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棵树对于一只鸟
哈利将毛巾用热水打湿,叠成豆腐块的形状敷在汤姆头上。
“哈利,我没有发烧。”汤姆小声抱怨,因为今晚的他就像布娃娃般任人摆布,哈利坚称他受伤了,需要好好休息接受照顾。
“我的达利表哥生病时,佩妮姨妈就是这样照顾他的。”哈利不客气地陈述,他将汤姆房间收拾好后,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我要睡觉了,如果你不舒服,可以呼唤果果。”
“哈利!”汤姆突然呻吟一声,他看上去正痛苦地捂着头部,“我的头好痛。”
哈利连忙转身关切地问:“伤口痛吗?还是哪里?要不要让阿卡丽娜……”
“不用。”汤姆一把拉住哈利的手,“不用麻烦他们,太晚了。”
“我想你就能治好我。”汤姆侧身,示意哈利躺在他身边。
“可是......”哈利没有上床,他盯着分布在张开手掌间的淡绿色的血管,除此之外空无一物,他的声音透露着无力,“我用不出那种魔法了。”
“也许你可以试着用你的额头贴着我,就像当时那样。”汤姆微微睁大眼睛,烛光破碎在漆黑的瞳孔里,小声向哈利提出建议,尽管他现在并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叫引诱。
哈利爬上床,紧张地俯视着汤姆,他慢慢低下身体,让自己的额头贴在汤姆的额头上。
奇迹发生了,柔和的光晕重新出现在哈利和汤姆间,汤姆仿佛重新回到了那片有无限包容和温暖的海洋中,他睁开眼,发现哈利也在享受这种触碰。
这是怎样奇妙的感觉,魔力的波动像一圈圈海浪荡漾着,包裹着,他们的魔力在空气中交融在一起,像一块拼图找到了另一块拼图,像一棵树对于一只鸟,仿佛天生就是一个整体。
哈利对这样的感觉非常痴迷,比吃糖果要好上许多倍,他忍不住抱紧汤姆,让他们贴的更近一些。
直到喘不上气,哈利才舍得放开汤姆,汤姆感到惋惜,当他看着哈利在身旁大口呼吸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也在喘气。
“上帝,这太棒了。”哈利微微平息自己的呼吸,他呈“大”字型让一只胳膊一只腿摊在汤姆身上,汤姆纠正他:“是梅林,我们是巫师,不是牧师。”
“梅林……”哈利喃喃地说。
“我们每天都这样吧。”汤姆用沙哑地声音说道,他突然用力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和哈利,哈利还沉浸在魔力交融的余韵中,没有理会汤姆的小动作。
“我其实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觉。”哈利小声说,他用余光偷偷打量汤姆,汤姆只比他大半岁,但是看起来比他成熟。汤姆把头上的毛巾随手丢到床头柜上,他侧过身抓住了哈利的打量:“你在偷看我。”
“哦。”哈利也侧过身,面对着汤姆,“我光明正大地看。”
“那你愿不愿意每天都和我一起睡?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而且能让彼此这么快乐,为什么拒绝呢?”汤姆捧着哈利的脸,着迷地注视着哈利脸上冒出的点点红晕。
“好吧,我想我会努力习惯的。”哈利终于妥协了,他撑起来吹熄床头柜上的烛光,躺下去闭上眼睛准备睡觉。汤姆枕在哈利侧过来的手上,一只脚伸过去勾着哈利光滑的小腿。
“哈利,你没有穿裤子?”汤姆的脚试探性地上下摸索着哈利光滑的部分,他用另一只手探进被子里去,瞧他摸到了什么?
哈利恼怒地把汤姆的手拨开,将翻起来的裙摆压下去,他蜷起腿用脚尖顶在裙摆末端,让裙子把他整个人都包裹住,“摩金夫人一定是弄错了!她给我的睡衣竟然都是裙子!”
