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翻/哈德】I Just Saved Harry Potter

Harry Potter - J. K. Row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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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授翻/哈德】I Just Saved Harry Potter
Summary
马尔福庄园的一次眨眼改变了战争的进程。
Note
A Chinese translation of I Just Saved Harry Potter by StarsAndCrows!! Plz send her endless love :D这篇没有R18内容,无差偏哈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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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福待在贝壳小屋这件事儿,基本上可以称作哈利这辈子最不安的经历之一了。

赫敏被哈利的决定极大地冒犯了,但对此哈利也不能责怪她。因此,除非要事,她从不和他开口;她视马尔福为瘟疫,每当他碰巧和赫敏在一个屋子里时,后者都会一脸阴郁的瞪着马尔福的金发。当然,马尔福也对此并无回应。事实上,哈利并不能明确地指认出谁在回避谁——或许他们在互相回避。或许这样是最佳方案。他想方设法地避免去考虑,一旦他们离开贝壳小屋踏上继续寻找魂器的旅程,这样古怪的四人组合是否有可能存续下去。

罗恩的做法与之不无相似。现在,他和赫敏无时无刻不在一起,有时还会在哥哥比尔和芙蓉身旁冒头儿,帮助哈利做未来的规划。至于马尔福,罗恩把他当成家里老旧的家具之一。

比尔和芙蓉夫妇像对待其他临时住客一样,为马尔福提供吃食,但从不主动叫他吃饭。他们让马尔福自己决定是否和大伙儿共进晚餐:有时,他选择安静地坐在桌子的一角儿;其他时候,卢娜会把饭带给他。他们久久地坐在屋外的某处,而哈利没有勇气询问其中的任何一人他们都聊了些什么。他们说什么呢?他脑中立刻浮现出一副卢娜向马尔福细致入微地介绍骚扰虻,而后者早已神游天外的情景。没过一会儿,马尔福戴上小萝卜耳环的场景又在他印象中挥之不去了。

事实上,只有迪安和卢娜在和马尔福说话。马尔福自己惜字如金,但还是能静静地听着其他两人发表观点。哈利总在这种时候暗地里观察他,期望有一刻马尔福突然吐出些伤人的话,嘴角挂上那种不可一世的冷笑,傲慢地宣布:他已经受够了他们的陪伴。

哈利时常提醒自己:马尔福不能溜走,字面意义上的,除非他想自寻死路。他自愿选择到战争结束前与哈利绑定在一起,保护哈利,而哈利觉得这是近一百年内最荒谬的事儿了。

当莱姆斯在他们呆在这儿的第一周夜里来探望时,事情变得更糟糕了。几乎是看到马尔福环膝坐在角落里的一瞬间,莱姆斯就带着怒火扑了上去。

哈利立刻站在了两人之间,张开双臂,把马尔福护了个严实。

“哈利?”莱姆斯问道,声音中夹杂着疑惑、愤怒和警戒。哈利本能地感觉到,莱姆斯内心一定有一股想检查自己真假的冲动。

哈利几乎把马尔福的做法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感到一阵疲乏和厌倦。莱姆斯看上去并没有被说服,他低声提醒哈利,这是社里的安全屋。他又说,哈利不能因为某个食死徒改邪归正就把他带进凤凰社的核心来。

哈利重复说马尔福救了他们所有人,明明让他们无一幸免是他唾手可得的事,但还是选择让大家逃出生天。卢娜和迪安也来替马尔福帮腔,而卢平好像更能信任他们的解释。

那让哈利一阵心痛。

之后,当卢平宣布自己的儿子出生,且能给头发变色时,紧张的情绪消散了。比尔和芙蓉开了一瓶火焰威士忌,而哈利晕乎乎地坐在一边,酒精的温暖和成为教父的事实在他脑中不断盘旋。没人给马尔福倒酒,但卢娜坐在他身边,和他一同分享自己那杯。马尔福朝她露出一个小小的、感激的微笑。

事实上——马尔福正日渐变得孤僻起来。他不和任何人讲话,只是像个苍白的鬼魂般游荡在房屋四周。多数时候,他都呆在屋外,安静地坐在海滩上。有时,英雄主义作祟让哈利想给予他陪伴,然而,赫敏仍旧颤抖的手指最终使他望而却步——更别提比尔被抓破的面颊。

在他们抵达贝壳小屋后的一天早晨,哈利走下楼梯,刚好遇到马尔福离开浴室。比尔柠檬肥皂的清爽气息让人记忆犹新。马尔福的头发湿透了,而他正努力用自己同样沾水的手指拧干。哈利突然意识到,没人想过给马尔福也提供些洁净的衣物,甚至是一条毛巾,或者牙刷。

他想,这几天,马尔福是否一直用魔法弄干自己呢——十有八九是了。虽然哈利自己不常用清理咒和烘干咒,但他知道,重复使用这类魔法会让人感到不适。这些魔法只适用于突发状况,而不是日常生活中——它们不能替代正常的洗漱用具。

哈利也想象不到马尔福纡尊降贵地向他人索要这些东西的样子,如同他在这儿从未提过其他问题和要求一样。

马尔福避开哈利的视线,躲到一边,让哈利通过。哈利咬住下唇,最终决定挡住马尔福的去路。

“你可以借用我的毛巾。”

马尔福灰色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我不需要。”

哈利抿抿嘴:“你穿我的衣服大概不合身,我会向罗恩替你借些。另外,芙蓉肯定有多余的牙刷。你还需要别的什么东西吗?”

“你什么毛病?”马尔福打断他,“波特,看到我生活落魄,不是你长此以往一直期待的荣耀时刻吗?”

