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然白锦无纹

代号鸢 | Ashes of the Kingdom (Video G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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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琰)然白锦无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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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蔡琰中心,有琰豹琰箭头*万物归一,天地须臾。

泛舟湖上,蔡琰将衣袍卷起来,往上绑了一截,她露出脚踝,露出那双现下正时兴,但不能碰水的鞋履,在粼粼的水面上只有这一条小舟,她仰下来对着天空,洒下来的阳光很有几分灼烧,她知道草原的阳光比这里更甚,而她的两位朋友,细看脸上都有灰褐色的几点斑,王异总爱戴面纱,她就在刘豹的脸上画,几个斑点连出一座天上的斗星。

两手扳着船沿,蔡琰将头探出,离水面很近,几乎半个身子挂在边缘,小舟摇摇欲坠,她身旁摊着一本书册,诘屈聱牙,每天啃上几行字。

很小的时候,蔡琰在竹简上纂写了自己的文章,删删改改废了好几次,又拣起来写,当她拿着竹简去向父亲寻求意见的时候,对方看了半晌,逐字逐句读了,方才说,“还是稚儿之语,我知晓你最近在看哪本略书,过多的仿写痕迹,况且是纸上谈兵。你怎么没有继续写诗赋了?之前给我读过那篇的韵脚很美。”

美,她当然还是喜欢美的,时至今日,还是喜欢。但她如春芽般冒出的谋略被略过了。她提着竹简跑到水边,像翻着簸箕一样将竹简盖在水面上,晕开了一大片黑色的墨印,字消失了,她写的文章至今已经不大记得清。

当时她就知道,这个世道给她圈起来的地方就像黄牛耕种,虽说有一片田野,但也仅仅这片田野,她有一番自己的天地,但是波浪不足以把小舟掀翻。

蔡琰坐起身,继续读着带来的书卷。

 

远方传来琴声,蔡琰暂居在父亲旧部家中,家中有个女公子从小爱琴,她们两年龄有差,小妹总是跟在三个姐姐身后,跟不上也颠颠地跑来,小肉团。直到有天那孩子爱上了琴,一心一意投入进去。

蔡琰当时总与人打赌,自己能听出小妹又把那根弦弹断了,每次都准确。

她想她是爱恨交加的,原来琴真是活物,她有一根指头经年累月是秃的,因为一长出点指甲,总是在抚琴按弦时候劈断了,自己的力道真有那么大吗?她不解。如果没有恨的话,怎么能继续弹下去,早前没日没夜地练琴真的很苦闷,或许劈断的甲是为了让她记住这些。

她对小妹说,琴是活物,小妹笑笑,我也觉得,琴令我痴迷其中。

后来蔡琰游走在草原中,她知道自己不会只属于琴,心有杂念,此时卷着风沙的悠远胡笳声传来,天地六合间只有哀泣之声。

草原上的人好像不怎么练器乐,拿来了就弹就吹,就像她提起竹简就开始写一般。

她在找这天地间她爱的事物,找了太久。

王异诧道,“什么爱?爱什么爱?”

刘豹不假思索,“我爱喝酒爱吃肉,爱跑马爱打架。”

然而这两个人就是对她如此真诚。

 

有一晚蔡琰躺在阿猫的身上,头垂在对方的肩上,脸被海藻般的黑曜色卷发包裹,又茸茸的,又质地坚韧,深陷进去,真的像大只豹子的毛皮。

“在想什么?”刘豹懒懒地说。

“想怎么偷走你的护发秘方,带到关中去买。”蔡琰调笑。

“你不把我的头颅带去展示,别人怎么看得出效果?”刘豹继续说,她的调笑总不是那么好笑,不过自己好像也差不多。

“头颅,天天就知道说头颅,挂在嘴边。”蔡琰摇摇头,故作一副听不得粗蛮之语的样子。

“说真的,今晚你给我洗头,用你烧的热水!”刘豹忽地转头,过长的睫扫过蔡琰的脸,有些痒。

“阿猫,你就这样对我?”蔡琰用大惊小怪的语调说。

刘豹哄她说自己又烧了一大桶水,也给她带了些柴火备用,终于让对方满意。

形制、礼仪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事情,从小如此,但是一想到那些尔虞我诈满脑子计谋的同窗们,他们在生活中捯饬自己这项也占据了一席之地,就觉得那还不错;一想到彭彭这么小就不在乎那些事情,而长大之后也可以不在乎这些事情,更觉得那还不错。

这样想着,蔡琰用木梳顺刘豹的卷曲长发,十分费劲,下手重了的时候,刘豹就会紧握一下她的手腕,留下个红印子,表达不满。

“加这个,加这个,还要加这个?”这么些草药和茶油,那秘方的成本可太贵了,不做这生意。

刘豹笑一声,尾音在风中消散。

 

蔡琰很少跟两个朋友说自己在学宫时候的事。

其实所有人都觉得考学是为了有个阶梯可以递投名状,自可以去这儿哪儿地方入职,一块板子,对有的人来说是跳板,对有的人来说是长板,对有的人来说...堵不住桶里漏出来的水。

离开辟雍之后蔡琰不再是文人风雅的代表,父亲死后她也不再是名门望族的附庸,那么她到底归属于何处?更不是她投诚做事的袁氏。

总戴着绰绰帽纱的她好像很符合袁氏的调性,但刘豹说,蔡琰你其实脾气很坏,小时候我揍不了你,长大了还要处处向你示好,怎么这样,别欺负人,我也是读过书的。

真是被一通说。蔡琰抬着浅黄绿色的眸子看对方一眼,

“那被你知道了怎么办?可是要灭口的哦。”

“你现在总是说些买通和灭口的事,杀就是杀,贿就是贿,关中人真多弯弯绕绕。”刘豹勾着手指顺马的鬃毛,蔡琰怀疑她给马洗毛的时候也要用那些秘方草药。

“对,就是如此。就算是像山倒一样威压下来的事情,关中人都要罗织一个公平的名义,颁一个文书,即使所有人都认为荒谬,最后此事就这么落地了。”蔡琰拧拧眉,说。

“是,因为你们刀落的时候不会去看看天,不会想到信仰。”刘豹的话也像刀尖划开一个见不到的口子。

“信的人做不了谋士。”蔡琰说。

 

但是刘豹还是选择了她。

“我从来不说我是为了这天下,我做谋士也是为了自己的抱负,但或许说自己是为了天下人的那些人,已经被所有人默认了他有谋略有能为。”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文采是救不了什么事情的!只有她去奔波,她利用自己可以掌握的所有手段...此时好像真的找到了自我,找到了她要做的事情。

别人可以阴谋算计,那她也可以飘忽不定。

“我小时候没有提过剑,某个时刻我想是否我当初应该选择提起剑,但是后来发现被书卷砸到头也很痛,突然不执着于剑了。”

“当时阿猫和阿异都说我太娇气啦,跟了几天就不同她们一起练武了,可我确实在此没有什么造诣。”

其实蔡琰还是会望天,上天有眼,又何故忍见我流离至此?她呐喊的时候,疑惑不解之情化作云烟飘走,过后她仍是伫立在此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