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带与眼镜

Harry Potter - J. K. Rowling Original Work
Gen
G
领带与眼镜
Summary
*HP/哈利波特世界观原创角色*MM+MF,纯兄妹无骨无爱情*三主角,箭头是↓赛文·维尔德 Sven Wilder x 莱德·艾弗哈特 Ryder Everhart x 薇尔莉特·艾弗哈特 Violet Everhart*字数约9k*又名《绿眼睛三人组》(?)*视角混乱,"-"代表切换人物视角
Note
*其实虽然情节很喜欢,但个人对这篇的写法不太满意,就是描写和编排之类的……总之看个爽就好(?)

他那五年未见的妹妹,性格似乎比想象中更棘手。

——不,不是「叛逆期小鬼」的那款棘手…不如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反而好应付,然而摆在眼前的事实,明显恰恰相反。

莱德·艾弗哈特一贯流利地应付着眼前几名因为在走廊上打闹而影响到通道的低年级学生,思绪却早已飘到了自己那大半个城堡外的、现在大概已经回到赫奇帕奇宿舍中的妹妹。

他今天又见到薇尔莉特了——当然,不是指单纯地「见到」……是指,他又见到薇尔莉特在帮其他同级学生跑腿了(整整一箱魔药!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妹妹居然真的能把那破箱子抬起来。而罪魁祸首呢?据薇尔莉特说,那名「友善」的斯莱特林同学早就不管不顾地开溜了)。事实上,类似的场景在这两周光是被他看见的,就已经有四次。

光是用他今天在魁地奇练习中擦伤的膝盖想都知道,这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可就在刚刚晚餐,他开口向薇尔莉特询问这件事的情况、甚至主动说明「有什么困难我都可以帮忙」时,她居然一口咬定什么也没发生!

想到这里,莱德甚至感到连太阳穴都在隐隐作痛。他随意地挥了挥手放走了呆站在这里被他训斥了有整整五分钟的小鬼们,自顾自地叹了口气,迈开了回宿舍的脚步。

实在不行问问赛文好了。

-

星期五,薇尔莉特·艾弗哈特以歪曲的制服领带开启了早晨。

之前的学校没有打领带的要求,但转学到这里的时间也不短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还是没学会打出正常的领带——实际上在这个星期之前,她的领带都是早餐时段到餐厅,莱德帮她打好再给她套上去的。

后来他们两个因此一起被赛文说教了,她才开始自己学的。

……哥哥都教了那么多次了,还是别再问了。她透过镜面去看那黑黄相间的领带,将懊恼留白在沉默中。

似乎是与领带搏斗的时间有些长了,薇尔莉特走出房门时交谊厅只剩零零散散几人,不眼熟的男同学调笑着喊了她一声「喂,麻子脸」,被她不声不响带过。

我就算有雀斑,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明明你脸上也有。薇尔莉特在心里嘀咕。其实她不是很喜欢被叫「麻子脸」,也不知道是谁先起头的,反正现在所有人都开始这么叫了。

也许是级长就是要起得比其他人早吧?即使都是赫奇帕奇生,早上赛文也不会在交谊厅等她,而是跟莱德一样与薇尔莉特在餐厅碰面。于是薇尔莉特没有犹豫,径直去往到餐厅——而只走到门口,便能看见她的哥哥莱德,以及他们的邻居兼童年玩伴赛文像往常一般坐在角落。前者的身旁给薇尔莉特空了一个位置。

“薇尔莉特!”莱德的手覆上了她棕红色的脑袋。“领带又歪了呀……拆下来吧,我帮你再系一遍?”

“喂,莱德。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这件事了吗?”一旁的赛文插话,语气染上不满。

“她是我的妹妹,我帮帮她怎么了?”

