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已经下午了,冬日的暖阳洒进了这间冷冷清清的屋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忽明忽暗。其实应该是热闹的,这里坐着的可都是当今仙门内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平时一个小政策都能唇枪舌剑半柱香。只不过他们都沉默着,或冷肃或麻木的,大概是因为那位总是一张笑脸调节气氛的仙督已经被就地正法了,永远的和自己的仇人被封在了一起。充当话事人的是德高望重的蓝启仁轻轻敲了敲法槌,声音不大,如果配合着钟声,在蓝家这地界儿更像是在敲木鱼。
“请各位就座。”声音温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环视了一圈,目光在几位仙首身上逡巡了一圈,包括他的两位爱侄和有着小双璧之称的蓝思追和蓝景仪。最后落在江晚吟和魏无羡身上。顿了片刻,“今天把大家召集在这里,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讨论,请大家严肃对待。”他说完,微微点头,示意蓝景仪开始。
蓝景仪为难地看了一眼魏无羡和蓝忘机,面色灰败,不得已开口,
“我,我先道歉,魏前辈和含光君,回去我会抄家规的。但是!”蓝景仪的声音陡然激动了起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那天刚刚抄完老先生罚我的二十遍家规,已经亥时了,我睡不着便出来溜达,”蓝景仪偷偷看了一眼蓝启仁,确定没有发怒的迹象,轻轻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就在后山矮墙那里看到了魏前辈,我看他翻了出去以为他是去做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横竖他也不会罚我们这些小辈,就偷偷跟了上去,本想着吓他一跳的。他走的好快,我没找到好时机,就一直追在他身后。过了一会到了一棵老槐树下,我亲眼看着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阵人就没了。我想着这也太好玩了,就也学着他画了那个阵法……”说到这里,蓝景仪深呼吸了一下,仿佛说出后面的话需要鼓足极大的勇气,“没想到天旋地转一会儿,我就被传送到了莲花坞江宗主的卧房里,然后我就,我就看到,”此时江澄抬眼看了过来,蓝景仪被那锐利的眼光刺的一激灵,第一次觉得自家几个长辈真是和颜悦色,“我就看到江宗主的腰带,腰带还挂在魏前辈的脖子上,两个人,两个人就在那里颠颠颠颠鸾倒凤,”蓝景仪一向不如其他蓝家人被家规束缚的那般死板教条,但这次他真觉得难以启齿了,“对不起!对不起!江宗主,魏前辈,那一刻我是想逃的,可是我根本动不了,我就看着魏前辈把江宗主裹起来塞进床里,合上帘子就朝我走来了。我没看错,陈情上黑气已经漫出来了,魏前辈好像要杀人灭口的样子,我一害怕,就用了蓝家的保命符,再然后,你们也都知道了。”到这里蓝景仪声音已经低到尘埃里去了,他转头对着金凌说,“大小姐,不,金宗主,你救救我,帮我求求你舅舅,别让他杀我。”
金凌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一肘子拐在蓝景仪身上,“闭上嘴,我舅舅要是想杀你,你现在都火化了,还轮得到你在这里说话。”蓝景仪仿佛吃了半颗定心丸,低下头,不敢看眼前各位长辈。
蓝启仁叹了口气,对着魏无羡和江澄说,“你们两位有什么要说的吗?”江澄倒是气定神闲,啜了一口茶,“蓝老先生,这充其量算是一个出轨和插足的事情,至于这么大阵仗?”
