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古至今,没听说有哪种邪恶魔法能转变人的性别。然而一夜之间,西里斯·布莱克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小姐姐。
莱姆斯是最早知道这件事的人之一。寻常的周二早上,他怀着阴沉心情洗漱,却听到詹姆石破天惊的惨叫。早晨是他一天之中最冷酷的时候,因此无心关怀友人,仅仅皱了皱眉,继续漠不关心地刷牙,但詹姆如金色飞贼般冲进盥洗室,上蹿下跳道:“不不不不不不好了!”
他刚吐掉牙膏泡沫,没来得及漱口,就被詹姆拽了出去。只见西里斯床上躺着一个漂亮女孩,被子盖得横七竖八,也许还没穿衣服,因为彼得正坐在自己床边,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我掀开西里斯被子叫他起来,然后就看到——”詹姆紧闭双眼,“一个女人,还没穿衣服。天啊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死脑子快忘啊?!”
“你对着低年级女生撩头发的时候不像是不想看她们裸体,”莱姆斯中肯地评价,他谨慎地凑近西里斯的床,这时,女孩被吵醒,睡眼惺忪地问:“月亮脸,什么情况?”
詹姆大喊:“你认识她?她还叫你月亮脸?”
“不是,”莱姆斯看清女孩面容,内心大受震撼,但面上仍波澜不惊,“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就是西里斯……”
“她?她是谁?”西里斯说,察觉到自己声音变化,惊恐地捂住喉咙,“我操。”
西里斯披上衣服,一头扎进盥洗室,经过用时三分钟的自我检查,神情阴郁地宣称,他的确是转变了性别。肩膀变得纤薄,几乎挂不住平时穿的袍子,西里斯烦躁地转来转去,认为一定是斯莱特林在搞鬼。莱姆斯提醒他,至今他从未从任何书籍中见过关于性别转换的记载,说明这是高深的禁术,总之不该是区区学生能实现的。说话时,他目光游移,尽力不去看西里斯衣摆下的洁白双腿。
詹姆风声鹤唳:“穿条裤子吧你。”
西里斯一撩比平时更加丰润华丽的长发,忽然绽开恶魔般的笑容,一屁股坐在詹姆旁边,逼问:“我和伊万斯谁更好看?”
詹姆如惊弓之鸟连连躲开,彼得却露出羡慕的表情。莱姆斯收拾好最后一本书,平静地说:“变形术要迟到了。”
西里斯光速套上裤子。好消息是,麦格被巧夺天工的性转西里斯吓了一跳,甚至忘记扣他们的分数。这节课跟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一起上,西里斯沐浴在各色目光中,面色阴沉地挥舞魔杖,将针线轴变成吱吱叫的松鼠。
下课后,麦格匆匆把西里斯带走,赶苍蝇一样拒绝了詹姆随行的申请,勒令他们赶紧去上课。第二节魔药课上了一半,西里斯姗姗来迟,浑身上下却只有长袍尺寸发生变化。斯内普在角落悠哉悠哉地搅动魔药,发出一声清晰可闻的哂笑。
就连邓布利多都束手无策,看来西里斯确实中了某种复杂又邪恶的黑魔法。午饭时间,她愤怒地叉起橙子糖浆馅饼,问詹姆:“哥们儿,你干嘛离我这么远?”
莱姆斯说:“为了树立守男德的人设。”
西里斯大翻白眼,说:“我不能住塔楼里了。”
“为什么?”彼得问,“我还以为麦格教授会让你搬去女寝。”
“她说会给我安排一间单独的寝室。”西里斯瞥了一眼对面满脸紧张的马琳·麦金农,“别那么看我,就算让我去住女寝我也不会去。”
詹姆说:“对,兄弟,而且我也不会同意。”
“你还没回答我呢,”西里斯挑起眉毛,“我和伊万斯谁好看?”