“这没什么不好的。”汤姆再一次把腿缠上去压着哈利,他不住地拨弄着哈利睡衣上的蕾丝边,仿佛那是一朵鲜花的花瓣。
‘而我则是那该死的花中精灵!’哈利愤愤地想,同时他缩得更紧了。
汤姆则不依不饶地用力拨开他的“花瓣”,哈利很累,懒得再理他。最后汤姆心满意足地将手环绕在哈利赤裸地、纤细的腰窝间,和哈利一起坠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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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金夫人的设计仿佛激起了汤姆某种奇特的癖好,让他热衷于打扮哈利,早晨,汤姆用多余的白色丝带在哈利的手腕上绑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这显得他的手更加纤细。哈利已经放弃了抵抗。
“你还没告诉我昨天你选择了什么礼物。”汤姆在为哈利扣扣子,哈利晃着腿,腿上勾着白色的及膝袜,上面的保暖符文让他们在着装上有更多选择。
“等会你就知道了。”哈利故意卖着关子,汤姆正给哈利穿上皮鞋,从下往上看,那对狡黠的绿眼睛紧紧抓住了汤姆的心,让汤姆想狠狠撕掉碍事的白袜,亲吻手中那精致的脚踝,这种陌生的冲动让汤姆系鞋带的动作顿在原地,哈利不满地往前踢,打断了汤姆的遐想。
“等会是什么时候?”汤姆说得很慢,语调奇怪,他还在为刚才的冲动感到困惑。
“我想,大概是在吃早餐的时候。”汤姆已经为哈利系好鞋带了,哈利满意地在地上走了几步,然后离开房间,汤姆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期待着早餐时间,他决定暂时把刚才想不明白的事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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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在餐桌上,汤姆又忍不住侧头问哈利。弗利蒙特不耐烦地为面包涂上黄油酱,“你已经问了六遍了,汤姆。”
汤姆面无表情地用餐刀把火腿切成两半,“我想问问题是我的自由。”
弗利蒙特对他翻了一个白眼,汤姆则回他一个假笑。
哈利已经累了,他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应付着汤姆那旺盛的好奇心,但他在心里悄悄窃喜,因为他知道汤姆会喜欢他挑的礼物,一定会。
突然,敲击声从窗外传来,一只棕色的猫头鹰像是有意识般正用强壮的爪子敲击窗户,哈利第一次看见这神奇的一幕。
“我不记得我们家还订阅了报纸。”弗利蒙特嘟囔着打开窗户,猫头鹰飞进来把报纸丢在餐桌上就离开了。
哈利举起报纸,兴奋地对汤姆说道:“看!这就是我挑选的礼物,订阅一份巫师界最流行的报纸!”
汤姆叉着火腿的叉子在半空摇摇晃晃地举着,看起来很傻,他的眼睛里充满着难以置信,他昨天在长袍店随口提的一句,他当时以为哈利顾着笑没有听他讲话,一幕幕在汤姆的脑海里飞速闪过,此刻站在餐桌前得意炫耀报纸的哈利就像他的大英雄。
三个人在餐桌上研究着这份报纸,报纸上有个大标题叫《预言家日报》,汤姆认为这是出版社的名字。
“我觉得。”弗利蒙特顿了一下,对报纸进行评价。“我父亲在魔法部,母亲在圣芒戈,他们知道的消息会比报纸上更多。”
“但是他们不一定会告诉我们,我们只是孩子。”汤姆在“孩子”上用重音强调。
哈利在认真地看报纸,巫师报纸就像个微型电视机,里面的图片都是会动的,这让他很沉迷。他眼尖地发现一个小版块上出现了“冈特”的关键字,于是他扯着汤姆的衣服提醒他,“汤姆,冈特!”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这个版块上,只见在微型影像中,有人敲响了莫芬·冈特的房间门(弗利蒙特认出了亨利的手),邋遢的莫芬拿着酒瓶愤怒地开门,哈利怀疑他甚至都没看清来人是谁就将酒瓶砸向亨利,亨利闪躲着大声说“我是傲罗”,结果莫芬不仅没有任何反应,还对着亨利使出一个恶咒。
恶咒没有打中亨利,最后莫芬以“袭击傲罗”的罪名获得6个月阿兹卡班套餐。
一阵愤怒击中了汤姆,汤姆曾经想象过自己的家人,也许是一个显赫的巫师家族,也许家人只是不知道他的出生,万一他的母亲是离家出走的呢?现实毫不留情地打破了汤姆的幻想,一栋破破烂烂的房子住着一个邋遢的醉鬼,就是斯莱特林后人的全部。就在昨天,他还十分骄傲地宣扬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冈特,今天他简直想狠狠地扇过去的自己几巴掌,以惩罚他虚荣的嘴巴。
“阿兹卡班是什么?”哈利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汤姆发散的思绪,他看见哈利细瘦的食指从蕾丝边袖子里探出来,指着报纸中这个陌生的名词,汤姆感觉理智又回到了身体里。
“是一所巫师监狱,里面有很多吓人的怪物。”弗利蒙特龇牙咧嘴地做出一个鬼脸,并在原地不断跳跃,假装他会飞,“会在天上飘,它会吸走你的灵魂和你所有的快乐。”
“最好它们能把莫芬杀死。”汤姆冷冷的声音吓到了哈利,他不可置信地说:“那是你的舅舅,你的亲人!”