哈利恼怒地叹了口气:“所有人都应当能正常生活,马尔福。”

哈利对回想起自己和德斯礼一家一同生活的日子一点儿也不感兴趣,真的。他早就知道,没有食物、荫蔽、甚至是卫生用品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儿时,他曾经被关在壁橱中数日,对自己如何解决卫生问题不知所措。他曾竭尽全力让自己变得渺小透明,希望没人注意到他、把他当作撒气筒。即使是面对德拉科·马尔福,他也不希望自己成为德斯礼一家那样的人。

哈利注意到,马尔福坚毅的表情逐渐开始崩溃。但他没有再做回应,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那天晚上,哈利把罗恩的一条旧牛仔裤、一件宽松的黑色T恤衫、一件颜色素淡的套衫、几双干净的袜子、他自己的毛巾、一支新的牙刷、剃须套装和一瓶还剩一半的古龙水放在了马尔福的睡袋旁边。

第二天早晨,马尔福穿着旧衣服,虽然显得有点儿不适,但开心多了。他让卢娜在晚餐时又帮自己添了一次菜,而哈利感到一阵自豪。

*

一天,当哈利、罗恩和赫敏讨论他们闯进古灵阁的方法时,罗恩提出了哈利再三想说的某个想法,而赫敏突然沉默下来。

“我们应该让马尔福也加入这个计划。”

赫敏的声音听上去轻柔而破碎:“罗恩。”

罗恩想把手轻轻地搭在她肩膀上,但最终改变了主意。他放下手,叹了口气:“他和我们绑定在一起了,不是吗?哈利——我们必须带着他去古灵阁,对吧?那我们也可以利用他,毕竟对于他的阿姨,他可比我们了解得更多。”

“那我们怎么和他说在金库里有什么呢?”哈利问道,赫敏缩成了一团。

罗恩耸耸肩。“说事实吧。说我们想要那个杯子,但没必要具体说为什么我们需要它,或者它是什么东西。”

赫敏集中注意力盯着羊皮纸,哈利静静地等待着,他不认为自己有权力敲定这件事儿。

过了一会儿,赫敏叹了口气:“这确实很合理。”

*

那天晚上,哈利在马尔福吃饭时和他一起坐在了火炉旁,马尔福讶异地瞥了他一眼,哈利则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晚餐上。卢娜和迪安走了过来,发现马尔福身边没有空位,于是转而选择和和罗恩一起靠着沙发坐下。

“你又在耍什么花招?”马尔福低声地质问道。他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在了壁炉火花的噼啪声中。

“我得和你谈谈,”哈利告诉他,“晚餐之后陪我走走吧。”

马尔福只是盯着他。“你们终于要把我扔下了?”

“什么?”哈利被一块香肠呛住,挣扎着说,“不,梅林啊,马尔福,你才是我们之中的那个偏执狂吧。”

“你不能责怪我多想,”马尔福反驳道,“我打赌,在这屋子里的多数人每三秒钟就会萌生这样的想法!”

“我就不会,”哈利指出,“卢娜和迪安也不会。”

马尔福难以置信地哼了一声,但没有回答。他们最终在一片寂静中吃完了晚餐。哈利觉得一阵违和:他曾经在霍格沃茨和马尔福隔着整个大礼堂用餐,因此,他早就熟知马尔福用餐的习惯。他坐直身子、用自己纤细的手腕挥动刀叉的样子无一不让人感到合乎礼仪,甚至连喝茶的方式都让哈利想到女王陛下。

马尔福来自一个古老的皇室家族,他生长的环境与哈利截然相反。马尔福习惯了家养小精灵的服侍、习惯了餐桌礼仪、通晓用餐时最繁复、最典雅的举止。哈利用性命打赌,马尔福肯定是那种当你吃沙拉用错了叉子时,会立刻板起脸训斥你的那类家伙。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了。马尔福坐在地上,双腿盘起支撑着盘子,用手抓着东西吃。哈利觉得很难受——看到马尔福像个普通人似的生活让他一时难以适应。事实上,哈利并不觉得他曾经把马尔福当作一个普通人看。他是你学校里那种最典型的霸凌者,总是会在你最不希望遇到他时,幻影移形似的在你面前现身。

当他们在桃金娘的盥洗室对峙时,哈利在不知道神锋无影是什么的前提下,对马尔福用了它。他用了一个陌生的恶咒,因为无论它的效力为何,德拉科·马尔福都是个屹立不倒的霸凌典型,而哈利没有犹疑他是否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类。

只有当马尔福被自己的鲜血呛住,倒在地上,一条横贯锁骨直至腹部*的伤痕赫然呈现在胸前时,哈利才意识到——他的亲眼所见证明了,马尔福如同哈利一般也有人性,也同样被吓坏了。

*译者注:哈六的原文提到伤口只是横贯胸口,此处疑为作者谬误,译者未进行修改。

哈利立刻想到,马尔福在另一个瞬间,也是有人性的。那时,他对害死校长这件事犹豫了,希望能接受邓布利多的援助、凤凰社的保护,甚至因为想接受援护而放低了魔杖。

哈利深知,如果让他向别人解释这一切,自己都会被细节恶心得够呛。马尔福依旧会被视为一个尝试害死阿不思·邓布利多、几乎害死凯蒂·贝尔和罗恩、使用过不可饶恕咒的食死徒。而当哈利转而看向自己的阵营时——对任何人来说,就因为哈利越来越难以否认马尔福的人性,就进而把他看成己方的一员,都是极为不公的。

晚餐过后,哈利把两人的盘子都送进了厨房。马尔福一言不发,只是站起身来,走到门外等着哈利。哈利一走近他,二人就一同沉默地走向海边。

波涛拍岸之声难以忽视,却又安抚人心。今夜皓月当空,在天鹅绒似的苍穹之上闪耀着,将他们四周覆上一层薄薄的银纱。马尔福浅金色的头发散发出一层难以忽视的微光,哈利眨眨眼,把目光移开了。

双脚站在柔软而凉爽的海边沙地上,他们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于战火之中。如果有人从远处眺望,那他所见的只会是两个年轻的男孩儿漫步在沙滩之上,或许在讨论些平凡而无聊的日常,诸如学校或作业,而非战争,而非生与死,而非犹疑着他们是否有机会活下来庆祝下一个生日。

“波特?”马尔福最终问出声,他语调中对命运的屈服之意不言自明。

哈利知道,这短暂的安宁是时候迎来终结了:他不想让罗恩或赫敏来做这件事儿。他向他们解释到,马尔福尖刻的言论会让他们难以承受;但真相是,哈利明白——不知怎的——如果他和马尔福单独交谈,马尔福至少能做到倾听他说了什么,而不是本能地奚落罗恩或赫敏,使得整场对话偏离了原先的目的。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马尔福立刻停下了脚步,就像近些天那样狠狠瞪着哈利——仿佛哈利终于疯了似的。

“你需要我的帮助?”马尔福困惑地陈述着,“我的帮助我的帮助?”

