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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标签
站台上罗温看着眼前嚣张本色刻印在自己娇艳脸庞上的女孩。
她身后的跟班看起来不多,但是对方似乎底气很足,似乎有谁在背后撑腰一样——罗温斜看了眼今日一早便被自己威胁不许去格兰芬多附近的德拉科,对方正一脸震惊地看着这里,一只手死死地抓在潘西的袖子上,似乎后者正疼的尖叫。
但是罗温听不见对话,她幽幽地转回视线,看着眼前这个女生,思索着这个女生的姓名是什么来确定是否纯血家族的一员——即使这东西并不是完全客观的。
但罗温的思绪却被周围急不可耐的一群家伙起哄叫嚣被迫停止。
“捡起来啊!快啊!让我们看看!哈哈哈哈... ...”
似乎有人觉得这样根本不够,加以嘲讽的奸笑与划破玻璃一般的尖锐叫声来衬托现下的气氛,似乎是为了激怒面无表情的罗温·兰卡,又或者为了让她们二人争斗起来。
谁知道呢,可能对于现在的斯莱特林来说,这早已不是所谓的霸凌,不是小孩子的一场吵闹,而是一场对于纯血所谓的正义声张,一场权利与利益的争夺。
四周吵闹喧哗,而斯莱特林所占有的大部分区域在罗温的耳中仿佛罩住了一层玻璃罩一样,寂静无声,仿佛时空停滞,周围的大家似乎都在说着什么,但是听不清。
那是什么,罗温并不想去了解,她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和剑拔弩张的氛围,似乎乐在其中,又似乎对于这一切熟烂于心甚至起了不屑的心思(1)。
她熟练地扫视四周,眼神与所有人交汇,似乎在对于什么东西做着最坏的打算,而双方的剑拔弩张似乎都停止于剑出剑鞘的那个瞬间。
罗温不愿意再思索这个女生是谁,她知道自己的思绪终究会被周围的幼稚小鬼们的起哄打断。
她慢慢地靠近那个女生,脚尖轻轻地触碰了那颗鲜艳的苹果——是一颗上乘的苹果,色泽和触感似乎都达到了完美,但是——罗温想着——内里恐怕早已坏掉了,还不如青涩的苹果,内里包含着热烈的暖意和不顾一切的力量(2)。
所有人都注视着她与那颗苹果,神色各异,有惊恐,激动,幸灾乐祸,但是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停止:所有的斯莱特林审时度势,他们知道并坚信纯血终将统领斯莱特林,而不是一个泥巴种。
或者说,他们都懦弱,胆小,自私,只顾及自己利益不在乎他人是否会因此陷入危机——除非这危及自己的性命和利益。
真是一群乐于自我陷身泥潭的家伙们。
罗温缓缓地再次扫视着所有人,这一次的他们仿佛都带上了罗温熟悉不已的面具,双眼与嘴角仿佛都在为这场啼笑皆非的戏码给予最高的评价与赞赏。
那是黑白世界的色彩,在这片本就单调的世界里涂抹着。
“苹果看起来很不错。”
罗温低头看了眼,似乎是在对这颗苹果进行评判,一本正经地对面前的女生说着。
对方有些警惕地往后退后了一点,似乎是有些害怕,又或者没有想到罗温不按套路出牌,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是,是啊!赶紧给我拿起来啊!你,你这个泥巴种!”
“你也这么认为的话... ...”
罗温似乎只注意到前半句,根本没有继续听下去的意思,微微低头,似乎又在看地上的苹果,随即歪头看向对方,半遮的眼睛和诡异的笑容让这个女孩惊恐地往后退去,似乎大有逃跑的趋势,但是罗温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那你自己吃吧!”