“想比美可以,能不能不要让我听见?”莉莉没好气地说,“莱姆斯,记得晚上级长巡逻。”
“她有没有可能是吃醋了?”望着莉莉远去的背影,詹姆满怀憧憬。
“恰恰相反。”西里斯冷笑。
“实则不然,”莱姆斯心不在焉,面对詹姆探照灯一样投来的目光,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补充,“我单纯接个话。”
占卜课足足上到六点,他们被奇异的熏香搞得昏昏欲睡,打着哈欠走出教室。雷古勒斯正如同一个小时代南湘一般,静静站在门外。见西里斯出来,他公事公办地开口:“西里斯,你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西里斯很不耐烦,“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雷古勒斯脸上掠过忍耐。他斟酌开口,“你这样是故意的还是——”
“你意思是我故意把自己几把变没,是吗?”西里斯说,“我没那么闲!你最好赶紧把这丑闻告诉家里,我等不及收吼叫信了。”
雷古勒斯转身离去,谈话不欢而散,詹姆笑了两声,正准备搭上西里斯肩膀,又癫痫一样把胳膊收了回去。莱姆斯和往常一样,落在他们后面两步的位置,听西里斯抱怨:“他一定又觉得我给家族蒙羞了,真恶心。”
用一生治愈原生家庭道阻且长,莱姆斯忧郁地想,他觉得雷古勒斯可能只是单纯想来关心一下,但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西里斯性转已有一周,开始逐渐收到其他学院男孩送来的礼物和邀约。她忍无可忍,把最大胆的一个赫奇帕奇倒吊起来,被麦格罚了一周禁闭。好消息是,从那之后再也没人敢给她送礼物。
周六下午,詹姆去魁地奇训练,莱姆斯来图书馆写黑魔法防御术论文,西里斯嫌冷不想出去,坐在他旁边,百无聊赖地转动羽毛笔。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撕下一页羊皮纸,草草写了一行字,推到莱姆斯这边。
——你想不想摸一下我的胸
氛围忽然一转NC-17,莱姆斯吓得立刻用魔杖抹去字迹,匆匆写下:对不起我不想。
——好吧我只是觉得手感挺好的。
——你不用告诉我
风清气爽,天高云淡,和变成女生的好兄弟坐在图书馆传纸条,多么奇妙的体验,他们都放松警惕,不曾发觉危险将至。
西里斯唰唰写道:最近我睡觉的时候总是会想到雷古勒斯,因为麦格给我找的房间全是银色和绿色的帷幔,简直和他在家的房间一模一样。
刚写完第一句,纸条忽然飞起来,划过他指尖,飘到小巴蒂·克劳奇手中。克劳奇笑容邪恶如蛇,低头辨认西里斯潦草的字迹,眼睛闪闪发亮。
“布莱克,”他拖长音调,“我想很多人都乐于知道你的梦中情人是谁。”
他捏着纸条,扬长而去。莱姆斯困惑地看向西里斯,说:“你写什么了?”
西里斯晚上会想到雷古勒斯,西里斯想着雷古勒斯睡觉,西里斯痴恋雷古勒斯,因此不惜变成女人。尽管纯血贵族有近亲通婚的惯例,但骨到这个地步还是前所未有,谣言一传十十传百,校园上下议论纷纷,西里斯装作不在意,但表情不是很好看。
雷古勒斯没再来找过她,不知道这些传言在斯莱特林已经发酵成了什么样子。莱姆斯曾在魔药学下课后遇到过他,神色高傲一如往昔,看不出其他端倪,大概也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他结束级长巡逻,等西里斯关完最后一晚禁闭,一起回公共休息室玩高布石。走过旋转楼梯,莱姆斯发现有人正在胖夫人肖像前等着他们,神情端凝,脊背笔直,苍白手指搭在一旁楼梯上,优美如工笔肖像画。雷古勒斯转过头来,犹豫地说:“西里斯。”
“操,”西里斯登时色变,后退一步,“有什么事?”
一阵沉默。
“——传的那些都是假的以你的脑子应该不会相信——”
“……我看到了那张纸条,你说有时候会想到我。”
莱姆斯抬头望天,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一旁肖像画里的骑士冲他挤眉弄眼。雷古勒斯理了理长袍领口,掩饰般微微低头,“所以我觉得你没那么讨厌——我是说——算了。总之周末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霍格莫德。”
又是一阵沉默,雷古勒斯轻轻笑了笑:“我走了。”
“可以,”西里斯说。
他顿住脚步,低声问:“什么?”
“霍格莫德,”西里斯惜字如金,“在门厅等我。”
第二天清晨,雷古勒斯站在人来人往的门厅一侧,等待西里斯赴约。他掏出随身携带的袖珍版天文学,开始温习第五章观测月相的内容。刚读了没几页,有人从身后揽住他肩膀。
他的哥哥笑意盎然,显然心情很好。西里斯揽着他往外走,迎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意气风发道:“谁知道呢,就在今天早上,我就这么变回来了——怎么样?雷吉?失望吗?”
雷古勒斯没有说话。他一点都不失望。西里斯比他高半个头,垂落的黑发若即若离蹭过他的耳朵,有浅淡的木质香气,好久没闻到过,却亲切一如既往。很久没有和西里斯心平气和地并肩而行了,他将脸往围巾里埋了埋,真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