哈利恼怒地皱了皱眉头。马尔福不会让任何人好过的,不是吗?

“是的,我们正计划闯进古灵阁,所以需要你的帮助。”

有那么几秒钟,除了海水拍打礁石和鱼群跃出水面之外,没有任何声音。倏地,马尔福双手钳住哈利的肩膀,拼命地晃着他。

“什么—?马尔福,停下!嘿,停下!你在干什么啊!”

马尔福没有停下:“试着甩回来一些你天杀的理智!”他几乎在喊了。

哈利把他的手拍走,重新扶好自己的眼睛。他因被那样摇晃而感到一阵生气,但马尔福又凑过来了。这次,哈利做好准备,把他推向一边。马尔福后退了几步,双脚陷进一片湿润的沙地。他们现在离海水太近了。

他抖抖双脚。“波特,你是在试着想出一些富有创意的害死我的方法吗?我知道你就是个草包,但你也不能这么木讷吧!这样做就是自掘坟墓!事实上,我现在对格兰杰比对你更加失望。我还以为她是那个所谓我们这一代最聪明的巫师呢!而这就是她的想法吗?闯进全英国把守最严密的魔法建筑之中?你在逗我吗?”

哈利放任他继续抱怨下去,因为他知道,马尔福在结束这段唱诗似的独白之前,是不会听他说一句话的。

当马尔福开始头头是道地分析哈利为什么是他短得令人叹惋的生命之中遇到的最蠢笨无比的人时,哈利则发起了呆。如果马尔福挺过了这场战争,那他可以去当演员。他天生就具有演员的天赋,可以随时随地进行即兴表演,直到他本人意兴阑珊;甚至在他演说时那种表情都十分让人喜爱——只要他表现得不像他自己,当然了。

当马尔福停下来喘口气时,哈利抓住机会打断了他。

“我们有贝拉特里克斯的头发和魔杖,”他说,而马尔福一脸惊恐地看着他,“我们希望你能伪装成你的姨妈,帮我们溜进她的金库。”

马尔福瞪了他一眼,然后昂起头,发出一声疯笑。一阵清凉的海风吹过,他的声音被裹挟着卷进了幽深的海水之中。

现在,他眼中积蓄起了泪水。他用白皙的手指擦掉它们,依旧在笑,而哈利也想和他一起笑出声,因为毫无前言地大声说出这件事儿确实显得他有点儿精神失常。他咬住自己的下唇,但最终还是微微扬起嘴角。

“你疯了,”马尔福大声向着海风宣布,声音显得昂扬得古怪。

哈利只是耸耸肩。

“而梅林啊,为什么你需要这么做呢?”马尔福问道,他顿了一下,声音中显得有些不可置信,好像这样说只是为了搏哈利一笑似的,“不会是为了她的金子吧。”

“我们需要她金库里的一样东西。”哈利告诉他。

“黑魔法物品吗?”马尔福兴致盎然地问,“或许我知道那是什么。”

他无意之间提醒哈利自己对黑魔法物品了如指掌,显得有些……令人不安。

哈利迟疑了一下。“它大概不会在翻倒巷售卖,”他最终说。

马尔福若有所思地哼了一声:“是想要它,还是需要它?”他的语调中的随意显然是装出来的。

“需要它。”

“是能对抗黑魔王的武器吗?”

“算是吧。”

其中之一?

哈利差点儿一跤摔倒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马尔福——?如果他真的知道魂器——但这不可能。马尔福难道和雷古勒斯·布莱克一样发现了吗?但当哈利仔细想来,马尔福和雷古勒斯之间确实不无特定的相似之处:他们都是自幼笃信纯血论的斯莱特林,也都竭尽全力协助伏地魔,直到他们亲眼所见此人有多么疯狂。

在哈利把“你怎么知道”问出口前,马尔福就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问题本身,回答道:“那天,你和韦斯莱说,其中之一一定在那儿。”

哈利最终做出结论:他不知道。马尔福了解魂器这件事过于出格了。他好奇,如果马尔福知道了魂器的事儿,他是否会和雷古勒斯一样采取相同的行动——不过哈利高度怀疑这一点。

马尔福对偷听他们谈话一事显得毫无愧意。当然,哈利也没有把这当作什么新鲜事儿。如果马尔福真的听到了他们的讨论,那再和他打游击就没有意义了。

“是的,其中之一。”

“为什么它在贝拉阿姨的金库里?”

哈利无视了马尔福强调“贝拉阿姨”的腔调。

“我们怀疑伏——神秘人对此需要万无一失的保护。”

马尔福沉默了一会儿。哈利觉得,他能听到信息在马尔福脑中处理的声音。事实上,除了赫敏以外,马尔福就是学校里最聪明的巫师。他只是稍微比赫敏落后一点儿,但哈利更惊讶的是,自己竟然从未注意到这一点。马尔福去年修好消失柜的行径甚至让邓布利多都感到惊奇。另外,魔药学也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哈利知道,虽然斯内普确实偏爱马尔福,但他在这一科也着实出类拔萃。

“你是说,”马尔福小心翼翼地、缓慢地说,“黑魔王正在把守着一些能对付他的武器,而其中之一藏在贝拉阿姨的金库里。”

哈利不知道马尔福对黑魔法了解多少,更别提对魂器了。他并不想轻视这家伙,但同时又为魂器属于凤毛麟角,且霍格沃茨绝无相关藏书一事感到如释重负。但如果马尔福曾经在庄园之中的书架上读到过——哈利毋庸置疑那里一定有记载——那他们只能秋后算账了。

“是的。”

“你想偷走它?”

“没错。”

“它会终结黑魔王的统治吗?”

哈利停下了。他并没有料到马尔福会如连珠炮似的、用哈利难以拒绝的巧妙方式发问,问的问题还都如此一针见血。

“不会,”当马尔福开口时,他举起一只手示意暂停,“但那会极大地帮助我们。”

“即使黑魔王没有拿着老魔杖,也不会吗?”马尔福问,他声音中的讽刺比哈利预想的要少得多。

“十有八九吧。但是,你是怎么知道老魔杖的?”

