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湖
“一派胡言,”罗恩打破寂静,说道,“那根本是——一派胡言。马尔福,哈利怎么可能和神秘人共享灵魂?无论怎么着,都得先进行某种仪式吧?哈利不可能某天一起床,就突然和夸大狂共享灵魂了。”
“我不知道,好吧?”马尔福痛苦地说,一边捋顺自己的头发,“我不知道,波特,你能感觉到那种联系吗?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在这之前,你曾经被摄神取念过吗?你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同之处吗?”
赫敏突然站起身来:“我们必须先隐蔽起来。哈利,如果马尔福是对的,我们就不能立刻闯进霍格沃茨了。需要先进行一次讨论才行。”
哈利睁大双眼:“你信他了?”
赫敏犹豫了一下:“我认为——我认为并不是全无可能。那本书——我偷来的那本?呃,和马尔福说的有异曲同工之妙。我曾经在那本书里读到过相似的理论。”
“但是,”哈利绝望地说,“其他的条件呢?三个层级的黑魔法呢?我们从来就没听过这种论调,对吧!”
“你和我们学习的法子不一样,”马尔福心烦意乱地说,“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他们教授的是防御咒,而不是我们所对抗的黑魔法的理论基础。波特,你还需要我用三个不可饶恕咒来举例吗?钻心咒折磨身体、夺魂咒控制精神,而索命咒则能消灭你的灵魂。”
“不对吧,”罗恩皱起眉毛,“钻心咒实际上不会伤害到你的身体,它只是让你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罗恩,”赫敏轻柔地打断了她,不自觉地抚摸着前臂,“被钻心咒击中——确实感觉——好像你——”
“——像你的身体在受折磨?”马尔福干干地接上一句,“就好像你的骨骼在沸腾,你的脊椎正碎成一堆盐粒?”
罗恩狠狠地抖了一下:“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但那依然不是什么物理意义上的折磨。”
“韦斯莱,你理解得太肤浅了,”马尔福揉着太阳穴说道,“拿夺魂咒来说——你知道中了它是什么感觉吗——或者怎样抵挡它?”
“我知道,”哈利抢先说,“只要保持清醒就可以了。”
“没错,”马尔福说,“夺魂咒的原理是,用施咒者的思想替换掉被施咒者的思想,而不仅仅是控制别人这么简单。”
“当我中了夺魂咒的时候,最开始会感到很冷静,”哈利皱起眉,回忆到,“今天我给妖精施咒的时候,我也感受到了。”
“哦,说真的,”赫敏举起魔杖,重新布置起驱逐咒,“我们刚刚抢了银行,这儿就没人觉得应该再小心谨慎些,以防被抓吗?”她一边施咒,一边嘟囔着。
“好吧,那索命咒呢?”罗恩问,“这次你可不能在施咒的同时感受到死亡了吧。”
“你用过它吗?”马尔福挑起一边眉毛,戏谑地看着他。
“你不是也没用过嘛,”罗恩反驳道,“——至少就我所知是这样的。”
“我才不是什么杀人犯。”马尔福勃然大怒,“他妈的注意点儿你自己在说什么。”
“是啊没错儿,”罗恩讥讽地说,“你离害死邓布利多就差一步啦,甚至还差点儿把我和凯蒂一起杀了!”
霎时,马尔福拔出魔杖对准罗恩,看上去马上就要丢出一个恶咒了。哈利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他的手腕别在身后;赫敏也抽出魔杖对准马尔福的喉咙,一脸严肃。
“都注意点儿,”哈利按住正在挣扎的马尔福,生气地喊,“你们两个都是!罗恩——咱们还是别假定他人是杀人犯了,好吧?而马尔福——你确实尝试杀过人,不要否认这点。现在——不是时候。等神秘人被深埋地下的时候咱们再谈这件事儿吧。”
“或者再也不见。”马尔福猛然抽回胳膊,哈利顺势松开了手。赫敏的杖尖儿威胁似的刺入了他的皮肤,又沉默了几秒钟,这才抽回魔杖,继续在他们周围布置咒语。
罗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闭上眼睛,调整了好一会儿情绪;在他再睁开眼睛时,哈利觉得他看上去冷静多了。
“马尔福,”哈利问,“所以说呢?罗恩很可能是对的,你在用索命咒的时候很可能并不需要感受死亡。”
“这种魔法已经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了,”马尔福叹了口气,看上去有点儿沮丧,“索命咒会影响灵魂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索命咒是黑魔法中最为残酷的一种。”
“事实上,”赫敏犹犹豫豫地说,“哈利,你还记得斯拉格霍恩教授说了什么吗?他说,索命咒本身有可能将施咒者的灵魂一分为二。”
“但即使这样,也不能说明哈利一定会和神秘人共享灵魂,”罗恩坚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邓布利多一定会告诉我们的。”
“我不会放过他的。”哈利嘟囔道。
“哈利,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呢?”罗恩问,“如果我们只是在这儿等着,神秘人一定会把魂——武器藏到别的地方去的,甚至是霍格沃茨之外的某处。”
“罗恩说得对,”赫敏同意道,“说实话,我确实希望能稍作休整,但如果他移动了位置,那我们就相当于重回起点了。”
哈利摇摇头:“不,他很确信霍格沃茨的那个很安全——他觉得他是唯一一个探索完整座城堡的人。”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马尔福看着他们三个,“你们不知道吗?波特现在既不能进学校,也不能进霍格莫德。”
“不能是什么意思?”赫敏双手叉腰,问道。
“他们布下了啸叫咒,”马尔福告诉她,“你听过这个吧?”