“我没有这种糟糕的亲戚。”汤姆脱口而出,说完他马上后悔了,也许他不该把这样的想法讲出来,因为这看起来非常不正道,就像黑巫师,不是吗?但是不甘的愤怒张牙舞爪地盘踞在汤姆心头,如果让他找到机会,他会亲手把莫芬杀死,以免他丢冈特家族的脸,但是他不会再说出口了,因为他要在哈利面前做一个好人。
餐桌前的气氛一下冷却下来,就像和外面一样冷,哈利和弗利蒙特都看着他,该死的,快说些什么挽救一下。
“怎么了?怎么都看着我?”汤姆勉强扯了扯嘴角,他迅速回想起报纸上的信息,马上编织出一个绝佳的理由:“你们没有看见吗?他攻击了亨利,我们的养父,你的父亲!如果你父亲没有躲过去呢?你愿意看到他无助地倒在地上吗?”
气氛重新流动起来恢复正常,弗利蒙特一阵后怕,傲罗被黑巫师杀死不是一件新鲜事,他无法想象亨利死了之后自己和母亲该怎么办,他呐呐地附和汤姆的想法:“也许你是对的。”
“但是......”哈利想提出反对的意见,“如果他能改变呢?如果他能变好呢?如果他是因为找不到你而伤心呢?”
“没有这种可能!他是一个巫师!”汤姆大声说,他用蛇语发出嘶嘶的声音:“为什么你都能找到我,而他却不能?”
哈利从未见过汤姆如此生气的样子,汤姆那装满愤怒的眼睛直直盯着他,“在你过去被虐待的时候,你难道不想让他们都消失吗?”
汤姆狂躁的魔力不受控制地四处逸散,弗利蒙特很不舒服地后退几步,尝试离他远一点。哈利被汤姆的魔力刺痛着,这股魔力仿佛有生命一般攻击领地内的所有物体,桌子上的物体开始嗡嗡地震动。
哈利觉得这样的汤姆很可怕,但他没有退缩,而是坚定地往汤姆面前走一步、再走一步:“我不想让他们都消失。”
汤姆的魔力黏稠又厚重,像巨大的石头挤压着哈利的肺部,让哈利难以呼吸。汤姆瞪视着他,想把他赶走,哈利没有屈服,他的眼睛在这种环境下愈发明亮,他坚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假如我能过得很好,为什么要去在乎过去的事?”
汤姆剧烈地喘气,他抗拒哈利对他说的一切,他不理解被抛弃的为什么非得是他?他如此聪明、如此高贵,在孤儿院里格格不入,在他眼里那些人都是未开化的猴子,没人配成为他朋友,除了哈利。他天生就应该待在豪华的庄园里,享受别人对他崇敬的目光,而哈利会在身旁忠诚地陪着他。
突然,他感觉自己被一股温柔的魔力包裹起来,他的暴躁不安被平息了。那是哈利的,他把自己的魔力轻轻地探出来,小心翼翼地融在汤姆的魔力里,它如太阳般温暖,又如月亮般柔和,它就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汤姆的心中,而汤姆抓住了它。
‘既然没有办法改变出身,那就改变未来’
一道这样的想法像流星击中了他,它把他脑海中的迷惘划破,让汤姆的思绪突然清晰起来。毫无疑问,哈利会一直和他在一起,未来的哈利把他救出来,并把过去幼小的自己托付给他,哈利自己说他们对于彼此是最重要的人,直到遥远的七十多年后依然是,汤姆坚信着这一点。
汤姆奇迹般平静下来,他将事件按照重要性排序,发现其中最重要的是不让哈利伤心、哭泣,他希望哈利能永远开心。
魔力如潮水般退却,汤姆恢复常态,他不打算再与哈利争执,而是轻轻揽住他,让一个瘦小的身体靠上另一个瘦小的身体,他用蛇语在哈利耳边低声说,“是的,哈利,你说得对,未来才是最重要的,纠结过去毫无意义。”
哈利很高兴自己改变了汤姆可怕的想法,很快,刚才迸发出的勇气像被戳破的肥皂泡消失不见,他很害怕,他才意识到他刚才违抗了汤姆,而汤姆没有像达利一样揍他。
哈利趴在汤姆的肩膀上默默地掉眼泪,汤姆的心很痛,他分出了两个脑袋思考,一个脑袋在安抚哈利,打定主意不再让哈利伤心,比如控制自己的身体去拿手帕给哈利擦眼泪,另一个脑袋里,他黑暗的念头肆虐着,饱含恶意的想法不断升起:‘如果莫芬活了下来,他将会背着哈利处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