……两人也是一如既往地进入了斗嘴模式。

即使已经过去几个月,她偶尔还是对此没什么实感。毕竟,这样三个人频繁混在一起的场合,更多来自五年前……而分开的这五年,她一直是独身一人。现在这样,就像回到了遥远而模糊的过去一般,令人有些分不清现实。

薇尔莉特很快从无意义的放空中醒来,刚巧对上赛文关切的眼神,她轻轻摇了摇头,抬手去拉莱德的衣袖。

“其实我快学会了,莱德……至少今天的看起来已经比周一好很多了吧?”

“——行吧。”莱德不情不愿地停止了与赛文的争论,朝那方翻了个白眼,很快开始专注于把薇尔莉特的空盘子堆出一座小食物山。

-

——“所以我的意思是,这孩子有点内向得过分了!而且怎么总是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你不觉得吗?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

中午,七年级生空出来的第三四堂课期间。赛文·维尔德走在前往图书馆的路上,身侧跟着喋喋不休的莱德·艾弗哈特。

赛文面带微笑朝路过几名向他问好的同学点点头,嘴上也没闲着:“上周还在担心她成绩跟不上睡觉睡不好,这周怎么又多了新项目?莱德,薇尔莉特也已经14岁了,不至于是无法自理的洋娃娃。”他在「洋娃娃」这个词上咬牙加上重音。

紧接着,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朝向莱德,平日里被后者吐槽营养过剩的高个子总是在此时显现出几分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每天帮薇尔莉特系领带、鞋带这种离谱的事了。”他幽幽地说完,不赞同的目光再次透过镜片传来,应对他人的笑意逐渐消退。

他继续迈开步子。“还有开学那次——我都不想提,但是梅林呐!莱德!我才知道那天你居然想去贿赂分院帽,好让它把薇尔莉特分到格兰芬多!”

“…等等,这是谁告诉你的?”

“——前几天薇尔莉特面带遗憾地向我提起,她分院时被格兰芬多拒绝了。你说呢?”

莱德亦步亦趋跟上他,因被揭短而红了耳根,却还是表现出一副理直气壮:“我们兄妹的事,你别管。”

“得了吧,薇尔莉特怎么说也算我半个妹妹,她没搬回来之前联系我的次数,不比你少。”

“你…!——薇尔莉特?”

拐过两个弯,二人谈话的主角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眼前,低着头站在符咒学教室的门边,百般无聊地用脚尖的鞋体磨蹭地面,注意力很快因听见自己的名字转了过来,翠绿的双眼闪了闪。

莱德拽着赛文凑了过去,语气轻柔三个度。

“怎么了?怎么站在教室外面?”

被询问的那方撇开了视线,大概是开始认真观察起地毯:“嗯……埃文斯教授叫我出来站着。”

这不是很明显吗?赛文叹着气压下那个直性子。

“发生什么了吗?”

薇尔莉特扫了两人一眼,露出思考状:“教授说,我考试传纸条问别人答案。”

于是莱德扶着薇尔莉特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就要推着她进门:“走吧,我帮你去跟教授解释。”

“喂,你等等。”——然后被年龄最大的那个拽住了命运的后领。

莱德不耐烦地回头:“干什么?难道你觉得薇尔莉特还能做出这种事来吗!虽然她成绩是差了点,但怎么可能啊!毕竟……”他努了努嘴“她也没有朋友能传纸条啊。”

薇尔莉特:“……?哥你……”

赛文摇了摇头,挤开莱德,将薇尔莉特拉到自己身前。

“不急。薇,我跟莱德一样也是相信你的,但你能跟我们说清楚吗?完整地说。”

-

薇尔莉特在霍格沃茨上学以来得出的最真情实感的心得之一——教室的课桌都很好睡。

即使身边的同学都在吵闹地练习咒语也睡得着吗?是的,一个人只要想偷懒,那什么也阻止不了她,就算只是趴在那里装死也很舒服。

她的存在感一向不高,只要不是太过分教授都不会在意——这是心得之二。

话又说回来,今天是所谓的理论课——教授还「贴心」地给在下半堂课他们准备了随堂笔试,薇尔莉特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当你发现自己在每堂课都有几乎一半以上的内容都看不懂时,你也不会对它们有什么意见,因为都已经无所谓了!