自从马尔福听到他们的谈话后,哈利就一直想问那个问题。那时,他甚至没有问老魔杖是什么,或者先行否认它的存在。

马尔福翻了个大白眼。“除了你那样原始人般的生活方式之外,波特,我们之中的某些人还是需要学习的。老魔杖是巫师史上最远近闻名的奇闻轶事之一;我很惊奇,韦斯莱竟然没有在一年级时主动告诉你这点。”

哈利沉默了。又走了一段儿,马尔福才再次开口。

他叹了口气。“我从未想过黑魔王会去寻找它,他本身——在我看来——就足够强大了。”

哈利没有告诉他伏地魔寻找它的原因。他并不想在没必要向马尔福提供具体细节的情况下,再讲一遍诸如孪生杖芯一类的往事。

“所以呢,”哈利最终说,“你加入吗?”

马尔福嘲弄地哼了一声:“我有选择权吗,波特?我许下了牢不可破誓言,不是吗?”

哈利没有回答,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得太远了。大石堆砌在岸边,形成一堵高墙,他们要么爬过去,要么原路返回。在寂静之中,二人达成了共识,他们同时转过了身。

在走回贝壳小屋的路上,马尔福小声地说:“我们不会回学校了,是吗?”

哈利对那嗓音艰难地吞了口口水:“是的。”

“你从未回来上过七年级,”马尔福缓缓地说,“最开始,我以为你又策划了一次隆重的登场秀。但直到晚宴结束,没人看到你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一天变成了一周,而在第二周结束的时候,整座学校的人都意识到你逃走了。母黄鼠狼在一整月内都在被人不断地问这问那。”

哈利的心脏因金妮的提及而抽搐了一下。比尔说过,她在复活节假期之后,卢娜被绑架之后就没回过学校*。金妮一定是借住在穆丽尔姨婆那儿,而这让他感到一阵胃痛——他明明可以直接飞路过去**见她,把头埋在她充满花香的发间。

*译者注:卢娜是在圣诞节假期(上一年12月)被绑架的,金妮是在复活节(今年三月末至四月初)之后才没去学校的,事实上金妮在卢娜被绑架后回到过霍格沃茨。此处疑为作者谬误,译者未修改。
**译者注:飞路网在斯克林杰死前就已经被食死徒监控,被施了夺魂咒的辛克尼斯上台后情势更加严峻,飞路网是无法供哈利等人使用的,此处疑为作者谬误,译者未修改。

马尔福无视了哈利的挣扎,继续说道:“你从来没想回来,对吗?”

“是啊。”

“所以这就是你在做的事儿吗?找到这些武器什么的。”

“对。”

“我想,我也会这样吧。”马尔福沉重地说,“霍格沃茨已经回不去了。至少,我们回不去我们认识的那所霍格沃茨了。”

“在邓布利多死后,霍格沃茨就变样了。”哈利脱口而出。

马尔福在他身后僵住了。

“所以,你那话是什么意思?”哈利鼓起勇气问道。他一点儿也不想谈起邓布利多的死,就如同马尔福一样。

马尔福立刻顺着他的话题说了下去。“现在教黑魔法防御课的是卡罗兄妹——但那现在只是黑魔法课了。”

哈利想说,那对马尔福来说是多么的有趣啊,但是控制住了自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有可能是因为他在今晚厌倦了战争,他不想再陷入一个有关道德上灰色地带的争论了。

“霍格沃茨死了,”马尔福沉默一会儿之后终于说到,听上去很沮丧,“从没想过,我会想念那所愚蠢的学校。”

哈利也想它,但不想在马尔福面前承认——他从未想过,马尔福也会想念原先的霍格沃茨。他总是对一切自己觉得不妥当的事儿满口怨言、唧唧歪歪,从古堡的内饰没有艺术细胞,到家养小精灵,甚至是邓布利多。

哈利回避了这个话题。“我们一般很早就集合,你最好五点钟能到拉环的屋子里来。”

马尔福突然抓住了哈利的胳膊:“等等,你要把一个妖精也拉进来?”

哈利晃了晃胳膊,甩走了他的手。“怎么可能,马尔福。他只是有利用价值罢了。”

“多么斯莱特林的一面啊,波特。”马尔福满意地笑了一声,恢复平静,“为什么妖精会帮助你背叛他的种族?”

哈利想,他真是问题多端

“他被踹出来了。”

“所以呢?”

“所以他像复仇。”

马尔福大声地叹了口气,狠狠拽住自己的头发:“梅林啊,波特,韦斯莱这么多年是对你毫无裨益吗?”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哈利戒备地看着他。

“妖精不会——简单地去报仇的!他们对自己的种族非常忠诚!我向你打赌,这妖精绝对会向你讨要些什么作为交换,而无论此物价格几何,他都一定要将它作为回归自己族群的手段的。”

哈利眨眨眼。马尔福是怎么知道——?

“你偷听过我们的讨论吗?”哈利低声说,胃里一阵恼怒翻腾而上,“这就是你知道那妖精想要报酬的原因吗?”

马尔福几乎要嗤笑出声了:“所以我说对了吧?就像我总讲的那样,波特,你自己可能住在石头之下,但是我不——”

哈利哼了一声。

“——而我知道妖精是怎么回事儿。天哪,也应该知道妖精的。你从没认真听过哪怕一节魔法史课吗?”

有那么一秒,哈利觉得,和他说话的是喝了复方汤剂的赫敏。“什么?”

