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斯莱双子] When love disappear](https://fanfictionbook.net/img/nofanfic.jpg)
从负伤后第一次昏睡中醒来的过程是非常缓慢的。
乔治有种幻觉,他的左耳还在,只是有种被妈妈揪了太久之后残留的拉扯感。疼痛也有一点,但和神锋无影击中他的那一瞬间相去甚远,所以乔治在苏醒的过程中完完全全忘记自己受了伤,脑袋上还扎了厚厚的绷带。
他在枕头上习以为常地滚了半圈,不出意料地压到伤口,钝钝的痛感劈进大脑深处,唤醒关于昨天前半夜的算盘记忆。
乔治慢慢坐起来,伸手摸一摸头,手指刚碰触到纱布就放下了。所有发生的都已经发生,19岁的他是具备牺牲觉悟的大人,用不着再搞抱着镜子反复确认那一套,除非他想在一家人面前弄出什么夸张的舞台效果。
可以,但没必要。
这种玩笑他在其他人面前随便开,但对着家人就算了。哪怕知道是乔治在搞怪,他们也会再一次为他的遭遇心生痛苦,还是只说说有关“洞听”的小笑话就够了。
床头桌上放着一杯清水,还有几瓶药剂,都规规矩矩地贴着标签,一看就跟他和弗雷德搞发明时随手乱放的魔药是两码事。
乔治一一拿起来看过,有止痛药水,补血药剂和无梦酣睡剂,他昨天喝的时候根本没顾得上看,更没空细细品尝味道,这会味觉像是刚刚恢复,顺着嗓子眼突然涌上来不同寻常的苦,舌头也像着过火似地干涸,乔治怀疑自己可能丧失了分泌唾液的功能。
他听凤凰社其他巫师分享过受伤的经验,大量失血的后果之一就是极度口渴,于是乔治把装清水的杯子喝了个底朝天。嘴里的苦味节节败退之余也负隅顽抗,几乎让人觉得那杯水的味道也不那么纯粹了,但总算为他带来些许清凉。
乔治把杯子摆回原处,刚睡醒时身体的沉重感减轻了一些,脑袋左侧空落落的感觉也紧跟着回来了,但他以后会习惯的。
乔治晃晃脑袋,平静地接受了。他想,原来我所有的不舒服是因为少了一只耳朵。
但当他站起来的时候,那种奇怪的空虚的感觉居然没有离开。恰恰相反,它一直往下沉,直到压住胸口,又缓缓充斥了他的内心。乔治掂量了一会,发现他的心有一大片成了潮水落下后暴露出来的滩涂,他昨夜缺失的似乎也不止是耳朵。
巫师撑住膝盖一点一点站起来,关节有些僵,但除了纱布覆盖的伤口,他发现自己完好无损。他就这么站在那,把心里那片滩涂上的东西逐一筛查、排除,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他大概是不再爱弗雷德了。
大脑拒绝接受这个结论,所以他用不同的方式确认了好几次,但所有指向都朝着一个事实:他想着弗雷德的时候情绪不再激荡,念出那个名字也不能让他心头柔软。诚然,对方是他的双胞胎兄弟,手足至亲,他对他怀着超出其他兄弟的感情,不过也就仅止于此了。
弗雷德在乔治眼中浓墨重彩的形象似乎褪去了一层颜色,尽管如此,他也比这世界上所有人都鲜明得多,但那是因为他们两个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就算不以爱人的眼光来评判,弗雷德也是出众而耀眼的,与过去不同的是,他现在想着他的双胞胎不再能感受到汹涌的爱意了,乔治内心只剩下波澜不惊的宁静。
他回忆了一下,清晰的记忆可以追溯到今天凌晨。熄灭灯火前弗雷德还和他相互开着玩笑,但笑话缓解不了伤口的疼,止痛药水也不能让他麻木不仁。乔治磨蹭了半晌都毫无睡意,在弗雷德臂弯里翻来覆去换姿势,到底还是把人折腾跑了。弗雷德上了趟楼,找妈妈要来一瓶无梦酣睡剂。
“喝药,或者吃昏迷棉花糖。二选一。”弗雷德看似大度地把两个选项都拍在他面前,再将选择权拱手奉上,“伤员就该好好休息,除非你能向我证明失聪和失眠之间有什么神秘的联系。但那么一来,给丢了耳朵的人唱催眠曲就不怎么对症了吧?你还想听我唱几遍啊?”
