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尼西斯感觉这次格里沙不会捞自己了。
这次论文很难，优等生阿曼尼西斯也不能保证自己出结果，她把论文标题正着看了反着念了，最后得出的结果是不如去把列奥德罗打一顿，还能锻炼身体。
她的目光往旁边看去，同样在纠结论文的列奥德罗嘴里骂骂咧咧的，然后示意多年考不上秀才的老童生赫拉伯根一起出去抽根烟。奥赛库斯还是坐那硬想，阿曼尼西斯不想管他。烟味若有若无地传过来，她突然觉得，这里的男性还是太多了，多得她心烦。
吵闹，污浊，一言不合就生出事端。
阿曼尼西斯站起来，往侧室去，那里人少，只能坐两个人，对她来说更清净一些。
可是论文不是你独处就能写出来的。
心里还是很烦躁，抬眼看到屏幕上打开的文档除了标题空白一片，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这帮博士生每天睁开眼第一条消息，就是指着WORD说“上号”，然后在空白页面前痛苦地坐到晚上睡觉，梦里再继续被折磨。
“阿曼尼。”
正心烦着想出去和列奥德罗打架的时候，一声轻快的呼唤从她身边响起。
阿曼尼西斯转过头去，看到的是导师格里沙的幺女，阿蒙。她常常给自己的父亲做助手，凭借极高的天赋和智商在和她们做同样的课题——但或许是格里沙的研究院里女性还是太少了，阿蒙和阿曼尼西斯之间的关系意外地很亲密。
阿曼尼西斯张了张嘴，想问她怎么来了，不是还没下课吗？然后阿蒙指了指自己手上，那是一盒马卡龙。
“我带了甜点。”
很大概率是亚当做给她的，这个看起来温和寡言的哥哥，其实和他们的父亲一样，对家里唯一的女儿管得很严，也不同意阿蒙吃外面的乱七八糟的零食。研究员什么东西做不出来？何况区区糕点。
虽然是亚当的手艺，但是从阿蒙手里递过来，就没那么讨厌了。
马卡龙不像它的原版，放的糖不那么多，但其实这一帮子都是吃得甜的人，这样的甜度稍显寡淡。
“我这次趁亚当不注意多放了一点糖。”阿蒙小口小口地吸着带过来的咖啡，只有对咖啡的服用量，他们父子三个一脉相承。
阿曼尼西斯微微抿了抿，又感觉确实是比之前的甜一点。
这个侧室很小，一般阿曼尼西斯进去了，奥赛库斯他们就不会进来，如果进来的话可能会吃阿曼尼几个大嘴巴子。所以现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女孩子。
阿蒙坐没坐相地靠在椅子上，长而直的双腿顺势就搭到了阿曼尼西斯腿上。女博士生对刚刚成年的女大来说做腿架子是刚刚好，阿曼尼西斯并不介意，稍微调整了一下好让小鸟更舒服一点，还给阿蒙塞了个抱枕。
“你的论文不顺利吗？”
“对。”
阿曼尼西斯点点头，有人和她聊天，她就不会再沉溺于那写不出论文的空洞里，心情放松下来了，就觉得感官重新被激活。
“好香……”
“嗯？”阿蒙把视线从数据上收回，用眼神询问阿曼尼西斯刚刚在说什么。
“你再过来一点吧。”阿曼尼西斯张开双臂，“给我做抱枕。”
“如果你觉得我好抱的话。”女孩子之间互相抱抱最常见不过，阿蒙收起双腿，把自己放在了阿曼尼西斯的腿上，她个子已经很高了，但阿曼尼比她还再高一些，骨架要再大一些。这会子阿曼尼稳稳当当地抱住了一只小鸟。
“好香。”
“是什么味道的沐浴露？还是香水？”
阿蒙的手指卷着发尾凑到鼻边，没闻出什么来。“是什么香味？我闻不到。”
“花香。像那种香水百合。”阿曼尼西斯慢悠悠地说，突然间她灵光乍现，觉得什么东西有了头绪，伸出手臂去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屏幕上流畅地被敲出了很长一串文字，逻辑清晰。而这个动作就顺势把阿蒙圈在她和电脑之间。阿蒙靠着阿曼尼，字体在阿蒙的虹膜上流过，她什么都没记住，因为现在是她的休息时间。
“我不用香水。”女大学生的头枕在女博士生的肩膀上，轻轻在她耳边说话，“沐浴露是木质香。”