不作任何评价,总而言之薇尔莉特能做的便是捏起那张薄纸片,圈上了自己确定的答案(大概三题)——剩下的照顺序ABCD填满,盖卷。

而就在此时,可疑的白色纸条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薇尔莉特下意识伸出双手将它接住。

应该不会是给我的吧…?她这么想着,朝左边看去,不眼熟的女同学正紧张地瞪着自己;朝右边看去,不眼熟的女同学二号在对自己发射愤怒的目光。

好像有点理解现在的状况了……薇尔莉特低头去看手上的东西。这不会是写着答案的纸之类的吧?该物归原主吗……但这样,我不就也变成作弊犯了吗?

最后,留给薇尔莉特反应的时间几乎没有,板起脸的教授敏锐得像正在捕猎的雄鹰——好吧,这整件事就算是由薇尔莉特自己站在旁观者的位置来看,也会留下「非常倒霉」这样的评价吧。

-

——“……嗯。”薇尔莉特以一个肯定的音节作为讲述的结尾,抬起眼来与赛文对视。

“这下你没有意见了吧。”莱德比薇尔莉特高了一个头,此时正站在她的身后,双手搭着她的肩,下巴正正好抵在她的脑袋上,跟着一起眼巴巴地看向赛文。

面对这对一个比一个不省心的兄妹,赛文没忍住扶住额头——再一手把大的那个推开,让他别来捣乱自己教小孩。

“薇,为什么你都没有尝试去解释呢?埃文斯教授也并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啊。”

薇尔莉特慌乱地避开赛文严厉的目光:“这、我,呃……”

……这下他明白了,至少在这一点上莱德的担心是正确的——薇尔莉特似乎缺失了一些本该有的反应能力。

然而这个结论只能使赛文更加来气:莱德明明一直都清楚各种问题所在,可他对此的应对措施永远只有一个——火上浇油地溺爱。

“听着,薇尔莉特。也许这次莱德或者我可以帮你向教授解释——但下次呢?下下次呢?我们毕业之后呢?难道你要永远就这样不为自己辩解吗?很多事情只有你去说去做才会有改变——不去行动的话,别人是不会知道你在想什么的。”

……良久的沉默。

“……你也太严厉了吧?薇尔莉特还在适应学校呢,哪有那么严重。”薇尔莉特低下了头,久久没有出声……莱德看着妹妹那可怜巴巴的侧脸,硬着头皮替她开了口。

铛…铛铛——!

下课的钟声响起,打断了逐渐严峻的氛围。

-

“…喂!大庭广众的,别、别拉领带啊!”

薇尔莉特前脚刚离开,莱德后脚便被赛文拽着领带,以几乎是被拖着的姿态拉走,左拐穿过几条走廊,上到八楼,直到停在那道本不该存在的门前——有求必应屋的门。

被推着进门,里面仅仅只是普通的书房陈设,莱德却紧张地抿起下唇,他意识到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是不是只有在这里你才能听进去我的话?”转过身,他被迫后退到墙边,后背抵上冰凉的墙体,因为赛文在步步逼近。

“不——但我想照顾我妹妹又有什么问题?…你不能总是这样、想通过这种方式压着我!”莱德伸手想推开身前的赛文,却被后者一把箍住手腕。而很明显,以敏捷著称的找球手的气力是比不过守门员的——至少对他倆来说是这样。

“那你告诉我,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这么溺爱薇尔莉特?你认为这对她来说有任何好处吗?”他捏着莱德的手腕,拽着青年翻过来,将他的上半身牢牢地抵到墙上。

虽然刚刚还在抱怨,但莱德也清楚,赛文实际上并没有「屈打成招」的习惯,他永远都会等自己真正说服对方承认自己的错误才开始动手,然而正是因为如此,他这次才不想承认自己真的在做法上有错。

于是他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他听到赛文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莱德试着向后发力,还是没能挣脱开。