“天哪,”赫敏叹了口气,哈利和罗恩只是同样茫然地盯着她,“只要我们幻影移形到霍格莫德,咒语就会被触发。它原本是旨在防止未经登记的人闯进魔法边界的。”
“没错,现在霍格沃茨是无法随意进入的。”
“那我们直接幻影移形到城堡大门前或者三把扫帚酒吧里呢?”罗恩问道。
“这可行不通,”赫敏解释道,“这个咒语是可以进行调整的,它可以用于实施宵禁、禁止某人进入或离开某区域——或者是三者同时限制。我们必须知道它的具体效用,才能进行破解——如果这个咒语只是用来实施宵禁,不允许大家在晚上七点半到凌晨五点之间进入的话,那只要在其他时间段内幻影移形就不会触发咒语了。”
“更别提现在一直有摄魂怪在霍格莫德村里游荡。”马尔福痛苦地说。
哈利突然大喊一声,按住前额——他的伤疤疼得好像裂成了两半。
门上的咒语被破解了…某人曾经来过…屋内乱得一团糟…他走进小柜…戒指…我的祖传戒指…没了…
“哈利!”赫敏和罗恩摇着他的肩膀,“哈利,你还好吗?”
哈利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他渐渐理清了思绪,马尔福、罗恩和赫敏齐齐地盯着他:马尔福看上去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博格特。“他刚刚发现,马沃罗小屋中的戒指没了。他真的非常、非常愤怒。”
罗恩骂了一声,不情愿地转向马尔福:“你说的那禁咒,具体是什么作用啊?”
马尔福瞪大双眼看着哈利,呆呆地回答:“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有禁咒罢了。”
“你大概没被限制吧?”罗恩问,“你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啊。”
“现在肯定被限制了,”马尔福回答道,终于把视线转向罗恩,“韦斯莱,你或许没注意到,在咱们闯进贝拉阿姨的金库时,我也被目击到和哈利·天杀的·波特一起行动了——他们知道咱们是一伙儿的了。”
哈利抱怨了一声:“唉,所以就这么定了,对吧?我们得在这儿待几天,研究研究所谓共享灵魂的事儿。我认为,神秘人还得过几天才能认定霍格沃茨不够安全,并把东西转移到别的地方去,所以如果我们今天就闯进去,他们就是瓮中捉鳖了。”
*
他们在河边搭起了帐篷。
马尔福一声不吭地钻进自己的房间,哈利、罗恩和赫敏则一同坐在哈利房间——现在是他们三个的房间了——的地板上稍做一番休整。最终到万不得已时,哈利把马尔福也叫了过来。
马尔福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他扫了一眼三人东倒西歪的坐姿,很不认同地翻了个白眼:“有什么要事啊,波特?”
哈利略微朝着他身上示意几下,说:“你现在得先治伤。被龙爪挠可不是什么愉悦的体验吧。”
马尔福瞥他一眼:“这就是她舔我的原因。”
“什么?”
马尔福很不耐烦地哼了一声:“龙的唾液有治愈的功效,在吐火之后,他们自己也需要用唾液治疗烫伤的喉舌。当她意识到我没有敌意时,她就舔了我身上她造成的所有伤口——至少是最严重的那些。要不你以为,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没死?”
“好吧,好吧,”哈利疲倦地打了个哈欠,根本懒得听马尔福的又一次魔法讲座,“治治剩下的那些伤吧。”
“把包还给我。”马尔福对赫敏说。
赫敏心不在焉地把包交给他:“哈利需要白鲜应对烫伤,罗恩需要那些预防感染、再生血液和愈合伤口的魔药。”
马尔福把对应的小瓶都找出来,分别交给两个男孩儿:“你呢?”
赫敏看上去对他的问题有点儿意外:“哦——呃,我的话,倒是没事儿。只是有些小擦伤罢了。”
“有多严重?”马尔福问,他的语调听起来好像也对照顾赫敏感到难受。
“不是很深,”赫敏回答道,还是呆呆地看着他。
“用这个吧。”马尔福递给她一大把粉色的叶子,“把它们覆盖在伤口上,可以防止瘙痒和轻微感染。”
然后,他就紧紧地抓住白色小包,又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屋子。
“天杀的,”罗恩响亮地抱怨一声,“现在,我得友善地对待马尔福了吗?我还不如继续骑龙呢!”
“你要想继续骑的话,也不是不行!”马尔福在隔壁喊道。
“我们得吃点儿什么,”哈利打断他们,头靠在自己胳膊上,“赫敏,你有从贝壳小屋拿些什么吗?”
“一点点,”赫敏回答。她取出来些保鲜盒,把它们码在地板上,“哈利,去把他叫过来。”
哈利不情愿地哼了一声,但最终还是坐起身来。他走到马尔福房门前,探头看后者在忙什么。马尔福正在把他包里的东西全掏出来,整齐地摆在房间的一角:几卷羊皮纸和五颜六色的魔药小瓶。
“马尔福,吃饭。”
马尔福头也不抬:“哪儿凉快待哪儿去。”
哈利看着他,叹了口气,最终走进房间。他在马尔福不远处跪下来,还是不敢相信马尔福会因为被自己讨厌的人称为杀人犯而大动肝火。
哈利福至心灵,施了个闭耳塞听咒:“罗恩说的那些……”
马尔福的动作僵住了。
“你确实差点儿杀了他。”
马尔福猛地转过头,脸上的怒火清晰可闻,钢灰色的眼睛疯了似的异常明亮:“就因为他蛮勇到把那点儿水给喝了!”