他记得自己纠正过对方自己只是少一只耳朵。没了阻碍,理论上应该听得更清楚才对,跟失聪人士的头衔更是半点都挨不上。
然后他睡着了,再无知无觉地睁开眼就已经是现在。一切都没问题,除了心头异乎寻常的空虚。
也许只是药物的副作用,他睡得太沉,太久,只要看见弗雷德,昏睡的情感就能重新苏醒了。
但乔治清楚地感觉到,他现在并没有急于验证设想的迫切,做出推论只是出于某种惯性——他似乎突然不再爱自己的双胞胎兄弟了,无论如何都该有个确凿无误的结果。尽管他无法解释,更不知道该怎么对弗雷德说。他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相信自己直觉是正确的,但对这件事如何发生的毫无头绪。
对不起,咱们分手吧,因为我不爱你了。
他不怀疑弗雷德会哈哈大笑,指出今天不是愚人节。但对方肯定很快就能发现自己不是在恶作剧,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就很难讲了。
以乔治细致的性格当然设想过两人关系的终结,可能性固然不大,但终归也是有的。毕竟世俗的阻力就摆在那里,他们再怎么放荡不羁也有不再年轻、疲于应付生活的那一天。
也许都用不着等那么久,移情别恋在年轻人中间本来就很正常,但他一直以为先从这段不伦之恋中脱身的会是弗雷德。哪怕在和乔治确定关系后,那家伙依旧我行我素,并不避讳相熟或不熟的顾客举止亲密,也从不在意那些迷上自己男男女女刻意缩短的社交距离。
这甚至不能算是缺点。弗雷德就那个样子,阻止他向空气里散发魅力只会让所有人觉得暴殄天物。而且弗雷德的漫不经心也代表着一种自信,同乔治之外的人在一起时他从不无底线地放纵自己,尽管他给留人的印象永远都像个多情又随性的花丛老手。
所以乔治也从不吃醋。
有时候弗雷德玩得太开了,他就挑挑眉毛故意背转身走开,身后的人总会在一两分钟内跟上来,脚步坚定,对身后的灯红酒绿绝不留恋。
溜号的接口弗雷德自己会找,乔治有可能会假装冷嘲热讽几句,但弗雷德知道他真正的想法,也乐于配合演一出嫉妒的戏码,反正左右都只是平添情趣。
但乔治到底还是设想过他们可能在怎样一种情况下分开。
也许哪天弗雷德不会及时跟上他离去的步伐,某个姑娘(也可能是小伙子)将用一种叫作爱情的魔法让他留下来。然后他们会礼貌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各自退回到正常生活里去。
他唯独没想过单方面撤销爱情的会是自己。
乔治用脚向量着一阶阶楼梯,除了上班的人,全家都在餐厅里围着桌子吃早餐,他能听见他们七嘴八舌的谈话内容。
踏上楼梯最后一个平台就能看见围坐的众人了,弗雷德一侧的位置空着,显然是给他留的,而弗雷德本人看样子已经快吃完了,正跟坐在对面的赫敏友好地争论着什么。
乔治停下来看了一会。
以往的他和弗雷德是一体的,就算弗雷德和姑娘们打情骂俏,乔治往往也把自己代入参与者,或者说,他会做些什么让自己成为参与者。他很少用这种剥离出来的视角观察自己的另一半。
弗雷德说话时会习惯性地抛出狡黠的眼神和坏笑,眉梢鼻翼也有无数细微的小动作,他就是靠这些飞扬的神态和英俊的轮廓迷倒无数追求者的。乔治可以冷静地捕捉到弗雷德每一个微表情,解析其中蕴含的魅力,他的内心没有波澜。
所以我真的不再爱他了。
这想法在他脑海一遍遍的回放,乔治继续下楼,心情莫名地多了些沮丧。
原来爱情是这么靠不住的东西,一点预兆都没有。
然后他又想,其实赫敏也不错的。罗恩总是不懂得珍惜,但弗雷德不一样,只要赫敏不抓着那些条条框框的规则不放,弗雷德绝对比罗恩更适合她。他们都很聪明,爱探索,有着用之不竭的精力和永不服输的劲头。而且弗雷德也更……懂得如何让女友获得快乐。