“你觉得薇尔莉特在与你分开之后过得不好,所以你现在想补偿她——但我还是那句话,这样下去不行。”

“……那你想怎样?”莱德承认自己确实辩无可辩,毕竟他本来就是在嘴硬。

“……我会尝试我的做法。问题在于,你不能再插手了。——经过你几个月来的「努力」,薇尔莉特现在也开始过度依赖你了,别告诉我你没发现。”

嘁,你就是嫉妒我们兄妹感情好。莱德撇了撇嘴,给赛文留下一个表示「随你的便」的后脑勺。

“那么我就当你同意了。你的皮带给我。”他松开了对莱德的禁锢。

……莱德只感到热度从脖子一路烧到了耳根,但他也没有再反抗,顺从地解开自己的腰带,将它对折好递过去。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赛文就是这点很烦人。明明在事前就已经把矛盾处理完、自己也认同了,可最后这家伙还是要动手。莱德只记得自己有一次真的问了出口,得到的回答是:谁让你的身体永远比脑袋记得牢。

“明明我也是七年级级长……”莱德一边低声抱怨着,一边将外袍脱下搭到一旁。

“——那就表现得成熟点,级长。”赛文对他挑了挑眉头。“手撑墙吧。”

他将手搭到墙上——“腿分开点。”这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皮带贴着大腿内侧点了两下,莱德没忍住:“你这是性骚扰!”

回应他的是狠厉的一下,他倒吸口气,很快蹦出一句脏话,老实地拖着脚踝向外挪了挪。

由于都已经在事前将问题拆解开说通,赛文没有边揍人边说教的习惯,他对此行事一向又快又狠,只为达成一个目的——把教训用疼痛印刻在对方的身体里。

于是,连着几下疾风骤雨般甩在他的身后,引得莱德连呼吸都急促不少,也没给他多少反应的时间,他又接了一组五下,身后清晰地滚烫起来。

“你打算怎么教薇尔莉特?”间歇的空档中,莱德甩了甩脑袋,抽空涩着嗓子问道。

“——well。”被问的人应了一个音节,然而某种诡异的默契已经让莱德迅速理解了他的意思——莱德迅速地回过头,拔高了音量。

“你又要揍我妹?!上次你就…!”

“上次她也显得接受得很好,就像你一样,不是吗?”赛文抢过他的话头。

至于他们提到的上次——那是一个惨烈的故事。事情发生在开学前的暑假,薇尔莉特刚回来的那阵子……好吧,简单来说就是他带着薇尔莉特差点一起滚下后山最陡峭的山坡——薇尔莉特是差点,而莱德自己则是真的在上面滚了一趟,还好都只是轻易能被治好的皮外伤。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薇尔莉特真的和他滚作一团会怎么样,毕竟他可爱的妹妹可不像自己一样皮糙肉厚。

“……说到底你凭什么教训我们两个啊!”莱德感觉自己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听到赛文清脆地笑了一声:“那是因为你自作自受。你犯错我自然会帮你,而薇…既然你教不好,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又是五下一组,痛呼在莱德喉头滚了又滚,泄出来半个音调,而赛文又在身后补道:“我说过了吧?怎么说我也算是她的哥哥。”

“……够了吧?呃,我是说,我已经很痛了。”连呼吸都开始带上颤音,他压着嗓音询问。这算一种变相地求饶吗?不他才不承认。

“不。”简洁明了,搭配不停歇的抽击在身后,打出一声猝不及防的叫唤。十下一过,莱德没克制住弹了起来窜到一旁,打断了赛文。

“等会…等下……”他的手向后以桌面作为支撑与防御,额头早已渗出点点汗珠。

好脾气的人没有怪罪他的闪躲,只是保持着面无表情,他不笑的时候总是显得有些阴晴不定:“转过去,最后十下。”

……莱德老实地转过身去,双手撑住了桌面。好吧,实话说,他确实受不了这样的赛文,这种时候他宁愿这家伙打趣他两句也别什么都不说。

估计身后一大片已经开始肿起,撑着原本合身的长裤胀得难受,莱德控制住自己不去打颤。梅林啊!他明天还有魁地奇训练呢!他都要怀疑这就是赛文为了让赫奇帕奇球队获胜的阴谋了!他可是格兰芬多球队几年来最重要的找球手!