“是你把那个给斯拉格霍恩的,”哈利冷静地指出,“——是为了杀死邓布利多。你我都知道这件事儿。”
他并不惧怕马尔福,但本能地感觉,马尔福在害怕他自己,也是对自己感到愤怒,但究其原因——哈利摸不着半点儿头脑。是因为谋杀,还是因为没完成任务呢?
“所以呢?你盼着我为了救我自己的命,或者尝试救我全家的性命,而向你和你的那帮好朋友道歉吗?波特,那天在盥洗室,你也听到我说什么,别他妈否定这个。还是说就因为我生在一个观念与你背道而驰的家庭里,你就指望着我感到愧疚了?”
哈利勇敢地和马尔福尖锐的目光对视,咬紧牙关:“这个家庭手上沾了血,马尔福。甚至曾经折磨过他人——你要保护的是一群对社会存在威胁的人。”
“但对我来说不是!”马尔福咆哮道,单词肆无忌惮地从他嘴里蹦出来,让哈利目瞪口呆地瑟缩了一下,“他们从没伤害过我,波特!他们养大我、教育我、爱我!他们是我的父母啊,你这笨蛋!你觉得我能就那么——因为某个大胡子老头儿蠢到足以决定站在史上最邪恶的巫师的对立面就献祭他们的生命吗?还是说你——他妈的光明一方的救世之星——希望我直接背弃我的家人?”
“如果你的家人正在伤害无辜,那么我就是希望你这么做!”哈利脱口而出,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蠢,”马尔福吼道,“如果让我从家人和世界上其他人之间选择——我更愿意选择我的家人。这你可理解不了,不是吗?首先,你根本就没有家人啦。”
哈利猛扑过去。马尔福的头砰的一声撞到地上。哈利抓住他的衣领,把马尔福夹在两腿之间,逼迫他一动不动。
“那你他妈的为什么要逃跑?你当然可以富足地住在你那坟地似的庄园里,和你那些宝贵的食死徒相依为命。”
马尔福挣扎着逃脱钳制,他抓住哈利的胳膊,拽向两边:“因为我长大了。因为我意识到活着总比死了好。我家离死不远了,波特——无论我逃走与否。黑魔王只把我们当玩具:你真觉得他仁慈到能原谅我们犯错儿的地步吗?我父亲没能在魔法部抓到你,反而自己被捕的那一刻,我们家就已经被他判死刑了!我们成为墓园中的孤魂野鬼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神秘人根本就不在乎你们,马尔福,”哈利说,心里涌起一阵扭曲的满足,“对他来说,你根本无关紧要。甚至在你脚底抹油开溜的时候,他也根本没在考虑你的事儿。你对他一文不值,马尔福,我看他甚至不会费神找到你让你付出代价。”
马尔福僵住了,灰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你能读他的思想?”
哈利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马尔福利用他放松的一瞬间,把他推到地上,用同样的方式按住他。
“我的家人怎么样了,波特?”马尔福咆哮道,他双手抓紧哈利的咽喉,“他对他们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哈利诚实地说,努力阻止马尔福掐死他,“我没在说谎,我没看到你的家人,马尔福!”
马尔福俯视着他,眼中满是怒火。哈利继续挣扎着,没过一会儿,他颈间的双手就消失了:马尔福站起身来。
哈利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我没有撒谎。”他重复着。
马尔福对他熟视无睹:“随便吧。”
哈利在离开马尔福房间之前,取消了闭耳塞听咒。在坐在赫敏旁边吃饭时,他的伤疤突然又剧痛起来。
挂坠盒…我的挂坠盒没了…是波特或者邓布利多…那男孩是怎么找到它的…他怎么知道的…我最珍贵的秘密…他必须死…我必须这么做…
*
直到那天晚上位置,马尔福还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既不出来吃饭谈天,也不出来讨论他们的计划。哈利自己也正因为先前的争吵而恼怒不已,赫敏再三在他守夜时要求他把马尔福叫出来,他还是照例全都拒绝了。
“你去叫他啊!”哈利终于失去耐心,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不是和他达成了什么休战协议吗?”
“并没有,”赫敏低声地说,显得有点儿愠怒,“你才是我们之中,最有可能和他和平交流的那个人,而我们都清楚这一点。”
哈利冷笑一声:“赫敏,事实上我们从一年级开始,一见面就必定剑拔弩张;即使他没有羞辱你或者罗恩,我依旧会和他不对付的。”
赫敏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来,看着他们面前噼啪作响的篝火。
“我知道,”她说,“但是,哈利——他确实在古灵阁救了我们。他的点子疯狂至极,但饶有功效。而且,就像你说的,现在并不是什么放下过去选择喜欢他或原谅他的好机会。我们只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罢了——这就意味着我们需要和平共处,进行有意义的谈话,才能把他提到的那个黑魔法理论全都弄清楚。”
哈利心中的恐慌一下子达到了顶峰,他艰难地说:“你…你真的相信他吗?”
赫敏给他了一个怜悯的衍生:“哈利,我很抱歉,那确实有几分道理。在黑魔法领域,我确实没他懂得多。”
“这哪里有道理呢?”
赫敏抿起嘴唇,看上去显然不想立刻讨论这个话题。
“唉,好吧,”哈利无奈地说,“我们应该告诉他有关神秘人的神秘物(You-Know-Whats)的事儿吗?”
棕发的女孩儿皱紧眉头:“能再告诉我一次牢不可破誓言的内容吗?”