随着罗温狠狠地说出这句话,地上的苹果被罗温踹到了女孩脸上,其他人哗然,跟班见状与罗温撕打起来,而罗温也一反以往在众人眼前虚弱的模样,与那些纯血打得头破血流,而这场轰动也让魁地奇比赛暂停。
那动静,仿佛不是一场争斗,而是对于过去的不满进行的宣泄,是疯狂,是对于一切的反驳与自我厌恶(1)。
本来就是为了让格兰芬多的魁地奇球员能够在公平的情况下重新获得争夺魁地奇奖杯权利的一场比赛,再一次被罗温打断。
格兰芬多的众人瞬间觉得罗温·兰卡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只会欺辱格兰芬多的斯莱特林,而斯莱特林的纯血们认为罗温·兰卡的鲁莽仿佛不过智商的格兰芬多,完全不配出现于斯莱特林。
赫奇帕奇与拉文克劳则明智且不知作何评价的态度反而让他们更加远离了风波——却未曾意识到自己早已处于旋涡之中,难以离开。
而当斯内普站在看台时,远远就看见,格兰芬多的麦格教授正在焦头烂额地努力斟酌词汇训斥着斯内普的那群宝贝斯莱特林学生。
当她看到斯内普缓步走来,如获大赦一般,留下了一句“西弗勒斯,拜托你来处理你学院的事情,我要去安抚一下格兰芬多学院的学生们”就飞速逃离了现场。
斯内普都怀疑她要变成猫逃走了。
斯内普看着正蜷腿坐在昏迷的学生们身上、衣衫破烂不堪浑身血污,却依旧在笑的罗温·兰卡,眉头皱了起来。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给了这个家伙这种勇气,做出这种毫不符合斯莱特林的做法。
能力?权力?还是她与生俱来的厚脸皮和肆无忌惮窥探他人的底线?
但看着浑身乱糟糟的罗温,斯内普在恍惚间似乎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与那群所谓的掠夺者的争斗,与最后的破败——无论哪一方面。
他莫名羡慕起罗温,可以毫无顾忌地反击,而自己的毫无顾忌换来的却是让自己最爱的人受伤。
他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有两种选择,只要选择纳威就好,为什么要选择波特一家,即使那是他最厌恶的波特,即使他心怀怨恨,但是那是莉莉所在的家庭,他不愿意,也不忍心咒骂关于莉莉的一切。现在的他只后悔说出了那段预言,所以他在赎罪(3)。
但是他依旧厌恶波特家的男人,但是莉莉,他做不到(3)。
因为她是唯一一个不应该与这种污言秽语一同出现的人。
罗温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斯内普的鞋子,低低地笑着,似乎因为受伤,血液卡在喉咙里而发出的笑声似乎有些哽咽,但更像是恶魔旁观人间灾厄是发出的赞赏之声。
这让那些身下逐渐苏醒的学生不敢喘气,他们有所预感,觉得只要被听到呼吸声就会被身上的恶魔立刻扭断脖颈。
而罗温的这副面容更让众人惊恐,无人敢去接近,更有甚者在人群中议论罗温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
德拉科惊恐地看着罗温,他总感觉她在看着自己,他不敢说话,也不能说话,他感觉那日在马尔福庄园里的窒息感再度出现,而罗温则是那一切的源头。
德拉科脑海中只剩下逃走一个念头——罗温的命令,家族的继承,看不顺眼的韦斯莱的穷酸样和赫敏这种泥巴种的显摆姿态让他愤恨绝望,总希望自己能有力量击碎这一切令他厌恶的东西,就算只是嘴上说说也能过个嘴瘾。
但是罗温的出现让这一切变为不可能。
如果说德拉科不恨罗温·兰卡是不可能的。
但同时,他也在害怕罗温的力量——他知道,她有能力带来新的一轮的毁灭。
继神秘人之后,不管神秘人是否会再回来,罗温的存在足够毁灭整个魔法世界——只要她有这个念头,她就会用鱼死网破的方式去争取自己所想所念,即使最后双方均遍体鳞伤。