皮带很快再次贴了上来,一、二、三、四……莱德忍不住弓起背,整个人都快贴到桌面上。

……最后狠厉地一下,这次的「提醒」总算正式宣告结束,莱德还顿在原地喘着粗气,被靠过来的赛文抓过胳膊捞起,他抬眼看去,这该死的家伙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和,甚至对他笑了笑。

当然了,挨打的人又不是你!莱德赌气地撇过头去,没理睬他,手上却很快被后者塞了块手巾。

“擦擦汗吧,我在外面等你?”

他捏着手巾胡乱地擦了擦额头。

-

赛文随意地靠在有求必应屋门外的墙边,很快等到了莱德。赛文眨了眨眼,莱德这家伙恐怕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连眼睛都在泛红。

“走吧,等会还有课呢。”——而罪魁祸首本人并没有任何良心不安,迈开腿走了。

“该死……我等会还要坐着?!你■■……你走慢点!”莱德扯着步子跟上,在他的身后低低地抱怨着,良好的教养碎得完完全全。

……

星期五最后一门课最后五分钟,魔法史教室。

停下记笔记的手,赛文总算舍得将视线离开笔记本,扭头去看隔壁那位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撑着额头、不安分地抖腿的红毛。

“你冷静点好吗?”

莱德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坐多久了吗?!倆小时!整整两个小时!”

“再忍忍,再忍忍。反正应该都麻了吧。”怕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窜起来,赛文搭上莱德的肩膀,有意无意地往下压了压。

——看起来是彻底被击败了。莱德一下倒到长桌上,用胳膊把自己的脑袋埋了起来。旁人只会当他是累了,毕竟七年来的同学间都知道,魔法史是他最不擅长的科目。

“我等会就去找薇尔莉特。”赛文若无其事地说道,语气平淡得就像在提今晚的晚餐。

——下课的铃声随之响起,一言不发的红毛从座位上蹦起,一阵风般冲出了教室,连个眼神都没给赛文。

……

薇尔莉特很好找。一般下课后到晚餐的这段时间,她会独自待在无人的教室里(通常是最后一堂课的教室)等莱德与赛文来找她——如果碰巧遇到两人都没有空档,她就会一直坐在那里直到晚餐时间。

赛文在脑中过了一遍四年级的课程表,很快在变形学教室内找到坐在角落里、闷着头不知在写写画画些什么的薇尔莉特。

听到推门的动静,她抬起头来。似乎是发现只有他一个人,也可能是想起上午的事,她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掠过一丝紧张,但没有说话。

“薇—我们需要谈谈。”非常经典的开头,于是他看见薇尔莉特抿紧下唇,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

去到有求必应屋的路程不短,薇尔莉特不像莱德,与他人同行时总要跟在身侧,相反,她总是控制着将脚步保持在同伴的身后,只有偶尔被拉住的袖子彰显着她的存在。刚开始,他和莱德还总是想要回头去确认少女的状况,而现在也已经完全习惯了她的步伐,只时不时地向后伸出手让她抓紧自己(“万一我走太快把你丢了怎么办”莱德偶尔会这么开玩笑)。

即使是门口也没有出现莱德的身影,赛文猜测那家伙大概是躲到哪里去歇息忘了时间,没赶上来。虽然在外人眼中很可靠,但本性果然还是那个冒冒失失的格兰芬多啊……赛文在内心这么感叹着,与薇尔莉特一起进了房间。

他往前站了站去更靠近薇尔莉特,直接地与她对视,没有单刀直入,反而是抛出问题:“你知道我们今天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吗?薇?”