反而是锯嘴葫芦蓝忘机先激动起来,“魏无羡!江晚吟!你们欺人太甚!”,一样指着眼前两个人,“魏婴,是你说你还没做好准备,所以不和我……我也不强迫你,什么好吃好喝的都给你,用来强身健体结丹的灵药我也寻来给你,每天给你输送灵力压制鬼气,出门在外有人诋毁你我也尽力为你辩驳,遇到仇家我都保护你。你每天说着想和我白头到老,所以让我给你洗白助你结丹,你和我说那些誓言的时候是在想要天天和我在一起,还是在惦记着江晚吟!”这可能是含光君这辈子说的唯一长难句,当年魏无羡被众矢之的的时候他都没讲过这么多的话。
说着说着蓝忘机浑身都在颤抖,活像那些被负心汉辜负的小娘子一样。蓝曦臣摁住弟弟,轻轻拍拍蓝忘机让他平复心绪,平时眉眼中的温柔早就被疲惫冲散了,他举起一杯茶,对着江澄敬了一下,声音也萧瑟,“江宗主,我先代舍弟敬您一杯,为他在江家祠堂内的失礼举动给您道歉。但是,我有其他好奇的事情,劳烦江宗主回答涣,给涣解惑。”江澄也举起了一杯茶,回敬了蓝曦臣,挑了挑眉,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蓝曦臣正了正色,开口道,“江宗主,那日金光瑶被伏诛之时确实真相大白了,但是,涣没想明白,那献舍手稿是怎么从敛芳尊的住处到了莫玄羽的手上了呢?”
江澄神色未变,看向蓝曦臣,“那你不该问我,该问谁你是清楚的,泽芜君。”
蓝曦臣没有接江澄的话,他只是看了一眼聂怀桑,继续道,“我大哥的遗体是被金光瑶找人分尸并埋在了各处镇压,但是是魏公子拖着忘机到处去拼凑的,魏公子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为什么又如此积极了呢?”
魏无羡刚张开嘴,就被江澄打断,“泽芜君您倒是真的心疼弟弟,魏无羡不问世事,蓝忘机就喜欢参与这仙门腌臜事儿了?如果只是因为这个,那您第一个应该问含光君。”
“忘机不过是一腔深情罢了。”蓝曦臣语气也没什么波动,并不是为弟弟伸冤的样子。
江澄冷哼,“深情?好那就算他深情,那魏无羡不过是觉得自己上辈子有冤屈,想调查一下罢了。坏了您三位的八拜之交,真是抱歉了。”
蓝曦臣的脸色终于暗了下来,江澄这一遭又是往他心口戳了几下,他收拾了一下表情,扯出牵强的微笑,“那魏公子为何在与忘机互诉衷肠之后又和您厮混在一起呢?我听闻您二位也是决裂了呢!”
魏无羡终于忍不住了,“泽芜君,是我难忘旧爱,您要让我给含光君和蓝家赔罪都可以,没必要为难江澄,他,”说着魏无羡嘴角都难压下来,止不住得瞟江澄,被江澄狠狠瞪了几下,脸上表情更是美滋滋,在这个房间里显得格格不入,“他和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们俩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们那和聂宗主的纸扇子一样薄的情谊就别碰瓷了。”
蓝曦臣再好脾气的一人,也挂不住笑了,不打算继续发言了,看向了蓝思追,让他说话。蓝思追果然是按照蓝忘机样子培养起来的,他先是站起来,对着长辈们行了一礼,板正坐下,说道,“我和景仪夜猎的时候都和鬼将军温宁一起的,他说,是金家人把他绑在那里不见天日,因为镇魂钉思维混沌。但是,他在被魏前辈召唤出来之前,貌似有人给他做了一点手脚,所以他才能顺利地出现在大梵山夜猎场上。”
一直装空气的聂怀桑终于说话了,摇着扇子,依旧文雅地笑着,“那是金家人吧,更合理的猜测不应该是金光瑶吗?毕竟是他把鬼将军关在那里,也是他们金家要偷偷研究鬼道的。而且,都说了他思维混沌,如果记错了也是正常的,不会要因为一个身影就怀疑我们吧。还要把我们召集在这里,整的这般严肃。”聂怀桑两手一摊,状若苦恼,对上了蓝曦臣看过来的眼睛,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仿佛狼奔虎扑,继续说道,“不会是二哥怀疑我?江宗主?还是魏兄?二哥也是太多疑了,真凶已经伏诛了,被如此十恶不赦的人骗了也没什么丢人的,倒也不必这般随便攀诬人吧!”