“你不会在战争结束之前抛下我们。你会如同我们保护你一般尽全力保护我们。你不会回到黑魔王的那一边。”
“听起来足够严密了,”赫敏沉思道,“如果我们真的告诉他了——他也不能抛弃我们,也就是说他因为任何理由回到神秘人那一边抑或是麻瓜世界去——直到战争结束。”
“事实上我有点儿想问这个,”哈利突然意识到,“战争结束是什么意思?神秘人死掉之后,我可不想再和他呆在一起了。”
“神秘人死去——不就宣告着战争结束了吗?”赫敏指出。
“等等,所以他在神秘人死去之前都会跟我们在一起吗?”哈利惊恐地问,“如果神秘人还会活好几年呢?”
令他震惊的是,赫敏看着他的表情,轻轻地笑了。“哈利,这是你自掘坟墓,”她开玩笑道,“挖好了坟墓,就没有不躺进去的道理了。”
哈利终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大声叹了口气:“好吧。是时候在我自己头上添点儿土了。”
*
他们四个围成一圈,坐在地板上,中间放着一壶茶和几块饼干。
哈利对现状感到有点儿反胃,因此只是双手抱膝,静静地坐在一边;罗恩正大嚼饼干,赫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马尔福则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指甲。
“好吧,”赫敏清了清嗓子,“马尔福,我们想谈谈有关你之前提到的黑魔法理论的事儿。”
“你想知道些什么?”他不太高兴地问。
“当然是你知道的全部。”罗恩说。
马尔福翻了个白眼,讥讽地说:“是啊,因为我十八年学来的东西,一个晚上就能全部传授给你们啦。”
“他的意思是,”赫敏冷静地打断他,“你所有了解到的有关灵魂魔法的事儿。比方说,你曾经提到过,没有共享灵魂的前提下,思想是无法被连结的。”
那之后,他们经历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没错。波特,你最好向我讲讲你的感受。”马尔福的嗓音既蛮横、又冷淡,甚至没有看哈利一眼。
哈利和两个朋友分别交换了眼神:罗恩只是耸耸肩,而赫敏则使劲地点点头。他还是对马尔福愤怒不已——马尔福怎能为了谋杀未遂而辩护呢?哈利没兴趣接受他那些所谓的理由,无论他说得如何天花乱坠。食死徒们在数年间犯下了不计其数的可怖罪行。马尔福的父母赫然在列,并不是哈利的错。
但这也不是德拉科的错。邓布利多在他脑中温和地说。但哈利也在对邓布利多生闷气,所以他立刻屏蔽掉了老校长的声音。
他不情愿地回答道:“那肯定都是事实的意识连结。我——我有一次看到罗恩的爸爸在午夜时分被纳吉尼袭击。我立刻被惊醒了,并汇报了这件事——结果是这件事确实发生了。”
马尔福深深地吸了口气,还是以惊人的兴致看着自己的指甲:“你是——你现在——也能读他的思想吗?”
“不能,”哈利说,一边思考着马尔福的恐慌是否有一部分来源于他的存在有可能被伏地魔探听到,“同时,我也不能抑制这种事。我的意思是,如果他情绪很激动,我就能感受到他的思想。这是单向的连接。”
“你能理解摄神取念和这个连结之间的差异吗?”
“可以。我曾经练习过大脑封闭术。有关于你说,摄神取念像是冥想盆的部分,我觉得你是对的。但我从未真正学成过大脑封闭术,所以我不确定它是否有用——邓布利多觉得它或许会助力一二。”
马尔福沉默了两分多钟:“邓布利多知道?”
“呃——对。”
“但他从来没提过灵魂魔法?”
哈利咽了口口水,努力克制自己的紧张:“没—没有因为我的——这个——连结而提到过。”
马尔福终于抬起头,和哈利四目相对:“所以他之前为什么要提到这点?灵魂魔法——不一定是黑魔法。但如果其中含有入侵他人思想的部分,那就属于黑魔法的范畴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赫敏好奇地问,“什么叫——灵魂魔法不一定是黑魔法?”
马尔福转向她:“巫师的魔法往往很强劲,但种类也很有限。并不是所有的魔法生物都用魔杖,不是吗?有些甚至连咒语都没有。家养小精灵的魔法就和巫师的魔法原理不同——”
“——独角兽、人马、或者嗅嗅也是——”
“——或者一条龙——”
“噢,这就是你知道她不会攻击我们的原因啊。”罗恩突然意识到。
“但霍格沃茨从来没在神奇生物保护课上教过我们有关灵魂魔法的事儿。”哈利指出。
“是的,但他们确实对我们说过,魔法生物的魔法和我们的魔法原理各异。”马尔福反驳道,“纽特·斯卡曼德自己提起魔法生物时,他的语气就仿佛——”
“——仿佛它们有灵魂一样。”赫敏接上这句话。
“是的,”马尔福说,“万物有灵,也不是所有的生物都需要魔杖才能施法。我不知道为什么魔杖的使用是怎么来的,但是和奥利凡德交谈的这一年让我意识到,还有很多关于魔杖的秘密亟待探寻。”
孪生杖芯,哈利想到,但并没有说出口。
“等等,等等,等等,”罗恩难以置信地打断他,“马尔福,你刚刚真的承认了你——承认了巫师之外的某种生物的能力吗?这屋子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人记得马尔福在保护神奇生物课和对待家养小精灵的恶劣态度吗?”
马尔福绷起下巴,灰色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比他们高等并不等于无视他们的能力。”
“事实上,就是这样的,”哈利恼怒地说,“你就是因为无视了他们的能力才觉得自己高他们一等。”
“求你了,波特,”马尔福声音中毫无恳求之意,“课上展示的那些东西都蠢透了。我他妈的为什么要和护树罗锅举办一场茶会?还是天杀的弗洛伯毛虫?巨蜣螂呢?双头螈怎么样?”