少女的目光闪烁,她不太习惯和人长时间对视,于是便一会看过来、一会又转到其他地方。

“嗯……也许?”

……赛文没有回话,他在等她自己接下去,且有的是耐心。

-

……

这下薇尔莉特也只能在内心宣布自己认输了。

她确实没有想到赛文会如此关注自己这种……小事?不说话的赛文好可怕。她默默这么想着。

“你上午说的……我觉得,嗯……也没有那么严重?”

诚然,她并不是一个爱替自己辩解的人,也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有多说两句的兴致,要说的话——她只是觉得自己不那么在意这些东西,不管是被要求「帮忙」抬箱子也好、被诬赖作弊也好,随他们去不就好了?很快就会过去的,带来的困扰最多也不过几刻。

我不在乎。

于是在对方继续往下问时,薇尔莉特像往常一样平静地将内心的想法与他分享,而青年对此的反应却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她看见赛文的视线往其他方向飘走片刻,也许是在思考,很快他抬了抬眼镜,平稳的声音传了过来:

“薇,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并不是你不在意,而是……因为觉得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所以强迫自己变得不在意?”

……得到这样的回应后,薇尔莉特愣在了原地,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了神,单纯是因为她的脑中莫名地闪过一些早被她遗忘在阴暗角落的画面:

它由很多个潮湿的夜晚组成,半干的泪水使夏日的黏腻感又重上几分,阁楼下的嬉闹响声让她又一次感到对「新家」的无所适从,而她唯一能做的却只有感受无力与空虚。蜷缩在那张单人床上,她去看身下的红条纹布料,怀念着以前在埃克塞特有着完全属于自己的、隔壁住着可靠哥哥的,「真正」的家……以及她那印着蓝色蝴蝶的床单。

可这一切又有谁愿意倾听呢?……也许哥哥们愿意,可远在千里之外的少年们也什么都做不了,也不必再给他们徒增烦恼。

也许妈妈愿意。薇尔莉特想起每天早上妈妈在自己的额头上落下轻吻的满足、可在下一刻又想起她捧着自己的脸颊满怀希望自己能融入新家人们的欣喜表情……温柔的、新生的。她又为什么要去打破这些呢?

妈妈、爸爸,哥哥……带着不知该宣泄何处的念想睡去,薇尔莉特想起,这是九岁的自己在夜晚的惯例活动。它们持续的时间不长,在习惯了这一切后,她很快地便把这段经历一脚踹到了记忆深处,不再回望。

……

她很快将自己拉了回来。

“……我不清楚。”

青年好脾气地对她笑了笑,虽然她觉得这多少带了点危险——类似于「等会你就清楚了」的那个意思……好了,现在她更紧张了。

倒不是说她怕疼——好吧,谁不怕呢,而且赛文的力气确实不是盖的……她甚至开始懊恼了,早知道会这样、也许上午我就该躲着点他俩?……这好像也不对。

于是接下来,赛文便坐到了靠墙的那张长沙发上——而薇尔莉特立即理解了他的行为,同时自己也羞红了脸。他们家的人就是这点不好,一紧张什么的就从脸红到脖子。

她催促自己迈起步伐走到赛文的身前,僵硬地趴到了青年的腿上,将脸颊贴上柔软的沙发。……她想起,这个姿势还是她上一次向赛文要求的。好吧,她承认靠着这名自小就如同哥哥一样的人物让她感到安心——即使过程还是很痛。

青年贴心地在开始前替她捋了捋有些凌乱的校服裙,却又在她还呆呆地没反应过来时迅速在上面落下凌厉的巴掌。

一下、两下……它带来麻麻的刺痛感,薇尔莉特不由自主地从喉头滚出一声不适的鼻音。

这下他终于开口了:“让我们从头开始。薇,也许我们可以回想一下——当你被同学提出无理要求时;被其他人诬赖作弊时,你内心有什么想法?或者情绪?”