金凌不愿听人这般说他的小叔叔,他已经做了一段时间的宗主了,很多事情在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他每天想到深夜,也理出来了一些有的没的,听到聂怀桑的话,下意识地想张嘴反驳,被江澄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蓝曦臣自然是看到了金凌的神态,用着鼓励的眼神和语气对着金凌说,“金宗主,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江澄这个时候也不看金凌了,低头喝着茶,金凌却能看出来舅舅的意思,他好像知道了一些什么,可是江澄是他最后一个亲人了,他不想把江澄推到风险的漩涡之中,即使江澄可能瞒了他一些事。于是金凌站了起来,对着房间里每个人致歉了一下,然后和蓝启仁说,“蓝老先生,晚辈宗门有些急事要处理,看来今天也没有晚辈什么事,晚辈就先告退了。”说罢看了江澄一眼,离开了这间压抑的屋子。
蓝曦臣并不准备就此罢休,更何况旁边蓝忘机崩溃的模样让他更是痛心,他不想虚与委蛇下去了,论颠倒黑白讲话,在座的比他会太多了,他讨不到什么巧,“那涣就不拐弯抹角了,江宗主和魏公子两位自年少时情深意笃,更是有剖丹相赠之情,而魏公子十三年后复活回来,两位却总是打的不可开交,最后魏公子跟着忘机回到了蓝家。现在,江宗主和魏公子两个人又迅速和好了,那为什么不和忘机说清楚呢?我们蓝家并不会强留。难不成是,”他顿了一下,仿佛正义斗士一般扬起了下巴,一向温和有礼的泽芜君是少有这样攻击性的动作和表情的,“江宗主和魏公子想用蓝家的名声给魏公子洗白,然后再让魏公子光明正大的回江家?还有,魏公子被献舍重生以来,金家仙督被推倒下台、我和大哥还有金光瑶之间的结义也破裂了,金家的宗主成了小金宗主,也就是江宗主您的外甥。聂家祭刀堂和刀法修炼的不合理之处也被天下人所知。而我们蓝家,从此在世人眼中成了收留夷陵老祖的地方,就仅我所知,已经有蓝家门生被当年不夜天的仇家找上门来无差别攻击了。与这些所有都相反的是江家,江家什么都没有损失,反而得到了更加可靠的金江联盟,我一闭关,忘机也随着魏公子云游,仙门世家里最有实力的人就剩江宗主一人了,接下来的仙督之位可想而知是谁的囊中之物了,你说对吧,江宗主!”
江澄挑眉笑了,并不生气,手指摩挲着紫电,也扬起了下巴,这个倨傲的表情在江晚吟脸上也确实更合理一些,魏无羡在旁边看着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心下痒痒,想动手去摸摸那张脸。心里暗骂蓝家人古板开什么会,你们能抓到什么证据吗?
