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人称/ooc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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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我却独自从床上醒来。
看着怀中空无一物,我是在做梦吗?香寻呢?她睡醒后发现我昨夜的行径生气了吗?
我慌忙穿戴下楼赶到柜台处问掌柜的:“昨天跟我住一房的,穿着红衣裳的娘子呢?”
还未得到回答,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在这里。”
我蓦地回头,声音的源头正兀自坐在角落,桌上摆着一盘包子,她微微歪头挑眉示意我过去。
看她不似恼火的模样,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缓缓移步过去坐下,我不敢对上她的眼神,只顾拿起包子埋头吃。
“她们两个怎么还不下来。”香寻抱怨道。
“年轻人难免贪觉些。”我又想起离开那夜她们两个与我隔着一帘之隔的场景。
待到第二次住宿客栈,少东家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声喊两间客房,我难免有些心虚,不动声色地偷偷撇一眼香寻,见她神情无异,心底轻舒一口气。
平日里我们两两交替驾车,走出清河后如此行进一月,客栈也住了十余次,路线似乎有意绕过中原地区,也不入南唐,而是沿海进入了吴越——杭州。
今次我一如往常地给香寻上药,看着的早已拆线结痂的伤口,早就没有包扎的必要。
“我的伤已好了罢?”
我的手一顿,她终究还是发现了,岂止是好了,早已不用涂抹伤药和包扎,我却欺她看不到伤口瞒她至今,我果真是这样可恶的人,为了享受和她这片刻亲昵欺瞒她至今。
“嗯,好全了,不必再上药了。”
我又如第一次给她上药那般,趁她忙着穿衣,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然而那一次是羞赧,这一次却是羞愧难当。
我逃到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没有目的,也没有归期,就这样逃走罢,心底竟传来这样骇人的低语。
可我不知道该逃往何处,这些年我一直跟着香寻,从来不用考虑该去哪,总归是她去哪我便去哪了。
我并没有归处,我的归处就是她。
我走到了湖边,望着湖面的几只孤舟,竟然想起褚清泉的那封信,我总是不自觉想到他,或许比香寻还要频繁地想到他。
犹记与卿泛舟湖上么?
泛舟,我扯嘴提起一抹苦笑,我也最会泛舟了,毕竟当了这么多年洛神的船夫。
我给了些银子与船夫借船一用,船家自然乐得同意,毕竟这些钱买下他这船已绰绰有余。
我从未独自泛过舟,我与香寻泛舟的次数不知比褚清泉多多少,可她心里却只有与褚清泉的那一次。
她们两个泛舟的时候我在做什么呢?我也记不清了,我甚至记不得她们何时泛舟,又是在哪泛舟,如若早知道那次泛舟给香寻留下如此记忆,说什么我当时也要阻挠几分才是。
算算日子,立冬已至,还未见雪,寒梅却已开了。
岸边的黑枝从湖雾中刺出,寒气凝在枝桠上,花开密处像泼翻的一砚朱砂,几株梅枝几乎就要斜垂入湖中,梅影倒映在水中,倒影与真形相交融会,远处瞧真分得不甚真切,倏忽有风拂过,颤得碎瓣簌簌跌落至湖面。
对了,那张定情手帕。
寒梅映泉原来便是这番光景。
内心更是酸涩逾常,万端思绪最终都归结到香寻身上。
“怎么有雅致出来一个人泛舟。”
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呼吸一滞,猛地转身,一抹红落入我的眼中,狼狈逃走后一直萦绕在我心中的人此刻就站在眼前,脱离市井的茫茫湖面上,她是怎么找到我的,不待我仔细思索,却被她的话引起了哀怨。
雅致么?我可没什么雅致,我一向是没什么雅致的,尽管同她泛舟多年也写不来酸溜溜的话语哄她情动。
戳破我卑劣谎言的她此刻又来寻我做什么,我定是疯了,明明是自己的不是,还要在心里责怪她戳穿自己。
毕竟我差点以为她真的喜欢上我了。
是的,我一直心存幻想,自那夜之后我们发生的总总,虽然只有半年,但却比过去二十余年还要令我快活,以至于让我萌生了更贪婪的念头。
难道不是她一直给我希望吗?她纵容我在不羡仙与她越来越密不可分的生活,纵容我毫不掩饰的炽热的眼神,就连在春秋别馆看着我的眼神都那么缠绵,纵容我跟她同住一间,纵容我跟她同榻而眠,纵容我夜里放在她腰上的手,我总是习惯在心中打压自己日益膨胀的妄念,但又禁不住细想我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还是我一直都在自作多情?既如此,为什么不能继续纵容我欺瞒她的伤势只为和她温存片刻。
我算什么?褚清泉死后排遣寂寞的布偶,认识褚清泉之前与我消遣,褚清泉死之后又寻我作乐。
我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如此怨恨了?什么时候我竟对她奢求这般多了?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将心中愤懑吐露:
“在想,犹记旧时,与卿泛舟湖上,执手相对,岁月静好,今每思之,亦复心驰神往。”
一字一泪,一字一泪。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香寻的身影也不甚清晰,包裹着我的冰凉双手,又替我拭去泪水的,是香寻吗?