“独角兽就很强大,”哈利激动地说。他打心里不想认同马尔福对于其他生物的正确观点——虽然哈利不认为自己比他们高等,但他们也确实叫人提不起兴趣,“还有鹰头马身有翼兽。你曾经对其中一只特别粗鲁,结果是差点儿被碾碎。”
“难道你即使戴着眼镜,也和满月之下的格雷伯克一样有眼无珠吗?我运用和那个愚蠢的鹰头马身有翼兽互动的课程上学到的知识,成功让一条龙救了你的命。”
“而我们对此很感激,”赫敏高声打断他们争吵,说,“谢谢。但这不是我们讨论的重点!哈利,不要偏题。”
哈利和马尔福都生气地哼了一声,转向了两边。哈利尤其不想做先低头的那一个:马尔福每次用他愚蠢的偏见激怒他的方式……哈利已经开始对誓言后悔了。他着实觉得,自己当时应该接受罗恩的建议,把他丢到麻瓜世界之中的。
马尔福——出人意料地——首先打破了沉默:“波特,有关于灵魂魔法,邓布利多都曾经对你说过什么?”
“你——马尔福,”哈利松开双手,整个人跪坐起来,“我需要你牢牢记住誓言。”
“我记忆犹新,”马尔福不耐地说,看向哈利的眼神中带有一丝怀疑,“除非战争结束我才能离开,也不能回到黑魔王那边去。”
“是的,除非你想要——”
“——找死。我记得很清楚,波特。快给我说他妈的重点。”
哈利深吸一口气:“我也需要你保证,你自己不会崩溃。”
马尔福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其中的恐惧不言自明:“什么?说真的,为什么我会崩溃?”
“我们认为,神秘人涉足了一部分灵魂魔法,”罗恩阴郁地说,“我的意思是,虽然在这个下午之前我们都不知道灵魂魔法这个称呼,但是你在提起这个的时候,我们突然觉得这整件事儿更合理了。”
马尔福紧张地看着三人:“解释一下。”
赫敏从包里取出赫奇帕奇的金杯,放在那个无辜的茶壶旁边:“他在制造这些。”
“魂器,”罗恩接话说。
马尔福看着那杯子的神情就仿佛它会立刻蹦起来咬他一口似的:“他妈的什么是魂器?”
哈利清了清嗓子:“他的一小片灵魂寄住在其中。”
马尔福脸上现在满是恐慌,他手脚并用地爬离金杯,缩到房间的另一头。他猛烈地呼吸着,白得像是一缕幽魂,四肢僵硬得像是岩石。
“马尔福——”
“不!不,不,不。他妈的怎么回事儿?不,就是不行。不可能。波特,你在逗我吗?你的敌人是个把自己灵魂撕裂的存在?你他妈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吗?梅林,我竟然和你做了个——个要去毁灭灵魂的誓言?你他妈知道怎么毁灭它们吗?哎呀,我真是太走运啦。才逃出黑魔王的煎锅,又进了自杀小队的火坑。他妈的这都什么事儿啊?”
“冷静点儿——”
“冷静?冷静?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灵魂魔法是很古老的魔法!是最为黑暗的魔法!波特,我们就是四个青少年!而那个——那个——天杀的蛇脸儿混蛋!他能不能就只是你邻家的黑巫师吗?折磨折磨人,杀几个,让城市为之震惊——干点儿这样老生常谈的营生。他到底要干什么啊?超越格林德沃吗?”
“事实上,格林德沃已经死了——”
“不,波特,他被打败了,关在纽蒙加德监狱里——”
“然后他被神秘人找到并谋害了——”
“这样他连竞争对手都没有了!”马尔福大喊道,“没有人——在这天杀的历史长河中——曾经——曾经变得这么黑暗过,而锦上他妈的狗屎添花的是现在他拿到老魔杖了!你他妈的怎么打败这样的存在啊!”
“马尔福,冷静点儿!”
赫敏往他颤抖的手指中塞了一瓶魔药:“快喝这个,这是镇定剂。”
马尔福想也没想,一把灌进嘴里。哈利、罗恩和赫敏在魔药起效时认真地注视着他:他的颤抖立刻减弱了,不再大汗淋漓,甚至随着惊恐消退,他的眼神也变得集中起来。
罗恩强硬地塞给他一杯茶。马尔福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抿着,呼吸明显比之前平稳很多。
“你要呼吸些新鲜空气吗?”哈利用尽可能温和的语调问。
马尔福用自己汗湿了的手蹭了蹭脸颊,避开他们的视线:“要。”
罗恩拉住哈利,而赫敏和马尔福走出了帐篷。
“哥们儿,刚刚那家伙是怎么了?”
哈利看着出帐篷的走廊:“他——我曾经见过他这样。当他感到不知所措时,总会崩溃。这大概也是他去年在盥洗室想对我施钻心咒的原因;在我们幻影移形到贝壳小屋之后,他也大大地崩溃了。卢娜不得不用某种方法让他冷静下来。当时,她又有爱心、又温柔,所以我觉得咱们可以试试这么做。”
罗恩严肃地点点头:“还得问问赫敏有没有镇静剂的存量。”
哈利吃惊地说:“给马尔福吗?”