想到这些的时候,乔治内心平静得让他自己吃惊。他眼前闪过弗雷德深情款款的双眼,丰润的嘴唇,挺翘的鼻尖,还有捉摸不定又让人恨不能抓在手中的骄傲和张扬。乔治能想象弗雷德如何在女生身边微微弯腰,暧昧地蹭过对方颈间的秀发,似有似无的洗发水香味悄悄钻进鼻腔,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就像他也曾沉迷于对弗雷德的爱情一样。
但他已经不再爱了。
“贪睡的家伙,这回睡饱了没有?”弗雷德兴致勃勃地冲他招手,赫敏换了个聊天对象,罗恩隔着几个人努力想吸引女孩的注意。乔治为自己拖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去。
离近了看,弗雷德眼睛下方有两片浅浅的阴影,乔治猜测药水的作用没那么好,他睡着以后大概还折腾过一阵子,弗雷德充其量只睡了三个小时。
“乔治,你现在怎么样?”他们的妈妈首先发问,口气难得地温和。乔治敢发誓,他俩最近十年都没收到过韦斯莱夫人这么心平气和的关心。
“挺好的。”他歪歪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雪白的绷带上,“为了你们的食欲,我就不当众展示了。”
“那你不介意给我一个人展示吧?绝对私密的那种。”弗雷德挨过来,对他调侃地挤着眼睛,侧向乔治这边的脸上现出一个酒窝。
搁在今天之前,乔治应该对这种程度的调情会心一笑,再当着全家人的面跟弗雷德有来有往扯几句玩笑,把那些隐晦的只有两个人明白的情话传递给对方。
可他现在说不出来了。
“你不会喜欢的。”他专注地把面包盘子从弗雷德那边拽到自己面前,仿佛挑一块令自己满意的面包才是当务之急。弗雷德轻微调整一下坐姿,伸出去的叉子落回空无一物的餐盘里。
无人察觉的弦渐渐绷紧,犹豫和疑惑即将参与合奏。
“……不过我们确实有点绝对私密的内容要聊聊。”
弗雷德松弛下来,满意笑了,“千真万确。我们的谈话对其他人来说都是私密内容。”
他用南瓜汁倒满乔治的杯子,妈妈开始絮絮叨叨,提起哈利即将到来的生日派对,叮嘱他们别送有危险性的发明当礼物。
“妈妈,我们不送那种东西。不信你问罗恩。”
“我倒希望你们多送点那种东西。”罗恩怨恨地嘀嘀咕咕,“反正按笑话商店的标价,我根本买不起。”
乔治狼吞虎咽下一整个面包,再叉起两块香肠。所有人都当他饿坏了,只有弗雷德多看了几眼。双胞胎从不为吃东西这种小事放弃开口调侃的机会,但乔治必须尽可能多地补充体力,免得应对不了待会的暴风骤雨。
弗雷德完全有可能因为无缘无故的分手关上门揍他一顿。他可以不还手,但挨打也是需要体力的。
早餐没拖太久,弗雷德推着他的背,催促他赶紧回房间,以便商讨“一项绝对私密又重大的商业决策”。韦斯莱夫人的声音在身后追着他们跑,要乔治别忘了清洗伤口和按时换药。
“好啦妈妈,我一定记得提醒他!”
弗雷德把房门关紧,两步回到双胞胎兄弟身边,“妥了,要给我看什么?”
他离得那么近,近到乔治能从他的瞳孔中看见自己,也看见弗雷德的表情变了变。
“你……”
“我不爱你了,我们分开吧。”乔治憋起一口气,说完再重重呼出去。
弗雷德的双手迟疑着落在他肩上,先收紧,又放松。然后他像完全没听清似地发出一个简单的“嗯?”
乔治看着对方瞳孔里那个小小的自己,铺天盖地的孤单和阴郁包围了他,他抿抿嘴,苦和涩又一次爬上舌根。
“就是这样,我知道你听见了。”
弗雷德猛地收回手,像是把这句话反复消化了几遍,除了冲击造成的震动和刺痛,乔治似乎还从他失去光彩的眼中看见了别的什么。
“你确定吗?昨天我们还……好好的呢。”
“我不知道。”乔治固执地说下去,“但我不能不告诉你,这不公平。”
弗雷德点点头,脸色缓和了一些,腮边绷紧的肌肉也松动了。“你觉得……还有可能重新爱上我吗?”
还能吗?