德拉科攥紧拳头,他不愿意失去自己的利益,但是活下去与众人利益紧紧捆绑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有利益可言。
如果哈利是自己心底不敢示人的渺小贪婪,那么生命是一切的基础需求(4)。
罗温咧嘴笑了笑,抬起头看向斯内普,鲜血从头顶流下,形成蜿蜒扭曲的血色虫条在罗温的脸上肆意奔走,她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与平日里不一样的光——那是在人类身体中播撒的名为暴虐的孢子,在眼前的女孩体内肆意生长。
“起来。”斯内普冷冰冰地命令着,这样的场景让斯内普语调中的不愉快愈发加重。
罗温在极其错误的时间地点引发的这件事绝对不会简单地停歇。
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那天魔药课上,罗温与斯内普针锋相对的样子。
罗温没形象地往身下一个学生身上啐了一口血沫,斯内普感觉里面似乎有被打落的牙齿,但是他并不打算过多关心——对于罗温在斯莱特林的身份,她自己似乎还不如所在格兰芬多的纳威·隆巴顿。
虽然他如此想着,眉头却下意识皱起,对于浑身是伤的罗温默默地贴上不爱惜自己的标签。
“我说了,起来。”看罗温依旧不愿意动弹,斯内普的火气逐渐积攒,似乎要跟罗温耗到底——而罗温身下的学生们也要按捺不住,剧烈的疼痛感和缺氧带来的意识迷离让他们开始想要挣扎求生,但是他们明白一旦移动一定会遭到更惨的攻击。
“哈,恼羞成怒的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一次不打算说那个词汇了?”罗温戏谑地出声,可能是血的味道过于浓厚,弥漫在喉腔之中,声音变得模糊粘稠,身下的学生们并不能听清这些话语,但是这依旧是激怒斯内普的一剂“良药”。
“我是你的教授,罗温·兰卡!说!敬!语!”
“怎么,看到这一幕,回想起以前了?呵呵... ...”
斯内普猛地抓起罗温的衣领,因愤怒而厚重的呼吸打在罗温的脸上,两人对视着,但是罗温的眉眼弯弯,鲜血覆盖了大半张脸庞,看起来阴森又恐怖——就仿佛是故意掩饰什么,偏生不让斯内普看清(5)。
但盛怒之下的斯内普哪里会在乎这些,他甚至恨不得重新拿出当食死徒时的本领来处理罗温——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一次邓布利多也来观赛,而此时的邓布利多,也来到了这边的看台。
“西弗勒斯,冷静一点,把她放下来吧。”邓布利多用温和的口吻来期望斯内普能够冷静些许,斯内普虽没能冷静多少,但终究是将罗温丢回了地面上。
罗温努力支撑自己站着,胡乱地抚了抚衣服上被斯内普揪出来的皱痕,笑眯眯地仰起头,看向邓布利多:“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邓布利多并没有理会这只炸毛的猫,反而是微笑起来,双手放在身前交握,半月眼镜后的眼睛里满是慈祥:“去校医室吧,跟你的同学们一起。”
罗温看着眼前的两个一黑一白的家伙,袖子胡乱地在脸上抹了几下,转身就离开了。
“西弗勒斯,来我的办公室一趟吧。”看着转身离去的罗温和乌泱泱迅速逃离现场的学生,邓布利多的视线似乎与斯内普的一起交汇在格兰芬多的区域。
他们之间沉默了一瞬,斯内普就听见耳边那个熟悉的嗓音平淡无波地命令着自己。
斯内普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地紧了紧,脸上有些不乐意,似乎会耽搁什么事情一样(6)。
但是半响之后,依旧给予了邓布利多肯定的答复。
“... ...是。”
这一天的风,和煦温柔,阳光也温暖宜人,却让很多人感觉如同坠入冰窟。
“吃点什么吗,西弗勒斯?”