“显而易见,”罗恩翻了个白眼儿,“如果这事儿总是反复,那在事情变遭的时候,我们可不能让他被吓倒了——而说真的,咱们都知道事情会变得糟糕得多的。”
“不,我是说,”哈利看着他说,“是帮助马尔福这件事儿。”
罗恩不大舒服地将重心从左脚移向右脚,然后又转换回来:“呃,我还是不喜欢他。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无视这件——怎么讲,这件事儿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这样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你和赫敏就不这样。”哈利指出。
罗恩谦虚地耸耸肩膀:“那并不意味着我们没被吓呆过,哈利。毕竟我们和你做了七年的朋友,所以我们早都习惯为最坏的情况做好心理准备了,不过我们还是会被吓呆。这种可不是什么普通程度的邪恶,不是吗?我和马尔福听着同样的故事长大——就比如他提到的那个‘邻家的黑巫师’。甚至赫敏也没研究过这么高深的黑魔法。我想说的是,马尔福确实是个混蛋,但无视他在和我们一起执行任务的同时崩溃——我做不到。我就是觉得——不太对。”
哈利苦笑着说:“赫敏把咱们两个都影响了,不是吗?”
罗恩和他碰了碰肩膀:“这可不是什么坏事儿啊!”
“是啊。”哈利低声地笑了。
*
帐篷之外,天幕已经渐渐的着上一层夜色。赫敏升起一小堆篝火,马尔福还在喝自己的那杯茶,呆呆地盯着跃动的火焰,仿佛它囊括了先前他经历的一系列冲突的答案一般。
“所以,”在看到罗恩和哈利先后坐下之后,马尔福说,“他确实正在制造这些——魂器,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成为不死存在的一种途径,”赫敏解释道,“你将灵魂分割开来,把它们存储在一件物品中,如果你的肉体死亡了,那么那一小片灵魂还可以充当把你带回来的强力媒介。”
“是啊,”马尔福嘟囔道,“所以这个金杯是其中的一个。”
“没错。”
“一共有多少个?”
“我们相信,一共有七个。”
马尔福抬眼看着他们:“你们不确定。”
“这是个强有力的猜测,”哈利辩驳到,“邓布利多是这么说的。”
马尔福翻了个白眼儿:“哈,如果邓布利多是这么说的话,那就姑且是这样吧。你们集齐这七件东西了吗?它们分别都是什么?”
“呃,首先是这个金杯,”罗恩说,“还有挂坠盒、戒指、日记本、大蛇、拉文克劳的某个遗物,还有神秘人他自己。我们现在已经毁掉其中三个了。”
马尔福看着他,问:“你们是怎么消灭灵魂的?我听说,只有摄魂怪的吻能做到这一点。”
赫敏立刻回答道:“如果灵魂凭依的物品毁坏了,那么魂器也相应地被破坏了。因此,我们的目标不是消灭灵魂,而是毁坏这些物件。唯一的毁坏方法是,对这些物品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我不认为还会存在其他方法了。”
“我们明确地知道其中一种方法,”罗恩补充道,“那就是蛇怪的毒液——哈利曾经用毒牙破坏过日记本。”
“格兰芬多的宝剑也浸润了蛇怪的毒液,”赫敏接着说,“罗恩用它毁掉了挂坠盒,而邓布利多用它毁掉了戒指。”
“也就是说,还剩下……”马尔福一边思考着,一边缓缓地说道,“纳吉尼,小金杯,拉文克劳,还有那个混球儿本人。”
“是的。”
“但纳吉尼不是一件物品啊,”马尔福指出,“她是一个活物。”
“是啊,我们相信他精进了,”罗恩着急地说,“这谁在意啊,马尔福?我们必须杀掉她。”
“我在意,”马尔福反驳道,“毁掉一件物品和杀掉一条大蛇简直天差地别!”
“听着——”
“更别提,”马尔福盖过罗恩的嗓音,“魔法会有差别,不是吗,格兰杰?还是就是相同的?我很确信,在制作魂器之前一定要进行某些血源仪式——好让灵魂精准地储存在某件物品之中。所有的黑魔法仪式都需要血源魔法的支撑。”
哈利突然想起,去年他们在陋居进行过的一场相似的交谈,当时赫敏正在告诉他们有关她在自己偷来的那本黑魔法书籍之中与魂器相关的知识——她当时看起来对自己所读到的一切感到恶心。
“是的,”赫敏颤抖地赞同到,“但我觉得活物与死物的仪式并无不同之处。只是一般不推荐用活物做魂器罢了,毕竟活物有自己的思想,也会自然死亡——有很多变量因素需要考虑。相对的,一件普通的物品在足够强力的魔法加持之下,可以安全的存储数年。
马尔福冷笑一声:“有道理。他是怎么——为什么是这些东西?加上一条蛇?”
“因为他相信自己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后裔,”哈利告诉他,随后朝众人讲起了有关马沃罗·冈特、梅洛普·冈特、莫芬·冈特和老汤姆·里德尔的故事。他一一讲述了这些物件不同寻常的价值,比如金杯属于赫奇帕奇,挂坠盒属于斯莱特林,还有拉文克劳的某物,以及冈特的戒指。日记*和戒指则是私人物品。
*译者注:原文此处并未提及日记的来源,译者认为是作者漏写,因此在此处进行补充。
最终,马尔福只是直直地看着他:“你告诉我黑魔王——一个要把泥巴种赶尽杀绝的人,自己也是个混血?他父亲是个麻瓜?”
“他父亲还被他杀了,”罗恩小声说,“还有——别说那个词。”
“他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哈利赞同道,“他笃信,作为斯莱特林的后裔才是他的真实身份。”
“他的真名是什么?”