江澄拍了拍旁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躁动的魏无羡,对着蓝曦臣微微一笑,开口反驳,“那可不就巧了,泽芜君,江某活到现在没有过什么幸运的时候,温祸之时也是江家损伤最为惨重,现在老天开眼了,也是我江晚吟应得的。”这话就是在耍赖了,聂怀桑藏在扇子背后偷偷笑了。
江澄继续说道,“你说的那些只是你的猜测罢了,做事情要讲究证据的。魏无羡的手稿是金家要走的,薛洋也是金家培养的,金光善和金光瑶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也应该遭报应。至于用你蓝家名声洗白,你也说了是含光君一腔深情,都和魏无羡到我江家祠堂去了,魏无羡被感动了跟着他回了蓝家也是应该的吧,否则又要被骂忘恩负义之辈了。这茶楼戏台上的江家的忘恩负义之人有江某一个就够了,再多一个估计天下人要怀疑我们江家的家训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而是明知不道德而为之了。还有为什么和好了也不要他回江家,你可以问问你的好弟弟,他是想要魏无羡离开还是想要魏无羡留下,江某不想夺人所爱,白天含光君有魏无羡陪着也是开心的,又何必在乎他晚上去哪了呢?反正人都睡着了,就当做了一场梦?”江澄说着自己都笑了,这话确实有点太不要脸了。可他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更记恨着当年蓝忘机深情如斯也不愿为魏无羡说一句话,他看不上这种“深情”,自然起了逗弄的心态把蓝忘机的一颗心踩到地里才开心。
蓝曦臣真的没想到即使这样之后蓝忘机也还是会原谅魏无羡,他看向了蓝启仁,希望蓝启仁能说几句,蓝启仁只是揉了揉额角,谁都没料想到的,他走上前去一下敲晕了蓝忘机。转身向江魏聂三人说道,“各位,我们蓝家就不多留了,你们想得到的应该已经得到了,以后大家还要合作,不要坏了和气。我这不争气的侄儿我会管教,我也在这里恭喜江宗主和魏公子得偿所愿。”
走在下山的路上,聂怀桑拍着江澄魏无羡两人的肩膀,从背后看好像还是当年求学时的三个少年,“江兄,魏兄,小弟我真是佩服两位的这两张嘴,书呆子蓝家人半个字也说不过你们。”
江澄向着他翻了一个白眼,压低了声音,只有他们三个能听到,“你再去看一下,是不是有人泄露了什么?”聂怀桑摆了摆手,耸肩回道,“不可能,要是有,泽芜君早就找到证据了,还能被你俩轮着阴阳?而且,找不找得到又有什么用呢?他能和你江家闹掰吗?别看他就闭关了半年,蓝家元气真的被重伤了。”狡黠地朝着魏无羡眨了眨眼睛,“还得是魏兄,你不让他直接回江家是对的,否则现在焦头烂额的就是你了江兄。”江澄撇嘴,抱胸作出抱怨状,“我当年吃了多少亏,要是现在还这么蠢那真是完蛋了!”聂怀桑做出一副佩服的模样,双手作揖,又直起腰凑到两人耳边,叹息道,“只可惜还是没来得及在蓝家找到塑身之法,我日后也为两位留意一下。”
没想到走到山脚下,出现了一个金色的身影,聂怀桑认出来了,看了看江澄和魏无羡,便召出了门生御刀带他回了清河。
金凌稚嫩的一张脸上还是迷茫的样子,他看着江澄,那双和江澄像了五分的眼睛里面含着隐痛,他轻声开口,“舅舅,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江澄第一次露出无措的表情,魏无羡看着心疼,上前拉着金凌说,“回家再说吧大外甥!”
金凌心中难过,那还算是我的家吗?倒也是安静地跟着江魏两人回了莲花坞,魏无羡进了宗主房就翻了江澄珍藏的好酒出来,拉着江澄和金凌一起坐下,声音里全是欢快,“受够了蓝家那苦茶水了,今天咱们三个不醉不归!”