马尔福翻了个白眼。“天杀的,你是怎么活这么久的?等等,先别回答我,我可不想知道。波特,妖精之战已经很彻底地反映出他们和你似的小脑瓜儿里想的是什么了。他们只对自己制造的魔法物品上心。无论你发誓用什么和妖精交换,他们都会尝试找到你言语里的漏洞的。如果魔法生物也能被分院的话,所有的妖精都会是斯莱特林。”

这是比尔之后,第二次有人提醒他妖精的可怕之处了。但哈利还能做什么呢?他必须进入那个金库,而拉环是他们解决问题的唯一选择。

“马尔福,我们别无他法了。”哈利承认到。

*

马尔福的加入,让他们的会面进展称得上突飞猛进,但也出乎意料的混乱。

赫敏和罗恩只在必要的时候发言,而拉环更好奇为什么他们之中有个食死徒。他对此大加暗示,而马尔福则用为什么妖精要帮助巫师的话题将这些问题悉数奉还。拉环也着重提起一些他认为藏匿在马尔福庄园之内的魔法物品。无论拉环合适问起这些问题,马尔福都会变得紧绷起来,眼神游移,对此一言不发。

哈利自己不知道马尔福父母的下落。在伏地魔折磨贝拉特里克斯之后,他就再也没看到过那些景象。他只知道,马尔福夫妇没能逃过这些惩罚——哈利看着德拉科·马尔福,而后者正在集中精力研究古灵阁的地图,他浅金色的眉毛轻微地皱起,这让哈利不禁犹豫起来是否要想他汇报这个可能的噩耗。

虽然哈利不知道马尔福会对此作何反应,但他并不想冒着把马尔福激怒的风险。并不是说这个金发的男孩儿是多么有威胁,而是哈利再也不想听他嘟囔“我救了哈利·波特,而我的父母都去世了”。

他理应知道,他的意识告诉他。那是他的父母,你必须告诉他。

但哈利反驳那个声音——那听起来像是赫敏——哈利自己其实并不确定。如果马尔福追问细节——现在哈利知道他一定会这么做的——那哈利就哑口无言了。这种不确定性只会让一切雪上加霜,而哈利并不想成为那个向马尔福宣布坏消息的人。如果马尔福又一次在哈利面前崩溃了——他更希望自己不要再次注意到马尔福有人性的那一面。

“你们想要怎么对付诅咒?”马尔福再一次会议上问道,灰色的眼睛死死钉在哈利身上。他总是看着哈利,而哈利知道这点,因为马尔福依然不想在不必要的情况下承认罗恩和赫敏的存在——反之亦然。

“什么的恶咒?”哈利迷惑地问。拉环并没有对此警告过众人。

马尔福发出一阵不耐烦的声响,极富暗示地瞟了一眼妖精的方向:“你们要进入的是贝拉阿姨的金库,而你们觉得金库对窃贼没有设置半点儿防御措施吗?”

“我们知道龙的事儿。”哈利告诉他。

“不是金库之外,你这原始人,”马尔福的眉毛要扬到天上去了,“是金库本身。”

“那么,我们到底怎么进去呢?”罗恩打断了他的话。

“那不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吗?”赫敏也紧跟着插话,她盯着马尔福,充满了探究的神色,“所有的纯血家族都会在他们的金库上设置诅咒吗?”

哈利止住了呼吸。这是赫敏第一次把问题直接抛向马尔福——哈利觉得这是一些在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马尔福变得面无表情起来,他一点点回望着赫敏,说:“是的。古灵阁可能是全英国最安全的——”

“霍格沃茨才是。”

马尔福无视了他,“——但纯血统们都是生性多疑的混蛋。对于我们的财富,我们不相信任何人。”

“我们怎么才能抵消这些诅咒呢?”

“你没办法抵消他们。”马尔福耸耸肩。

“这不是你问的吗?”哈利一下子变得怒火中烧。

“我问的是,你们想要怎么对付它们。”马尔福指出,一条眉毛高高地扬起,面上满是嘲弄的神色。

哈利就是知道这人正在脑子里进行一场名为《哈利·波特是我见到过的最愚蠢的人》的演讲。

“只有金库的主人可以抵消它们,”马尔福接着说,“无论你们需要的是什么,只能有一个人进去,这样即使这人中了咒,其他人也可以把东西交接出来。”

哈利立刻意识到马尔福没有说“其他人可以救那个人”,而是“其他人可以交接过来”。

哈利准备稍后再问这个问题。“我们怎么才能解除这些我们一无所知的恶咒呢?”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罗恩叹了口气,“无论是谁进去,都必须要做最坏的准备。”

马尔福看上去义愤填膺。“这就是你们伟大的计划吗?”他激愤地说,“‘加油上吧’?和你们这群笨蛋在一起,我连一天都捱不过去。”

“那你希望我们怎么做?”哈利反驳他,“我们连一次试验的机会机会都没有!我们必须一举取胜!”

马尔福大声地抱怨了一声,望着天花板,像是在祈祷似的。“最常见的是烈火咒,这种咒语会使你碰到财宝的肢体被烫个皮开肉绽。你们事先准备白鲜了,还是我们得现制一瓶?”

哈利、罗恩和赫敏交换了一下眼神。

“是的,”赫敏最终平和地说,“我们还有剩。”

“感谢上苍,”马尔福嘟囔道,捏住自己的鼻梁,“终于能在这坨屎一样的计划里少担心一件事儿了。”半晌,他也用平静的声音直接向赫敏说,“沉睡咒也使用得十分广泛。”

“什么—?”

“这是一种让人进入深度睡眠的诅咒,”赫敏三心二意地解释着,皱起了眉头,“没人知道中了咒的人什么时候会醒来。”

“没错,”马尔福说,“还有雕像咒、变形拷打咒、复制咒、寒冰咒……”他最终列出来了一份数量可观的黑魔法诅咒——哈利几乎闻所未闻。

与此同时,赫敏开始记笔记,就好像马尔福正在霍格沃茨举办一场黑魔法防御讲座一样。他们开始罗列每一个诅咒的骇人功效,然后尝试寻找治疗这些伤口或逆转咒语的方法。在小屋里开始逐渐充斥着其他住客们起床的走动声时,马尔福已经准备好了一张或许对咒语有用的治疗药剂清单。赫敏说她会准备此处无法一时找到的药剂原料。

罗恩建议大伙儿借用比尔的帐篷,到贝壳小屋外去熬制药剂,也能取得一些隐私:“如果我们在这儿酿造什么东西,屋子里的人都会疯的。”

*

比尔的帐篷和亚瑟·韦斯莱的大相径庭。

帐篷只有两个小隔间。马尔福不满意地轻哼一声,哈利就看到他一阵金色的旋风似的窜出门外,稍后悬浮着海滩上两块大石头重新钻了进来。马尔福把一块石头变成了一张光滑的长圆形架子,另一块则变成了一个三层的小柜。之后,他懒懒地挥挥魔杖,把自己的睡袋移到屋子的一角。

赫敏和罗恩一边交谈着,一边走了进来,讨论着谁要和马尔福呆在帐篷里。赫敏从串珠小包中找来一大堆原料,分门别类地摆在了石柜上。

“我们四个都可以睡在这儿。”赫敏坚持道,把小瓶用一种只有她一人能理解的顺序摆好,“芙蓉看着这么多人住在家里,已经快疯了!”