“他是以他父亲命名的。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马尔福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就好像在测试自己的嗓子似的,“汤姆·里德尔。”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没人说话。哈利看着平静的湖水,那表面倒映着大片大片的星空——他并不想考虑接下来会谈到什么。他知道,龟缩逃避一辈子徒劳无益,最终还是得得正视问题,还是得让马尔福解释清楚。
罗恩和赫敏也没有打破沉默。哈利觉得,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平静祥和了,但还有沉重的事实和可怖的现实亟待解决。现在,再想起罗恩的话和马尔福的崩溃——哈利终于让自己的恐惧短暂地占了上峰。他品味着舌尖上的恐惧,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伏地魔究竟黑暗到了何种地步啊。
起初,哈利想尝试说服自己,伏地魔制造魂器的举动确实卑鄙、违反常理,是纯粹的邪恶行径。但他对魔法世界了解有限,因此他总是企图无视某些细节蒙混过关——或许,黑巫师们的行径都是如此卑劣。罗恩、赫敏对他的不离不弃,更是助长了这种观念。或许制造魂器对黑巫师来说,并不是什么极端的举措,他们一定都知道底线在哪儿。
但今晚…自小浸淫在黑魔法环境之中的马尔福,在听说伏地魔疯癫的行径之后完全崩溃了。哈利这才逐渐理解,魔法界如此惧怕这个男人的原因——他们从未遭遇过与之相似的情景,即使是纯血巫师们也对此闻所未闻。
除此之外,这也是罗恩第一次与他坦诚相待自己内心的某些想法。在了解到罗恩和赫敏也曾被吓呆之后,一切情况似乎都在变得更为真实。就比如说他们这伙人现在面对的——并不是什么一般邪恶的巫师。这也让哈利更佩服他的朋友们了,这也让他逐渐意识到,害怕和恐慌本就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可耻的。
在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赫敏终于打破了沉默。
“马尔福…有关哈利的连结…”
马尔福立刻变得正色起来,甚至将目光短暂地移向了哈利:“波特,你是怎样逃脱索命咒的?”
哈利犹豫了。他猜测,这一定是关键因素之一,但和他多年的死对头讨论这件事儿显然不是那么叫人舒坦。他甚至没和金妮分享过这个细节,即使她才是他遇到的寥寥几个理应获知全貌的人之一。
最终,他说服自己,情感上的脆弱不及探索灵魂连结重要,因此他开始讲起伏地魔闯入他位于戈德里克山谷的家,杀死他的父亲,告诉他的母亲“小姑娘,一边儿去”,而她拒绝了他,便也被害死了,然后转向了摇篮之中的哈利的故事。他和他讲了邓布利多的奉献理论——莉莉是怎么用爱将死咒反弹到伏地魔身上,导致他必须立刻逃跑,在荒野上游荡,直到遇见奇洛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马尔福打断他,问,“他不是死了吗?死咒反弹了,但他也活下来了?”
“是的,虽然他很虚弱。”
“而咒语在你头上留下了一条伤疤。”
“没错,虫尾巴用一个仪式献祭了自己的身体,把他复活了。”
“那你能看到的他所处的位置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哈利开始回忆前几年的精力:“在他复活之后,我的感觉更为清晰了。在那之前,只有他靠近我时,我的伤疤才会隐隐作痛。”
“邓布利多是怎么说的?对这个连结?”
“没说过什么具体的话,他只是说我必须关闭这种连结。”
“太好了,”马尔福小声说。
“这和灵魂有什么联系?”罗恩直接向马尔福提问,“哈利逃脱死咒这点和灵魂又有什么关系?”
“格兰杰。”
赫敏看上去有点儿困惑:“什么?”
“你曾经提到过——死咒会影响施咒者的灵魂。汤姆·里德尔就会因此被影响;第二,波特说这种连结是单方面的,只有在对方感受到强烈的情绪波动时,波特才会感受到相同的情感。从理论上来说,情感塑造了一人的灵魂。另外——”
“神秘人精通分裂自己的灵魂这件事儿。”赫敏惊恐地补充。
“所以你如果经常分裂自己的灵魂,那你体内的灵魂就会变得相当不完整。”
赫敏轻轻地喊了一声:“他的灵魂已经残破不堪了。”
“所以,如果有这样一个残破的灵魂,施一个十有八九会进一步影响它的死咒,而死咒被反弹回来,使它最终自食恶果之后,会发生什么?”
“还需要仪式,马尔福,”赫敏几乎喘不上气来,“需要进行一个完整的仪式,这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哈利看着两人。
马尔福深吸了一口气:“我们确信纳吉尼和金杯之间没有任何差异吗?”
赫敏突然发狂似的从包里掏出《尖端黑魔法揭秘》,让哈利和罗恩都吓了一跳。她飞速地翻着书,然后把其中一页递给马尔福看。
“你看,这儿有详细的步骤。”
马尔福饶有兴趣地翻着书。但没过一会儿,他的表情就变得越来越难受,最后甚至干呕起来。最终,他砰的一声合上书,迅速爬起身,刚走几步就开始呕吐起来。
“什么鬼——?”
“天杀的,那仪式里都包括些什么啊?”
“别责怪他,”赫敏耸耸肩,“我之前读的时候也是那样的。”
马尔福足足过了两分钟才走回来。他一屁股坐在火堆前,烫手似的把书还给赫敏,看起来反感极了。
“奇洛最后怎么了?”马尔福说,一边开始喝起第二杯茶。
“你什么意思?”哈利说,“他死了。”
“你这笨蛋,我当然问的是他活着的时候,”马尔福翻了个白眼,“你说汤姆·里德尔寄宿在他身体里。”
“噢,对,那真的很奇怪。他的脸长在奇洛的后脑勺上,一般都藏在头巾下面。”
“他和你说过话吗?他——很活跃吗?”
