够使邓布利多对他暴露得更多;在对话的什么时刻打断对方,能够恰到好处地牵引他的注意力;当邓布利多对他表现出反驳的倾向时,如何柔声化解一场潜在的争论;在他显露出什么程度的情感需求时给予一个恰到好处的安慰,可以使他心悦诚服。当那些冗杂的情感被过于遥远的时光尽皆剥离后,他青涩的技巧便在一遍遍的反复琢磨之中变化得愈发成熟。
在从他离开戈德里克山谷往后计算的十余年中,格林德沃对这种技巧运用得得心应手。他甚至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就可以得到比他原本预想收获的要更丰富的事物。欧洲大陆的名利场如同他的后花园,可以供他肆意地撷取。
然而他能够察觉到,在那些狂热、忠诚的心灵之中,不存在一种他曾在另一个人身上感到迫切渴求的事物。那些征服与他最初的实践相比是如此轻易,以至于不能使他产生满足感。他能够察觉到,有一种他原本拥有的东西,在最初趋近完美的交易之中最关键的东西,他始终没有在他的路途中使用过。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启这样东西,将它从某一个牢笼中释放出来之前,他往往就已经将他的交易对象舍弃了。
是由于邓布利多本身的特殊之处吗?格林德沃放任自己再一次地潜入回忆,邓布利多年少的面容如同隔着一池冥泉,在他的眼前浮现出来。邓布利多的红头发在阳光下令人目眩,他们的影子在清澈的河水中拉长、浮荡着,如同虚幻的剪影,他们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上布满蜿蜒的血痕。
邓布利多的才华是那样无可替代,纵使理想磨灭,这份才华也足够令他感到痛惜。是因为这样,他才在邓布利多身上投掷了最为慷慨的精力吗?可这仍然无法解释,他为之感到迷茫的那种最为关键的事物是什么。有哪一种东西,是除了邓布利多以外,他无法在其他人身上施展的才能呢?有哪一种东西,是无法在别人的身上找到答案,而只能让他通过邓布利多来理解的呢?
格林德沃从回忆中退出。他仰卧在舒适的沙发椅中,温暖的地毯上映照着火光。他闭目思考了一会儿。过了片刻,他挥了挥手,壁炉的余烬中再次浮现出另一个下属的面容。
“英国魔法部已经做好准备了。”格林德沃说,“传达我的话语——如果他们打算采用任何一种方式来让邓布利多送死,我们都将表示欢迎。”
7.
“容我辩驳一下,”十八岁的邓布利多说,“你的灵感来源于蝉的求生本能,是不是?但你所描述的那种理想的改造品种是一种贩卖虚假的产物。然而贩卖虚假是很危险的,盖勒特。如果一个人长久地欺瞒别人,也欺瞒自己,那么他将分不清楚虚假与真实。”
“有什么区别呢?”格林德沃耸了耸肩。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魔杖在那枚金色的宝石上添加一些花纹:“人们喜欢享受这种乐趣,阿不思。我可以从这些蝉壳中变出玫瑰,或者雏菊、香根鸢尾,你不会知道哪些是真的花朵,而哪些是假的。这不会耗费我自己的多少魔力。猜测真假也很有趣。”
邓布利多笑着摇了摇头。在格林德沃不满地将那枚经过改造的宝石丢到他怀里之前,他先挥了挥手,让一株真正的雏菊在土地里生长起来了。
“但愿你不会有朝一日自己也分不清。”他笑着说。
8.
“格林德沃一方接受了决斗的请求。”库珀说,“这不是学生们的战斗训练,教授。所以,我们希望你已经做好足够的准备了。”
邓布利多颔首。他此时身处库珀女士的私人会议室中。与他同处一室的除了库珀这位部长的代理人以外,还有来自各国的代表。
“我不能保证能够将他击败。”他轻声说。
“当然,我们也不希望看到您做出这样的保证。”库珀说,“只要您能够保证全力以赴,我们将在后方对您予以最大程度的支持。”
所有人都盯着邓布利多的眼睛。房间里唯有壁炉中的炭火传来噼啪的响声。气氛紧绷得如同一根即将断裂的弦。最后邓布利多开口说话了。
“我反复看过了您给我的所有资料。”他说,“格林德沃的弱点是可以窥见的,他急躁,易被激怒,轻视敌人,残酷,缺乏共情力,这些都不利于持久的战斗。”
库珀扬起了眉。
“你看过了最早的记忆。”她说,“你找到那个天然的漏洞了吗?”
邓布利多与她长久地对视。
“是的。”他说,“我想我大概知道了。”
9.
“你屡次逃脱的时候,是否想到有今天的下场呢?”成群的傲罗前来收拾战场的残局时,特拉弗斯对着遍体鳞伤、倒在血泊之中的格林德沃说道。格林德沃已经在决斗中落败,然而他看起来并没有气急败坏。相反,他甚至哼笑了起来。这笑声牵动了他的伤口,从那些正在被施以愈合咒的伤口中又流出血来。周围的傲罗警戒地对着他举起了魔杖。
“别这么紧张,朋友们。”格林德沃说,“我现在的心情可糟糕得很哪。”
他们将格林德沃的双手用施加了抑制魔法的铁环铐起来,把他从地面上拽起来,押到特拉弗斯的面前。
“指望我们的人放松警惕是不可能的,你我都知道这还没到最后。”特拉弗斯说,“但是在最终的审判之前,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格林德沃斜乜着他。
“你知道我一直挺好奇,”特拉弗斯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碎石。这里现在已经接近于一座废墟,满地都是碎石乱瓦,灰尘在空中乱舞。“你为什么要同意跟邓布利多决斗?把你几十年的政治心血押在这种赌局上显得过于儿戏,我们最开始都没指望你会应战,你应该也知道。难道你起初以为一定能够战胜邓布利多吗?还是说你掌握着邓布利多的什么秘密,能保证他无法打败你?”
他问完这句话,空气就陷入了寂静。格林德沃盯着他的双眼,有一会儿没回答他。特拉弗斯的目光怀疑地打量着他。过了一会儿,他耸了耸肩膀。
“或许我应该去问邓布利多。”特拉弗斯意有所指地说,“带他去他该去的地方吧,傲罗们。堵上他的嘴,别让他说话。”
他转身向着来处走去。但是没等他走了几步,格林德沃在他背后开口。
“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格林德沃说,“我不畏惧冒险,更何况报偿是难题得到解答。把我的话转达给邓布利多吧,部长先生。”
特拉弗斯微微侧身,表示自己在倾听。格林德沃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个恶意而讥讽的笑容。
“告诉他我现在明白了这一点。”他柔声说道,“‘完美的蝉壳中未必没有真实的自己。’”
10.
“他是这么说的?”邓布利多问。特拉弗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边整理着堆积成小山的文件,一边不耐地点了点头。
“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问。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
“我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轻声说,“或许他太过高看我了。”
特拉弗斯掀起眼帘睨着他。邓布利多站姿挺拔,不发一语地看着他。良久,特拉弗斯笑了笑,空气里那种紧绷的敌意仿佛一瞬间消散了。
“我之前听我的副手——库珀,你应该认识她——我听她说过,你说你知道了格林德沃的漏洞在哪里,”特拉弗斯好脾气地说,“方便告诉我一下吗?”
有那么一小会儿,邓布利多站着没有说话。就在特拉弗斯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看到邓布利多垂在身侧的手指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他曾拥有的一部分自我,”邓布利多说,“他将它们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