“…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可轻易不会放弃床铺。”罗恩发着牢骚。

“那你就在那儿待着好了,”赫敏没好气地打断他,“没人强迫你睡这儿。”

哈利已经知道,最后和马尔福一起搬进来的肯定是他自己,这样就不会有争论了。但他没想到的是,赫敏竟然希望所有人住进帐篷。他真心被她对任务的奉献精神感到震惊:她甚至愿意睡在食死徒旁——睡在马尔福旁边。不是真的在旁边,但依然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在赫敏放好原料之后,马尔福沉默地进行分类。他又一次走出帐篷,带回另两块石头变形成额外的架子。他把它们用树枝填满,一边把多余的树枝扔到角落备用,最后在每一个架子上都架起了一个坩埚。

他又在穿罗恩的衣服了:那条褪了色的黑衬衫和浅蓝色的牛仔裤。他把这套衣服和自己先前的换着穿,两者面料上的差异昭然若揭。这又一次提醒哈利,马尔福已经走出了自己的舒适区。而哈利确信,有那么一天,马尔福一定会被燃烧的火舌所缠绕着,就像中世纪女巫假装被烧死在火刑柱上那样。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马尔福对周围所有人降下各种各样的诅咒,声音中带着空灵和傲慢,成为他这一生中最妙的一次演出。

马尔福的动作在他熬制魔药时变得精巧起来。他需要时不时地把自己浅金色的头发从眼前拨开。哈利皱了皱眉头——他这才注意到,马尔福再也没有把头发向后梳了。他的头发只是用手指梳了梳,自然地垂落着。

“哈利,”赫敏把他拽出了遐想,“你觉得呢?”

“拉环呢?”哈利问,“他是肯定不会睡在这里的。”

“当然了,”罗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无论怎样,我们都得大早上到屋内开会,所以我们都住在房子里或许会更好。”

罗恩,”赫敏愤怒地说。

“我不会逃跑的,你们也不知道,”马尔福突然大声朝他们说,一边认真地调整第一个坩埚的火候,“你们没必要睡在这儿。事实上,我宁愿你们不这么做。除非我想死,要么我肯定不会滚蛋。信不信由你,我对找死这事儿可并不情有独钟。”

三人互相交换着眼神,都沉默了。沉默的意思显而易见——无论马尔福说什么,他们都不会放任他独自在这儿待着的。

“我住这儿吧,”哈利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可以睡在小屋里。”

“哈利—”

“哥们儿,说实话—”

“我不介意。”哈利迅速地说。

说实话,他很希望在夜里能独居。他已经因为梦魇吵醒迪安好几次了,迪安那怜悯的眼神使他难以忍受。

除此之外,马尔福也会睡在另一个房间。哈利可以假装他是唯一一个睡在帐篷里的人。即使他还会因为噩梦惊醒,马尔福也不会听到任何声音。

*

比尔尝试询问三人,为什么马尔福被拉入了秘密任务的范畴内,而社里的其他人不行。哈利并不想说出牢不可破誓言的事儿,但其他托辞并不如此有力。

“他和我们绑在一起了。”哈利最终说。

“才没有,”比尔皱起眉头,“就像罗恩说的,他可以在麻瓜界生活得很好。”

罗恩转而坚称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比尔也应该停止问问题了——比尔对此一点儿也不高兴。虽然他最后还是放过了他们,但这也是看在哈利无论如何不想说出事实的无奈之举。

芙蓉托卢娜或哈利把食物送给马尔福。事实上,马尔福几乎再也没来过小屋内。他没必要来,真的,迪安和卢娜也会时常陪着他在海滩上散步。

晚餐过后,哈利会到帐篷里睡觉——隔间中,只有他的睡袋摆在那里,哈利用鼹鼠皮垫在下面,好让自己睡得舒坦点儿。哈利和马尔福一起住的第一晚乏善可陈。他们没有交谈,只是各自缩在自己睡袋之中,一层挂帘遮住了对方的视线。

哈利看着马尔福那边传来的微弱火光,看着他搅拌药剂、加入素材、时不时在羊皮纸上涂涂写写的影子微微的晃动着。他的眼皮越来越沉,火焰的柔光和男孩的影子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

第二天上午,卢娜钻进帐篷,朝着哈利笑了笑。

哈利刚刚在衬衫外面套上一件外套。他顿住了半晌,这才大声地朝卢娜打了招呼,希望马尔福听到了他的警告,以便立刻收起各种赃物。计划看起来奏效了,因为马尔福突然冲出了他的房间,裹在了自己的大衣里。

“德拉科,早上好,”卢娜朝他微笑,“睡得好吗?”

他眼睛下面的眼袋显而易见:“是的,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你,当然啦。”卢娜声音空灵地说,“你说要向我和迪安介绍小屋四周不同种的植物的。你知道,我很激动。我甚至想写信给我爸爸,告诉他这件事儿。他可以在《唱唱反调》的下一期上谈论这个。”

“没错,”马尔福说,“我一分钟之后就出去和你们汇合。”

卢娜转过头来,“哈利,你也要来吗?我相信,德拉科的知识一定能用在你的秘密任务上的。”

哈利真的不想去,他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呃—不用了,谢谢你,卢娜。祝你们玩的开心。”

卢娜转过身,走到外面去等待马尔福出门。她一离开,马尔福突然就倒吸一口凉气,痛苦地颤抖起来,把外套扔到地下。他的指尖看上去被烧坏了。

哈利睁大双眼,慌乱地凑上前查看情况:“马尔福——怎么回事儿?发生什么了?”