“是的。”
马尔福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奇洛是怎么死的?”
哈利告诉他,奇洛不能碰他,这和莉莉的血有关。
马尔福思索着:“但显然,在里德尔和奇洛共处在一具躯体里的时候,奇洛去世了,里德尔却没有。”
“是的,我觉得那事儿之后他逃走了。”
“那么我们可以推测”马尔福意有所指地看着赫敏,“奇洛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暂时的魂器——”
“等等,为什么?”罗恩满头雾水地问。
“魂器的定义,罗恩,”赫敏紧张地咬了咬嘴唇,“你在你身体之外的某处储存灵魂。因为神秘人依附在另一具躯体之上,所以他的灵魂也暂时存储在其中。那就会使奇洛成为一个—一个——”
“伪魂器?”马尔福提议道。
赫敏突然站起身来,焦虑不安地在篝火前来回踱步:“我从来没这么想过——邓布利多也没提到过。他的理论是只有神秘人自己和其余六个魂器,没有伪魂器这种概念。”
“这有什么重要的?”哈利疑惑地问,“奇洛都死了,他和这没关啊!”
“噢,哈利!”赫敏大声喊道,听起来有点儿崩溃,“你还没明白吗?神秘人在杀死你之后也没死!他逃跑了,直到找到了一位宿主!你觉得这件事儿不熟悉吗?”
“日记,”罗恩在哈利开口前抢先答道,“它曾经想依附在金妮身上逃跑。”
“没错,”赫敏说,“我们在这之前,一直把神秘人的魂器和灵魂当成两个相互分离的存在。但是,它们本质是一个整体。它们的行为是趋同的——每一片灵魂都是,甚至是那片想要杀死你的灵魂也是这样,哈利。”
“我还是没懂。”
“波特!”马尔福恼怒地说,“你真是我遇到的最蠢的笨蛋了!”
“嘿!”
“哈利,”赫敏哽咽着打断他们,“哈利。你必须认真听我说,好吗?”
“怎么了?”哈利和罗恩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
“当神秘人想要杀你的时候,他的灵魂已经很残破了。当他用索命咒时,灵魂被进一步的分割了——这儿咱们已经讨论过了。斯拉格霍恩教授在那段记忆中说,杀戮会伤害一人的灵魂,这不就是制造魂器的第一步吗?杀戮?你必须先犯下杀戮之罪,然后用咒语将灵魂和物件绑定在一起。”
哈利突然感到一阵耳鸣:“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哦,哈利。我们觉得——我们觉得,当他害死你的父母,并且在你身上施杀戮咒时,他的灵魂变得更加不稳定了。”
“然后呢?”
“然后我觉得—觉得不可能,因为你必须在杀戮之前就准备物件并施咒。但——但在没有进行仪式的前提下,拥有另一句躯体是有可能的。”
“我们不知道这个吧,”哈利咽了口口水,“我们不知道里德尔到底没有没对奇洛施咒。”
“他可以从奇洛身上逃走,”赫敏提醒他,“他从未像是绑定物品一样绑定过奇洛。根据魂器的基本定义,奇洛明明也应当属于魂器的范畴的。而当神秘人在害死你父母使得灵魂变得破碎时,很可能接下来的举动使他灵魂已经分离成了两半。斯拉格霍恩教授说过,你必须在杀戮之后利用破碎的灵魂才行,且别无他法。”
“这就是你与他思维连结的原因,”马尔福小声说。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充斥了正片湖畔,直到罗恩用不安的声音打破沉寂。
“你是说——那一晚,哈利的身体利用了一部分神秘人的灵魂吗?这就是他们意识连结的原因吗?但那就意味着……”
“我是一个魂器。”哈利麻木地说。
罗恩摇摇头:“不,不可能。听着,你们几个都搞错了,好吧?哈利才不是什么魂器呢!我们甚至都不知道那晚神秘人的灵魂是否裂成了两半!”
“但这是自然而然的,罗恩。”赫敏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甚至——不需要魔法。即使你用麻瓜物品害死了人,你的灵魂也会受到毁损的。”
“行吧,好吧。好吧。但我们不是还不知道马尔福的理论是对是错吗?意识的连结不一定意味着灵魂的连结吧。即使神秘人那晚灵魂碎成了两半,也不一定就飞到了哈利的身体里!没人说过灵魂会利用杀戮事件之类的事儿吧。”
“太晚了,”哈利在赫敏能接话之前开口说道,“我们该休息了。”
“哈利——”
“哥们儿,别——”
哈利举起双手:“别。就…别说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紧张的沉默,哈利站起身来。
“我守第一班夜,”赫敏建议道,“我伤得最轻。”
“好吧,谢谢你。”哈利僵硬地说。
他一言不发地走进帐篷,机械地爬进睡袋,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罗恩和马尔福走进来:罗恩把自己的睡袋拖到哈利的跟前,马尔福则坐在远端,就微光写着什么。
挂坠盒、戒指、日记…都被毁了…至于杯子,被偷了…我必须保证纳吉尼的安全…必须警告西弗勒斯加强霍格沃茨周边的食死徒防守…我确信那个很安全…得壮大部队…杀戮…毁坏…一切…必须保卫我自己…
*
然后,哈利被一阵熟悉的龙吼吵醒——正是从帐篷外传来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