老人再一次站在了窗边,却没有过多停留,很快地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往桌前推了推一碗糖果,淡黄的糖果在空气中轻轻散发着柠檬的清香,却被在场的所有人忽视。
邓布利多转过身,背对着阳光看着眼前的阴沉黑暗的男子,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微笑已经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脸上。
斯内普则是完美地演绎着一张冰冷厌恶的臭脸,随意地扫了扫碗里的糖果,鼻子里发出闷哼。
邓布利多知道,他本就不爱这些东西。
于是双方也不继续客套,邓布利多自然也是单刀直入,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双手支撑着他充满世间知识的头脑:“回想起以前了?她不是你,也不是波特,更不是伊万斯... ...她跟我们都不一样,西弗勒斯。”
“不要用姓氏来混淆视听了,邓布利多,我根本不想继续下去了!我... ...”
斯内普狠狠地捶桌,眼神如同阴鸷一般死死地看着邓布利多,仿佛要将对方看穿,但是那里面有着微不可见的乞求和痛苦,就像即将溺死的鱼、沸水中的青蛙、水井中的雀,挣扎,祈求着拯救却又无情打开如同黑夜中的希望一般的援手。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从碗里拆了一颗糖果,放进嘴里慢慢吃着。
“你后悔了,西弗勒斯,但是为什么,现在没有任何危险。你真的,爱着莉莉吗?”
“该死!不要想着套我的话!邓布利多!你是知道的... ...”
“如果你是担心那个女孩,那你是不是把担心放错了位置,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微微抬眼扫视斯内普的脸,没有任何咄咄逼人,没有任何威逼利诱(7),斯内普却突然有些恹恹地缩回手,眼神看向别处,语气却没有任何慌乱紧张,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幻影。
“不,这是不可能的,请不要随便在我身上安上一些不可能的标签。”
邓布利多似乎感觉到了他感兴趣的信息,身体微微前倾,手臂支撑着他站了起来:“或许现在并不是,但是在霍格沃茨,她要呆至少6年呢,现在就下定论,为时尚早。”
邓布利多绕过桌子走到斯内普的旁边,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倚靠在桌子上,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仿佛那里有着什么东西他很在意。
“你身上不再是狼毒灭剂环绕的味道了,西弗勒斯,那是什么?我想你应该是不会去喷香水的。”(7)
“... ...请您以后不要随便考究我身上的任何一块部位和东西。”
“不过你似乎为这个东西忙活了很久,礼物还没来得及拆开吧?”(7)
“... ...我说了请不要... ...”
“好了,西弗勒斯,你该去上课了,不过,你要相信她。”
邓布利多还未等斯内普说完就下了逐客令,但是当对方即将踏出校长室时,却再度出声,引得这只老蝙蝠藏匿在黑暗中的身形再一次不情愿地暴露在阳光之下,默默等待下一句话。
“她会解决好一切的,会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答案的。”邓布利多背着阳光,温和微笑的表情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而当几年后,某人回想起这句话,只感觉胸口疼痛难忍,却无法付诸行动,跪在画像前苦苦哀求而不得。(8)
现在的斯内普并没有过多的心思去在乎这些,他自认为自己的事情也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对此他也只能皱皱眉,迅速地离开。
邓布利多看着如同逃跑的蝙蝠,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转身坐回自己的座椅,逗弄了几下福克斯后便开始办理事务。
毕竟除了伏地魔和哈利,他也需要继续维持与保护这所学校,直到死亡降临在他的眼前。
桌面上的白色相片似乎闪动了一下,但是却没有过多的声息。
邓布利多看了一眼,似乎叹息了一声,又似乎没有,平淡却又暗潮涌动的未来在等待着他和他的救世主。
他不能松懈。
但执笔写了没有多久,邓布利多就轻轻放下羽毛笔,似乎有些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皱起眉,抬头看向了桌前的女孩。
“欢迎,罗温·兰卡小姐。”
斯内普一路走着,袍子都因为他的步伐飞了起来,就仿佛飞行在霍格沃茨长廊中的一只黑色大蛾。
众多学生纷纷避让,有些胆大的学生探头探脑,看着斯内普走向校医室——大家心照不宣地低下头,转身去别的地方。
蛇院的老毒蛇似乎要在这一年展开新一轮的毒液攻击。
斯内普猛地推开校医室的大门,快速地扫视着病床上的脸:梅森·沃林顿、库里·蒙太、卡萨·哈珀(9)... ...年轻苍白的脸上清晰地烙印着痛苦的情绪,庞弗雷夫人在此起彼伏的哀嚎和做作的控诉中来回穿梭、治疗着患者。
但是这个不大的校医院中,却没有罗温·兰卡的身影。
斯内普感觉自己的鼻子都要被气歪了。
难道她以为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是可以蒙混过关吗!?
