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法防御
十几个小时后的新学期典礼上，斯内普和维安娜·汉格顿出现在教师席，彼此点了点头致意，并没有表现出昨晚见过面的样子。
曲曲折折、吐着烟雾的霍格沃茨列车带来了新生和六个年级的老面孔。不久前那股黑暗势力的阴影仍未完全消散，学生数量比从前少了很多，许多麻瓜出身的巫师和混血巫师举家逃往国外，而另一些无疑受了伤甚至被杀害了。但回来的人看到坐在教师中间和蔼微笑的邓布利多，脸上都露出惊喜的神情。
“嘿，邓布利多教授！你能回来真的太好了！”七年级的金妮·韦斯莱挥手向邓布利多打招呼，声音响亮得整个礼堂都听得见，她身边的几个格兰芬多女生也在激动地招手，一个棕发女孩甚至泪流满面，眼睛都肿了。
“你也是，斯内普教授。”一个更熟悉的声音响起，是赫敏·格兰杰，周围学生纷纷用钦佩景仰的目光望着她，几个离得远的低年级学生为了看清她长什么样甚至站在了椅子上。她在暑假联系了邓布利多，希望回到学校重修七年级的课程并且完成N.E.W.T.考试。斯内普向她冷淡地点了点头。
新生鱼贯而入穿过礼堂，戴上分院帽被喊出各自学院的名字。等到最后一个新生在学院长桌落座，邓布利多站起身，张开双臂，像往常一样欢迎学生们，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
“欢迎，欢迎所有的新生和老生们！初次见面或久别重逢的话有很多时刻可以说，但不是现在。尽情享受你们的晚餐吧！”
斯内普整理好袖子，取来一些三明治放到自己餐盘。吃到一半，旁边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探过头来，“恭喜，西弗勒斯！阿不思对我说了你要回来教黑魔法防御术的事，我们都知道，这是你梦想多年的职位。顺便说一句，再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谢谢，斯拉格霍恩教授。”斯内普不动声色地说。
斯拉格霍恩胖胖的身子伏在餐桌上，压低声音，“让我没想到的是，阿不思居然找了另一个人与你一同教这门课。”他的目光瞥了一眼正在和斯普劳特教授说话的维安娜，“维安娜·汉格顿？我以前从没听说过这名字，你知道她的底细吗？”
这样看来，邓布利多并没有把维安娜的身世告诉霍格沃茨所有教师。“我与你一样一无所知。校长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有他的理由。”斯内普简短地回答。
“当然，当然，我完全支持阿不思的决定。我个人对她没有任何意见，邓布利多把她介绍给我们的时候让她小露了一手，老天爷，许多魔咒我见都没见过。”斯拉格霍恩一边嚼着焦糖布丁一边说，“我只是心想，这年头，有这样的才能却一点名气都没有着实不多见，你说是不是？西弗勒斯，你当年还是一年级学生的时候，魔药和咒语能力就已经传到了每位教师的耳朵里。一年级就能制作狼毒药剂，我现在还记得……”
长桌重新变得光洁锃亮，所有食物消失了，邓布利多再次站起身，他的声音打断了斯拉格霍恩长篇大论的追忆。
“吃饱喝足后，在你们犯困之前，请允许我多说几句。”
“我想你们都知道——即便是新生也应当有所耳闻——我们刚刚经历了一段极其黑暗的时光，战火烧到了霍格沃茨，就在我们此刻坐着的地方。”
“如今我们能在这里重逢，并不是因为黑暗力量主动妥协了或退缩了，而是因为无数优秀的男女巫师——以及家养小精灵们、马人们和其他生物——勇敢地坚持斗争，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为此献出了生命。我提议，我们一起为战争中牺牲的生命默哀一分钟。”
礼堂一片寂静，每个人抽出魔杖聚在胸口开始默哀。
“黑暗永远不会轻易消失。这并不是一句空话，虽然伏地魔已经死了，”不少人听到这个名字仍然畏缩了一下，“但就在此刻，仍然有为数不少的食死徒在外面潜逃，妄图集结力量，恢复他们的主人曾经建立的秩序。今天的我们，要比过去任何一个时候更加团结，保持警惕，不要松懈，时刻准备应对危险。”
刚才还在说笑的学生脸上挂上了肃穆的神情，有的一年级新生则显然被吓坏了。
“让我们抛开这些沉重的话题吧。新的学期，很高兴我们将迎来新的麻瓜研究教师，爱德华·怀特霍尔。”一个深棕色头发、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巫站起来带着微笑向大家挥手。“怀特霍尔教授过去在魔法部禁止滥用麻瓜制品司工作多年，是我的老朋友了。”
“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将回到我们身边，担任黑魔法防御术教师。”邓布利多笑眯眯地看向斯内普。
斯内普撩开斗篷站起来，朝两边学生点点头。不少过去怕他的学生畏惧地看着他，但也有更多人起立鼓掌。