金凌看着魏无羡这副熟稔的模样更加难过,他是个肩负宗门重任的大人了,他决定先发制人,“舅舅,我小时候经常半夜找不见你,你总是去擦那陈情,是在和魏无羡交流吗?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念着他所以和他说说话,但是魏无羡回来之后你们都没怎么交流过,却能配合的如此天衣无缝,连我都要瞒过去。”
江澄喝着酒,抬起头温柔地看着金凌,金凌是有资格知道真相的,他是那个被命运推着走的小孩,是最无辜的。于是江澄开口,“我早就觉得你父母的死因蹊跷,可是我一个人根本勘不破事情的全部真相。我就去找了聂怀桑,正好他也怀疑是你小叔叔杀了聂明玦,所以他就帮我偷出来了魏无羡的几页手稿,我用那招魂之术在每月十五的子时把魏无羡的魂魄招到陈情之上,和他复盘之前每件事的细节。确定了真凶之后,聂怀桑把献舍手稿给了莫玄羽,复活魏无羡准备拉金光瑶下台。”
金凌本不想哭的,他不知道要怪谁,他好像一直在失去,满月的时候没了父亲,紧接着母亲也去世了,爷爷奶奶小婶婶小叔叔每个人都疼他,但都没那么爱他,宠爱着他又伤害着他。金凌本以为舅舅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全心全意对他好的人,但是没想到江澄也会算计他一下,让他措手不及。一滴泪在白玉做的酒杯里激起一圈又一圈,金凌一口闷了这杯酒,烧的他心口都痛。
江澄拿起手帕轻轻地给金凌擦着眼泪,就像小时候金凌每次摔倒的时候那样,就像十几年谁都没变过一样。他声音里全是歉意,“金凌,不和你说是因为你太小了,舅舅希望你永远无忧无虑的。但这是自从你出生开始就不可能的了,我只能尽可能延缓那些忧难困苦。我知道你在乎你的叔叔,可是总该有一个人为这些事情买单,如果不是他,就会是我。舅舅也希望能多陪你一会,你从小无父无母,所以我给你三倍的爱。人无完人,你能不能体谅一下舅舅。”
江澄难得的推心置腹,他总是像棵参天大树一样给金凌挡着风雨,好像什么事都可以以金凌为先,这是他第一次在金凌面前承认自己的软弱和私心。金凌心绪更乱了,苦涩感要从胸口溢出来,堵在金凌的喉管那里,让他呼吸不得。那种窒息的感觉就像金凌当年刚学凫水时被呛到,只不过当时有舅舅把他从水里捞出来,一边说他不争气一边温柔地给他蒸干衣服,现在还有谁呢?还是舅舅吗?
金凌跌跌撞撞地去了自己在莲花坞的房间,江澄一言不发,只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魏无羡知道他心里难过,也不劝他只是陪着他喝。江澄放下酒杯,扯着魏无羡的衣领,把他拉到了床上,都怪这个人,让他爱也不得,恨也不得,人生八苦全都尝了遍,最后甚至只有他,只能有他。
魏无羡自然是来者不拒,他知道江澄心中所有的爱与恨、快乐和悲伤,魏无羡心中戚戚,就算能回江家,就算能重塑原来的身体,那些苦难在他们心里留下的烙印永远不会消失,就像江澄身上那道戒鞭痕一样,也许淡化都是枉然,更别提消除。
第二日,金凌起了大早,向着宗主房里两位舅舅道了句别就御剑回了兰陵。江澄和魏无羡宿醉却也醒了,茫然地眨着眼睛,魏无羡听着金凌已经远去的脚步声,终于轻声问出了口,“江澄,如果金凌或是聂怀桑知道了你当年帮金光瑶害聂明玦,我们该怎么办?”
江澄嗤笑,一巴掌拍在魏无羡脑门上,“怎么办?你现在忘了这码事就行了。”
魏无羡笑弯了腰,在被子里蜷缩成虾米状,看着江澄那张堪称昳丽的脸,心中一阵阵起涟漪,“那下一步呢?岁月静好你织布我耕田?”
江澄无语了,纤细的手指点着魏无羡的额头,“你好没出息,下一步?那当然是仙督,你还没蓝曦臣懂我。”
魏无羡吃味了,立马坐起来翻身压住江澄,两个人鼻尖对着鼻尖,额头顶着额头,眼睛里全是笑意,“我让你个小没良心的黑莲花看看到底是谁懂你?”手不老实的向下摸去,江澄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由着魏无羡作乱。二十年前,他们也是这样胡闹的,那个时候他们是被命运玩弄的苦命人,现在终于能够和老天斗上一斗了。
云梦多日的阴雨终于停了,春天也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