乔治扪心自问。他能清楚记起一次次肢体纠缠的触感,被呢喃和汗水浸润的细节,灵魂在极乐之巅的震颤,但他的心还是像死去一样沉寂。一夕之间,过去种种旖旎和激情都像幻梦一样,碎成无数亮闪闪却拼不出全貌的残片。
“我知道了。”弗雷德走近一步,用比乔治更冷静低沉的声音说,“你会像兄弟一样爱我。”
他抬起手,乔治做好了迎接一切暴力的准备,但弗雷德只是用很轻的力道碰了碰他的脸。
“那就这样吧。”弗雷德说,像下了什么决心那样用力闭了闭眼。“过来。妈妈让你记得换药,我帮你。”
拆开纱布的时候,弗雷德说,我们分开一阵,看看有没有其他可能,乔治没答话。因为这句话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他的心空了很大一块。似乎不管填进什么人都无法做到分毫不差。
那是弗雷德留下的形状。
真奇怪,他一次次问自己,我明明都不爱他了。
等伤口完全愈合,天气已经彻底转冷了。乔治没有在这段时间里爱上其他人,弗雷德也没有。事态一天比一天严峻,战争的阴影笼罩下,人们无暇改变既定的关系。出走的三人组不知所踪,罗恩短暂地出现在贝壳小屋,又旋即离去。李乔丹提议建立波特瞭望站,给所有在恐怖统治下依旧支持波特的人随时传递最新消息。双胞胎跟他一起完成了筹备工作,还参与了几期播音。
每一天都是危险且忙碌的,维持笑话商店正常经营之余还要并肩作战,爱情的需求即使还存在,也已经被压缩到了最低限度。不过他们到底形影不离,在执行凤凰社任务的喘息间歇里,弗雷德对待乔治的方式会柔软起来,带上一点过去常见的温情。隐隐约约,有时候是适时递过来的热茶,有时候是匆匆掰开的半块饼干。当然,更多的是一些隐藏在眼神里的关切,超越成年兄弟间应有的呵护,但又不那么明显,让乔治无从分辨。
他把这一切当成弗雷德在紧张和疲倦的影响下偶尔暴露出来的焦虑,加上无故提出分手的愧疚在先,乔治采取了一种相对放任的态度。只要弗雷德不表现得太明显,他就视而不见。
“等到战争结束,都会好起来的。”
那天他们刚刚从对角巷转移到穆丽尔姨婆家安顿下来,分给双胞胎的客房只有一张床,弗雷德撩开遍布虫蛀的床帏,灰尘扑到他们脸上,两人不由自主打了好几个喷嚏,此起彼伏,双眼都泛起了泪花。就在乔治用手背抹眼睛的时候,弗雷德在模糊的视线里这样对他说。
我知道。乔治默默地想着。
等神秘人和他的爪牙一倒台,他们就能重新回到笑话商店,问题是在那之前还要忍耐多久,93号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食死徒犯不上硬闯进去。”弗雷德说,轻而易举和乔治完成了一次心意相通,“笑话商店里有什么从来都不是秘密,我们才是。”
他大模大样地躺上床,尺寸不合适,于是更随意地将脚架上床尾雕花的铁架。等双手也舒舒服服地交叠在脑后,弗雷德往身旁空出来的半张床努努嘴。
自从分手后,他们就给笑话商店楼上的卧室换了两张单人床,上次同睡一张床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别想东想西,单纯上来睡个觉。”弗雷德闭上眼睛说,“等到战争结束,很多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乔治瞥了他一眼,给维多利亚时期的古董床念了个变大咒。可躺下后他就后悔没用更多的魔法了,床垫里凸出的弹簧坚硬地硌着他的后背。
“是值得期待的变化吗?”乔治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他和所有人一样期盼胜利,可至于变化,乔治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期待。他和弗雷德都是乐于接受变化的人,只有唯一一次例外,他没能跟弗雷德保持步调一致。
“我相信是这样。”他的双胞胎兄弟说,声音飘渺得像个幻觉。
那一天,乔治在半睡半醒间落进另一双手臂的环绕。他似有所觉,但终究还是没有回应。
其实就算是白天,他也没什么理由拒绝弗雷德的拥抱,走上天文塔的时候,弗雷德就在踏上平台的最后几阶台阶上把人拽进怀里,沉默地抱了几分钟。
乔治想用对方安慰过的自己的话安慰回去。但弗雷德已经松开他,走上天文塔顶去了。他在那里望向霍格沃茨魔法屏障外的漆黑夜空,还有时不时炸亮的一道道魔法。
“会好起来的。”
他不像是在对乔治说话,所以乔治也没接。他们肩并肩站了一会,乔治才问:“你还好吧?”