马尔福深吸一口气:“只是一个小意外。你能在我手指上涂点白鲜吗?我现在不能碰任何东西。”

“当然了。”

哈利走到马尔福的小实验室里。坩埚依旧在欢快地煮着药剂,而哈利注意到有几个小瓶滚落在地,推断马尔福一定是慌张中把它们碰倒的。他最终找到了标记着赫敏手写的“白鲜”的小瓶。

马尔福的手在微微颤抖着。哈利小心地将小瓶倾斜过来,倒了几滴在马尔福烧焦的皮肤上。指尖立刻开始恢复了,白皙光滑的皮肤重新覆盖其上。在完全愈和之后,马尔福试验似的动动手指。

“谢谢。”他勉强地嘟囔道。

“呃—没关系。”

*

两天后,哈利依旧看着阻隔在他和马尔福之间的挂帘上的影子。

这次,马尔福开始在另一张羊皮纸上记笔记,羽毛笔滑动的声音似乎成为了帐篷中静谧环境的一部分。事实上,一切噪声现在都显得古怪的让人安心了。

心血来潮、难以入眠,哈利最终爬出了自己的睡袋。他稍微犹豫了片刻,就掀起帘子,走向马尔福的房间。

今晚,坩埚都被施了平衡魔咒。马尔福的魔杖被丢在地下,杖尖持续散发着荧光闪烁的微光。哈利清了清嗓子。

马尔福被惊得跳了起来。他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弧线。

“我的老梅林啊,”他高声说,“波特——你他妈怎么在半夜还像个跟踪狂一样追着我跑啊?”

哈利把那当成是马尔福允许他坐在自己身旁的邀请。他倒着阅读着羊皮纸,上面写着一些植物、莓子和香草一类的东西。

“你在写什么呢?这些都是魔药需要的成分吗?”

马尔福优雅地把羽毛笔插进墨水瓶中,继续他的任务。“不,这些东西本就具有治疗的功效。我们不是事事都用到魔药。”

“像是粪石。”

“像是粪石,”马尔福随意地重复一遍,“救世之腚(the Chosen Arse)加十分。”

哈利翻了个白眼:“是啊,一定会被踹出门外的救世之腚。”

马尔福的双手依旧抓着羊皮纸,银色的眼睛发着光似的看着哈利。突然,他被逗乐了似的哼了一声,又转而回到了自己的研究之中。

哈利放松下来,望着石柜子里颜色各异的小瓶子,上面标注着马尔福华丽的花体字——这样哈利不可抑制地想起了斯内普。

然后他的思绪开始盘旋,他的想法飞到了自己有多么讨厌霍格沃茨现在的校长,以及他是怎么彻底背叛前校长的,然后他回想起邓布利多,还有他信任斯内普的行径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儿啊,甚至哈利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

哈利好奇,在他和马尔福指尖,斯内普是否是一个安全的话题。虽然马尔福呆在这儿,但他还是他自己食死徒家族中的一员。而进一步去想,对于马尔福来说,斯内普才是那个救星。斯内普完成了马尔福做不到的任务,而伏地魔并不觉得这个任务失败了,也从未因此惩罚过马尔福。

“你想要干什么,波特?”

哈利抖了一下。马尔福还在写字:他听起来又累又困。

“你不睡觉的吗?”

“是啊,没错,”马尔福讽刺地说,“我是个天杀的吸血鬼。”

“你总是在骂人啊。”

“如果你也见过天杀的黑魔王像你吓坏了的家养小精灵们要一些梅林保佑的糕点,那你也会该死的变得道德败坏的。”

哈利听到这话,感觉一阵晕眩,最终发出一声迟疑的笑声:“你说什么?”

马尔福看上去像被冒犯到了:“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在逗我吗?”哈利憋着笑说,“伏——”

波特,你还想再去庄园一日游吗!

“抱歉,但是神秘人想要糕点?”

马尔福嘁了一声:“他他妈的也是个人,不是吗?无论他怎么向我们展示什么宏伟蓝图,也还是需要用食物来维持生命体征。无论他怎么和魔法坠入爱河,他都没法儿食用魔法。所以没错儿,他就愿意在正餐吃狗屎。你会觉得他是在什么该死的牛棚里长大的。“

你确实不知道,哈利想。伏地魔也需要食物充饥这个想法看上去如此诡异;除此之外,马尔福把他称作一个人,哈利并不想泼他冷水。

伏地魔占领庄园让哈利回想起马尔福前几天无意提起的一个细节。

“马尔福,“哈利谨慎地开口,”你曾说,你尝试说服你父母逃跑…他们是怎么回应你的?”

马尔福的身形僵硬得不可思议,他身上没有一块肌肉在动。他看上去极像一个被吓呆了的幽魂——在荧光闪烁的咒语之下,他的发色和面色都显得比往日更加苍白。

“不关你的事儿,”他冷淡地说,先前愉悦的气氛立刻逸散到帐篷外去了。

哈利最终叹了口气。马尔福其实说得对。虽然他依旧好奇,但哈利并没有被马尔福的行为冒犯到。毕竟,他和马尔福还算不上朋友。马尔福没有任何义务与哈利分享他的个人经历。

哈利继续看着马尔福写写画画,时不时停下思考。马尔福没有让他滚蛋,所以哈利假设,自己可以继续呆在这儿。笔尖划过羊皮纸和海浪的翻卷声,马尔福发出的温度是如此贴近…哈利的眼皮缓缓下沉…

“唯,波特!”马尔福使劲晃他的肩膀。

哈利侧过身,眼镜从鼻子上滑了下去。他连忙扶正眼镜,挺起腰杆。马尔福正在收拾东西,把它们整齐地码在桌子的一侧。

“我要睡觉了,”马尔福一边说,一边收拾着,“或许你也愿意会你的睡袋中去。”

“是啊。”

哈利逃也似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荧光闪烁的微光在马尔福钻进自己的睡袋之后完全消弭了。

*

哈利在狂怒之中冲出了贝壳小屋。

他又看到了——一种非常模糊,但冷酷又黑暗的景象在他脑中持续了几秒钟。他只知道,伏地魔正因为某件事恼羞成怒。他看到的一定还是马尔福庄园,但哈利没看到其他任何人,他觉得,伏地魔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但赫敏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开始小声地对他说,他学习大脑封闭术这件事儿迫在眉睫;之后罗恩也加入进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时候,尤其是哈利和斯内普学了几个月之后依然效果惨淡,那么——这事儿基本就算是没希望了。整个儿讨论像是以往一样进行下去,而哈利快喘不上气来了。他冲过客厅,经过张嘴喊他阿利—的芙蓉,夺门而出——