“我一向说不来那些文绉绉的话,不过此时,与我泛舟湖上,执手相对的不是你么?”
在说什么,又是什么意思,我好像变得越来越迟顿,猜不透她的心思,我讨厌是我过度解读,憎恨是我不着边际的幻想。
直白些,说得再直白些,好么香寻。
直白到不管你说出多狠心的话,不管你对我有没有情我都愿意坦然接受,我不想再心惊胆颤地揣摩你的心思,不想再像阴湿苔藓攀附着湖石般依恋着与你的触碰。
“说来奇怪,我心里早就做好了褚清泉迟早会离我而去的准备,甚至包括他的死讯。”
“那夜你卸下男装来找我,我还以为你要走,你要离我而去。”
“可是,我从未想过你会和我分开,我也从没有做过这样的准备,我好像打心底里就觉得,你是我的,无论如何,你都会永远跟着我,永远同我在一起的。”
“是的,是的,无论如何,我永远会跟着你,我总是要和你一起的。”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我眼眶滚落。
“怎么又哭了?”
“我高兴。”原来真的有人会喜极而泣吗?人的情感真是奇怪,会怒极反笑,又会喜极而泣。
“你心底总埋怨我不给你机会是不是?”
“可是你又何尝给过我机会呢?”
“你一直认为我心里放不下他,你总是胡乱猜想我的心思,我问你在想什么你总不说。”
这句话恍如晴天霹雳,撕开了我一直对她幻想的幕布。是我不给她机会吗,我渴望着她回头,可我却从没有给她回头的机会,我一直按照脑海中自己对她的设想思忖着她的一言一行。
“连给我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自己又跑到这湖边生闷气。”
“以后在想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吗?”
“想吻你,香寻。”在脑海中出现过千百遍的念头终于得以光明正大说出口。
她点点头,揽过我的脖颈,停留在一拃之宽,开口道:“以后想对我做什么便做,想问什么便问,不要再自己胡乱猜想了好么?”
我也点点头,道:“手帕,也给我绣一只,好么?”
“好,想绣些什么图案好?”
我扭头轻哼一声:“你自己想,若不满意我可不收。”
“好。”她捧着我的脸扭正,歪头凑近几分,近到鼻尖能够似有若无地轻触到,“那还要吻吗?”
我用鼻音又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她随着唇瓣之间的距离缓缓闭上眼,我却直瞪着眼看着香寻,她闭着眼正投入,我的颈项僵直,像提线木偶般任她摆弄,任由被含住的唇瓣,被侵占的嘴巴,被掠夺的呼吸,我都岿然不动,我只想看着她,亲眼看着她因我情动而沉溺其中的神情我才愿意相信……
直到窒息感传来,我猛地推开香寻,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好笨。”我这一动作惹得她捧腹大笑。
我不禁恼羞成怒,顺过了气口便讥讽道:“哼,我可不像那……”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后面的话全都被香寻堵了回去,我尝试回应她,总归也只能是单调的一张一合的动作。
香寻用手掌覆上我的眼睛,离开了视线,唇上柔软的触感反倒变得愈发敏感,我将她压倒,骤然的动作惹得小船晃动,我撞上她的牙齿,飞入她温暖的口腔里,只顾粗暴地掠夺她的每一份领地,将我的一切无限地散开来。
双唇微微分开时都喘着气,我们额头抵着额头,彼此的气息互相交织,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面庞,冬日的夜晚何时变得这般燥热了,我不自觉咽了咽喉,期盼着以此能压下这份在心底里燃烧的冲动,好想带着香寻一起沉溺在这湖中。
她眼底含笑,脸上泛起红潮,言语暧昧:“这下愿意回去了吗?”