正想发作的斯内普身上那股阴恻恻的气息让庞弗雷夫人的注意成功地从患者身上移了过来。
“哦... ...西弗勒斯,你刚刚来的路上看到罗温·兰卡了吗?她去校长... ...”
“她自己这个肇事者倒是跑得很快。”
庞弗雷夫人被斯内普一句话呛地半天说不出话,只能来回看眼前的病人和脸色阴郁的斯莱特林院长,只得好声好气地明示自己忙不过来,要么搭把手要么就请离开的话语却被斯内普再一次顶了回去:“... ...我要回校长室一趟,庞弗雷夫人。”
斯内普似乎对于校医室兴致缺缺,也不打算慰问自己学院的伤员,甚至再多扫视几眼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予,从怀里掏出一个酒瓶递给庞弗雷夫人后就匆匆地离开了。
斯内普重新走回走廊,鞋子践踏在透过窗玻璃洒在地上的阳光上,面容冰冷僵硬,似乎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似乎是因为情绪的失控,他多次差点走错方向,最后跌跌撞撞地抵达了校长室附近,抬头看向刚刚离开不久的校长室大门,斯内普努力地爬上楼梯。
“所以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
“自然是躲斯内普。如果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我就不会跟人打起来了。”
罗温坐在了邓布利多的对面,背靠在邓布利多照顾其伤势而变出来的椅子上面。
胡乱包扎的绷带缠绕在胳膊与头部,血浸染了洁白的绷带——这恐怕不是庞弗雷夫人的手艺,邓布利多思考着。
“我不在乎他们是否对我霸凌或者什么,邓布利多。这群小孩在我眼里就是在过家家,随意地做些什么,不用在乎后果,家族或者父母会为自己兜底,这就是他们,哈,真是幸福。”
罗温自顾自地说起了话,似乎她的到来只是为了抱怨而已。
“... ...但是我很烦躁,我烦躁的不是他们,而是你,邓布利多,是你的态度。”
罗温往前稍稍坐近了些,语气也不满起来。
“聊一聊吧,我想你肯定知道我跟哈利达成了某个协议。”罗温在表达确切的单词上下了重音,眼神坚定地看着对方,似乎想要看透其层层包裹秘辛的内心。
但是并没有任何作用,邓布利多依旧是轻飘飘地概括。
“是的,兰卡小姐。但那是你们的自由,我无权干涉的。”
“哈,自由... ...随便的探索,随后随便给点理由给格兰芬多加分吗?不愧是你,让一个孩子成为一种标志,成为你既定事实的未来标杆。”
邓布利多安静地看着眼前说几句就要喘气的女孩,她似乎因为伤势越来越支撑不住,神情也因为疼痛而难以套牢她最心爱的面具,就连视线都很难聚焦在邓布利多身上——可能是伤口的疼痛让她难以集中精力,也可能是这几日的奔波让她没有喘息的机会。
邓布利多回过神,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语重心长地跟罗温解释着。
“兰卡小姐,哈利,是个被预言的孩子,但是他依旧有选择未来的权利。”
“他没得选!咳咳... ...咳咳咳... ...听着,邓布利多,哈利... ...”