“我……”她还是不适应这样剖析自己的环节。可是她知道如果不说点什么,巴掌随时都会落在她可怜的身后,于是也只好捏着鼻子认真去回忆。

“……我承认我有些不高兴,但是——唔…!”「但是」的音节刚落下,又是两下力道不小的掌掴抽在身后。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薇尔莉特在内心羞恼地嘟嚷。

“我认为这之中没有什么可「但是」的,薇。我们都知道这不公平对吗?你没有义务去承受这些,明白吗?”赛文说话总是有些直白,如果只是单纯去听用词的话,偶尔会觉得有些不近人情,可他却又精明地知道如何将它们包装在会让人飘飘然的温柔语气中,让人察觉不出来。

看似温柔,但其实做的都是独裁者在做的事……完全没有给人拒绝的余地,并且他还永远能找到让你无法反驳的立场。

薇尔莉特深知这点——毕竟这是她观察所得,也代表她对此并没有任何抵抗力。

“我明白……”她咕哝着,最后能说的也只剩同意。

这一切,她其实都明白,也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是……她每一次都下意识地去逃避,选择虽然麻烦但心理上更加舒适的安全模式。

——“那么告诉我,下次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你应该怎么做?”

直到现在……看来赛文的确是要强行把自己拉出这奇怪的舒适圈才肯罢休了。

薇尔莉特紧张地舔着唇角,感受到青年的手掌若有似无地抚在自己的身后,几乎是在被「胁迫」的状态下开了口:“我、呃,我……”

“Yes?”

“……”薇尔莉特张了张嘴,翻来覆去地呢喃,最终还是没有给到赛文想要的答案。……她突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做到。

身后的人叹了口气,紧接着汹汹的巴掌接二连三地掴了下来,它持续着,不知过了多久也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直到薇尔莉特轻声喊着痛,再也抑制不住地抬起腰部去挣扎——被一把摁回了腿上,而身后清晰地滚烫起来。

“我知道我们薇尔莉特是个勇敢的孩子,对不对?这没有什么难的。”

“……唔嗯。”这下薇尔莉特又红了耳根,声音都变得黏糊起来。赛文很少会用这么哄孩子的语气跟她说话,莱德才是那个会说这种话的人。

“跟着我说:下次再被冤枉,我会为自己辩解。”

“……下次再被冤枉……”薇尔莉特低声念着,最后几个字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大声点。”轻轻的巴掌落在最滚烫的地方以示警告。

“下次再被冤枉我会为自己辩解”她屏住呼吸一口气再重复了一遍。

很快迎来的两下再次唤醒了刚沉寂不久的疼痛,薇尔莉特发现自己不争气地开始冒泪光。

“下次再遇到无理的要求,我会直接拒绝。”

薇尔莉特跟着念道,这次甚至连尾音还未结束身后又再次挨了几巴掌,她只好瘪着嘴任由自己落下泪来,声音也覆盖上浅浅的鼻音。

“我有表达的权利;我有拒绝的权利;我有不开心的权利,我会保护好我自己。”

“我有表达的权利…!我有拒绝的权利…唔!我有不开心的权利…我、我会保护好我自己……呜……”

难熬的痛楚一下又一下、几乎是黏着她的尾调在一点一点突破薇尔莉特的极限,到最后她再也承受不住轻声地抽泣起来,歪过头自然地贴到赛文靠在她肩膀边的手臂上,对方随她所愿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记住刚才所说的话,好吗?……不过不记得了也没关系,我会负责「帮」薇尔莉特再回想起来的。”

薇尔莉特一个激灵,就算没回头也想象得出赛文笑眯眯看着她的模样,忙忙地点头。

“我、不会忘的。”

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最后二十下?”

