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古勒斯个人向]不明亮的夜晚](https://fanfictionbook.net/img/nofanfic.jpg)
「废稿」
1.
情感不是一概而论就能说明的事物,不是一根硬的杆——甚至它作为半透明软质的绳子拼命拉伸拉伸拉伸之后,就会一点点变细,之后断裂。
18岁死去之后,雷古勒斯就带着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坐上了一艘锈迹斑斑的铁船——一路上她都深感怀疑是否自己会掉进海里了结终会淹死在水里的命运。
当然,我们可想而知,她本来没打算让自己活下去。生于黑暗死于黑暗是最适合雷古勒斯的结局:加入恐怖组织还想全身而退,简直就是沃尔布加金红石镶嵌的开裆吊带袜。但她确实苟延残喘地爬到了通往大西洋彼岸另一种生命的铁质楼梯上——
这可真够烂的,她想,纯他爹的一摊狗屎。
虽然英国临海,但作为依靠门钥匙出行已有十八年的纯血巫师小姐,雷古勒斯唯一坐过的,只有霍格沃茨摇摇晃晃跨过湖水的小木船。沉寂在黑暗中紧张兮兮跟同学说着话期待看到灯火辉煌的城堡的那种感觉,跟站在颠簸甲板上吃蛞蝓拌饭可不是一回事。
这两天她都把挂坠盒随身带着,但不会挂在脖子上(“一块黑魔王灵魂小挂饰?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在把写下的魂器相关信息都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之后,雷古勒斯最终决定用厉火烧掉这劳什子黑魔王——至于怎么用,我只能告诉你,上司和同僚的教导值得她受用一生。
雷古勒斯的睡眠变得很糟,睁开闭上眼睛,每一刻都会出现阴尸群伸过来的尖手,或是唯一一次被指使杀人时用了好几次咒都杀不掉的麻瓜种老头,又或是黑魔王第一次给她用钻心咒时红得发亮的眼睛、白得发亮的脸,亦或者是贝拉特利克斯最后用钻心咒将那个麻瓜种折磨致死时尖利的笑声。
雷古勒斯一直觉得自己很蠢。
为什么不像西里斯一样跑掉。为什么不遵从主人的意愿。为什么害了人之后又跑去窥视他家人残缺的生活。
她的良知和生存本能交媾着几乎每一次都险些杀掉自己。这一次毅然决然的离开同时也是逃跑,非常滞后且意义渺小的逃跑,与此同时,雷古勒斯发现,她很少光明正大地做一些或正确或错误的事情——像一条真正的蛇一样,十八年的人生匍匐着遵从环境的意愿,做一条养尊处优的家养蛇。
现在她要开始自己捕猎吃老鼠了。
2.
纽约街头柏油路旁隔一段就会有一个下水道洞口,油油腻腻的污水一摊子铺在那里让人避让不及。雷古勒斯从前从未见过这种场景,就像从未离开欧洲,从未离开母亲。
半月前在贴满撞色海报的美式报刊店买到的《预言家日报》仍然放在租屋的暗灰褐色墙壁与床铺之间——每当雷古勒斯走进那些门店都会感叹美国巫师的不同,他们跟麻鸡当然不一样。但同时也跟英国巫师毫不相像——那一期的头版印着阴沉着脸的米里森·巴诺德,她看起来很不好。(因此,雷古勒斯也能大概猜测出,黑魔王过得大概很不错。当然了,这对她来说也不怎么好。)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在19页左下方的一个小角落里,印着一则讣闻:
奥赖恩·布莱克于本月23日去世。
她在美国独自摸爬滚打着逐渐习惯了一切。最初从家里带出来的首饰也都慢慢被典当了个干净。跌跌撞撞找了很久工作之后,为了不暴露身份,每周一到周四的白天雷古勒斯都会到一家大型麻瓜杂货店干活,完全不涉足美国魔法界的任何事物,收收这个放放那个,有时候也帮忙搬些东西,渐渐在手上养起一层薄茧,身体也要比以前硬朗很多。
她有时很难评判出哪种生活更适合她——过去勾心斗角,争夺权力,给黑魔王卖命的日子像沉在黑湖底的垃圾,但现在雷古勒斯过得也并不轻松,生活拮据对任何人来说都不好过,养尊处优长大的人更要多费些心思仔细学。
那天她穿着破破烂烂的牛仔裤在街上乱逛,浅口袋里的美元皱皱巴巴挤成一团,而在雷古勒斯费劲地从里面扒出一美金外加两块五十美分的硬币思索着是否要换个隐秘些的城市生活——新泽西和芝加哥听着都还不错,因为她在纽约看到英国人的概率越来越高了(“人们像挤进不要钱的福特里想要白搭车一样挤进肮脏的纽约城。”)。
路边木棍小摊上卖的汉堡尝起来像在嚼克利切洗了十五遍的抹布。雷古勒斯费劲地把食物咽下去,称得上有些粗野地抹了抹嘴,眼神漫无目的飘散着。就在那时,她看到了死过一次后就再没见过的老朋友。
是克里奥帕。可她看上去一点也不美了。
3.
雷古勒斯从房间角落的小冰柜里费劲地掏出了儿子吵着要吃的冻披萨,她一手支着柜门一手把盒子递给伊瓦尔,身上的宽松无袖背心被扯出好几道深线,头发随意扎着,好久之前烫染过的发尾残余一些时间的痕迹,弯出几个稻草色的卷曲,看上去是全英国最酷的妈妈。
“你可真够挑的,”雷古勒斯半开玩笑地对小孩说着,“现在我要去厨房最深的那个柜子里把平底锅挖出来。”
“我对不懂罗伯特牌菠萝披萨的人无话可说。”伊瓦尔严肃地行了个德国军礼(不是纳粹那种)表示感谢,蹦哒着跑了,想必他会用尽浑身解数讨得韦斯莱夫人的欢心搞饭吃。
真希望没有意大利人遇到你,小雷酷妈摇摇头。
“非常完美——我宣布这是世界上最正宗的披萨。”
雷古勒斯一直对小天狼星受欢迎的不同程度表示怀疑。毫无疑问,这甚至没有几乎地完全取决于他自己想不想(雷古勒斯对此表示,她并非想把老哥描述成一种高级魅魔),她很大一部分上的随心所欲都模仿自兄长毫不掩饰的好恶。所以——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雷古勒斯瞪着眼低声问兄长,“吃过正常食物的人不会喜欢这种东西的。”比如站在旁边皱着眉头不置一辞的韦斯莱夫人,她看上去恨死这玩意儿了。当然了,这是很合理的。另外要强调一下,这是这对兄妹重逢以来说的第一句正经话。
“难道你觉得我是为了讨好你……这小孩?”小天狼星同样低声说着,“我只是真心赞美他的品味。”
有时候——很多时候,我们很难鉴定正常的界限,但是,很明显地,在自家客厅跟玩过乱伦的老哥咬耳朵不是什么正常事。所以雷古勒斯往后猛地一靠,不乏鄙夷地看着披萨和傻鸟披萨老哥和儿子。另外,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充满美式傻幽默,生活和本人都是。环视餐桌周围一片黑魔法氛围的柜子和地板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至少能继续假装自己是安静阴郁的英国人——氛围真有效啊,尤其是垃圾的那种。
雷古勒斯仍在努力摆脱美国回忆。以及对汉堡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