“我想这件事因人而异... ...而且你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这些... ...如果你还想跟我继续交谈,我想,得等下一次了,兰卡小姐,有人在等你。”
邓布利多眼神示意了一下罗温,罗温没好气地往后看,下一瞬就跟点燃的炮仗一样:“怎么,伟大的斯莱特林院长还打算跟我争斗一次吗?”
看着一脸炸毛模样、头上是清晰可见的染血绷带和几乎站不住还要梗着脖子跟自己较劲的家伙,斯内普在门外几次三番要求自己冷静的内心再一次被怒火点燃:“你犯了错就该受罚!你就没有一星半点的愧疚吗!”
邓布利多见状扶额,只想尽快送两个家伙出门,却被两个瘟神瞪得说不出话——邓布利多对此感到十分的无奈,但考虑到一些既定事情的不确定因素,世纪内最伟大的白巫师也只好退而求其次。
请他们二位离开校长室再争吵,并将大门在他们身后狠狠关上随后迅速地更换了密令。(10)
站在霍格沃茨的最高处,似乎有些冷,罗温的恍惚也被冻得有些回神,她抬起头看了眼斯内普那冷冰冰的黑锅脸,突然就失了争吵的性质。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无声的“投降认输”,又或者是罗温已经无心再与蛮不讲理的油腻蝙蝠进行解释。
罗温感觉自己的面具在这个家伙的面前,似乎碎了一角,那是代表着失望与无奈的情绪,就这样无声地沉入黑湖之中。
“听着,我不管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要怎么来去是你的自由,但是你要是继续做出任何跟斯莱特林学院不符的事情,恐怕你将会成为斯莱特林第一个退学的学生。”
罗温不屑地笑了笑,她对于学校并没有很大的念想,曾经的人生给予自己的也只不过是这段时间的循环罢了,凭什么要在全新的人生之中“重温”这场如同梦魇的真实。
“斯内普,我可没打算照顾你的这种情绪,我们就说明白了,你要是觉得我的行为干扰到你追念那朵鲜花的话,你就别管我得了,我的人生不是你... ...”
“我说了任何关于她的事情吗!罗温·兰卡!我们在讨论你!”(11)
罗温自顾自地说着,却被头顶气急败坏的男人打断,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了头,对方的脸色似乎依旧是那般冷漠与嫌恶,但是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但是谁有这份资格去探寻呢?或许,有这份资格的人,早已与她深爱的人长眠于地底了。
罗温微微地笑了,眼睛如同新月一样在血色的雾中漫游,但是她身上再一次弥漫出苦涩的黑咖啡味道,仿佛想起了什么回忆,酸涩却又弃之无味。
斯内普并不喜欢罗温眯起眼睛的笑,他总觉得她这样做只是再戴上一层面具罢了。(12)
但是他并没有阻止,他不认为自己有阻止或者命令的能力,而他也不想用,罗温在他眼里只不过是现如今在斯莱特林略微显眼的学生而已,终有一天也会如同其他学生一样消散在人群之中,走上他们的道路,与自己挥手作别。
“听着,我是斯莱特林的院长没有错,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无限制地容忍我们学院的违纪行为——而这些行为多数都是你干出来的,你最好给我收敛一点,特别是魔法,如果再让我看见你滥用,你知道后果。”(13)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吗?”