“当然。”弗雷德不看他,可握着魔杖的双手显然在用力,乔治都看见他手背上凸出的青色血管。
“等我们赢了,还会比现在更好。”弗雷德肯定地说。
“我也这么觉得。”乔治笑笑,“总觉得你告诉我值得期待的时候异常有把握。”
仅仅几个小时后,乔治就笑不出来了。之后的几天里,整个陋居上下也只剩弗雷德脸上还有唯一一抹僵硬苍白的笑容。从前发生在他身上的空虚和疼痛跟现在相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乔治甚至失去了饥渴和困倦带来的影响,尽管进食和睡眠并不耽误为葬礼进行的工作进度。
他只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到了第三天乔治开始变得虚弱,比尔试图强行让他吃下食物时他呕出胃液,吐得一塌糊涂,反胃带来的巨大不适和神经反射持续了很长时间,乔治边吐边哭,伴随着无法克制的抽搐,麻痹从手指末端向上肢蔓延。
我的兄弟死了,在他证明更好的变化出现之前。
泪水模糊了视线,乔治弯下腰,剧烈的肌肉痉挛让他吐出胆汁。
我最爱的兄弟死了。他浑浑噩噩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我最爱的兄弟……
最爱的……
我不再爱你了……
你还能再爱上我吗……
汹涌的情感骤然冲破藩篱,胆汁的苦味让他想起去年夏天,那个伴随着疼痛醒来的清晨。
乔治挣扎着扑向棺材,比尔和闻声赶来的珀西两个人合力才拖住他。
“弗雷德不希望看见你这样!”比尔气喘吁吁地喊,可乔治不听他的,拼了命想要挣脱。
“骗子!弗雷德你这个骗子!”他号叫得整个陋居都震动起来。
“他不是!”比尔拿他没办法,只能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他从一开始就打算胜利后停用失恋药水!你们一起战斗时总是分出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他觉得这样很危险!他不希望你再受伤!”
“就因为我他妈没和他在一起!”乔治咆哮着,珀西都快拽不住他了,“如果我也在那——”
“你就会和现在一样失去理智,因为疏于防护被随便哪个人的索命咒命中!”比尔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你真以为当时跟李乔丹联手打倒一个食死徒是运气足够好?”
“还有一种可能,那个爆炸将一次杀掉你们两个!”从对话中拼凑出真相的珀西也对乔治叫喊,“你和他从决斗俱乐部那时就习惯靠在一起应战了,那样你们谁都躲不开爆炸。”
“但我没跟他在一起!”
“如果你没喝药水就会在一起了!你说过以后任何战斗都绝不和弗雷德分开,就在你受伤那天。”比尔缓和了语气,把突然呆怔的乔治推到最近的扶手椅里,“弗雷德就是那时决定的。魔药是之前他突发奇想试制的,没经过任何验证,他都没想到能一次成功。后来他发现自己实在没法装出不爱你的样子,于是跟你一起喝药水。他做了很多,为了不让你发现都放到我那了。”
乔治努力地回忆着,如果药效一次能持续好几天,又没有特殊味道,弗雷德想做到不间断地用药几乎毫无难度。
比尔露出于心不忍的表情,“有几次他因为动摇减少过剂量,所以还剩下一些……我本想掺在刚才端给你的牛奶里。弗雷德宁愿你不爱他,也不会任由你把自己饿死的。”
乔治难过地看着他们,其他人慢慢聚拢过来,他又一个个从他们脸上看过去,但只找到更多悲恸和不忍开口的责备。
他慢慢挪到灵柩旁边,刚才的冲突和真相极大消耗了他的体力,还催生出太阳穴附近的剧痛,他忍着一阵阵的眩晕趴下身去,挨近棺中人身边。弗雷德还是苍白的,但比之前看着的时候要鲜活一些,仿佛那些褪去的颜色也跟着乔治对他的爱一起回到身上了似的。
“混蛋,没人告诉你留下未揭穿的骗局就死掉很不负责任吗?”乔治说,对方微笑的嘴角笑意不减,似乎在笑话他这么久都没识穿。
“失恋药水的效果不赖,但我们的根据约定,所有新产品都要经过研发者许可才能投入市场,显然你没签署什么授权书,我也不知道你把配方写在哪里了,所以在那之前——”他顿了顿,似乎想等来弗雷德的反驳,不过没人说话。
最后他说,弗雷德你骗我,我们再也不会变得比那时更好了。
END
私设:失恋药水——根据迷情剂的原理逆向制作的让人失去爱情的魔药。