“而且留香不持久。”
阿曼尼打字的速度没有变慢，可她仍然能处理来自阿蒙的信息：“这样吗？我以为你用了香水。我闻到了香水百合的味道。”阿蒙没有再答话，写论文能突发灵感进入心流很难得，她又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孩子，挂在阿曼尼西斯椅子边的包上，有一只小狗挂件，质地柔软好捏，阿蒙伸出手去抓住了那只小狗挂件。
好一会儿阿曼尼西斯没听到来自阿蒙的动静，她转过头，看到她在玩自己包上的小狼狗挂件，狼耳小狗在女大学生修长的指间被捏圆按扁，又慢慢变回原样。
一只耐得住寂寞的鸟。
阿曼尼打字的速度慢了下来。“怎么又不理我了？”
“你脑子里的东西都记下来了吗？”
“没有。但我想跟你说话。”
阿蒙还是没理她。
她们两个贴得很近，那种若有若无的香水百合的气味充斥着阿曼尼西斯的感官，键盘有规律地哒哒响着，屏幕上的段落越来越长、越来越多，还需要插入流程图或者统计图作为支撑，小房间里气温低，自己抱着的小鸟也是手冷脚冷的，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自己的肩膀烘热。
“这个小挂件还有吗？”
估计着阿曼尼西斯已经写得差不多了，阿蒙才开口，小狗挂件被她捏得不成样子，回弹的速度都慢了很多。阿曼尼的视线落在可怜的小挂件上，稍微思考了一下。
“我还有一个小鸟的。”
“什么颜色的？”
“黑色。”
然后阿蒙的掌中就多了一只黑色的圆圆的小鸟挂件，硅胶的材质是一样的，很好捏。
房门外开始有喧闹声，看来那两个借口出去抽烟的家伙摸完鱼回来了，门外又是熟悉的哀鸿遍野，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阿蒙就在旁边的侧室里会不会尖叫，上次阿蒙卡了他们的论文，在ddl的前一分钟才帮他们交付给格里沙。
阿曼尼西斯不想出去，这里气氛是正好的，也没有乌七八糟的气味，抱着的女孩子又香又软。她受够了天天和几个臭男人在一起写论文的日子，如果明天格里沙开放实验室，她一定要抢到实验室名额，消毒水味总比烟味好。
鼻腔里的香味仍然存在，找不到符合的来源。
她记得有一次外出研学，两个女孩子是刚刚好可以睡一间房的，导师和其他几位学生三四个组一间房，反正不需要给男生们住特别好。
阿蒙的活力比她们这些徘徊在延毕边缘的博士生们多得多，经常她出去玩，阿曼尼西斯还在睡觉，她玩回来了，阿曼尼西斯还在睡觉。
玩耍回来的小乌鸦仗着阿曼尼西斯睡着，换衣服去洗澡的时候衣服是乱扔的，会有那么一位幸运的半梦半醒的女博士生用她的脸接室友的bra。
眼睛没睁开怎么能判断是bra？
那朴实无华无钢圈的布料比女大学生穿的其他衣服都稍微硬一些，为了托举已经发育起来的胸部避免背痛。效果不比有钢圈的更好，但是阿蒙特别怕被勒着——她说有钢圈的穿着透不过气，也不爱穿。这类更轻快一些的，还是阿曼尼西斯陪着她去选的，她还记得磨皮肤的标签是自己帮小姑娘剪掉的。
尽管如此，穿的次数也寥寥。
女孩子穿过的衣服总是带着一股幽幽的香气，说不出来是不是洗衣凝珠的香味。
阿曼尼记得自己当时颇有些无语地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把自己脸上的bra拿走放在邻床上。
那个时候还不是很通情爱，只是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她通宵之后往往要爆睡一整天才能缓过来，耳边是淋浴室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平白营造出类似于白噪音一样的效果，就慢慢地睡去了。
导师的女儿……虽然阿蒙比自己早接触项目，但是到底不是格里沙正经的学生，而且年纪比自己小……好像既不能叫师姐，也不能叫师妹……同门是不能……不对，也算不上同门……