罗温似乎在憋笑,又似乎带着嘲讽的意味,但是斯内普并没觉得有什么,或者说,他并没有在意这个女孩到细致入微需要在乎对方所有的表情。
斯内普就连哼气都没有遗留给罗温,甩开了袍子,似乎带起了一阵风,就这样离开了罗温的视线。
而罗温则是有些停滞,阳光洒在斯内普掀起的袍子上,那散落的光芒莫名熟悉,但是她记不清了,她只觉得那一幕似乎有些美,似乎很安静,就像月光下跳舞的情侣因舞姿而纷飞的衣袂,像雨夜中滴落在黑伞上碎裂的雨滴,像她在曾经的世界里曾锲而不舍地寻找的某一样东西——但是她记不清了,或许是一个很重要的记忆。(14)
但是人类的记忆总是在最需要它的时候进行逃逸遁走,让你追悔莫及。
罗温放弃了思考,缓缓地走回医务室,路上细碎的交谈声不住地在她身上贴着一些“疯狂”“做作”“泥巴种”“阴险”之类的标签。
罗温就这样静静地走着,任由标签贴满身体,无形的标签似乎减缓着她的脚步,但是她终于在标签将她压垮之前推开了医务室的门。
即将傍晚的阳光透过医务室有些脏污的窗玻璃,斑驳地洒在地上,而一点火红在一片绿色中不知所措地站立在中央,寂静无声又诚惶诚恐。
“... ...为什么不坐下来,站着等很久了吗。”
罗温缓缓地挪过三人身边,不曾侧目,也不在乎各个床位上传来的咒骂,冷静且毫无波澜地问着,仿佛只是吃了一顿便饭,只是喝了一次下午茶,没有发生任何恐怖的打斗,没有发生流血事件,什么都没有。
“罗温,你... ...”哈利斟酌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想要问的事情——他回头看了看其他两人,只能看见罗恩看着那些伤口有些颤抖,但他还是稳稳地担任起保护赫敏的职务,而赫敏则是倔强地撇嘴,细腻的小手紧紧地攥着罗恩从哥哥那里得到的、还不合身的肥大的校服袖子。(15)
哈利叹了口气,知道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轻轻地碰了碰身后的两人,示意将带来的东西递给罗温:那是罗恩家里圣诞节送来的糖果、赫敏从家里带来的书籍和哈利收藏的一张巧克力蛙卡片。
罗温挑了挑眉,似乎在询问卡片是干什么用的,哈利则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个... ...是你说过的事情,我们看了,我觉得... ...你受伤了,得养伤,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的... ...”
“哈利,我已经有一张卡片了,你可以留着。”罗温轻轻地打断哈利想说的话,她突然温和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不知所措了起来,医务室变得安静,庞弗雷夫人的声音也终于能盖过所有人的声音:“罗温,你的药!”
欲言又止的哈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罗温转身去跟庞弗雷夫人聊了起来,而唯一一个没送出去的邓布利多卡片留在自己的手心,似乎微微地被自己的汗浸湿卷起。(16)
“什么事,庞弗雷夫人,我记得你说过那个药很难找到人来... ...”
“斯内普教授做出来了,今天带来给我了,真是没想到他用了整整一个圣诞节假期来做这个药——啊,闻起来味道有些怪,清香里带着点苦味,而且,我也不清楚他怎么非得用酒瓶装,真是稀奇古怪的家伙。但是我想你应该能接受,毕竟... ...”
“... ...没事,我知道了,夫人,谢谢。”
罗温接过庞弗雷夫人手中的酒瓶,也听不下去别的了,端详起那棕色酒瓶里的液体——因为瓶身而看不清颜色,却能闻到那一股熟悉却又淡到消逝在空气中的味道,罗温微微垂下眼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17)
斯内普做的。为什么偏偏是他?