“魔法部的金斯莱·沙克尔部长和我一致认为，年轻一代需要更多的黑魔法防御训练，尤其是实践。因为，我们还将迎来另一位黑魔法防御术教师，负责指导你们的实践课程。请和我一起欢迎——维安娜·汉格顿教授。”
维安娜看起来高兴又有点不知所措，站起来胡乱摆了摆手。掌声中夹杂着“她是谁”的低声发问。大部分学生面带困惑，因为这位汉格顿教授看起来比他们大不了多少。斯内普无端想起自己刚刚任教的日子，那时学生们面对二十一岁的自己也经常带着这种有点困惑又有点惊喜的神色，虽然他们很快意识到，这位年轻教授并不是一个可以勾着肩膀谈论狂欢派对、魁地奇球星或者糊弄作业和考试的对象。
礼堂里弥漫着好奇的交谈声，因此斯内普没有注意到，在远处斯莱特林长桌上，一个六年级男生目不转睛地盯着汉格顿教授，压低嗓子贴在身边人耳朵上说：“是她！她是……”
“怎么可能！”他的同学大惊失色，防备地看看周围的人，放低声音问道：“你确定？邓布利多怎么可能让食死徒来做教师？”
那男生露出犹豫的神色，“不太确定……我只是给我叔叔送东西时，在食死徒集会上匆匆见过她一眼。但真的很像……”
“那你要怎么做？你要和她打招呼吗？”
斯莱特林男生沉着脸没有说话。
新学期正式开始的第一天阳光明媚，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室却根据教授个人喜好被安置在幽暗的地下，枝形吊灯在学生们头顶不祥地摇晃着。
据传言，斯内普教授只允许在O.W.L.考试中得到“优秀”的学生选修高年级的黑魔法防御课程，但这一要求无疑被邓布利多拒绝了。因此，此刻的教室容纳了四个学院所有六年级学生，显得又昏暗又拥挤。
斯内普显然不喜欢自己的课堂上挤满了人，他阴着脸表达了既不热情也不欢迎的态度，仿佛为了加重阴暗的气氛似的，继续发表关于黑魔法的长篇大论：
“我们——”他朝角落里安静坐着的汉格顿教授点点头，“——不可能教会你应对所有黑魔法，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即便你以满分的成绩走出这个教室，你和你的家人仍然有可能被伤害，被折磨，被囚禁，甚至……被杀死。”
几个学生打了个冷战，另外一些人则在不久前刚刚亲身经历过这些，表情严肃而坚毅。
“黑魔法就像一条多头的蛇，砍掉一个头，又会长出新的一个，千变万化，没有止境。十年后的黑巫师能做到的很有可能远远超出十年前的想象。但最重要的是永远不放弃斗争，擦亮你的眼睛，守护你的心，辨认出邪恶，并永不向邪恶认输。”
“我在霍格沃茨任教十八年，见过太多无可救药的庸才，智力低下，令人绝望。但相比于庸才，我的课堂最不欢迎的，是意志力薄弱的人。如果有人认为练熟几个防御咒语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或者寄希望于永远躲在别人身后，请你现在就离开这个教室，不要浪费你和我的时间。”
斯内普冷着脸扫视一圈，不少人已经面如土色，但没有人离开。他一挥魔杖，教室一角的帘子自动拉开，露出一个破旧的木柜。
离得最近的学生纷纷后退几步，留出一片空间。斯内普大步走到柜门前，“本学期第一课，我要教你们的是如何应对摄魂怪。”
“虽然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过去几年霍格沃茨教学质量堪忧。但你们作为经历过O.W.L.的学生，摄魂怪是什么、以及用什么咒语应对，应当不需要我重复了？”
学生纷纷点头，前排几个喃喃念出守护神咒。
“我必须提醒你们，摄魂怪自从倒戈之后就一直脱离魔法部的控制，至今仍聚集成群在各地游荡。他们依靠绝望和黑暗生长，因此在过去几年大量繁殖，是你们今后很有可能亲身遇到的危险之一。但凡魔法部那群人脑子清楚，就会把守护神咒列为N.E.W.T.的必考项目。”
“这个，”斯内普指了一下柜子，“是一个食尸鬼，被我变形成了摄魂怪的样子。接下来，你们将用它来练习守护神咒。虽然它本身并没有带来绝望和恐惧的能力，但我并不期待你们能在第一节课就变出肉身的守护神。”
“我听说变出有实体的守护神非常难，我奶奶说——她在魔法部工作——魔法部的官员也很少有人能做到……”一个格兰芬多学生在后排小声嘀咕。
“真的吗？”她的同伴说，“我听说，哈利·波特三年级就能变出肉身的守护神了……”
“安静。”这窃窃私语不知怎的被斯内普教授听到了，“我想，对救世主的赞颂不应该占用课堂的时间，”他冷笑一声，“格兰芬多扣五分。”
教室里格兰芬多学生们怨恨地望着他。大部分人读了哈利·波特写给《预言家日报》的文章，相信了斯内普是个英雄，但这并不能完全抵消他给别的学院扣分时带来的不满。
斯内普视若无睹，转向角落的维安娜，“汉格顿教授？或许你愿意……做个示范？”
波特那小子并没有在文章中提到自己的守护神，但斯内普仍然并不愿意把守护神示于人前。
维安娜点点头，站起身走到柜子前。
斯内普后退几步，给她留出空间，挥动魔杖打开了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