少女黏黏糊糊地应了一声,脸颊上还挂着几滴泪水,被她埋起头胡乱地蹭到沙发上。

绝对没有任何放轻力道,疼痛叠加在先前的伤处上更加令人难以忍受,薇尔莉特带着泣音低声叫着,腰仍然被青年牢牢地摁着动弹不得。

“好痛、赛文,痛!”薇尔莉特上下踢动起小腿,在不知道第十几下时最后的矜持与含蓄终于被打破,她直白地哭叫起来,双手去抓身旁青年的衣袖。

可这一切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疼痛依旧稳稳地印了进来,甚至在最后几下又加了两分力,于是便在结束时得到一个止不住哭泣的薇尔莉特。

她闷闷地哭着,被赛文扶起身与他面对面,身后一跳一跳地在疼,可想而知应该已经又红又肿——她甚至怀疑到了明天她也坐不下来。

薇尔莉特抬起头,隔着朦胧的泪水与青年对视,她眨眨眼任由眼泪落下,没有强迫自己去停止抽泣,上身往前倾斜把头贴到赛文的胸口,将泪水糊到他的衬衫上。

-

……如果是莱德的话,这时候更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是不是有点过火了?赛文带着稀薄的悔意这么想到。

少女的泪水贴在胸口湿漉漉的,几乎完全软化了底下那颗隔着皮肉的心,他像抚摸小动物一般一下又一下地顺着薇尔莉特毛茸茸的脑袋,总算开始低声安慰起她来。

“我去找哥哥来好不好?”

棕红色的脑袋往前蹭了蹭,大概是个肯定的答复。

他往外走去,刚打开门,站在门口的家伙便立刻挤了进来。

“薇尔莉特——”

只听到这里,赛文便几步出到走廊,顺手带上了门。这时候还是给他们俩一些空间好了。他抬起头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思索起他们是否还能赶上今天的晚餐。

……

看来是能赶上。实际上也就大概五分钟,三人便又再次于走廊会面。

赛文第一时间去观察薇尔莉特。大概是与莱德单独相处了一会,她看起来平静许多,只不过脸颊还是红彤彤的,垂着眼睛,整个人焉哒哒地贴在莱德身侧。

第一个发话的是红毛,像是假装很意外他还站在门外等他们,朝着他挑起一边的眉头:“怎样,打算尾随我们去餐厅?”

赛文轻轻勾起唇角,很快接下话茬:“当然,为了防止你又给薇尔莉特的盘子堆满甜食。”

“well, well——”,莱德一手挎上薇尔莉特的肩膀,带着她率先走在了前头,还不忘阴阳怪气地模仿,“她需要均衡的饮食,莱德——别做蠢事,莱德——”

于是他便跨步赶了上去,双手背到身后,语气带笑:“看来你很清楚嘛,这回打算听取我的建议了吗?”

红毛选择性无视了他,反而是薇尔莉特抬起头来,绿宝石般的眼里早已没了泪光,却还是亮晶晶的:“别担心,我会负责阻止莱德的。”

“——什…、我才是你的亲哥哥诶!这是背叛!”

“哈,看吧,我从以前就这么说了,薇尔莉特最喜欢的哥哥是我……这下总算分出胜负了吧?”

“……这次不算!”

……

-

小剧场:

1. 正文后第二天早上:

薇尔莉特:(在交谊厅)

不眼熟的同学A:(窜过)早啊麻子脸!

薇尔莉特:(转身抓住)(顿住)……(严肃)不可以这么叫,我不喜欢

同学A:(๑ʘ̅ д ʘ̅๑)!!!什么!我以为这是你的外号(褒义)!对不已!!

薇尔莉特:(满意)(满意)

2. 大boss是怎么形成的:

薇尔莉特:(思索)哥你跟赛文明明是同龄人,最后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莱德:(哀怨)……这一切起源都是因为那该死的历史课……(痛苦)

赛文:(笑眯眯)(笑眯眯)教了无数遍都记不住结果揍一顿就都记住了,很便捷的一个方法对吧。

3. 滚山坡现场:

莱德:啊啊啊啊薇尔莉特危险啊啊啊等等救^wjfiw!kbfi?wkdj

薇尔莉特:Σ(っ °Д °;)っ啊啊啊欧尼酱!!

赶来的赛文:?!?!?!啊啊啊莱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