我点点头。
想起刚刚被窒息打断的思绪,我才愿意相信的是,香寻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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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我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像野畜般莽撞地亵渎了香寻,寂静无声的夜晚,情欲窜动的房间,我们面对面地相互凝视。
香寻褪下红色的外杉,露出光滑的肩头,她勾起我的手搭在她的衣结处,眼中神情不言而喻。
我跪坐在香寻近乎于衣不蔽体身上,两手撑在她的两边,由上至下俯视着她,什么时候我竟可以从这样的视角看她了。
这一次我真切地读懂了她,迷离的眼神全然是对我的欲望,原来充满爱欲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我的眼睛在她眼里定是更为露骨吧。
我像个虔诚的殉道者,诚心诚意地跪倒在她的身上,亲吻着每一寸肌肤。
她的颈项如初雪覆盖的梅枝,月光流过还能照见埋藏在洁白之下的青溪,我在上面嘬出几枚花瓣,好歹让这梅枝上生出些寒梅。
她的小腹如春泥般柔软,在我吻上去时就会像平静的湖水被微风吹过泛起一阵一阵的涟漪,而后又是像远处的帆船荡来的浪峰,剧烈地起伏着。
沿着小腹再向下,是朝圣的终点。
我如香寻在湖中亲吻我的那般,闭上眼深深地吻上,可是此处总归是不同于真正的唇瓣的,我又睁开眼将景色尽收眼底。
在静谧的低矮林木下潜藏着水润润的湿地,我掀开襞褶,如蜿蜒的河道般曲曲折折地通向源泉。
我动情地吻上,一遍又一遍,香寻短促的哀鸣十分悦耳,也使我陶醉,我的舌尖宛若化作了雪花瓣,扑入如日光般温热的甬道,我在其中飘动,给香寻的空岛降下漫天大雪,雪从枝头抖落瑟瑟作响。
口中忽而受到观音露瓶中的滋润,我立即抬头看向香寻,看着她达到云端时的动容的神情,我的眼泪又禁不住簌簌落下,滴落在她的柳叶底部枝条深处的晶莹剔透。
香寻终于是我的了,是我的,是我的。如此想着我竟掩面啼哭起来。
她像慈爱的母亲般伸出手,尽管我对我的母亲印象早已模糊,然而此刻我却只能想起这样的映像。
“你今日怎么这样爱哭。”
她揽过我的头,让我枕在她身前的柔软处,轻轻拍着我的背。
我看着眼前入口即得的酥软,这份光景明明不是第一次见到,疗伤的时候,上药的时候,我曾见过数次,唯有今夜,我可以丝毫不掩藏自己内心对她阴暗的欲望,可以大胆地注视她,渴求她,触碰它。
莹润而温热的尖喙诱使着我品尝,我托着白花花的底端。
那魅人的弹力,那被挤压着的宛若花开般从指缝间炸开的肉感令我深深着迷。
我向下摸索着山道,分开树丛向下攀登着枝条深处的尖喙,宛如手捻佛珠,不停地盘动。
春风般无微不至地抚摩,最后侵入其内部,海潮喧哗。
香寻大方地包容着我的一切,我对她的欲望、渴求、肖想,全都化作她身体的一部分,仅仅只是两根手指,宛如将我与她连接起来的桥梁,她的声音也毫不吝啬对我的夸赞,低低的诵吟声助长了我的贪婪,我和香寻在这夜晚中并驾齐驱,深深沉潜于爱欲的湖泊之中。
直到哀切的声音在上空盘旋,香寻仰着头将脖颈拉得修长,鼻梁上聚起细细的皱纹,腹腔上的起伏就像驰骋时远处延绵不绝的山脉。
第二次的潮水余韵经久不绝。
香寻是这样美的,我一直知道,可是直到此时我才对此有了实感,她的姿容仿佛此刻才真正向我展现。
我食髓知味,又反复磨着她一齐观海数次,直到汗淋淋的香寻轻轻一触就战栗不已。
我曾是洛神忠诚的信徒,如今她只是我的香寻。
比起以往一直在心底潜藏着的这份隐秘的幻想,如今是一种安乐平和的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