回想起假期快结束的那个晚上,罗温眼神中闪过无数个代表着复杂的光,最终皱起眉头,深深的皱纹将苍白的小脸紧紧地挤在一起。
她不愿意再多思考,仰头将酒瓶中的所有液体全部侵入自己的食道与胃部,温和的液体似乎带着酒精的苦涩在胃部翻滚着,罗温眼角似乎闪烁了一下,但是没人看清。(18)
“... ...谢谢您,庞弗雷夫人。”
“你最好想清楚怎么跟他聊这件事。”庞弗雷夫人似乎对于眼前的尴尬有所理解,撂下一句话就转身去照顾别的病人了。
罗温的脸似乎因为酒精有些红润起来,她迷离着眼,有些摇晃地转身看向三名格兰芬多,第一次对着其他人没有完全眯起眼睛,反而是歪歪地咧嘴笑了起来。
“我... ...很喜欢你们的礼物... ...哈哈... ...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随意地挥了挥手,看起来像是在随便地打发着他们。
但是赫敏知道,罗恩知道,哈利也知道,她只是累了,她身上似乎故意肩负了很多本来她不需要做、不需要去思考的事情,甚至远比哈利肩负的要多。
她只是想静一静而已,他们不约而同地这么想着。
默契地在逐渐尴尬的气氛中告别,大家在这一天都不会有闲暇的时间——邓布利多等着哈利发现奇洛与斯内普在禁林谈话、赫敏需要继续去图书馆寻找线索、罗恩则是要去准备他们所有可能需要的一切消息和资源。
没有人闲着。
直到深夜。
罗温拖着身子行走在夜晚的霍格沃茨,意料之中地撞上斯内普,也在意料之中看见了他的那张臭脸。
但是这一次的罗温微微地笑了,没有将眼睛眯成新月,将眼睛一点一点透露给眼前的黑色蝙蝠,绿色的眸子里折射着月光的迷离与狡黠,那是不同于纯洁的百合一样的色泽。
“绿色,好看吗?还是说红色会更合你的胃口?”(19)
斯内普捧着一口坩埚没有搭理罗温突如其来的怪话,脚步却下意识地缓慢下来,陪着这个再一次违背校规的小鬼漫步在霍格沃茨,月光撒在他们身上,斑驳的光块如同无字标签一样贴在他们身上,但是他们很快就甩掉了,月光落在他们身后,却怎么也追不上他们愈见轻快的脚步。
就像甩掉厌恶的曾经一样。
伏笔&暗示:
(1)伏笔
(2)电影版德拉科吃的青苹果
(3)这里其实可以看出来,斯内普还处在莉莉的生死才能带动哈利的保护阶段,但是后面的斯内普变了,他关注世人的生死,愿意学着邓布利多的方式去保护他们,而不是用渺小的小爱去保护一个救世主
(4)与罗温之前说的话呼应了:一个是底线,一个是基础,说白了就是,只有活下去,才能保障后面的事情
(5)罗温每次眯眼:上一章其实已经说明,罗温眯眼不是挑衅,其实是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心思,比如慌张,害怕,恐惧等。只有微笑,才能让你的对手不敢放松警惕
(6)最近斯内普在炼药(伏笔)
(7)邓布利多:等等,我磕到真的了?
(8)邓布利多的画像(伏笔)
(9)都是作者即兴瞎编的名字——但是也能看出来,没有纯血。纯血才不会真正介入战场,只有那些当枪使的家伙才会被打
(10)邓布利多:小情侣请出去吵
(11)每次斯内普与罗温的争吵,都会带上莉莉·伊万斯,可实际上斯内普几乎不会带上莉莉——因为根本没有莉莉的事情。那为什么罗温每次都觉得有莉莉的事情?(伏笔)
(12)回应(5),而且斯内普其实已经开始吃透罗温了,知道罗温是什么性子,并且也知道罗温总是戴面具待人处事,但是他照样会被罗温气得肝疼跳脚
(13)斯内普似乎知道罗温使用魔法的方式,他从哪知道的?
(14)与(1)呼应,是什么呢?(伏笔)
(15)没错作者磕罗赫
(16)哈利是个敏感的孩子,在德思礼一家这么多年都是虐待和暴力充斥,罗温的做法很容易让这样敏感的孩子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才被拒绝
(17)熟悉的味道(伏笔)
(18)罗温落泪
(19)是绿色的眼睛,还是红色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