——走进了一个奇异的世界。

哈利眨眨眼。海滩在清朗的碧空之下显得尤为洁白。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除了——

迪安和马尔福正在踢一只足球,而卢娜坐在一块邻近的大石上,自顾自解说着——她的话被微风带过来,让哈利感觉自己好像在听收音机——

“…小龙看起来玩的很开心,即使表情有点恶心…爸爸总是说,龙可以变得十分难以预测…我个人更喜欢双足飞龙…哦,看呐,罗纳尔多用他的头当脚了!真聪明啊,迪安!…小龙看上去被冒犯到了…爸爸应该看看的…我想我会在战争结束后去看一场足球赛…”

哈利静静地站在那里,希望能一直这样站下去,不断捏着自己的胳膊。场景还是没有变化:马尔福正在和迪安热情满满地踢足球,没有任何威吓、胁迫或伤害。他甚至在自己进球时为自己小小地欢呼。

*

一天,哈利、罗恩和赫敏在下午举办了一场秘密集会。马尔福带着卢娜和迪安去附近的灌木丛收集自然资源了。这天,他在胸前挂着一只白色的老布包,穿着罗恩的旧外套。

三人坐在哈利帐篷的隔间中:赫敏无数次检查自己串珠小包内的存货,小声地嘟囔着它们的名字;罗恩慵懒地玩着哈利的飞贼,哈利靠在他的背上,无聊地望着棚顶。

“我们必须尽快启程,”他坚定地说,“准备得已经足够充分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儿,”罗恩接话道,“马尔福必须学着假扮成一位女巫。”

赫敏突然笑出了声,哈利也只能勉强憋住笑意。他脑海里的画面——真是大事不妙。但罗恩说得没错儿,马尔福必须惟妙惟肖地打扮成贝拉特里克斯的样子,其中一环就包括穿高跟鞋。

好想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赫敏说:“我会向芙蓉接一些衣物。”

“另外,”罗恩认真地问,“怎么样——我是说和他一起住?”

“我没有和他住在一起,”哈利低声反驳道,“我只是睡在这儿。”

他的两个朋友沉默着,等待更多地细节。但事实上——他们之前并没有对马尔福这么上心过。当哈利和赫敏谈起牢不可破誓言的时候,她宁愿弃之不管——折磨的痛苦仍旧历历在目。

“还好吧,”哈利承认,“我觉得,或许他真的能帮到点什么。马尔福很聪明。他也学识丰富——”

哈利。”

“——并不是方方面面!”哈利匆忙地加上,“不过对黑魔法、魔药之类的,他倒是很了解。”

“我们难道要忘掉过去他做了什么吗?”罗恩皱起眉头,朝着赫敏的方向微微示意。

“我不知道。”哈利承认,“马尔福在做食死徒这方面确实是个胆小鬼,但是他现在和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是吗?”

“就因为那个誓言,”罗恩意有所指地提醒道。

“这是他自愿的。”哈利说。对哈利替马尔福说话这点,罗恩看上去有点儿受背叛。“听着,我可没说咱们就得原谅他之前做的那些脏事儿,但现在战争才是重点,而马尔福知道一些内情、也愿意帮助我们,我只在意这个。我没必要喜欢他,或者是原谅他。”

“哈利说得对,”赫敏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愿意接受他,但他确实伸出了援手。另外,我也不想扮成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

“但我们也不知道他行不行啊,”罗恩想到了什么似的,哈哈大笑起来,“哥们儿,如果能看到马尔福穿高跟鞋,这些不愉快也算是值了。”

*

那天晚上,他们四个又聚在了哈利的隔间里。

其他人都睡着了。马尔福充满怀疑地看了看罗恩和赫敏,无声地询问他们的来意。罗恩大大咧咧地坐在地板上,翘着二郎腿,脸上带着一点微笑;赫敏把头埋在《诗翁彼豆故事集》后面,只能看到她蓬蓬的鬈发。

哈利清了清嗓子:“呃——马尔福。我们希望你能花点儿时间来——练习。”

马尔福灰色的眼睛——又一次因为赫敏的荧光闪烁咒而显得泛上一层银色微光——盯住哈利:“练习什么?”

“就是——扮成贝拉特里克斯。”

马尔福双手环胸:“真是不留情面啊,波特。请允许我再一次为你精妙绝伦的沟通技巧而献上喝彩!除此之外,我又需要联系些什么呢?如果你是想要我在格兰杰身上施钻心咒——”

罗恩立刻弹了起来,闯到马尔福跟前:“你这个可悲的贱人——

闭嘴,马尔福!

“——那么最好找到一种让我听不到尖叫的方法。”马尔福冷静地说道,巧妙避开罗恩的重拳,“我这辈子已经听到足够多的尖叫声了。”

罗恩几乎跌了一跤,哈利的眉毛挑到了脑门上,赫敏双手骤然松开书本——它砸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到底练习什么,波特?”马尔福不耐烦地打破了寂静。

“呃——穿女巫的衣服之类的。”哈利最终说,“如果你要扮成她,至少向我们证明,你能做得到。”

马尔福看起来被侮辱了:“你想让我穿格兰杰的衣服吗?”

哈利眨眨眼。所以马尔福对穿女巫的衣服没问题,而只是对穿赫敏的袍子有意见吗?多么荒谬的混蛋啊。

“我会朝芙蓉借借的,”赫敏说,她皱起眉头,觉得有点儿被冒犯,“你大概穿不进去我的衣服,而我也不想碰你碰过的东西,真不好意思。”

“信不信由你,我也这样想。”马尔福哼了一声。

罗恩看上去像是要再给他一拳。事实上,哈利自己已经开始怀疑这样做的必要性了。

好在在事情发酵之前,赫敏就做出了行动——她从串珠小包里拽出一件长裙和一双鞋子扔向马尔福,马尔福则在这些东西砸到脸之前就把它们拍掉了。

他看了看高跟鞋,小声地咒骂着,拿出魔杖施了个咒语——高跟鞋涨大了几寸。

但马尔福并没有立刻穿上它们。他只是把这堆衣服一把抱起来,气势汹汹地钻进自己的隔间里。哈利看到,在荧光闪烁的咒语之下,马尔福的影子在坩埚面前停下,火光骤然升起。

“哎,”罗恩说,“真是可惜。”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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