想到这里，阿曼尼西斯觉得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走动的时候背包上的小狗挂件碰到她的手臂，阿曼尼西斯突然觉得有些后悔了。
如果不把那个小鸟挂件送给阿蒙的话，那么阿蒙就会经常过来她这边捏捏她包上的小狗头了。
阿蒙离开的时候确实收到了男士们略带慌张的表情，这极大地逗乐了她，但临别的时候还是好好地和阿曼尼西斯道别了。
“下次来如果你已经写完了，我们一起看看可以投哪一家。”阿蒙悄悄和阿曼尼这样说，以手机掩盖说悄悄话的小动作，挂在手机上的小鸟挂件摇来摇去，敲了阿蒙的手背又碰到阿曼尼西斯的脸。然后小鸟就轻快地出门了，最后只留下一盒小甜点给实验室的各位。
那盒马卡龙被她们一起吃掉了唯一一个桃红色的，颜色饱满柔软，现在盒子里的几个调色都是冷色，阿曼尼失去了所有想吃的欲望——倒是便宜了这些吃点心如同牛嚼牡丹的汉子们，吃完了一句好吃都没有发表就去继续摸鱼了。
“要是下次阿蒙带来的甜点能再多放一勺糖就好了。”继续写论文的阿曼尼西斯有些突兀地说了这句话，只是嘴里说的却是和心里想的完全不相符，像是包上了层层糖纸过度包装的糖果，让路过的人一时间不知道里面的糖果究竟味道如何，是酸爽的还是甜蜜的。
但是精通心理学的亚当不在，在场的男同学们不是那些心细得能知道女儿心事的人，列奥德罗看着阿曼尼西斯和发言风格不符的略显懊恼而阴沉的脸色，嘀咕了一句“疑似被导师骂死前的幻想”，然后被阿曼尼西斯的包结结实实地拍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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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小红树论坛：
闻着导师女儿的味道才能写论文怎么办？】
1L
天，难道导师女儿很漂亮吗？
-不是很漂亮。但是我觉得她香香的，今天写不出来论文，她正好来看我，还带了小点心。
-小点心是你独有的，还是大家都有的？
-大家都有。但是我和她一起吃了唯一一个粉红色的。
2L
Oi。小姐，该看女同性恋了.jpg
导师知道吗？
-导师可能还不知道。但是导师女儿说女孩子就是可以亲亲贴贴的。
-疑似直女装姬，不确定，再看看。只是我们这边风俗不一样，我们这儿女孩子也不随便亲亲贴贴。
-她很可爱。我写不出来论文的时候她总是会像一只小鸟一样扑过来。我不愿去想她会不会这样扑她的男朋友
-先不要贷款男朋友，贴主有见到过她这样扑别人吗
－有的，跟导师，跟哥哥，还有我的一个红头发的同门，谣传他们是青梅竹马。
-呱，贴主快跑啊，人家还有青梅竹马！
-谣传！
-这位不懂了，谣传知道吗，就是那不是真的。支持我们小姐姐告白导师女儿！
展开...
3L
感觉又是一个拉拉爱上直女的悲惨故事。你说她香，是什么样的香味？
-香水百合。
-淡淡百合香，芬芳满心间。
4L
只有我关注贴主写完论文了吗？香味也闻了，论文写完了吗？
-快收尾了。她说下次见面我还没投出去的话一起看看投哪一家。
-那你想好投哪一家了吗？
-我要跟她一起看看投哪一家。
-太好了是女同我们有救了
5L
ber。导师女儿就这么给你闻味道吗？
-上次还亲过我。只是闻闻气味她不会拒绝。
-女同是这样的。
6L
贴主我能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吗？
-上次研学一起住她乱扔衣服把bra扔我脸上的时候。
-闲着也是闲着，你也别太闲着，给大家详细说说。
-蹲
-蹲
-蹲
……
-贴主，已经过去20分钟了，你还没打完字吗？导师女儿的bra就这么值得你回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